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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老人道:“这一点,老朽也未料到,但他们来了七八十号人,加上府中的仆从,护院亲兵,总有一百多人,咱们珲然可以找出一些空隙,目下情形,只有随机应变?”
谈话之间,已然行近了厨房。
其实,厨房很容易找到,因为不少送菜送肉的人进入厨房。
驼背老人看到堆集木柴的地方,一面动手解下骡背上的木柴,一面低声说道:“老弟,府中人很杂,他们未必都互相认识,出入之间,定然有一个连络的法子,或是什么证物。”
年轻人放下了肩上的木柴,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驼背老人接道:“找出他们的连络法子,咱们就可以出入这座府第了,看情形这地方似乎是他们主要的落足所在,如若咱们在这里多下一点工夫,可能会找到那位真正的幕后人物。”
“目下只有一个万年虎出面,但他也只是一个身份较高一点的听用。”
年轻人道:“他们的管制似乎是很严格,除了用强之外,只怕很难取得他们通行证物。”
驼背老人道:“老弟,多忍耐,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宁可让咱们计划失败,退出此地,也不能有任何使他警觉的举动。”
年轻人道:“要这样小心吗?”
驼背老人回顾一眼,道:“不错,老朽的想法,那真正的幕后人物,不但狡猾得很,而且,还十分谨慎,只要听到风声,就可能闻风而逸,所以,不能让他知晓咱们已查出他的落足之处。”
年轻人低声道:“老前辈已肯定他在此地吗?”
驼背老人道:“大概不会错了,堂堂四品知府的公馆,岂是一个江湖人歇足留宿的人,但显然地王知府也不是他们组合中的人物,但老朽想不通的是,一位颇有政声的知府大人,怎的竟用公馆来接待这多江湖人物,这该是一件不易忍受的事。”
年轻人道:“是不是那位隐于幕后的人物,也是位官场中人?”
驼背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也不大可能,如是他是官场中人,怎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数十位江湖人,留在此地。”
年轻人道:“老前辈这么一分析,使晚辈茅塞大开。”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工作,把木柴堆好,在厨下一位管事手中领了银钱,又从原路退了出去。
自然,这是那驼背老人的主张,他有着丰富的江湖阅历,仔细观察之下,发觉花园中有一片瓦舍,有着极为严密的戒备,那戒备是隐于暗处,如不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老手,真还无法瞧得出来。
另一个发现是集居于知府大人的公馆中的江湖人物,有不少是属于江湖高手,如不是两人化妆仔细,和举止的小心恐早已被人发觉行迹?
就在两人极度的小心中,也一样有人在暗中监视着。
这也是那驼背老人急于退出的原因。
驼背老人很谨慎,绕了一个大圈子,确定无人跟踪时,两人才找一处很小的客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敢情这两人竟是过关刀雷庆和凌度月所改扮。
雷庆取下了前颈上伪装的肉瘤,道:“老弟,咱们还得想法子混进王公馆去,而且,要能停留几天,才可能见到那位幕后人物?”
凌度月叹口气,道:“老前辈说的是,咱们另设法再混进公馆去。”
雷庆笑一笑,道:“我已暗中通知过欧阳老堡主,尽量地逃避,别和对方接触、冲突,给咱们三天时间想法子找出那位暗主其事的幕后人。”
凌度月道:“三天时间应该够了,问题是咱们如何能混进去。”
雷庆道:“我已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过要委屈你老弟了。”
凌度月道:“什么办法?老前辈但说无妨?”
雷庆道:“我已经打听到,王公馆花园里雇有两个花丁,是父子两人,这两人原来住在花园中一座工房里,但自从那些人到了之后,就要两个花丁暂时离去,但两个花丁仍然常去修剪花树,铲除莠草,仍可在那工房休息。”
凌度月道:“这办法不错,但可惜……”
雷庆道:“可惜什么?”
凌度月道:“两个花丁作了不少日子吧?”
雷庆道:“那是自然。”
凌度月道:“那是说,他们上上下下,都很熟悉,咱们改扮而去,岂不是一下子就被拆穿着。”
雷庆道:“虽然有些危险,但只要那花丁肯跟咱们合作,仔细地说明情形,咱们还可以应付。”
凌度月道:“老前辈见过他们两人吗?”
雷庆道:“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们住在何处,咱们去找他们就是。”
经过了这番说明,凌度月深深感觉到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机智似乎比武功还要重要一些。
找着了两个花丁,雷庆问明了一封银子,道:“你们父子两位,暂时休息几天……”
老花丁接道:“好!我们到远亲地方躲一躲,过几天再回来。”
雷庆笑一笑,道:“那倒不用了,开封府城地方不小,我们先替两位安排一个住处,待我们事情办好,再请两位回来。”
老花丁呆了一呆,道:“可是要把我们父子先囚起来。”
雷庆道:“那倒不是,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让两位住几天。”
一伸手,点了两人的晕穴,然后用篷车把两人运入了大祥记绸缎庄去。
经过了一番精细的易容,雷庆和凌度月午后不久,又混入了王府中去。
因为事先问得很详尽,两人入府之后,立刻动手修剪花树,一面留神那花园中形势。
靠近荷池处的一排房屋,本是一座花厅,但房舍连绵不下十余间之多。
此刻,那座厅舍,不但四周有人戒备,而且不断地有人出入。
凌度月道:“老前辈,咱们到花厅那边瞧瞧如何?”
雷庆道:“不能急,那些布守在花厅四周的人,似都是很精明的脚色,咱们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可能功亏一篑。”
一面动手剪花树,一面低声接道:“那座花厅左侧,有一列花树还未修剪,等一会咱们去修剪那一排花树,就可以看到花厅中一部份情形了。”
两人谈话之间,瞥见了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雷庆低声道:“全心全意地修剪花树。”
蓝衫人的行动很慢,走近两人丈余左右处,就停了下来。
背负着双手,似是在欣赏两人修剪花树的工夫如何。
足足站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蓝衫人才缓缓转身而去,步入花厅。
雷庆暗中瞧了那人两眼,已认出他是何许人物,心中震骇不已。
直到那人行入了花厅之后,雷庆才长吁一口气,道:“想不到啊!他竟然也在这里。”
凌度月道:“老前辈可是说那位中年蓝衫人物?”
雷庆道:“不错,老弟大概不知道他是何许人吧?”
凌度月低声道:“晚进初出茅庐,识人不多,但听老前辈的口气,那人似是一位很难缠的人物了。”
雷庆仍然未停下他修剪花木的工作,一面低声道:“老弟,听说过回天手杨非子这个人吗?”
凌度月神情微微一变,道:“回天手,晚进倒听师父提过,听说他是一位极受武林同道敬重的高人,怎会也卷入了这次是非之中。”
这时,雷庆已打消了接近花厅的用心,反而向后退出,一面低声道:“老弟,杨非子不但有一身绝高的武功,更利害的是他还有一肚子古古怪怪的学问,既精医道用毒,又擅机关埋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总之,传说中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就连当今一些武林名宿,都称他杨大先生,他未瞧破咱们的身份真是运气,我看咱们先回到工舍中去,休息一下,智离此地,把消息传给欧阳老堡主。”
凌度月道:“杨非子真的这样利害吗?”
雷庆道:“如若单仗武功搏杀,老朽相信他未必是老弟的敌手,但他胸中的古怪大多,叫人防不胜防。”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看起来,这杨非子似乎就是咱们想见的首脑人物了。”
雷庆道:“绝对不是,数十年他一直卓立在江湖是非圈外,正邪两方,不知有多少人礼聘于他,都被他严词拒绝,武林中人每谈到他那一身所学,一腔才华,埋没山野之中实是可惜得很,但也庆幸他有那份高风亮节,不为名利所动的坚贞之志,因为他一旦应聘出世,武林中必将掀起一场风波,想不到这位清高了数十年的回天手,竟然在清誉数十年后应聘出世。”
谈话之间,两人已收了工具,行入工舍。
凌度月意尤未尽地问道:“老前辈……”
雷庆突然伸手拦住了凌度月,接道:“老弟,别这样叫我了,江湖无专长,达者为先,你老弟一身艺业,已到了超凡入圣之境,老前辈三个字听得面红耳热,这样吧!你老弟如不见弃,称呼一声我老哥哥如何?”
凌度月略一沉吟,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哥,小弟心中有点不解之处,想请教一下。”
雷庆心中很高兴,眉飞色舞地说道:“太客气了,什么事只管请说。”
凌度月道:“回天手杨非子,既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不知那回天手的稚号,是如何得来的?”
雷庆笑一笑,道:“问得好,这中间倒有一段佳话,杨非子在一座绝峰之顶,虽然身负绝世医术,但却不肯下民间济世,不过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论什么人,只要能在重伤之后,赶到他的住处,他就免费施术疗治,老弟,那真是神奇之术,不论伤的多重,只要有一口气,他就能着手回春。”
凌度月道:“这么说来,杨非子救了不少人?”
雷庆笑一笑,道:“教的人倒不多,老弟,他住在千寻峭壁之上,一般人自然无法登上,能去的自然都是武林人了。”
凌度月道:“杨非子立下了这么一个规矩,用心不是在教人,旨在传名了。”
雷庆微微一怔,道:“对,老弟,能被他施救的人,也是一代名家不是武林高人,救得一人之命,所得到的称誉,比救上千百个人,还要收效宏大了。”
凌度月道:“杨非子自鸣清高,只不过用心在博名而已……”
雷庆正想开口,却被凌度月示意阻止。
紧接着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那步履声刚刚响起,一人已到了工舍的门外。
是一个穿着蓝色劲装的年轻人,二十三四的年纪,生相很俊秀,背上长剑飘垂着****剑穗。
雷庆一欠身,道:“这位官人……”
蓝衣人挥手打断了雷庆未完之言,淡淡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你贵姓啊?”
这自然难不倒雷庆,他早已问过了那老花丁的姓名,立刻接道:“老汉姓张。”
蓝衣人点点头,道:“不错,这里的花丁是姓张,你阁下名字也叫张得宝吧!”
一点也不错,张得宝正是那花匠的名字。
雷庆怔了一怔,道:“是!老汉张得宝。”
蓝衣人笑一笑,道:“你今天的造化不错,咱们大爷很欣赏你那份修剪花树的手艺,说不定会赏给你一笔银子,那也许足够你享用下半辈子,用不着再来此作花丁了。”
以雷庆丰富的江湖阅历,显然地听出了口气不对。
但他硬着头皮装下去,道:“小官人,老汉愚昧,听不懂……”
蓝衣人接道:“跟着我走!这句你该懂了吧?”
雷庆道:“这个自然懂得。”
蓝衣人道:“好!那你们就跟着我走吧!”
雷庆心中暗暗盘算,这番设计,本是天衣无缝,不知怎的会露出了破绽。
回顾了凌度月一眼,只见他双目已然泛现出冷肃的杀机,一面示意阻止凌度月暂缓发作,一面说道:“小成,咱们去瞧瞧吧!也许咱们真的走了运,会得到一笔赏赐……”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跨出室门。
目光到处,顿然住口不言。
只见四个执刀大汉,分守在工舍的四周,刀出鞘,人凝神,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戒备。
愕然片刻,雷庆才缓缓接道:“那位小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蓝衣人回头一笑,道:“老把式,明人眼睛里不揉砂子,你阁下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雷庆苦笑一下,道:“老汉实在是想不通啊!”
凌度月紧随在雷庆的身后,因雷庆再三示意,所以,他隐忍下未曾发作。
蓝衣人挥挥手,四大汉刀还鞘内,才回顾雷庆一笑,道:“两人费尽心机,不惜屈辱自己,扮作了父子花丁,若是不能到花厅中瞧看一下,岂不是有虚此行吗?”
雷庆道:“小官人的意思是……”
蓝衣人接道:“两位如是还有点豪气,何不到花厅去见识一番,说不定,两位还能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雷庆道:“好吧!老汉不懂你少爷说的什么,但为人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