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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狱中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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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在心中吸纳进同样的美感,在美的殿堂里携手相遇。    
    我认为真正的友谊就是这样的,只有这样人才能生存,但友谊又是一团火,在它的灰烬中又会掺进那种俗称“瑕疵”的东西,也会让人深受其害,但这种不完美在友谊身上不仅会被净化,而且会被烧得一干二净。在对友谊的看法上,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大的区别,区别之大,可能超出我们的想像,但在对美的渴望方面,我们在一切方面都是一致的。我们共同寻找那座小河的黄金城,在这里,吹笛者从不厌倦,春天永不会消失,奇迹从来不会沉默,它就是艺术之宫;在这里,就在天堂里的音乐和诸神的笑声中,艺术等待着她的崇拜者。因为我们至少没有去沙漠寻觅风中颤动的芦苇或王宫里的居民,而是生活在甘泉的沃野,在生活之井里。夜莺为我们两个唱过迷人的歌,月光也不吝把她最美的光照拂在我们身上。我们不曾赞美过帕拉斯帕拉斯,即智慧女神雅典娜。——译者,也不曾赞美过赫拉,而只赞美美,是她用大理石和矿石为我们建起巍峨的帕台农神殿帕台农神殿:雅典卫城上供奉希腊雅典娜女神的主神庙,建于公元前5世纪,被公认是多利斯柱形发展的顶峰。——译者,并为我们雕琢出精美的宝玉。我们赞美她这美之精灵,她从山谷中走进这陈旧世界的寒冷的夜晚,在我们之间翩然而行,而我们的双眼,是可以看得见她的行踪的。    
    我想,她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是你应该与我携手共同追求的,你是我如此亲爱的朋友,你应该让我坚信我们共同的未来,坚信我们的爱。    
    奥斯卡    
    1884年1月22日舍菲尔德,维多利亚皇家旅馆    
    


美之陨落致瓦尔多·斯托瑞

    是的!亲爱的瓦尔多,是的!我当然很惊讶——这是必然的。    
    我当然没写什么东西——亚平宁山脉的风早就把这个消息吹向四方了。这儿的落日真是太奇妙了,连科学都为之感到困惑: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落日啊!你一旦订了婚就不再拥有落日了——只剩下月光陪伴着你。    
    对,我们就要结婚了,时间是在4月份,婚后我们计划去巴黎,或许还要去罗马——你以为如何?5月的罗马美吗?我是说你和夫人到时会不会在罗马?还有波普、佩鲁吉诺斯,他们在不在?若你们都在,那我们就去。    
    她的名字叫康斯坦丝康斯坦丝·玛丽·劳埃德(1857年生)是贺拉斯·劳埃德的女儿,她于1881年在伦敦第一次见到王尔德。1883年,王尔德在都柏林演讲期间他们订了婚。——原注,她很年轻、很勇敢、很神秘,她有令人迷醉的双眼,有深棕色的鬈发:非常完美,但也白玉微瑕,即她认为吉米并不是世上惟一的画家。她喜欢从后门把提香或别的什么人带进家来。然而,她懂得我是世上最伟大的诗人,也是最伟大的文学家。我曾向她解释说你是世上最伟大的雕塑家;对她艺术上的指导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再深入了。    
    我们当然爱得死去活来,自从订婚以来我就几乎一直漂泊在外,用我著名的演讲促进着各地文明的进展,但我们每天都要互相发两次电报,结果弄得帮我们拍电报的职员也慢慢变得罗曼蒂克起来了。我把电报纸递过去,然而内心却惴惴不安,总要严肃地看着发报员把“爱”这个字用密码发出去,我才放心。    
    亲爱的瓦尔多,我真快活,真幸福,我希望你和夫人能喜欢我妻子。我整日向她谈起你们,她对你们已经算是很了解了,当然,我无法想像会有人看到她而不爱她的。    
    请代向萨姆大叔撒米尔·瓦特(1814—1884),美国游说家、金融家、演讲家、美食家,被称作“人类之叔”。王尔德在1882年的美国之行中曾为之倾倒。——原注和从波士顿去的年轻而精力充沛的先验论者马斯弗朗西斯·马恩·克劳夫德(1854—1909),萨姆大叔的侄子,是个多产作家,曾在意大利居住多年。——原注致敬,后者的小说令我们都为之倾倒。记住,一定要在你妻子面前说我们的好话,用最善意的话转告她说我是多么渴望把康斯坦丝介绍给她。    
    奥斯卡    
    1884年12月16日星期二    
    爱丁堡,巴尔莫拉王尔德于11月20日在爱丁堡的皇后街礼堂作了两次演讲。下午3点一次,题目是“论服饰”,晚上8点一次,题目是“论艺术在当代生活中的价值”据说听他第二次演讲的人寥寥无几。——原注    
    


美之陨落致康斯坦丝·王尔德

    据说这是惟一遗留下来的王尔德给妻子写的信,其余的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都被他的情人或她的家属毁了。——原注    
    亲爱的爱人,我现在在这儿,而你却在新西兰。噢,这真讨厌!我们的双唇虽然无法相印,但我们的心是融为一体的。    
    在信中我能向你说些什么呢?啊!什么也没有。神的意旨并非是靠笔墨来传播的,即使你就站在我身边,也决不会像我,现在感觉中的你真实:因为我能感到你的柔指正在我的头上抚爱,你的脸颊正贴着我的脸颊。空气中充满了你音乐一样的声音,我的灵魂与肉体似乎已离我而去,但却狂喜地与你的灵魂和肉体融为一体。没有你,我感到一切都是残缺不全的。    
    你永远永远的    
    奥斯卡    
    1885年1月14日    
    


美之陨落致约翰·帕杰·霍普斯

    约翰·帕杰·霍普斯(1834—1911),早先是个浸礼会教徒,后来成为惟一神教派的牧师。他也出版或编辑过宗教著作。王尔德曾受邀在一次“支持葬礼和丧服改革者”大会上演讲,但因故未能参加,就给霍普斯写了这封信。霍普斯在会上当众宣读了这封信。——原注    
    亲爱的霍普斯先生,非常遗憾,我现在是不能出户,因为我在林肯郡的一次演讲中恰遇暴风雪,结果得了重感冒,医生不允许我再出去漫游。当我得知自己无法参加明天的集会时,真是又懊悔又难过,因为我对明天要讨论的主题非常非常感兴趣并深有同感。在我看来,现在的丧葬仪式似乎把人发自自然的悲哀感情弄得稀奇古怪了,把悲悼变成了笑柄。你对这些习俗所进行的任何改革都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当前葬礼的铺张浪费和奢侈虚饰在我看来是与那些被死神光顾过大门的人的真实感情不相谐调的。我们与自己曾爱过的人的分别仪式不仅具有高尚的意义,而且应保持单纯的真诚。奥菲莉娅的葬礼在我看并不是“残缺不全的仪式”,只要想想撒在她墓上的鲜花就够了。我感到极其遗憾的是听不到你在集会上就这个问题所提出的实际建议了。我一直认为,棺材应由死者家属在夜里悄悄地护送到教堂的殡仪馆,愿吊唁者第二天就在那里集合。若能这样,就可避免送葬队伍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前行这种公开仪式了,而大张旗鼓办葬礼显然就是浪费的真正原因。至于丧服,我认为除了黑礼服外,也可考虑穿紫色礼服,特别是孩子,更应该多考虑到这一点。现在,在坟墓上放上鲜花几乎已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这种习俗的象征意味无疑是美好的。但我却禁不住想到,经花商精心设计过的昂贵的花束常常并没有随意拿在手里的花儿可爱。对这个问题我有很多话要说,并且一直希望能有机会谈一谈。我的意思是想谈谈艺术如何表达悲哀。骨灰盒啦,金字塔啦,假石棺啦——这些就是从18世纪传到我们手上的丑陋的遗产——只要我们不烧掉死者的尸体或在尸体上涂满防腐的香料,这些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我们一定要举行葬礼并立碑纪念的话,那最好选择爱尔兰人用的那种漂亮的十字架,就像修道院里的那种十字架;或希腊人的坟墓上的那种精美的浅浮雕。总之,如果我们需要这种艺术作品的话,这种艺术应更多地关注生者而不是死者——它应是一种高贵的象征物,是用于指导生者更好地生活的,而不是只对死者作肉麻的吹捧。如果人们需要精美墓碑的目的只是为了不朽,那么可以肯定地说,他活着时一定很空虚浮躁。济慈的墓只是个小土丘,上面长满青草,墓前只有一块简洁的墓石,但在我看来,他的墓却是罗马最神圣的地方。    
    请代我向与会者致以真诚的歉意;真诚地希望你发起的运动取得成功。    
    你真挚的    
    奥斯卡·王尔德    
    1885年1月23日


美之陨落致詹姆斯·麦克尼尔·威斯特勒

    1885年2月20日,威斯特勒在伦敦“王子礼堂”作了一次著名的“10点钟”艺术演讲。第二天,《帕拉玛尔报》发表了王尔德对这次演讲的评论。王尔德在文章中盛赞威斯特勒的演讲充满“奇思妙想”,称演讲者本人是“小靡菲斯特,嘲弄了大众”,而演讲本身则是一次了不起的杰作。王尔德在文章中还写道:“艺术家应在丑中寻找美,美在丑中,这种观念在学院派看来已是老生常谈,也已是画家的行话,但我仍断然拒绝承认这样一种说法,即应迫使爱美之人,在自己房间里用洋红色的粗横棱纹织物和阿伯特蓝色窗帘,以便让某些画家从中观察出美来。我也决不接受这样的名言,即只有画家能判断画的优劣。我的看法是:惟有艺术家才能做艺术的法官,这两种观点大不相同。如果一名画家仅仅是一名画家,那他除了能谈什么颜料溶剂、溶油外,最好别再插嘴别的什么事,我们应迫使他们在这些问题上闭上嘴巴;只有当他成为一个艺术家时,艺术创造的秘密法则才会向他绽开笑脸。因为艺术并非种类繁多,而是只有一种:诗、画、帕台农神庙、十四行诗、雕像等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所以知一百知。但诗人是最优秀的艺术家,因为他是色彩和形式的主人,除此之外,他还是真正的音乐家,是一切生活和艺术的主人。所以诗人了解一切神奇,也就是说,爱伦·坡和波德莱尔能理解一切秘密,而本杰明·威斯特和保尔·德拉罗什不理解。”——原注    
    亲爱的蝴蝶,借助于一部传记词典,我发现有两个画家同时粗率地做过关于艺术的演讲:一个叫本杰明·威斯特,一个叫保尔·德拉罗什。    
    他们的作品至今已无存,我看即使有也是为他们自己辩解的。记住要准时,詹姆斯。并非人人都理解你,就像我受到的待遇一样:做伟人注定要被人误解。    
    你的    
    奥斯卡    
    1886年1月初    
    


美之陨落致《帕拉玛尔报》编辑

    《帕拉玛尔报》曾开了一个专栏:“百位最优秀的评判员”评“百部最佳书”。这封信发表在1月8日,标题为“读书还是不读”,编者按说:“我们已发表了那么多建议读什么书的信,但下面这封信却是建议人们‘不要读什么书’,信的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文学权威奥斯卡·王尔德先生。”——原注    
    我认为,若从实用角度考虑,书可分为三类:    
    1。可读的书,例如西赛罗的《论说集》、苏埃托尼乌斯的书、瓦萨里的《意大利杰出建筑师、画家和雕塑家传》、约翰·曼德维尔爵士的书、马可·波罗、圣·西门的《回忆录》、蒙森的《罗马史》,以及格罗特的《希腊史》。    
    2。可一读再读的书,像柏拉图和济慈的作品:在诗歌层面,大师不是豪门艺人,在哲学层面,先知也并非学者。    
    3。从来不读的书,像汤姆森的《四季》、罗杰斯的《意大利》、培利的《证据》、圣·奥古斯丁之外的所有“××之父”的作品、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的《论自由》、伏尔泰的所有剧作、勃特勒的《类推法》、格兰特的《亚里斯多德》、休谟的《英格兰》、刘易斯的《哲学史》,以及试图证明些什么的书和一切理论书。    
    这三类书中,第一类最重要。一般来说,让人去读什么书或是没用或是有害;因为文学欣赏是性情问题,而不是教育的问题;对帕那萨斯山上的诗人们而言,是不需要什么欣赏指南的,而且人们所能学到的东西也都是根本不值一学的。但若告诉人们哪些书不要读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斗胆称之为“大学扩充计划”的主要任务。    
    实际上,我们这个时代是非常需要进行这种工作的,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读得太多,因而没有时间鉴赏;写得太多,因而没有时间思考。不管是谁,如果他能从我们当前乱糟糟的作品中挑选出“百部最差的书”,并且公布名单,那他可以说是给正在成长的一代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具有永久价值的好事。    
    说了上面这些话,并不意味着我就要给人们挑出“百部最佳书”,但我希望你们能允许我品尝一下反复无常的小小乐趣,因为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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