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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总的问话虽然省略掉了主语,尚冰依然知道他话之所指,就没好气地回答说:“我怎么知道?案子是法院判的!”她本来还想说一句“应该问他们”,但没有说出来。尚冰也理解,自己心情郁闷,老总的心情也未必好到哪里去,还是不要太刺激他了。
但老总已经受到了刺激,责备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尚冰:“这个案子不是你亲身经历的吗?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见老总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尚冰郁闷的心情里又夹杂进了一丝委屈,对老总说:“你难道怀疑那个报道是我编造出来的吗?”
老总听了尚冰的话,意识到自己问话的不妥,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尚冰继续表达着她的委屈:“为了一个报道,我不会沽名钓誉的。”
老总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害到了敏感的尚冰,就急忙一个劲地解释:“小尚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记者亲身暗访出来的案子,公安局亲自抓的现行,法院为什么还敢这么判呢?他们也太不像话了!”
尽管尚冰自己也在暗暗地责怪着郑平,但听到老总说到郑平的不是,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所以,她又开始为法院说话了,就对老总说道:“我想,法院的判决也许有他们的依据,他们也是在依法办事吧!”
老总好像想到了什么,问尚冰:“对了,这个案子是你男朋友判的吧?”
老总的问话再一次伤害到了尚冰,她语气很不友好地回答老总:“有错就是有错,没错就是没错,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就说他判得没错!”
老总见尚冰这个态度,也有点不耐烦了,反问尚冰:“案子是你亲自暗访的,法院判的又没有错,那么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老总的问话也正问到了尚冰的心里,是啊,错在哪里呢?她自己也正在为这个问题烦恼呢,怎么会有合理的解释呢?她还想向别人要解释呢!于是,她看着老总,欲言又止。
老总见尚冰沉默不语了,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可能有一点重了,就缓和了一些语气,问尚冰:“你们以前没有沟通过吗?”
尚冰的情绪也已经平静了许多,就如实地告诉老总:“是说过几次,我们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一直不一致。”
老总继续问:“那他怎么说的呢?”
尚冰说:“他一直认为这个案子的证据不足。”
老总说:“他不知道这个案子是你亲身暗访出来的吗?”
尚冰说:“这个他当然知道。”
老总说:“那他怎么还说证据不足呢?他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吗?”
尚冰说:“他的意见是,仅凭我的一次暗访经历,就说红宝石歌舞厅有敲诈勒索行为,证据不够充分,因为那个通过网络往歌舞厅拉客人的‘失恋的少女’并没有被抓到,红宝石歌舞厅只是按顾客的消费收钱,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老总愈发不理解了,问尚冰:“你们的亲身经历难道不足以证明对方的违法行为吗?”
尚冰继续替郑平解围,说:“从法律上讲,我们的暗访也只是一家之言,法院不可能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仅仅凭着我们记者一方的采访经历就判对方有罪。”
老总刚要再说什么,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便先接了电话。
尚冰从老总接电话的表情和语气中,知道这个电话与他们正在讨论的事情有关系。
果然,老总接完了电话就跟尚冰说道:“市委宣传部也在问这个案子的事情,问晚会上这个内容还上不上?主管副书记为这个事情很生气。”
听了这话,尚冰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委屈和不解,开始有些为郑平担心了。
老总接着跟尚冰说:“本来这个案子是晚会的一个高潮和亮点,这下可怎么办呢?全让法院的这个判决结果给搞砸了!”
尚冰本想再替郑平和法院争辩几句,但她知道老总的心中的确也很郁闷,就忍住了没有做声。
这时,采访庭审现场的记者走了进来,请示老总说:“红宝石一案的消息还报不报?怎么报?”
老总把目光转向尚冰,问道:“小尚你说呢?”
尚冰说:“那有什么好犹豫的,案子既然已经判决,作为最先报道此案的媒体,我们当然得把判决结果报道给广大关心此案进展的读者。”
那个记者又问尚冰:“那您说该怎么报道呢?”
尚冰说:“怎么报?当然得如实报了,法院怎么判的我们就怎么报,这难道还有什么好问的吗?”
那个记者却对尚冰的话不以为然,看着老总说:“那读者对我们的报纸会怎么看?我们以前详细报道过的案子,在读者中间曾产生了那么大的反响,法院现在做出了这样的判决,是说明我们以前的报道有问题呢?还是安北区人民法院判错了呢?”
尚冰意识到那个记者已经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话里话外都在埋怨自己呢!于是,她就很不高兴地对那个记者说:“你怀疑我们以前做的报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记者依旧向尚冰挑衅着,说:“不敢!那组报道是您亲自暗访得来的,我怎么敢说它有问题呢?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的报道没有问题,那是不是就是说法院的判决有问题了?”
尚冰说:“法院依法做出的判决结果,怎么会有问题呢?”
那个记者微笑了一下,说:“这我就搞不明白了,我们的报道没有问题,法院的判决也没有问题,那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又是同样的疑问!尚冰快要被这个疑问把头都搞炸了。
老总见他们两个的火气都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不友好,就制止住了他们,说:“既然结果已经这样了,你们就不要再这样无谓地争论下去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个消息怎么做?怎么个报道法?”
尚冰和那个记者听从了老总的调解,都闭口不再吭声了。
老总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就对那个记者说:“这样,消息标题你这样拟:《法院判决:红宝石歌舞厅无罪》。”
那个记者还是有点不甘心,又问老总:“现在感到为难的是,我们的报纸怎么样为这个案子的结果给广大读者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总说:“什么解释不解释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法院判决的这个事实如实地报道给读者,并不是说我们就认可了法院的这个判决,读者也不会因为这个判决结果就说我们以前的报道有什么不妥,不是还有检察院吗?他们会不会抗诉?案子不是还有二审吗?我们以后还可以接着报道嘛!我们今天的报道只是今天法院判决的这个事实,不能说明其他任何问题!”
那个记者好像听明白了老总的意思,就转身准备回去写稿子了。他刚走到门口,老总又叫住了他,对他说:“这样,标题后面你再加个问号。”
那个记者听了,大有恍然大悟之感,忙点着头恭维老总说:“您老总就是老总啊!一个问号意义深远非同一般啊!”说完欣然离去。〓
尚冰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老总的水平。这样的标题,加上这样的标点符号,既客观报道了法院判决的事实,又隐蔽地表达了报社的观点,处理得很是巧妙,可见老总的功力啊!
老总却没有工夫为自己这个小小的伎俩而沾沾自喜,他担心的是怎么向市委主管副书记和市委宣传部那边解释?当初主管副书记对这个案子的报道给予了那么高的评价,不曾想现在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副书记的脸面往哪里搁?台阶怎么下?还有,为了这个案子,晚会创作组已经辛苦了那么多天了,现在突然节目没法上了,他们会怎么想?还有,报纸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读者的诘问?以后读者还怎么相信晚报的消息?老总就着这个思路,越思考觉得问题越严重,法院这样的判决结果,给晚报造成的损失真是无法估量啊!
老总这样想着,抬起眼睛又看了看尚冰,知道她心里肯定也不太好过,就对她说:“小尚,你先去忙吧,案子的事别考虑那么多了。”
尚冰看到老总一副心思重重愁眉苦脸的样子,也着实有点过意不去,开始想为老总分点忧。于是,她就问老总:“那该怎么办呢老总?市委那边您怎么去答复呢?”
老总挥了挥手,说:“这个你先不要管了,我和其他社领导研究一下再说吧。你抓紧做好手头的工作就好了。”
尚冰见老总这样说,只好告辞出来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尚冰想给郑平打个电话。看现在的情势,因为这个红宝石一案的判决,郑平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市委那边能把问责电话打到报社来,也会把电话打到法院去。这个时候,作为他的女朋友,不管自己的处境怎么样,都应该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给他以最大的支持。尚冰为自己刚才对郑平的态度感到有些后悔,她想,应该主动给郑平打个电话过去,劝慰一下他。这样想着,尚冰就伸手去拿电话。谁料,她的手还没有碰着话筒,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急忙接了。
电话是谈志刚打来的。
谈志刚在电话中说:“小冰妹妹,我的案子判了。”
尚冰忙问:“判了多少?”
谈志刚显得很轻松地说:“27万多。”
尚冰有些吃惊地问:“怎么那么多?”
谈志刚说:“还算可以了,主要是交警认定我的车当时超速了,也负有一定责任。”
尚冰继续问道:“以前没听你说超速呀,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超速呀?当时你超速了吗?”
谈志刚说:“那谁还能记得,我记不得了。”
尚冰又问道:“这么多钱你怎么赔啊?你的钱筹集好了吗?”
谈志刚说:“差不多了。不管赔偿多少钱,官司总算是有了结果了,心可以放下了。”
尚冰又问谈志刚:“你现在在哪里呀?”
谈志刚说:“我已经回到家里了。”
尚冰说:“那我马上过来。”
谈志刚说:“我打电话主要是告诉你一声,省得你天天也在担心。你忙你的事情吧,不要过来了。”
尚冰说:“不忙,你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谈志刚的电话,尚冰又拨通了郑平的电话。
郑平接到尚冰的电话,以为尚冰还是为红宝石案的事情找他,所以他接了电话就解释说:“小冰,我没办法,我只能那样判。”郑平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很无奈。案子宣判完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把这句话向许多人重复了许多遍了,自己简直要变成祥林嫂了,逢人就说“阿毛死了”。
尚冰却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跟他说:“谈哥的案子也判了。”
郑平一听尚冰不是为红宝石案而来,心情立即轻松了许多,忙问:“是吗?结果怎么样?”
尚冰说:“27万多。”
郑平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可以了,不算多!”郑平知道,前几天另一个区法院判了一个这样的案子,机动车一方一下子赔偿对方将近40万元,机动车司机当庭就晕倒在地上了。
尚冰显然对郑平的这句话很不满意,说:“还不多?你认为多少算多呢?”
郑平听出来尚冰生了气,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判决还算合理。按照法律规定,他这个事差不多就得赔偿这么多。”
尚冰说:“法律法律,你一口一个法律,还讲一点感情吗?谈大哥是你那么好的朋友,遇见了这么大的事,你在法院不但不管不问,现在法院判下来了,一下子要赔偿人家这么多钱,你还说不多,你还讲一点感情吗?”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话,尚冰自己都感到有点吃惊,她从来还没有对郑平这么凶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知道,自己是在借谈谈志刚的事情,来发泄一直积压在心底的对郑平的种种不满了。
郑平也没有料到尚冰会这样对自己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尚冰意识到了自己话伤了郑平,就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郑平:“你现在有时间吗?”
郑平说:“有什么事吗?”
尚冰说:“我想去看看谈哥,看他的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郑平说:“我现在恐怕走不开,还有个案子要准备开庭。这样,你自己先去吧,我这两月的工资都没有动,都在卡上,大概有4000多块吧,到时候我取了给他。”
尚冰说:“那好吧,我就自己去了,你忙你的事情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从晚报到谈志刚的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尚冰打车来到了谈志刚家,正好于锦也在。尚冰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坐在沙发上在一张一张地数着一沓子零钱,沙发上、茶几上到处摊的都是钞票。见尚冰进来了,于锦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这点钱数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