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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消息,不过要定期回来复诊是附带的条件。 因头部再度受到重创而慢慢恢复记忆的鹰士,却失去了
自称为明的那一段岁月。连医生都无法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解释这种现象。 章他们虽然不想让刚恢复记忆的鹰士更加混
乱,但也不得不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他。包括他曾经失去两年的记忆,以及在那两年中响一以他恋人的身份陪在他身边的事。
听到这个说法的鹰士当然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时间确实往前推移了两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况且日渐成熟的宏哉就是岁月流逝的最好证明。 “鹰士哥哥你要喝什么?我来煮咖啡好不好?”
几乎变成鹰士专用看护的宏哉边说边拿起咖啡机。因为鹰士喜欢喝咖啡,所以在医院的许可之下,在住院第三天
就把器具搬过来。 当咖啡香味开始弥漫在病房里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从隔在病床和门之间的屏风探出头来的宏哉看到
来客,脸上的表情霎时僵硬起来。“你看起来很好啊。”带着愉快笑容进来的是响一,他手上捧着一盆插得非常漂亮的花篮。
他似乎没有看到宏哉畏怯的眼光和鹰士蕴含着愤怒的神情,大踏步的走到病床边。 “我是来探病的。”他把手上的
花交给宏哉,习惯性的拨开飘散在颊上的头发。着仿佛电影画面中的一幕,让宏哉忘了害怕而看呆了。“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探病啊!” 响一耸了耸肩回答了鹰士强抑住愤怒的质问。站在他们身后的宏哉把花放在桌
上,泡了两杯咖啡递过去。 “麻烦你了。” 响一说话的样子还是像平时一样的稳重,印象中宏哉从来没有看到
响一惊慌失措的模样。沉稳的表情和冷淡的眼神已经成了他的注册商标。 即使是在伤了宏哉的时候,响一
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歉疚或憎恨的表情。 “我好像受了你不少照顾。” “我倒是不介意再继
续照顾下去。” “……你为什么那么做?” “那么做?” 响一没有选择椅子,却在病床边
坐了下来。他蹙着线条优美的细眉,歪着头装作听不懂鹰士语意的模样。这是宏哉才发现响一的头发已经剪短了。
本来是一头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肩膀边缘而已,跟响一两年前所留的发型极为相似。 “你找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差点害我变成死人。” 不上响一的当,鹰士尽量保持冷静的态度问道。 “哦,我只是觉得好
玩而已。不过难得看到那么温和的鹰士,所以然我兴起了想玩下去的冲动。幸好你及时恢复了记忆。” 响一挑衅
似的解释,让鹰士无法控制的抓住他的手腕。 “我说过你敢在碰宏哉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是啊,所以我什么都没做。” 没有移开视线,响一的口气一如平时。 “那我再说一遍,别让我再看到
你。” “这就是你对照顾了你一年的人的态度吗?” “……” 看着鹰士冰冷而愤怒
的视线,站在病房一角的宏哉一直瑟缩着身体。不过从正面迎接了鹰士视线的响一,却露出近乎愉快的笑容。 那艳丽的
笑连鹰士都在一瞬间心神为之荡漾。看了宏哉一眼的响一转身向房门走去,不过随即又转回头来。 “我可能无法达成你
的希望。” 响一离去后的病房,只留下沉重的空气。 “宏哉。” 鹰士温柔的叫了一声低着头的宏
哉,他轻轻的拥住那细瘦的身体。“别怕,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 宏哉把脸埋在鹰士强壮的胸前点点头。其实
让宏哉不安的并不是响一会不会对自己不利,而是总是对自己相当温和的鹰士在无意之间所显露出如利刃般的锐利。
他凝视着响一的眼神不但灼热,而且全身的神经绷紧。那几乎令人眩目的愤怒和憎恨的狂潮,只袭向响一一个人
。 鹰士不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却只把温柔的一面表现在自己跟前,易感的宏哉似乎可以看到鹰士的内心
世界。不管自己再怎么希望,他和响一之间还是有着切也切不断的羁绊,对宏哉而言无疑是悲哀的。 走出医院的响一坐进
自己的车后,用极粗暴的方式把车开离现场。本来是想经由国道回东京,后来他改变主意转了一圈后向河岸的方向开去。
十一月的冷风玩弄着响一的头发。凝视着一如往日川流不息的河面,响一漠然的怀想着那短暂而安稳的岁月,终
于已经远去的事实。 就像在激流中寻求片刻休息的鱼一样,自己不是早就觉悟会有这么一天吗?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心,竟
会如此阴霾? 在这个地方、还有这条河的回忆毫不留情的责备着响一,一年多的岁月竟然如此不堪。即
使被自己犯下的罪所折磨、细数着离别之日的脚步不知何时来到的响一,仍然觉得幸福。太令人沉醉的幸福就是握不住。
泪流不出来,也没有流泪的冲动。开始这个游戏的人虽然不是响一,但选择继续的无疑就是自己。
所以既然都已经预测到了破灭的结局,又有什么资格流泪呢? 响一像是要把什么抛掉似的甩甩头重新回到车内,用一
种让其他驾驶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直驱东京。回到市区已经是接近黄昏了。响一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从上衣口袋
拿出手机按下一个代码。 “喂?我是响一。”“……” “是啊,假期已经结束了……你
那是什么声音?” 察觉出对方声音中的变化,响一调侃似的说。 “事到如今还有是什
么好说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不打算再见他们。” 响一的话声中充满了愉快。然而在他没有任何人看见的
脸上,却浮现着绝望且悲哀的绝美笑容。 “你能不能帮我?我想看看一切是不是真的就此结束。”
听到响一坚决的语意,对方只是静静的在电话彼端叹了一口气。直到对方挂断了电话,响一把手机往邻座一丢,再度发动车
子。 抱着满手的东西,鹰士一进到自己的房间,电话就好像算准了他回来的时间般响起。 “喂?”
鹰士慌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接起电话。话筒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原来是你
啊!” “干嘛?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吗?” “有事吗?” “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可以,你在哪里?” “我现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大概再过十分钟就到了。” “OK。我
这儿有威士忌和啤酒,你要是想和别的话就自己带过来,还有冰块。” “了解。” 挂断电话后,鹰士开
始整理带回来的东西。这个搬来一个星期不到的房间,没有多到可以散乱的家当。市面沙发组合配上榉木长桌,和桌子属同一
系列的矮柜,上面摆着电视和音响。 即使是被实物柜隔在一边的厨房和寝室内,也只有生活最低限度所
需要的物品而已。鹰士这间有点像饭店房间的住屋看来虽然清爽,但少了种家的感觉,所以住的感觉不是很好。 鹰士回到
东京已经一个月了。 在出院的那一天顺便到他失忆期间倍受照顾的咖啡店老板那里道过谢之后,就乘着章驾驶
的车回到了东京。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跟亲人联络了,所以鹰士和家族间隔了两年的相逢一点热烈的感情交流也没有。
对鹰士而言,也从没有对自己的双亲抱过任何期待。一个畅销剧作家的父亲和经营数家美容院的母亲,每天忙碌
的生活让他们无法分心去照顾鹰士。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对独生子安全归来,也只是表现出基本上的喜悦而
已。以鹰士的名义开了一个户头,把钱汇进去就算尽了他们的义务。 没多久,门铃响了。鹰士所住的公寓是电子
系统保全设备,必须知道密码才能进得了大门。 由于鹰士已经事先告诉了对方密码,所以现在房间门口
的电铃在响。打开门后章那高大的身躯立刻就出现在门口。 “还不错嘛。” 看着足足有十五坪大
的客厅,章的口气中难掩羡慕之情。 回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所以鹰士暂时住在家里等到过年后再找
新的房子。在建筑业不景气低迷的现在,只要手头宽裕,不难找到符合自己所需的房子。 鹰士要求的条件只有
交通便利、附设停车场,既不要太狭窄而已,当然立刻就能找到理想的房子。 “筱崎怎么没来?”“他又不是
我的跟班,怎么可能一天到晚跟我在一起?” “说的也是。” “而且有他在的话一定会唠叨……酒不要喝
太多,烦都烦死了。”“反正你又不听他的。” 拿出几样下酒的零食,鹰士在章的对面坐下。在暖气渐
渐发挥作用的房间里,两人以啤酒互相干杯。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也给你添了不少麻
烦,我还没道谢呢。”“少来了,这么见外干嘛?” 看着难得腼腆的章,鹰士的嘴角浮现一丝他特有的微笑
。那笑容虽然让他整个人的气氛显得轻松,但却掩不住他那一对炯炯有神的目光。 曾经他那犹如猫科肉
食动物般的危险气息和高挑而不失力道的身段让许多少年为之着迷,就像是陷入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想多接近他,期望他的眼神
里只有自己的存在。 就连章,要不是跟他同年或许也会是其中之一也不一定。不过,章不是那种屈居人后型的
个性,他希望的是与他对等的立场,而如今他的确也做到了这一点。“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谁叫你
长得太帅了!” 听到章半开玩笑似的回答,鹰士夸张的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是喝醉了
吧?” “连身为同性的我都说你帅,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是吗?” 接下来他
们没有多话,只是静静的喝着啤酒。喝到一半,杯中物就从啤酒变成威士忌了。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有时鹰士会问到他们
共同认识的人的近况,有时则是笑谈他们对立时的往事。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像现在这
样把酒言欢。一个是东京南西区飙车族的头头,另一个则是以东京为据点绕行关东一圈的机车组首领。在没有机会跟对方交好
之前,就已经处于对立的状态。即使承认对方的实力,在各有手下的状态下也无法握手言和。 这种僵局
直到鹰士把集团解散,章退出首领位置之后才有了改善。一段时间暂时失去联络的他们,在大学的一个聚会中偶然重逢才重新
建立起新的关系。 仔细想想跟章认识还不到一年,以前还是互相睥睨的立场,现在居然能这样对饮畅谈,鹰士越发觉得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是不可思议。“鹰士。” “……嗯?” 发呆的鹰士在听到章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章那膘悍的脸上带着一摸看来相当突兀的困惑凝视着鹰士。 “怎么了?” 明知章似乎有话要说,但鹰士却
假装没有察觉到。鹰士不知道章想要说什么或是问什么,但是他却可以从章的态度判断出那一定是自己不想听或不想回答的问
题,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再追问省得麻烦。 之后,他们就相对无言的一直喝到天色泛白。 “路上小
心。” “鹰士哥哥,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 目送宏哉消失在车站的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