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情绪的现象中,心意与肉体的内在变化形成一个复合体。
意志的行为与肉体的活动,并不是借因果关系联结起来的两件不同的客观事物;它们之间并无因与果的关系;它们是同一件东西,只不过是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呈现出来而已——立即地又再现于知觉作用中……肉体的作用不外是具象化的意志行为。所有的肉体活动皆然……整个肉体全只是具象的意志……所以肉体的各部分,都完全符合主要的欲望,经由这些欲望,意志表现了它自己;而这些肉体的部分,也必定是这些欲望可见的表现。牙齿咽喉和肠胃是具象的饥饿,生殖器官是具象的性欲……整个神经系统构成意志的触角,向里向外地伸展……正如人类一般的肉体相应于人类一般的意志,所以个别的肉体结构也相应着个别独特的意志,也就是个人的性格。
智力会疲乏,而意志则否;智力需要睡眠,而意志即使在睡眠中仍继续工作。疲倦——犹如疼痛——是存在于脑髓中,所以不与大脑相连的筋肉(如心脏),则永不疲倦。在睡眠中,头脑获得补养,而意志却不需要任何食物。因此用脑的人,所需的睡眠最多。(然而,“切勿借此过分地增加睡眠,沉迷于昏睡……那只是徒然浪费时间”。)在睡眠中,人的活力低落到植物性无所作为的水平,而“意志仍依照它本来的性质工作着,不受外界所扰,也不因为头脑的活动及理智的使用——这是最沉重而吃力的有机器官的活动——而减低它的力量……所以在睡眠中,意志聚其全力于维护并改善有机体,因此所有复原及良好的转机,都可以在睡眠中发生”。布达赫(Burdach)说,“睡眠是最原始的状态”,确是不错。胎儿几乎是不间断地睡,婴儿的大部分时间也在睡眠中。人生是“对睡眠的斗争,起先我们或可胜过它,但最后仍将被它征服。睡眠是片断的死亡,是我们借来用以维持并更新日间所消耗的生命”。“睡眠是我们永远的仇敌,甚至在清醒时,它的一部分也支配着我们。总之,纵然是最聪明的头脑,每天晚上也成了最怪异最无稽的梦幻的舞台,而从梦中清醒过来时,又必再沉于冥想,这样的头脑,我们对它还能有何期望?”(《忠告和箴言》)
由是观之,意志乃人的本质。假设意志是所有生物甚至无生物的本质,假设意志就是人们长期探索而屡寻不获的“物自体”(thinginitseif,亦即“实体”)——即一切事物深藏的内部实体与奥秘的本质。现在我们来看看,是否有理由能证明上述的假设。
让我们试以意志说明外在的世界,并且,让我们立即进入问题的根本;人们都说意志是力的一种形式,但毋宁说,力是意志的一种形式更为恰当。对休谟的问题——何为原因力(Causality)?我们可答以意志二字。正如意志是我们自身种种行为的普遍原因,在其他事物中也是一样;并且除非我们了解原因,有如对意志的了解同样的透彻,否则因果律只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定则,而毫无意义可言。如果识不破这个秘密,我们将被逼困在诸如“力”、“重力”、“亲和力”等等神秘性质中;我们不知道这些力量是什么,但我们知道——至少知道得清楚些——意志是什么;那么让我说:排斥、吸引、化合、分解、磁和电、重力和结晶等等作用都是意志。歌德在他的一本小说的书名上,表现出这种观念,他把爱人之间不可禁抑的吸引力,称为“选择亲和力”(DieMahlverwanoschaften。吸引爱人的力量和吸引星球力量相同)。
在植物的生命中也是如此。生命的形式愈低级,智力的作用也愈小;但意志的作用并不减低。
有一种作用,在我们身上,借知识之光追求它的目的,而在植物体内……只以执一不变的方式,盲目而沉默地奋斗着,这种作用在此等情形下,都应以“意志”一词概括之……无意识只是万物原始而自然的状态,而意识发生于特殊物种中,只是一种高度演化的象征;因此无意识始终占着优势。所以大多数的实体没有意识,它们只是依循着本性的法则来活动——此法则就是它们的意志。植物最多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意识类似物;最低等的动物也仅仅有些许朦胧的意识。然而,即使聪慧如人类,它所作为起点的植物的无意识,仍然留存了残根,关于此点,可证之以睡眠的需要。
亚里士多德说得对:“在植物与星球,动物与人中,有一股内在的力量塑造各种形体。”“一般动物的本能,最能说明遗留在本性中的目的论(Teleology)。因为本能活动,与一种由欲求达到某一目的的概念力(Conception)所引导的活动颇为相似,然而本能之中并无这种概念力。”动物因具有那些不可思议的无意识的本能,所以显示出意志重于理智。一头被牵着横越过欧洲的大象,曾经渡过了数百座桥梁,却会拒绝走上一座不甚坚固的桥,虽然它看见许多马和许多人都走过去了。一只小狗不敢从桌上跳下去,它能预知跳下去的后果,却不是依据推理(因为它从未有过这样跳下去的经验),而是凭着本能。猩猩发现了一堆火,便靠火取暖,但它们从不添加燃料;显然地,诸如靠火取暖的此等行为都是本能,而不是推理的结果;这些都不是理智的表现,而是意志的显露。
当然,所谓意志就是生活的意志,并且是要求最高度生活的意志。对于一切生物,生命是何等可贵!而生命又以何等静默的忍耐等待它的时机!“几千年来,电流沉睡在铜与锌中,它们静静地躺在银的旁边,当三者同置于所需的环境里,则必立刻化为火焰。甚至于在有机界中,我们曾发现一粒干燥的种子,经过三千年之久,仍保存着潜伏的生命力,而最后有利的环境来临时,便生长起来成为一种植物。”活的蟾蜍也曾在灰石中发现过;由此得知,甚至动物的生命也能保留数千年之久。所以,意志就是生存的意志,死亡是它永久的敌人。
它能够击败死亡吗?
2。生殖的意志
它能够的,它能凭借生殖的策略和牺牲来击败死亡。
每一个正常的生物,到了成熟时,便急于为生殖的工作牺牲自身。例如:雄蜘蛛才完成了受精的工作,便被雌蜘蛛果腹;或像黄蜂,为它自己永不能见到的后裔尽力搜集食物;以及人类为了子女的衣食和教育奋力拼搏。生殖是所有生物的终极目的和最强的本能,惟其如此,意志才能征服死亡。并且为了确保这种对死亡的征服,生殖的意志总是置于理解或反省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就是一个哲学家,也常有儿女。
在这方面,意志的表现是与理智无关的独立作用,盲目地在无意识的原始状态中活动着……因此,生殖器官实在是意志的中心,与象征理智的头脑分居两端……前者是生命绵延的本原——确保生命的永恒不绝;为了这个原因,希腊人与印度人各崇拜着象征生殖器官的“法勒斯”(Phallus)和“林盖姆”(Lingam)……海西欧德(Hesiod,古希腊诗人)与巴美尼底斯(Parmenides,古希腊哲学家)说得很有意思:“爱神乃首一者、创造者、万物衍生的本原。”性的关系……实为一切行为不可见的中心点,它到处出现,虽然它戴上了各色各样的面罩。它是战争的原因,也是和平的目的;是严肃正经事的基础,也是戏谑开玩笑的目标;是智慧无尽的泉源,一切幻想的关键,也是所有神秘暗示的旨意……我们时时刻刻看见它坐在世袭的宝座上,作为这世界真正的世袭君主,并且,这王位却非得自祖传,而是完全出于它自身的力量;当人们想要束缚它,拘禁它,或至少能够限制它,在可能的情形下隐藏它,或甚而主宰它,使它看来仅仅是生命中附属而次要的东西,在这时候,它却以轻蔑的眼光,从那高高的宝座上嘲笑着他们。
“形而上的爱情”不能离开这种父亲对母亲、父母对子女、个人对种族的从属关系。而配偶的选择,虽然是无意识的,但主要的决定因素仍在于生殖方面的相互适合,性的吸引法则即在于此。
每个人都是寻找一个能消弭其缺陷的配偶,以免这种缺陷遗传下去……生理上虚弱的男人,要找一个强健的女人……每个人把对方所有而自身所无的长处,不仅如此,甚至把那些和自身所有的相反缺点,都看成特别美……为了尽可能恢复本种族的典型,双方身体的性质必须能符合此一目的,其中一方必定是十分特别而圆满地补足与成就对方,所以对方也必定同样地需要他……我们以充分的意识来考察身体的每一部分……我们更以严格批评的细心来查看那个我们中意的女人……在这里,个人的行动,虽然自己毫无所知,实在是依照一种高于他自身之上的某种力量所发的命令……一个人对异性失去吸引力,与他或她离开生殖最适当时期的远近成比例……年轻而不漂亮仍然有吸引力;反之,漂亮而不年轻则否……在每一个恋爱的实例中……所期望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产生一个与种族相同的固定性质的个体,这可由一件事实获得确证:恋爱的本质不是爱的交流,而是占有。
叔本华生平及其学说04
更新时间2009…1…14 16:26:01 字数:6740
然而,再没有比恋爱结婚更不幸的结合了——因为他们原本的目标完全是为了种族的永存不绝,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快乐。西班牙有句谚语说:“由爱情而结婚的人,必定在悲哀中生活。”半数关于婚姻问题的著作,都因为不把婚姻视为一种维持种族的安排,而只以为是琴瑟之合,于是便表现得愚蠢而矛盾。只要生殖的目的一旦达成了,造化便不再惦念婴儿的双亲是否“永浴爱河”,或只有一日之欢。由双方家长安排的,以实利为本位的所谓“便利婚姻”,反而往往比爱情的婚姻幸福些。为了爱情,不顾父母的劝告,而毅然结婚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值得赞扬的;因为“当她的父母以自私的利己心来劝告时,她却抉择了最重要的原则,并且遵循了造化的精神(更正确地说,是种族的精神)”。爱情是最佳的优生学。
因为爱情是造化用以骗人的东西,所以婚姻是爱情的磨损和消耗,而势必归于幻灭。只有哲学家能在婚姻中得到幸福,然而哲学家是不结婚的。
因为热情是依赖着一种幻想,这种幻想能使只对种族有价值的事,也显得有利于个人;所以造化的欺骗,在种族的目的达成后,便消失不见。此时,个人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种族所骗的大笨伯。假如佩特拉克(Petrach,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诗人)的热情曾得到了满足,他的诗歌也就沉寂不闻了。
个人对种族的从属关系,而作为种族绵延的手段,从个人的活力显而易见是从属于生殖细胞的此一事实上,显示得很清楚。
性的冲动可视为种族内在的生命,而个人的生命生长于其上,正如树木供给树叶的养分,而树叶助长了树木的壮大;这就是此种冲动为何这么强烈,而且是从我们本性的深处泉涌而出的道理。所以阉割一个人的生殖机能,就是表示从他所赖以生长的树干上砍下他,并且弃置一旁,让他枯萎;所以便使他的精神与体力一齐衰退。种族的事务,例如授胎行为,对动物而言,必然伴随着种种力量方面的短暂耗竭和衰弱;对大多数的昆虫而言,随之而来的是死亡,因此塞尔舍斯(Celsus,二世纪哲学家)说:“精虫之射出就是灵魂一部分的丧失”;就人类的情形而言,生殖力的衰退,代表了个人的趋于死亡;不论在任何年龄,生殖力的过度滥用,都会缩短生命,反之,节欲却能增进一切力量,尤其有助于体力,正因为如此,节欲是希腊运动家锻炼体力的一种方法;同样的抑制,甚至于可使昆虫延命到翌春;上述的种种现象,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个体的生命,实际上是借自于种族……生殖是最高的目的,一旦达成之后,原始的个体便或快或慢地趋于衰弱,同时一个新的生命继之而起,对造化保证了种族的持续,然后,同样的现象又重复着……所以死亡与再生的交替,宛若种族脉搏的律动……死亡之于种族,犹如睡眠之于个人……这是造化伟大的不朽原则……因为整个世界,以及它的一切现象,乃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意志和观念的客观存在。此与其他一切观念的关系,一如单纯声音与和声之间的关系……在爱克曼(Eckermanu)的《与歌德谈话录》一书中,歌德说:“我们的精神是‘绝对不灭之自然’的一个存在,它的活动,从无穷继续到无穷,永恒不息。它好像是太阳,只在我们地上的眼中看来会暮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