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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看来,除了两个大男人手握手有点奇怪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柳残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乖乖让祈世子折腾着,只笑道:“如此一来,在下与祈兄定须如影随行了。同睡一床是小事,沐浴如厕,岂不委屈了祈兄?”
“即知会委屈区区,那时柳兄就要牢记忍字心上一把刀,努力忍耐吧。”祈世子嘿声笑了笑,一点指住柳残梦哑穴。“区区发现,柳兄还是默不作声比较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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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柳残梦的带路,两人很快便潜出转波阁。柳残梦到底知道,到了京师,轩辕有所顾忌,未必会杀了自己。但现在,如果惹恼了这个王孙公子,则很有可能被假公济私送去黄泉观光了。
一路所行无话,离开转波阁数里,祈世子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夕阳下,被彩霞染得绯红的楼阁。
“假做真时真亦假……”微叹了口气,祈世子知道自己也不会忘了这个‘转波阁’里发生的事情。只是柳残梦建造这个转波阁,居心何在呢?那些花草生长茂盛,绝非短期内所能移植。如果说是为了刺激自己更是可笑——自己与他熟识,才只是今年二月的事。
原来是二月发生的事啊,为何感觉却是非常长久了?
因为跟这家伙在一起,实在是度日如年!!
脑袋一瞬间闪过不少思绪,祈世子不由晃了晃脑袋,举目辩认方向。柳残梦还需要往来青城论剑大会,所以这个地方不会离青城太远,也不会太近,被暗流找上。最有可能是在峨眉乐山二处。
举步要走,喉咙间突然一阵腥甜,祈急忙转开头,强自吞咽下去。用万盎珠养毒原便极伤身体,他为取柔肠寸断制住柳残梦,借用盎毒之力冲破柳残梦在他身上下的禁制。此时报应却是来了。
柳残梦与祈手握着手,祈身上有何不妥,虽是极力掩饰,又岂瞒得过他。
低关看祈与自己交握的手,肌理密实细致,指骨修长,除了一两处薄茧,连个伤疤也没有。曾经受过铁刺球的伤,如今也快看不到了,只有偶尔一两处的白色斑点,证明了当初惨烈的一幕。
看着这只手,心中有股柔软的情绪,却也有种希望他伤得更重的情绪。战场上浴着血,充满强霸杀气的祈,与在自己身下崩溃喘息的祈,两样都很吸引人啊。
一股灸热的真气自掌心间渡了过去。祈出其不意,急急甩手。“姓柳的……”
“这种时候,我怎么敢动探索你真气的主意。”柳残梦叫冤。“在下只是见你脸色不好,怕你没法赶路。要知道,现在我们俩的命可是拴在一起了。”
祈世子亏吃多了,根本不想信他,又觉方才渡入体内的真气确实抚平经脉处的诡异流动,哼了几声,才道:“如果真想保命,我们最好先与暗流汇合,安排路线进京,免得你那些下属自以为是救人,却误了柳兄之命。”
“如果祈兄肯让在下传个情报……”
“易地而处,柳兄肯让区区传个情报么?”
“为了祈兄,在下无有不从……”
“谁不知柳公子你忘恩善变。”
“唉……”柳残梦叹了口气,“一朝说真话都没人信。”
“你这话再真我也不会拿自己去试!”
柳残梦还想说什么,祈已回过头来,笑得轻佻无行。“柳兄,如果天黑赶不到暗流据点,你我只能住在山林里的话,区区不敢担保会做什么让柳兄哭泣的事。”
柳残梦马上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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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终于见到暗流分舵的轻云山庄,在黑暗中亮着晕黄的灯火。松了口气的祈世子正想带柳残梦入内,突然皱眉侧听片刻,神色大变,拖着柳残梦的手躲入山道两侧的松树之后。
清脆划一的马蹄声在山门外停下来,听来似乎只有一匹,其实却是五骑。当先一匹马背上没有人,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正是龙驹里的乌云盖雪。其后四骑虽不如乌云盖雪神骏,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马背上坐着四位身穿紫衣,额抹金冠的少年。他们挺得笔直的背?,均绵细长的呼吸,策马之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处处可见修为不弱,可列入一流高手。却从不曾在武林中见过。
中间一人高声禀报:“王爷,座骑已带到。”
王爷?柳残梦目光一转,察觉祈世子身子已僵住,失声低语道:“为何是他在……”
他此时心神已乱,不知不觉竟在柳残梦面前将心事吐露。柳残梦也低声问道:“为何不可是他在?”
祈世子回过神来,瞪了柳残梦一眼。“屏息,别说话。现在走来不及,想活命就安份点。”
柳残梦眼珠子转了转,似还想开口,祈世子索性将他压在树干上,伸手捂住他的嘴。此举让柳残梦一怔,倒真的闭嘴了。
紫衣王者缓步从门内出来,披风在风中轻拂,身后跟着暗卫及伊祁。
祈世子匆匆一眼,不敢多看,怕被紫衣王者发现。只依稀见到少年脸上略有倦色,跟在紫衣王者身后,虽不改平日神气,却收起了张狂的爪子。
高手间的呼应,柳残梦瞳孔一缩,不用祈世子多说,已闭上眼,自动将身体状态调整自最佳,以感觉追逐此人的一举一动。
“还没有找到柳残梦和祈的下落么?”紫衣王者开口,声音低沉缓慢,若不细听,几乎听不到,却带着强烈的迫力,让人不敢不细听。
“启禀王爷,已查得柳残梦目前住在乐山千佛崖之处,详细地址还待细查。”
王爷哼了声,在场众人皆觉得心口似被人重重捶了一下。“走吧。”
“是!”
马如飞,人如龙。待到王爷带着亲卫及暗卫离去,柳残梦睁开眼,目中闪动奇异光芒,好一会儿才熄下,唇角啜笑。
祈的手还压在他的唇上。他伸手,把祈的手掌拿开,才见祈一震,向庄门张望去,却只见深闭的铜门。
“靖南王爷是前任暗流首领,是祈兄的前辈良师,何以祈兄如此避他?”
祈世子没有回答,握在树杆上的手指深深陷入木内,指骨泛白。
——那日,奔入转波阁,面对一地青丝时,靖叔放在他肩上的手,依稀还传来热量。
纵然是权倾朝野,纵然是万人之上,面对爱女一生不幸时,他也只能是个无能为力的痛苦老人。
见祈世子不说话,柳残梦也不多问。“走吧,要进去么?”
摇了摇头,祈世子深吸口气。“我们直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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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山道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祈心下烦闷,想伸手摘片树叶,又怕留下痕迹,双手负在身后,走着走着,突然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在下很识时务。”
祈哼了声。“识时务就该开口。”
“那在下陪王爷解闷,王爷肯付多少钱与在下?”
祈停下脚步,板着脸。“你直接用身子为本王解闷好了!!”
“哎~”柳公子笑得羞答答。“王爷要在这荒郊野地里么?”
瞪了柳残梦半天,祈世子甩手继续往前走。柳残梦忙跟上。
“在下就知王爷的洁癖……”
祈突然回过身,一把拉住柳残梦吻了过去,泄恨般的粗鲁莽撞,似想将心下的抑郁全发泄在柳残梦身上。
柳残梦动了动眉,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慢慢回应着祈的探索,直到他平静下来。
急促的呼吸,混乱的思绪,祈看着眼前之人时,更加混乱了。近段日子,太多被强制压下的往事都浮现出来,让他的自制力每况愈下。抓了抓凌乱束着的头发,叹了口气。
“走吧,早点回京……”
祈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如雪一般白。柳残梦的脸色也微变。
前方道上,一人慢慢策马而出。
马是乌云盖雪的绝世良驹,人是紫披风上金龙狰狞的绝世高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祈,刚才山庄之外的,果然是你。”
祈世子惨白着脸,动了下唇,似想说什么。靖南王带着他惯有的缓慢低沉,慢慢道:“祈,本王教你的礼仪呢?”
柳残梦静静在旁看着,那个傲慢不羁从不向人低头的祈世子松开握着自己的手,单膝跪倒在地,恭敬垂首。
“祈情见过靖叔。”
第十五回
靖王身后,又探出一个脑袋,却是伊祁。他见到祈世子,先是喜形于色,却又马上板起脸来,不肯让人瞧出自己的开心。眼睛眨着眨着,示意无信失踪害自己奔波数天的人先开口。
祈世子抬起头,眼角瞧见少年这般神色,心下不由一温,十分想调笑几句,却不敢开口。莫说开口,连动之于颜色亦不敢,只是恭敬地望着靖王爷。
靖王还是一脉静若沉渊的神色,看着祈,既没让他起身,也没问他这几日的遭遇及如何脱险。目光落在祈与柳残梦手际间的黑线,顿了顿,再将目光转向蓝衣青年。“这位可是武圣庄柳公子?”
柳残梦似笑非笑,只是瞧着靖王,默不作声,目光淡然从容。
祈世子暗下皱了皱眉,答道:“正是柳残梦。”
靖王看向祈,祈却又低下头来。
“能制住柳残梦是大功一件。你也累了,先将他交给本王,下去休息吧。”
“这……”祈世子微一迟疑,道:“祈与柳残梦都中了万盎珠之毒,十五日内,必须赶回京师。靖叔盛意祈心领了。”
“万盎珠?!”少年失声,正眼瞧向祈世子与柳残梦,果然见两人眉宇间都浮现三道纹状细长黑气。
“哦。”靖王挑了下眉毛,一脸讶容。“既然如此,更该由本王护送你们回京师才见安全啊。”
众人都看向祈世子。祈世子注视着靖王,艰涩地道:“不敢有劳靖叔……”
看着祈低垂的头,靖王下抿的唇角弯出一个疑似笑容的沧然弧度。“阿情,你对我也用上心机了——你彻底背叛了本王!!”
这声阿情叫得祈世子身子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来,“靖叔……”
“话不用多说,本王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擒拿柳残梦的。祈情,你若不将柳残梦交出来,本王将以叛国之罪,将你一并擒下!”靖王不再看向祈世子,负手回身,一声令下,周围早已聚了一群紫衣亲卫及暗卫。他们看着新旧两位主子说翻脸就翻脸,一时有些无措。
祈世子看着靖王,不知何时起,乌黑的鬓发里已掺上了银丝,唇角眼际,也多了些细纹。
数年不见,靖叔苍老了许多。
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时间又是不公平的,只将伤痕压抑住,留在心底发脓生烂。
九王叔曾过说,靖王最是性情中人……
所以,无法下赌注,将柳残梦交给他——无尘的面容闪过眼前,少年时,追着靖王的记忆也鲜明浮动。但更鲜明的,却是大青山下剑河畔所见的血流飘桴。
“对不起,靖叔……”
“祈,你太让我失望了!”
视世子袖内烟幕弹滑落的同时,靖王也后发而先至。真气如有实体般威逼而来,掌风未至而锐气逼人。祈世子无视掌力,不迎而退,柳残梦替位而上,与靖王双掌接实,双方劲气迸裂开,沙地上陷出三丈大的圆坑。祈已退开五丈,袖内飞出游丝,在柳残梦臂上绕了一圈。柳残梦借力使力,人往后一飘数丈,飞离战场。
这两人事先并未商量,但这一手使来,却配合得极有默契,天衣无缝。靖王正要追击,身后牵情丝情丝缠绵,带着玄妙的弧度向他袭来。
世上没有人能无视少年十成功力的一击,靖王也不能。略一偏身,屈指弹在牵情丝第八节变化上。少年真气一转,牵情丝不等真气变老就突然破折而下,丝上真气如刃,靖王只得转回注意,双指一挟,挟住飞舞的游龙。
经此一缓,周围暗卫们又不敢真个对祈世子下手。祈柳二人隐入密林,如飞鸿过地,杳杳无踪。
“伊祁?”靖王始终喜怒不形于颜色,此时功败垂成,容色也无多大变化,身上压抑的气息却在一瞬间狂飚,森冷的煞气与迫力,少年握着牵情丝的手心不由溢出冷汗。只是一脸倔强,不肯低头。
“那只痞子虽然贪花好色,无德无行,以貌取人,见死不救,巧言令色,故弄玄虚,欺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