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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姆画像,可惜太侧了,24毫米镜头收不进去,我变换着角度,试图将其和被炸毁的大楼拍在一起。这时来了几个革命觉悟极高的老百姓,抓住我的胳膊不许照像。幸亏斯文男子走过来,掏出个小白牌向他们一晃。老百姓才立即散去。
市中心长途汽车站附近的一座百货商店被炸散了架,根根钢筋直指晴空。由于有斯文男子保驾,我爬上炸烂的混凝土块鸟瞰脚下清理杂土的推土机。正得意时,只听“叭”的一响,不好,裤挡裂了。我的第一条牛仔裤在以色列内格夫沙漠演习爬坦克时剐烂一条裤腿;第二条昨晚帮使馆清理冰库中的臭肉弄了一身脓水,没水洗扔在了分社;第三条太瘦,致使如今登高现眼,逗得看热闹的阿拉伯人哄堂大笑,窘得我顿时英雄气短。
此次海湾战争,美国及盟国使用了激光制导的“灵巧炸弹”,它可以精确地命中目标,钻入建筑物腹内爆炸,造成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观,建筑物的外部主体结构安然无恙,而腹内则被炸得一干二净。英国桑切斯特军校的一位教官曾把80年代初的马岛战争比做昨天的战争,而把以色列攻打贝鲁特的黎巴嫩战争比做明天的战争。当年,以色列就曾使用过类似的炸弹将巴解炸出贝鲁特。中国使馆附近的一座“阿米利亚”地下掩蔽所钻进了两颗“灵巧炸弹”,炸死了1500人(伊通社数字,西方媒介报道为400人)。掩蔽所附近的住家门口都接着黑色挽幛,上书白字。斯文男子说,这些人家就近躲入掩蔽所,结果举家蒙难。看到有我这个外国人在此拍照,一群排着队的受难者家属慷慨激昂地向我控诉美帝罪行,好像我就是乔治·布什。外国记者居住的拉希德饭店安然无恙,可与其只隔一条马路的伊拉克议会大厦被炸掀了屋顶。许多建筑物表面看来完好无损,只是窗口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腹内却已被炸空。据传,巴格达的能源基地都拉炼油厂和都拉发电厂全是这样炸毁的,可惜这两处不许参观。
在IBN—SALM大街,Bishir Peter一家被夷为平地,仅他一人幸免,拄着拐杖瘸瘸地走。陪我的斯文男子见我面露怜悯之色。便义愤填膺地朝对面的AHRRAA教堂一指:“他们还轰炸教堂。”
在废墟中捡木柴的伊拉克儿童见我照相,竟相围上来,高擎着手中的破木块,兴高采烈地大喊“索拉,索拉”(照片,照片)。望着他们纯真美丽的大眼睛,我不禁珠泪潸然,心酸欲碎。
28 去南部——什叶派地区烽烟又起
假使法军不在杜穆里兹大败,山岳党人也不会夺取政权。
——约米尼《战争艺术》
与友惠小姐约好,3月26日一起去看轰炸现场,所以不到7点就匆匆起来做早饭,没有煤气没有电,只能用矿泉水冲奶粉。
友惠小姐是位日本姑娘,他们十位日本人组成了一个“海湾和平团”,带了一车药品和食物来援助巴格达,可来后又挺失望,她“担心物资到不了需要的人的手里”。
与分社文字记者江亚平一道赶到拉希德饭店,江去楼里找日本人,我则守在门口,以防与日本人走岔了,北京警察管这一手叫“蹲坑”。我这人总喜欢边想边干,手脚眼耳口鼻并用,随机应变。在等待中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我最精彩的灵感总是在无意中产生。江进去了好久,我忽然看到伊拉克新闻部的“小胡子”走了进来,他朝我一咧嘴:“唐,去不去,1500伊拉克第纳尔。”我说太贵了,我还是跟日本人走,可转念一想,他要去干什么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就拒绝了呢。正巧这时日本朝日电视新闻(Asahi—TVNEWS的伊拉克雇员侯赛因·马根走过来,我拉住他问今天要去哪儿,候赛因朝我大喊一声:“去南部。”就抱着摄像机钻进一辆红“皇冠”,尾随“小胡子”的另一辆红“皇冠”飞驰而去。
好不容易等到江从饭厅里出来,我一把揪着他跑到饭店门口,告诉他有更好的买卖了。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走过来,张口开价“1750,这是新闻部定的官价”。一辆乳白色皇冠开过来,我们一头扎了进去,一看手表,早上8点整。
出巴格达向南,都拉炼油厂和都拉发电厂已成废墟。两辆T—72型坦克扼守着通往南方的8号公路,炮口对准公路尽头。沿途不断地有宪兵拦住我们,司机用阿语一解释,立即放行。司机名叫苏海尔,车开得挺猛,时速一直没下过120公里,甚至敢鸣着喇叭超军车。江亚平叽里咕噜地与司机交谈,弄得本来会不了两句半英语的司机苏海尔直分神,车到尤斯费厄竟开错了方向。幸亏我瞄了一眼坦克车后面的路标,大喊“Stop”,才拨乱反正。
沿8号公路南下,不时可见路旁虎视眈眈的T—72坦克。这种苏制T—72主战坦克是70年代以后发展起来的战后第三代坦克。火炮为125毫米滑膛炮,可发射穿甲弹、破甲弹及榴弹等多种炮弹,采用自动填装机,火炮发射速度可达每分钟八发。火控系统则配备有电子计算机、红外夜视仪、激光测距仪等装置。火炮口径大,火力强,初速高,装甲防护性好,外形低矮,不易被击中,最大时速60公里,涉水深可达1.8米。其前装甲位置有一块三角形钢板,与T—62及中国的“59”和“59改”型迥然不同,极易识别。
在泰菲安桥头,竟看见一辆法国造GCT—120毫米装甲自行火炮。巨型油罐车不时从我们车旁咆哮而过。成队的大型平板拖车载着双联37毫米高炮、T—62坦克向北疾驰。路旁可见军用帐篷和帐篷旁拾柴禾的黑袍阿拉伯妇女。
9点,我们离开8号公路向东拐入一条岔路,两辆不明型号、重心极低的履带装甲车紧扼路口。右前方45度是一个庞大的无线电阵地。一队军车迎面飞速驶来,一辆平架着37毫米高炮的兰德罗罕吉普开道,操枪的士兵头戴尼龙软帽,只露双眼,大风镜上是涂了迷彩的钢盔,令人不寒而栗。
1O点钟,我们由岔路拐上巴格达到巴士拉的6号公路。显然这条路正在运兵。大型平板拖车正将数不清的T—62、T—72和“59”、“59改”式坦克由南方运往北方。为了节油,军用卡车则由直径七八厘米、长五六米的钢管做硬牵引,三四辆卡车一个编队,由大马力的MAN或奔驰、斯堪尼亚牌卡车牵引,余车熄火滑行,紧随其后。路旁沙地上,一辆T—72坦克和一辆履带装甲车沿着公路往北狂奔,弄得飞沙走石,征尘滚滚。
10点45分,进入巴格达南160公里的库特,关卡告诉我们,的确有伊拉克新闻部的两辆红车开过去。库特城里的大转盘上停着一辆巨型坦克,好像是英国的“百人酋长”式。奇怪的是,由巴格达到库特这段通向巴士拉的公路竟未受到盟军的空袭,连路旁的高压输电线也完好无损。
12点,距南部屯兵重镇阿马拉还有60公里,我们再次被共和国卫队截住,司机苏海尔打开车门钻出车去,与士兵耳语了什么,我们立即被放行。借停车撒尿之机,我仔细打量了我们的白皇冠,居然挂的不是红色出租牌而是白色私车牌。我们的司机是个特务。
继续前进,依然是数不清的坦克、自行火炮,右前方45度居然还有一架“米—4”直升机在盘旋,显然,装甲部队正在这段濒临泻湖区的快速路上集结,然后搭乘大型平板车北上。我注意到,一些军车上画有白底红字的“红新月”标志,一辆法制GCT自行火炮的侧装甲上竟画了直径一米的“红新月”。
12点34分,我们驶过底格里斯河下游的一座旧桥,进入位于巴格达东南450公里处的军事要塞阿马拉。底格里斯河从该城穿流而下,经过巴士拉后注入波斯湾。阿马拉不仅扼守巴格达到巴士拉的水陆路交通,而且东距伊朗边界仅40公里,是伊拉克南部的重要军事要塞。据伊拉克当局介绍,不久前一些受伊朗支持的什叶派穆斯林控制了该城,直到3月16日伊政府军才收复了该地。
阿马拉城外,一座五米高的伊拉克士兵塑像被榴弹打成三截匍匐在地。像沿途一样,这里也严禁照相。雕像背后的十字街头有枪战过的痕迹。一座两层楼被火箭弹击穿一个一米见方的圆洞,屋角坍塌下来。伊拉克政府军士兵蹲在双联23毫米高炮后面,炮口平伸,当做战防炮使用。
在阿马拉市电讯中心的废墟旁,我们终于追上载有伊拉克政府新闻部官员和其他外国记者的两辆红车。而所谓其他“外国记者”不过是西方新闻媒介雇用的伊拉克雇员而已,因为伊拉克早已下令所有外国记者必须离境,连CNN大名鼎鼎的皮特·阿内特也被赶到了耶路撒冷。
一位名叫阿卜杜拉的官员不客气地拉开我们车门,一屁股坐在司机旁边,扬起右手,让我拍阿马拉市被炸毁的通讯中心,“这些全是美国人干的,所以伊拉克没有电话了”。我跳下车,蹲在路边,等有几个伊拉克士兵进入画面时按下快门。不料阿卜杜拉钻出汽车直指我的鼻子:“不许拍军队,我警告你,你拍了两张。”我解释说我需要有些活动的人作前景,可阿卜杜拉强硬地说:“这我不管,但决不许拍军人。”
在阿马拉市政府门前,我们奉命停车。此次我学乖了,先问阿卜杜拉可以拍哪儿。市政府斜对面马路中央,一辆挂黑色军牌的汽车被烧成一堆乌铁。阿卜杜拉说:“从现在开始全是穆斯林什叶派的暴行。”据他介绍,“3月2日至16日,受伊朗支持的穆斯林什叶派叛乱分子在此烧杀抢掠。他们干脆就是伊朗人,连阿拉伯话都不会讲”。
在中东地区,伊朗人(即古波斯人之后)与伊拉克为首的阿拉伯人矛盾由来已久。历史上这两大文明古国的种种冲突,阿拉伯帝国穆罕默德逝世后由于继承权问题形成的宗教矛盾。英国殖民统治时期,故意在两伊间制造矛盾以便从中渔利,伊朗巴列维国王统治时期的两伊在政治、宗教、领土诸方面的矛盾有所缓和。1979年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霍梅尼上台,两国间一度松弛的局势再次剑拔驽张。1980年4月1日,亚洲学联在伊拉克穆斯坦两大学召开“世界经济讨论会”,发生两起爆炸,险些炸死副总理阿齐兹,伤亡十数人。行刺者是名伊朗裔伊拉克人。随后伊拉克开始驱逐伊朗人,提出收回历史上隶属阿拉伯人现为伊朗占领的大通布、小通布、阿布穆萨三岛。1980年4月5日,萨达姆首次将两伊冲突上升为“阿拉伯人和波斯人”的冲突,其实在我这样的外人看来,两者种族上很难区分,宗教上都信仰安拉,只是分属逊尼、什叶两大派别。今天的波斯已使用阿拉伯字母拼写,只是语言上差别大。就像阿拉伯人与犹太人书写也是由右向左,许多数字、单词发音几乎一样。此后双方互相攻击,伊朗往往更激烈,甚至制造了萨达姆已被刺身死的谣言。当初霍梅尼遭巴列维国王镇压时,伊拉克曾允许他避难,1975年两伊阿尔及尔协议后,伊拉克、科威特表示不宜继续收留霍梅尼从事反政府活动,霍梅尼极为不满。霍梅尼的伊朗伊斯兰革命成功后,自以为可以在伊拉克、科威特等其他阿拉伯国家继续成功。不料由于霍梅尼的宗教国家概念、拒绝归还三岛、坚持“波斯湾”名称令阿拉伯国家大为不满。由于三岛传统上归阿联酋所有,阿联酋人少力薄。阿拉伯国家中最富强的老大哥伊拉克自视肩负着维护阿拉伯大家庭的重任。从1980年9月22日开始到1988年7月12日,两伊战争打了八年,动用了生物化学武器,战争结束时萨达姆出人意料地归还了占领的伊朗土地。萨达姆总统继而实行民主改革,被视为富国强民改革开放的伟大领袖。
瑞士军事家约米尼在《战争艺术》一书中称:“假使法军不在杜穆里兹大败,山岳党人也不会夺取政权。”伊拉克的形势就像当年的法国。据伊拉克政府官员介绍,2月28日,布什宣布多国部队实行停火、海湾战争基本结束后,在伊拉克南部什叶派地区出现了反对萨达姆政权的骚乱,它几乎蔓延到南部和中南部的所有城市,严重威胁和动摇着以逊尼派穆斯林为主导的萨达姆政权。伊拉克两大穆斯林教派——逊尼派与什叶派之争又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关注。
伊拉克两派穆斯林的矛盾纷争由来已久。距今已有1000多年历史,可追溯到公元632年,伊斯兰教刨始人穆罕默德逝世,围绕继承权问题,教徒们发生了争执。多数人赞成阿拉伯的选举传统,挑选了巴克尔、奥马尔、奥斯曼和阿里四位哈里发为穆罕默德的继承人,以《古兰经》和六大《圣训集》为自己的学说,并以此作为立法根据,这一派被称为逊尼派,也叫正统派。逊尼派由于得到历代哈里发或政府的大力支持,流传甚广,世界穆斯林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