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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笑 by童茵-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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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嘴上在笑,可你……」风潇剑偷觑了他一眼,直盯着那双清冷的眸子瞧,低声道:「你的眼太冷了,没有温度。」 

 

原来,是自个儿的眼睛泄了底,还以为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没想到竟把他的眼看得这么透彻。 

 

「我……只是感慨。」 

 

「感慨?」光是感慨会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 

 

「我在想,一个人的情感到底有多少?纵是脱离红尘俗世,依旧摆脱不了爱欲纠缠。人的七情六欲,是幸,抑或不幸?」不由自主的握紧腰间的玉佩,莫晏暗自深吸几口气,随即又松开手。 

 

庙外雨势渐大,伴随着一声声的雷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此一番话更显凄冷。 

 

然而这个问题,风潇剑答不上来。对于爱,他可说是懵懂无知,是以他也只能张着眼,满是不解地看进含笑的眸里。 

 

大眼瞪小眼,妤一会儿,风潇剑这才缓缓的开口:「什么情呀爱的,我是不懂,可这情感呢,你要多便多,要少便少,完全是自个儿决定的事,哪说得准!……耶,你手里握的是什么?吃的吗?」一联想到吃食,他立刻主动扳开他的手掌,顺道瞪他一眼,暗想这兄弟实在太不够意思,有吃的也不拿出来。 

 

怎么是个玉佩?风潇剑定睛一瞧,黝黑刚硬的面容有着明显的失望。摸了摸上头的刻纹,再把玉佩靠近火焰反复照看,不规律的画纹立即拼凑成形,这上头刻的,好象是……一只大鸟。 

 

「这是凤凰。」见他张着嘴,还未开口,莫晏就已替他解了惑。 

 

「原来这漂亮的鸟叫凤凰啊。」风潇剑了然似地点点头,冲着他笑道:「这么说,你就是这上头刻的凤凰啰?」 

 

真亏他想得出来,要论凤凰,生下他的人,岂非是不得展翅的凤凰。 

 

可这词,用在他身上,却不甚适宜…… 

 

莫晏默然不语,注视他好一会儿,探出手,直接拿回被他放在手里把玩的玉佩,收入腰间的锦囊。 

 

「这不过是他人所托之物,没什么好谈的。」他微颔首,无形中似乎在两人之前拉出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倾头想了想,风潇剑猛然啊了一声,朝他凑近低问:「这不会就是那群人要抢的东西吧?」横看竖看,不过就是块普通玉佩,最多也只能换只烧鸡大吃一顿罢了,有啥好抢的? 

 

莫晏像是没有听见似地,双眼目空,好半天不说话,手里仅是紧紧握住锦囊。拋去一记不以为然的眼色,风潇剑啧地一声,随手拿起地上的枯草根,放在嘴里嚼呀嚼。 

 

涩味延满舌苔,心底,莫名抽得紧。 

 

良久,莫晏瞥眼一睨,喃喃地问了一句:「风兄……你可还记得我先前说的话?」 

 

风潇剑闻言直点头,虽没法一字不漏的说出,可大致的意思倒还记得。 

 

「风兄,天一亮,咱们便分道扬镳。」 

 

***** 

 

对上他俊秀含笑的脸庞,明明洋溢着微笑,但双眸却无比认真,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强抑心头的颤动,风潇剑不敢置信地大叫:「兄弟,你怎么又要赶我走!」他到 

底是哪里对不起他了,三番两次的要赶他走!想到此间,他就浑身不对劲起来,尤其胸口更是揪得难受。 

 

「既我非女子,风兄你也不必顾虑我了。」 

 

「可我也说过……」 

 

「你之前所言,是为了护名叫莫晏的妹子。」 

 

「先前是我误会了嘛!」做啥这样计较……性子虽粗,可风潇剑还不至于笨到将这句话说出来,只得改口道:「就算你不是妹子,也是我的兄弟啊!」妹子也好兄弟也罢,他就是放不下心。 

 

「风兄,先前的景况你也瞧的清楚,事已至此,我实不愿拖累你。」 

 

「啥拖不拖累的,兄弟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他跳到他的身旁,举起手本想拍上他的肩,可突然想到肩头上的伤,随即改轻轻地搭了上去。「我既然认你这兄弟,自然当了生死至交,虽、虽然咱们……」哪句什么来着?啊──管他的!「咱们不是亲兄弟,还是可以当手足呀!你有难,我岂可坐视不管?」紧锁住面前的美目,他是跟定他了! 

 

瞧他一脸坚定,莫晏微微侧开身子,不动声色甩离搭上的大掌,炽热的触戚却仍未散去。「风兄,我说得很明白了。你是个好人,因此,我实不想累你。」 

 

言下之意,就是不把他当兄弟看待了?风潇剑有些气恼,心底更不是滋味,睨了一眼,见他扬起双唇,除了笑,也多了份冷然。 

 

他耙耙头,盘起腿,粗声粗气的说:「莫晏,我知道你不当我是兄弟,从头到尾全是我一头热,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就是这样,要改也改不了,我师父以前常骂我不知人心险恶,就连鸡呀鸭的都能称兄道弟……啊──不对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 

 

深深吸了口气,大力呼出,他像是再三斟酌,挑出最好启口的话来。「我晓得你性子淡,自然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我也知道,你肯定想说今日你要是有什么万一,最多不过命一条,是生是死,你绝不在意。」轻叹一声。「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无情。」也很悲哀。他到现在才发现,那始终挂于唇畔的笑容,原来是对人世间的嘲讽。 

 

听得这话,莫晏不怒反笑,笑容越扩越大,最后竟捂面大笑起来。 

 

良久,似是笑够了,他放下掩面的十指,转头看向一脸愕然的风潇剑,嗤笑道:「有情也好,无情也罢,你就当我是个无情人吧!」不悲、不喜,从不执着,天生性子始然,他改不了,也不愿改。 

 

面对他清冷俊美的脸庞,风潇剑盯了半晌,突然咧嘴笑道:「我不相信世间上真有无情人。拿我师父来说,虽他老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是比常人清心寡欲了点,可我还记得有回不小心在肚子上开了个大洞,血波波地流,师父见了只笑着要我自个儿处理,想一个孩子能做的多好?我性子又懒,反正痛就让他痛去,只要睡着了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于是便偷来师父的酒,自个儿一人喝得大醉,躺在地上一觉到天亮,可当我一睁开,就瞧师父捧来一碗不知从哪儿变来的药,硬逼我喝下,肚皮上也被缠了好几层布,待我睡下再睁开眼,见到师父仍嘻皮笑脸的,可所有的活呢,全让师父一人扛了,那几日我清闲的很,巴不得再伤重点,多躺几日好多贪些快活。」 

 

他眨眨眼,侧过头去偷觑几回,身旁的俊容依捻平静无波,不喜不愠,目光直落在炙焰的火光,仿是一人独自在思索些什么。 

 

「兄弟,回神啦!」风潇剑挥挥手,见那双幽蓝的眸子往他这儿瞧来,不禁嘿嘿笑道:「像我师父那样与世无争,凡事无执着的人,都能有情有义了,要说世间真有无情人,我可不信。」 

 

沉默半晌,眼一稍,莫晏陡然问道:「风兄,你当真不走?」 

 

耶,现在不是在说有情无情的,怎么又跳回这上头?微楞了下,风潇剑点头如捣蒜,挺起胸膛大声嚷叫:「当然!大丈夫一言『十』鼎!」 

 

好个一言「十」鼎呵。唇边泛起一抹笑花,莫晏默声不应。 

 

「兄弟,你别光笑啊!咱们一块作伴好有个照应,你之前不也说了,处处是江湖,与其独身一人,两人一同不是更好,大不了刀剑齐来,全由我来挡。」大脸直逼到他眼前,风潇剑难掩激动的紧握双拳。 

 

真亏得他把自个儿说过的话记得这般清楚。莫晏微微往后退却几步,浅笑道:「那……」他刻意把音拉得老长,实吊足风潇剑的胃口。瞧他按捺不住,眼见就要扑上来,这才缓缓续道:「这一路,有劳风兄了。」 

 

闻言大喜,风潇剑乐的大叫一声,像只野猴子蹦来跳去,猛地一个回身,欣喜若狂地箝住莫晏,在他不及反应,又一把将人给扛了起来,直接往外冲去。 

 

 

 

【第四章】 

 

天蒙蒙地亮了,朝阳晨露遍布青翠的叶沿,微风低拂,湖光山影,当真是处处好风光。 

 

如此一番好景致,风潇剑却无心观看,心底只想着赶路,运足了气,不花半天的功夫便翻越了一座山头。 

 

自始至终,莫晏任由他扛着,也不抗拒,只管坐在他的肩头上欣赏沿路美景。 

 

可这一路上,绝非安静无声,一张闲不下的嘴叨念不停,说的全是听来的闲言趣谈,就算他不理不睬,风潇剑也径自一人说得快活。 

 

蓦地,脚步一顿,莫晏心里纳闷,把头微昂,随即听得底下喃喃自问。 

 

「真倒霉,怎碰上岔路了?东西两边,得走哪儿才对?」风潇剑嘴里咕哝着,探头往前一望,东亮西暗,正想往东走,一道清朗的嗓音自顶上传来。 

 

「往西走。此路下去,即进了府城,咱们既然已现了踪迹,何不索性现个彻底?」若仅他一人,倒也无碍,可今偏又多添了这傻子,隐身山林对他们而言实属不利。 

 

「往西?瞧那儿一点光也透不过,当真要走那儿?」 

 

「风兄尽管放心,不利于咱们,同样不利于歹人。」莫晏自他肩头一跃而下,迈行几步,回身瞧他仍是没有移动的意思,唇形微勾,抿嘴笑道:「还是说,你怕了?」 

 

「笑话!有啥好怕的!」 

 

向来粗野鲁莽的性子哪经得人激,秉着一股傲气,风潇剑也不啰嗦,大步一迈,抢先走在前头,莫晏见状仅淡淡一笑,随同跟了上去。 

 

踏进暗不见日的林子中,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厚重的湿气,四处浓雾弥漫,白蒙蒙的,眼里所见也成了一片迷茫。 

 

急啸冷寒的风自脸庞拂过,风潇剑浑不知身处何处,只觉身子轻飘虚浮,宛似坠入五里雾中,眨眨眼,脑袋昏沉,眼皮顿时有如千斤重。 

 

「定神!」 

 

声音自远而近,仿佛从遥远的彼方传来,随即在耳畔响起,风潇剑呆了呆,略回过神,一只温热的手掌立刻覆上他的口鼻。 

 

「这林子满是沼气,吸多了易神智昏乱,若是底子差,便教人迷去心窍。」突闻他倒抽口气,脸上憋得通红,莫晏放下手,轻呵笑道:「用不着憋气,只要注意些,稳住心神就会没事的。」 

 

风潇剑依言运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吐纳调息,不假思索,反身拉住莫晏的手,便三步并两步地飞快疾走,不一会儿功夫,即穿越了布满雾气的诡谲林子。 

 

「呼,幸好咱们闯出来了,早知就不拣这条路走了。」 

 

「哪里都一样,另条路,是要见血的。如此,你可愿意?」 

 

这番回话,真令风潇剑哑口无言了。西边的路,满是能惑人心智的毒气不说,遍布的毒虫、蝎子,若一个不注意,大抵葬生于此了,可东边的路虽平稳好走,就是过长了些,连转个三四圈路才下得山来,就因易行平稳,来往的人也多,歹徒乔装成路人是件极易的事……但还有一点,尽管脑子千回百转的,他仍想不通透。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也同咱们一样择了这条路走?」他回身问道,不觉加重了紧握的力道。 

 

「他们仅是受人之托,犯不着赔上自个儿的命。」脸上的笑闪过一丝清冷。等同料定那一群歹人们绝不会拣选这条路?瞧他说得如此坚定,似乎一切皆在他的掌控。风潇剑是憨直了点儿,却不笨,自然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也犯不着拿自个儿的命玩笑,既然连歹人们都有此顾虑,这路肯定并非他先前所说的那般安全。 只为了躲避歹人,反教自个儿送了命,岂不死得冤枉? 

 

「我倒宁可见血!」见他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风潇剑扭曲着一张脸,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他咬着牙,恨恨地道:「你这不是诓我的?他们都不肯进来拚命,怎么你偏要走这条险路,非把自个儿的命赔上?」 

 

「赔了什么?」莫晏睨了他一眼,淡笑道:「风兄,我是诓了你不错,可你应当清楚,这条路是你自个儿拣的。」 

 

「胡说!当初我要走的是东边的路子……」忽地忆起先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要跟定他,风潇剑楞了下,满腔气势顿时去了一半。 

 

双肩垂垮,他烦燥地搔搔头,望着莫晏纱后艳丽的面容,一派轻松自在,仿佛是生是死全不放在心上,世间的一切好似皆没能让他在意牵挂。 

 

「可……你也别把自个儿的命当玩笑啊!」他虎着眼,气愤中更带着深切的忧心。 

 

「不这么着,你倒说说,我还能怎么做?」莫晏瞅着他的怒颜反问回去,笑得有些无奈。 

 

「哼!要是我,若真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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