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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五千年
82 跋扈将军梁冀
东汉王朝从汉和帝起,即位的皇帝大多是小孩子,最小的是只生下一百多天的婴孩。皇
帝年幼,照例由太后临朝执政,太后又把政权交给她的娘家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外戚专权
的局面。有的皇帝死后没儿子,太后、外戚就从皇族里找一个孩子接替皇帝,以便他们控制
政权。
但是,到了皇帝长大,渐渐懂事,就不甘心长期当个傀儡。他要想摆脱外戚的控制,可
是里里外外都是外戚的亲信,跟谁去商量呢?只有一些宦官,每天在皇帝身边伺候。结果皇
帝只好依靠宦官的力量,扑灭外戚的势力。这样,外戚的权力就转到宦官手里。
无论是外戚也好,宦官也好,都是豪强地主最腐朽势力的代表。外戚和宦官两大集团互
相争夺,轮流把持着朝政,东汉的政治就越来越腐败了。
公元125年,东汉第七个皇帝汉顺帝即位,外戚梁家掌了权。梁皇后的父亲梁商、兄
弟梁冀先后做了大将军。
梁冀是一个十分骄横的家伙,他胡作非为,公开勒索,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汉顺帝死去的时候,接替他的冲帝是个两岁的娃娃,过了半年也死了。梁冀就在皇族中
找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接替,就是汉质帝。
汉质帝虽然年纪小,还真伶俐。他对梁冀的蛮横劲儿看不惯。有一次,他在朝堂上当着
文武百官的面朝着梁冀说:
“真是个跋扈将军!”(跋扈就是强横的意思。)
梁冀听了,气得要命,当面不好发作。背后一想,这孩子这么小小年纪就那么厉害,长
大了还了得,就暗暗把毒药放在煎饼里,送给质帝吃。
汉质帝哪儿知道饼里有毒,吃了饼,马上觉得肚子不舒服。
他叫内侍把太尉李固叫进来。李固看见他十分难受的样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质帝说:“刚刚吃了饼,只觉得肚子难过,嘴里发干,想喝点水。”
梁冀在旁边连忙说:“不,不能喝,喝了水就要呕吐。”
梁冀的话还没说完,这个八岁的孩子已经倒在地上,滚了几滚,断了气。
梁冀害死了质帝,又从皇族里挑了一个十五岁的刘志接替皇帝,就是汉桓帝。
汉桓帝即位后,梁皇后成了梁太后,朝政全落在梁冀手里,梁冀更加飞扬跋扈。他为了
自己享受,盖了不少高楼大厦,把洛阳近郊的民田都霸占下来,作为梁家的私人花园。里面
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他爱养兔子,在河南城西造了一个兔苑,命令各地交纳兔子。他还在
兔子身上烙上记号,谁要是伤害梁家兔苑里兔子的,就犯死罪。有个西域到洛阳来的商人不
知道这个禁令,打死了一只兔子。为了这件案子,竟株连了十多个人,丢了性命。
梁冀把几千个良家子女抓来作为奴婢,把这种奴婢称做“自卖人”。意思就是说,他们
都是“自愿”卖给梁家的。他还派人去调查有钱的人家,把富人抓来,随便给他一个罪名,
叫他拿出钱来赎罪,出钱少的就办死罪。有个叫孙奋的人很有钱财。梁冀送给他一匹马,向
他借钱五千万。孙奋被他逼得没办法,给了他三千万。梁冀冒了火啦,他吩咐官府把孙奋抓
去,诬说孙奋的母亲是他们家逃出来的奴婢,偷去大量珍珠、金子,都要追还。孙奋不肯承
认,就被官府活活打死,财产全给没收了。
梁冀这样无法无天地掌了将近二十年大权,最后跟汉桓帝也闹起矛盾来。梁冀派人暗杀
桓帝宠爱的梁贵人的母亲。汉桓帝忍受不了,就秘密联络了单超等五个跟梁冀有怨仇的宦
官,趁梁冀不防备,发动羽林军一千多人,突然包围了梁冀的住宅。
梁冀慌里慌张直发抖,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知道活不了啦,只好吃毒药自杀。
梁家和梁冀妻子孙家的亲戚全都完了蛋,有的被处死刑,有的撤了职。朝廷上下,梁冀
的爪牙心腹三百多人全撤了职。
朝廷上的官员差不多一下子全空了。
梁家倒台,老百姓不用提有多高兴了。汉桓帝没收了梁冀家的家产,一共值钱三十多
亿,这笔钱相当于当时全国一年租税的半数。被梁家占用作花园、兔苑的民田,仍旧给农民
耕种。
汉桓帝论功行赏,把单超等五个宦官都封为侯,称做“五侯”。打那时候起,东汉政权
又从外戚手里转到宦官手里了。
上下五千年
83 “党锢”事件
宦官五侯掌权以后,跟梁冀一样胡作非为。他们把持朝政,卖官卖爵,从朝廷到全国郡
县,都有他们的亲信,搞得社会黑暗不堪。
当时有一批士族地主出身的官员,不满宦官掌权,主张改革朝政,罢斥宦官;还有一批
中小地主出身的太学生,因为社会腐败,找不到出路,也要求改革。他们批评朝政,对掌权
的宦官和附和宦官的人,深恶痛绝。
公元165年,陈蕃做了太尉,名士李膺做了司隶校尉,这两个人都是不满宦官的。太
学生都拥护他们,把他们看作是模范人物。
李膺当了司隶校尉后,有人告发宦官张让的兄弟、野王(今河南沁阳县)县令张朔贪污
勒索。李膺要查办张朔。张朔逃到洛阳,躲进他哥哥家里。李膺亲自带领公差到张让家搜
查,在张家的夹墙里搜出张朔,把他逮走。张让赶快托人去求情,李膺已经把案子审理清
楚,把张朔杀了。
张让气得什么似的,马上向汉桓帝哭诉。桓帝知道张朔确实有罪,也没有难为李膺。
这一来,李膺的名气就更大了。一些读书人都希望能见见李膺,要是受到李膺的接见,
就被看作很光彩的事,称做“登龙门”。
第二年,有一个和宦官来往密切的方士(搞迷信活动的人)张成,从宦官侯览那里得知
朝廷马上要颁布大赦令,就纵容他的儿子杀人。李膺马上把杀人凶手逮捕起来,准备法办。
第二天,大赦令下来,张成得意地对众人说:“诏书下来了,不怕司隶校尉不把我儿子
放出来。”
这话传到李膺耳朵里,李膺更加冒火。他说:“张成预先知道大赦,故意教儿子杀人,
大赦就不该轮到他儿子身上。”
说完,就下令把张成的儿子砍了头。
张成哪儿肯罢休,他要宦官侯览、张让替他报仇。他们商量了一个鬼主意,叫张成的弟
子牢修向桓帝告了一状,诬告李膺和太学生、名士结成一党,诽谤朝廷,败坏风俗。
汉桓帝接到牢修的控告,就下命令逮捕党人。除了李膺之外,还有杜密、陈寔和范滂等
二百多人,都被他们写进党人的黑名单。朝廷出了赏格,通令各地,非要把这些人抓到不可。
杜密像李膺一样,也是敢于跟掌权的宦官作对的官员。两个人的名望差不多,人们把他
们联在一起,称为“李、杜”。
李膺下了监狱,杜密当然也逃不了。
陈寔本来是个太学生,因为有名望,也被划到党人名单里去。有人劝他逃走。陈寔并不
害怕,说:“我逃了,别人怎么办?我进了狱,也可以壮壮别人的胆。”他说着,就上京
城,自己投案,进了监狱。
范滂也跟陈寔一样,挺着腰板进了监狱。
捉拿党人的诏书到了各郡,各郡的官员都把跟党人有牵连的人报上去,多的有几百个。
只有青州平原相(相,相当于郡的太守)史弼没报。
朝廷的诏书接连下来催逼他,青州还派了一个官员亲自到平原去查问。
那个官员把史弼找去,责问他为什么不报党人的名单。史弼说:“我们这里没有党人,
叫我报什么?”
那官员把脸一沉说:“青州下面有六个郡,五个郡都有党人,怎么平原偏偏会没有?”
史弼回答说:“各地的水土风俗不一样。别的地方有党人,为什么平原就一定也有党人
呢?”
那官员被他反驳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史弼又说:“你一定要冤枉好人,那么,平原家家户户都有党人。我情愿死,要我报党
人,我可一个也说不上来。”
那官员拿他没有办法,就胡乱把平原的官员收在监狱里,回报朝廷。
被捕的党人在监狱里,宦官对他们进行残酷的折磨。他们的头颈、手、脚都被上了刑
具,叫做“三木”,然后被蒙住头一个挨一个地拷打,就这样关了一年多。
第二年,有一个颍川人贾彪,自告奋勇到洛阳替党人申冤。汉桓帝的皇后窦氏的父亲窦
武也上书要求释放党人。
李膺在狱中采取以攻为守的办法,他故意招出了好些宦官的子弟,说他们也是党人。宦
官这才害怕了,对汉桓帝说:
“现在天时不正常,应当大赦天下了。”
汉桓帝对宦官是唯命是听的,就宣布大赦,把两百多名党人全部释放。
这批党人虽然释放,但是宦官不许他们留在京城,打发他们一律回老家,并且把他们的
名字通报各地,罚他们一辈子不得做官。历史上叫做“党锢”(“锢”就是禁锢的意思)事
件。
不久,汉桓帝死了。窦皇后和父亲窦武商量,从皇族中找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刘宏继承
皇位,就是后来腐败出了名的汉灵帝。
上下五千年
84 范滂进监狱
汉灵帝刚即位的时候,窦太后临朝,封她父亲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尉。窦武和陈蕃
是支持名士一派的。他们把原来受到终身禁锢的李膺、杜密又召回来做官。
陈蕃对窦武说:“不消灭宦官,没法使天下太平。我已经是快八十的老人了,还贪图什
么?我留在这里,只是想为朝廷除害,帮助将军立功。”
窦武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两人一商量,就由窦武向窦太后提出,要求消灭宦官。可是窦
太后跟汉桓帝一样相信宦官,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陈蕃又向窦太后上奏章,举出宦官侯览、曹节、王甫等几个人的种种罪恶。窦太后仍旧
把奏章搁在一边不理。
这一来,倒是打草惊了蛇。曹节、王甫来个先下手为强。他们先从窦太后那里抢了玉玺
和印绶,把窦太后软禁起来;又用灵帝的名义,宣布窦武、陈蕃谋反,把他们杀了。
这样一来,宦官又掌了权,凡是窦武、陈蕃提拔的人统统被撤职。
李膺、杜密被撤职回到家乡,一些名士、太学生,更加推崇他们,也更痛恨宦官。宦官
也把他们看作死对头,找机会陷害他们。
有个名士张俭,曾经告发过宦官侯览,侯览一心想报复。正好张俭家赶走了一个仆人。
侯览利用那个仆人,诬告张俭跟同乡二十四个人结成一党,诽谤朝廷,企图造反。
宦官曹节抓住这个机会,吩咐他的心腹上奏章,要求汉灵帝再一次下令逮捕党人。
汉灵帝才十四岁,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党人。他问曹节:
“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有什么罪?”
曹节指手划脚把党人怎样可怕,怎样想推翻朝廷,图谋造反,乱编了一通。
汉灵帝当然相信了他们,连忙下令逮捕党人。
逮捕令一下,各州各郡又骚动起来。有人得到消息,忙去报告李膺。李膺坦然说:“我
一逃,反而害了别人。再说,我年纪已经六十了,死活由他去,还逃什么!”
他就自己进了监狱,被拷打死了。杜密知道免不了一死,也自杀了。
汝南郡的督邮奉命到征羌(今河南郾城)捉拿范滂。到了征羌的驿舍里,他关上门,抱
着诏书伏在床上直哭。驿舍里的人听到哭声,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消息传到范滂那里,范滂说:“我知道督邮一定是为了不愿意抓我才哭的。”
他就亲自跑到县里去投案。县令郭揖也是个正直人,他见范滂来了,吓了一大跳。他
说:“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去,您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打算交出了官印,跟范滂一起逃走。
范滂感激郭揖,他说:“不用了。我死了,朝廷也许能把抓党人的事停下来。我怎么能
连累您。再说,我母亲已经老了,我一逃,不是还连累她吗?”
县令没有法子,只好把范滂收在监狱里,并且派人通知范滂的老母亲和他的儿子跟范滂
来见面。
范母带着孙儿随着公差到监狱来探望范滂。范滂安慰她说:“我死了以后,还有弟弟会
抚养您。您不要过分伤心。”范母说:“你能和李、杜(指李膺、杜密)两位一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