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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我隔壁那间房已经十几年没住过人了,根本就是空关着的。至于那只猫,老太也从没见过。
真不敢相信,可难道我亲眼见到的都是假的。于是我又忍着剧烈的牙疼,问了这一带其他十来户邻居,都得到了相同的回答。他们建议我到神经病医院里查查是不是有什么病,还有人神秘兮兮地说我遇到鬼了。
不,它(她)和她都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的人都疯了。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弄清楚,可能我的牙疼一辈子也好不了了。我决定冒一次险,用力地撞开了隔壁的那一扇门。天哪,这房间与几天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了,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房梁上结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家徒四壁,空空荡荡的,布满了凄惨阴冷的空气。的确是许多年无人居住了,可前几天,我明明在这房里与那女人说过话。噢,我的牙疼又开始折磨我了。
我疼得浑身软了下来,坐倒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灰尘。我回想起那只猫,但剧烈的牙疼使我脑中天昏地暗,但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明白我已永远失去它(她)了。
忽然我仿佛看见了什么,那是南泉山上,南泉和尚的徒弟赵州正头顶着草鞋,走出山门。他在向我微笑着,镰刀与南泉和尚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座高大的禅院与一只复活了的猫。
我现在终于能明白赵州为什么要头顶草鞋了。
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
我就是你们称做杞人的那个疯子。
其实,我并非叫这个名字,我只是个杞国人。众所周知,我之所以名垂千史是因为我的一项愚蠢举动。于是我成了白痴的代名词。
但这不对,其实,我是个天才。
看到这里,你们一定不会奇怪的,以上的话正是一个疯子的标准言论。根据科学的研究,所有的疯子都认为自己不是疯子,反而认为自己是个天才,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的病情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应该在精神病院里关一辈子。事实的确如此,我的大半辈子是在杞国的国立精神病院度过的。
杞国国立精神病院坐落于都城南门外幽静的山谷中,占地达方圆十里,有着高大坚固如城墙般的围墙,日夜有许多身披盔甲的武士守卫。精神病院的名誉院长就是我国的国君,正式院长为前装甲部队总司令,也就是专门指挥马拉的战车部队。我院设施齐全,环境优美,医师力量雄厚,充分体现了我们伟大英明的国君所具有的崇高的红十字精神。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我院专门征召并培训了一批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堪称全球护士的源头。有她们的悉心呵护和治疗,我宁愿在这里关一辈子。
和所有的精神病院一样,病人过的是铁窗生活,白天可以在鸟语花香的大花园里放风,晚上则有十八把大锁锁住我的房门。但我并不怨恨,因为这完全是为了我国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免遭我们这群暴徒的侵害。
毫无疑问,我们这里关的都是精神有问题的人,我是因为告诉别人我们生活的地球是圆的而被医生诊断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对社会有极强的破坏性。为了治疗我,把我送入了这里,我真该万分感谢我们的政府挽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于是我白天在花园中寻找灵感,晚上就写下许多歌颂我们伟大国君的诗篇,这些诗大多流入了宫中,并被歌女们演唱给国君听呢。据说其中的几篇精华,做为“风、雅、颂”中的“颂”的部分而被孔老夫子编入了《诗经》流芳百世了。
但另人烦恼的是,我的病依然没好,在我的潜意识中依然坚持着地球是圆的这样的谬论。虽然许多著名的大夫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长期治疗,可我还是时常在梦中研究圆周率,3。1415926也许我到死也得不出最终结果。还有,居然象太阳是否绕地球转动这样愚蠢的问题我都敢提出来,难怪医生说我不但脑子有病,而且眼睛也有病,连日出东方,日落西方也看不出,于是建议关我一辈子,以防我的思想毒害下一代的成长。
突然有一年,我国与邻国发生了战争,战争完全是邻国挑起的,我们的国君最心爱的一条狗,也就是被封为外交部长,世袭千顷良田的那一位突然失踪了。后来,才发现这条聪明可爱的小狗被邻国的猎人吃了。这还得了,虽说只是一条小狗,可也是一条生命啊,我们的国君一贯身体力行的提倡保护动物,就象卫国有位著名的国君把鹤封为大夫。再说它是我国国君亲自册封的外交部长,理应享有外交豁免权,邻国的行为实属违反国际公约,是极其严重的挑衅行为,极大的侮辱了杞国,伤害了杞国人民的感情。所以,我国为此全国总动员,所有的十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男子出征,要让邻国知道,杞国虽小,比不得晋齐秦楚等千乘之国,可杞国人民不可辱。在国君的亲自统帅下,与邻国血战十年,我国一半的男子壮烈捐躯,人民永远怀念他们。最终,我国获得了重大胜利,终于把吃了那条狗的猎人生擒活捉,把他千刀万剮以悼念我国最可爱的一条狗,然后凯旋归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大军回到都城之际,万人空巷,大家都争相一睹英雄们的风采,我们伟大的国君可真是豪气干云天啊。
在战争期间,对我们精神病院的投入肯定就少了点,我们的院长也复了员去指挥他的战车大军了。但我们毫无怨言,一切为了前线嘛。这不,有许多人把自己的最后一条裤子都捐给了国家,一片爱国之心,感天动地哪。我干脆把我的天花板和屋顶给捐了,虽然这样一来,我冬天就得多加几条被子,雨天得在屋子里撑着伞睡觉。但一想到前线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他们的牺牲哪来我们后方的安定,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自从我掀开了屋顶,我的烦恼也就缠绕着我了。也就是所谓的———忧天。
我每晚都辗转反侧,仰天长叹,我的忧伤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有人会理解的,因为我是个精神病。于是我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我的忧伤也随着时间而日益增加。当我每日在花园里放风,一声不响地从我的病友们身边走过时,我开始发现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好象在看一个外星人。我希望他们发现我的忧伤,但我的忧伤只能伤害自己。
在国君凯旋的那天,都城里成了欢乐的海洋,而精神病院却冷冷清清。病人们第一次都聚集在了一起,我在一个进来十年一句话也没说过的人身边坐下,别看他曾经是我国著名的大学讲师,可他的病比我还要严重。有一日,他非常慷慨大方地煮了一锅肉给邻居们吃,这肉鲜美无比,邻居们大饱口福,于是有人偷偷地溜进他家的灶间,却发现灶台上还搁着一条人腿,原来他把全家人都给杀了,把人肉煮熟了吃哪。
“你很忧伤?”他问我。这令我吓了一跳,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我惶恐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他把嘴对准了我的耳朵,我害怕他会重操旧业,把我的耳朵给活吃了。我赶快逃到了另一边,一个老头向我笑着,笑得非常奇怪,使我不得不靠近了他。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黄色的粉末倒在了我的手心里,他声称他花了毕生的精力在配制一种药,这种药不是用来救人的,而是用来杀人的,叫火药。一旦研制成功全世界的面貌将会被他改变,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告诉我这药千万不能碰火,否则让能让你蹦到天上去。
我立刻把这把药粉还给了他,这老头显然已是病入膏荒胡言乱语了。刚要走,一个家伙把我的腿拉住了,他说他一辈子都趴在地上,研究怎样把地下的宝贝给挖出来,比如一种能让没有马的马车自己跑起来的油。我吓得大叫起来,却看到了一双血淋淋的手,上面尽是一道道的伤疤,刻满的竟全是数学公式,原来这位用刀子在自己手臂上打草稿的老学究终其一生都在致力于发明一种足以毁灭地球的武器。我仰望苍天,问苍天为什么今天精神病人们都发病了,苍天不回答,只有一只孤独的风筝,放风筝就是大名鼎鼎的守株待兔的那位农民哲学家兼科学家,从宋国慕名而来到这里治疗精神病,他对我说,他有一个阿波罗登月计划,要坐着风筝去抓月兔吃。
这时本院病情最重的一个不可理喻的大疯子站到了花园的最高处,向大家喊话了:“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现在,我宣布一个好消息,经过本院百分之九十九点三六的病人集体讨论,已确认我们的国君已经得了高度的精神病啦。这所他亲自下令修建的精神病院应该只有一个病人,那就是他自己。我们现在的职责就是把国君抓回来,在这里关一辈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疯子竟都全部高声欢呼了起来。若不是他们有精神病,早应该拉去五马分尸了,我们伟大的国君真是太仁慈了。保卫政府是每一个公民的应尽职责,就算是精神病人也责无旁贷,我必须制止他们:“你们全都发病了,都应该注射一针镇静剂,,喝水不忘挖井人,没有伟大仁慈的国君,哪有我们的幸福生活。攻击国家领导人,你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罪吗?我们的国君是国家的大救星,没有国君就没有杞国,全国人民都深深地爱戴他。国君为了国家的尊严和人民的幸福,在第一线奋勇战斗,真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好领袖啊。你们这一小撮人民的敌人,反政府,反社会,反人类,对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就应该施以人民民主专政。”
这是我这一辈子说的最长的一段话,我滔滔不绝地把心中对伟大国君的忠诚都倾诉了出来。我感到一瞬间自己变得非常高大,一个人面对一大群发了疯的暴徒,毫不畏惧,捍卫我们铁打的江山。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国君亲手在我的胸前别上一枚荣誉勋章。
但没想到,那群疯子在对着我大笑着,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有的人眼泪水都笑出来了,原来他们是把我当成个小丑了。我愤怒了,我真的愤怒了,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必须要把我的忧愁说出口来———
“你们不要徒劳了,因为再过三天,天就要塌了!天崩地裂,地球爆炸,万物灭绝。”
我终于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口了,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悦的轻松。我闭上了眼睛,倾听他们的绝望的惊叫。
但是没有反应,原来这群暴徒都已经走出了无人把守的精神病院的大门了。我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精神病院中,象是个被抛弃的无主的狗。可怜的人类啊,你们将为你们的无知而付出代价。
我终于离开了与我厮守了十几年的神经病院,来到了杞国的山野田园中。远征回国的将士们仍在都城中庆祝凯旋,所以村庄里全是女人和老幼,他们象乞丐一样,几乎都没穿衣服,向我伸出双手。他们实在是有碍我国的形象,世界末日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呢。于是我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他们,他们居然对此无动于衷,要么就是对我傻笑,实在是无知到了极点,看来我国的教育工作还有待加强,可还有多少教育工作的时间呢?我心里一酸,就哭了出来。那群女人一见我哭开了,就拿出了一块比铁还硬的大饼给我吃,虽然这块大饼几乎磕断了我两颗门牙,但我还是向他们致以谢意,因为这是他们一天的口粮。
我在杞国的原野上游荡着,象一个无主的幽灵,我对上天与人类的忧愁不断地困扰着我。现在是七月,大地一片绿色,虽然坟墓多了些,但万物生机勃勃,地球是经过了多少万年的进化啊。
我现在走过一条河边,河水滔滔不绝地向东流去,我想起了孔夫子,他也是同样在一条河边上,感叹事物与光阴的流逝。我看着河水,是的,我也有相同的感叹,只是我们的光阴,究竟还有多少呢?
在河边,我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的,她很美,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美丽即将化为灰土,我惋惜地对她说:“姑娘,你嫁人了吗?如果没有,现在嫁人还来得及。”
姑娘一听,非但没有感谢,还请我吃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她以为我是要吃她豆腐了。我急忙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姑娘,你误解了,我是说天很快就要塌了,我怕你还没有享受生命就匆匆地去了。”
姑娘浪笑了起来:“你要我?是不是,那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费用也不贵,半个时辰只要十斤大米,如果你心诚,给你打九折优惠也行。这年月,连饭都吃不饱,女人不做这一行,还能干什么?”
我惊恐地逃走了。
我又来到了渡口上了渡船,一个商人与我同舟,他一脸的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