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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太太那里,她是一头老肥猪。”
“我是说地址。”
“他不喜欢人家去找他,他化名住在那里。”
哈迪灵机一动,问:“他是不是化名布朗?”
“不,”她哈哈大笑起来。“不是布朗。是他派你来的吗?”
“是的。”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马克和他太太在河边有栋房子,就是十六号码头对面棕色石头砌的那栋,你不会弄错的。他化名罗宾。”
“谢谢。”
“不要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
他向十六号码头走去,心想,总算快找到了。这里没有警车巡逻。他知道他们正在搜索他,但是,他不再害怕。马克会听他说。
马克会答应帮助他,天亮前会让他上船,远离那些巡逻的警察。
隔着一条街,他就看到那栋房子,因为现在是凌晨,那栋房子却灯火通明,马克还没有睡,他是在等候像哈迪这样的人。
棕色的大门口,有一个带枪的门卫。他打开门,对哈迪皱起眉头。
哈迪说:“是马克先生家吗?”
“你找他?”门卫问。
“事情很重要,我已经找了他大半夜了。”
门卫做了个手势:“走道尽头。”
哈迪走进黑暗的走道,他看见前面有灯光,也有低语声。灯光从珠帘中照出,不是很明亮,但能让人看清路。他慢慢地走过去,撩开珠帘,走进屋里。一个肥胖的老太婆坐在桌边,身旁站着两个男人。当他进去时,他们抬起头,等他开口。
“我走了很多路来的,”哈迪说,“我需要帮助。你是马克太太吗?”
老太婆点点头。“我是马克太太。”
“我需要你丈夫马克先生的帮助,是人家叫我来找他的,因为他是帮里的老大。”他看看旁边的两个男人,但是他们仍然是面无表情。
“你要找马克?”老太婆再次问道。
“是的,”他嘴巴发干,两腿发软。
“但是,你来晚了,”老太婆对他说,“马克死了,今天晚上,有人在海员俱乐部旁边的胡同里,用刀杀害了他。”
惩 罚
这是一个温暖的初夏夜晚,刺鼻的烟味和金银花芬芳的香味混在一起,小屋后面的柳木花园和草坪里,蟋蟀在单调地吟唱,树蛙在拼命地吼叫。
琳达和乔治默默地坐在阴暗的门廊尽头,他们没有凝视对方,也没有抚摸对方,他们在聆听夜声,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
最后,乔治终于开口了,声音轻得像在耳语:“琳达,你在想什么?”
“你真想知道吗?”
“我不是在问你吗?”
“我正在想我们做的那个完美的案子,”她轻声说,“我在想汤姆。”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问:“为什么?”
“我们杀害他的那个晚上,就像今晚一样。”她说。
“别用那个字眼!”
“这里没人听见。”
“别用那个字眼,琳达,我们说过,不用那个字眼的。”
“那是一个和今晚一样的夜晚,”她又说。“你记得吗,乔治?”
“我能忘记吗?”
“那时我们真不该那么频繁见面,”她说,“如果我们小心点,他就不会当场抓住我们。但那是一个可爱的晚上……”“听着,”乔治说。“就是那晚不被撞见,也是早晚的事,我们掩盖不了多久的。”
“那倒是。”
“一切都很顺利,”乔治说,“那晚没有人,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乔治!为什么我们那时不一起私奔呢?在那天晚上之前?
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到某个地方去呢?“
“别傻了!”他说。“你知道我没有钱,我们能到哪儿去呢?”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假如汤姆不是那么嫉妒的话,”琳达说,“我可以请求他离婚,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也就不会做那种事了。”
“可是,他的嫉妒心实在太强了,”乔治说,“他太嫉妒,他是个傻瓜,我不后悔发生的一切。”
“那时我也不后悔,”她说,“可是,现在……”“你今晚怎么啦?琳达,你真奇怪。”
“那晚和今晚非常相似,”她第三次说道,“金银花、烟、蟋蟀和树蛙,和今晚一模一样,乔治。”
“别说傻话了。”
琳达在黑暗中轻轻地叹了口气。“乔治,为什么我们要杀害他?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因为他撞见我们,所以我们那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那时候,我们说因为我们相爱。”
“是的,这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琳达重复道,同时急促地笑了一声。“那时候有这个原因就行了,有这个原因就什么都可以做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乔治严肃他说。“我们完成了一桩完美的谋杀,琳达,那时你也是这么说的——至今没有人怀疑过,他们都认为是意外事件。”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的看法。”
“那么,你怎么了?”
琳达轻声说:“乔治,那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们厮守在一起,我们结婚了,不是吗?”
“是的。”
“我们一直很幸福。”
“我想是的。”
“你总是说你很幸福。”
“你呢,乔治?”
“我当然幸福埃”
琳达沉默了。远处传来一条狗的吠声,以及蟋蟀的合奏声。
最后她说:“我真希望我们没有做那事。”
“琳达,那是一次完美的谋杀!”
“是吗,乔治?真的吗?”
“我认为是的。”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不这么想了。”
“别这么说。”
她长叹了一声:“我忍不住,我害怕,我已经害怕很久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乔治说。“我们不会被抓到,你和我都不会。”“我们都不会。”
“我们也不会受到惩罚的,不是吗?”
“我们不会吗?”她轻轻地说。
“琳达——”
“没有什么完美的谋杀,乔治,”她说。“我知道,你现在也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的,就像我知道一样,我们心底深处,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是没受到惩罚,乔治——也没有罚够,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
此后,他们默默地坐着,无话可说。金银花浓郁的香味紧紧地裹着他们,蟋蟀的叫声几乎震破他们的耳朵。他们不看对方,不碰对方,只默默地坐在阴暗的门廊尽头……回忆……等候……琳达和乔治就这么坐着,他们已经是七十九和八十一的高龄了,五十年前,他们做了那桩完美的谋杀案。
龙卷风
整个下午,空气非常潮湿,而且出奇的宁静,气温一直在华氏九十度左右徘徊。老一辈的人擦擦额头的汗,知道他们的麻烦要来了。
天黑时、雷声隆垄大雨倾盆,龙卷风来了。
一股龙卷风卷走了一辆汽车,造成五人死亡;另一股摧毁了圣路易和旧金山之间铁路边小镇的房屋;第三股将一辆行驶中的轿车吹翻,车主受到致命的内伤。
晚上九点时,在一座偏僻的农舍里,一位高大的黑发妇女从厨房走进客厅。她仿佛听到前面院子里有汽车声,可又认为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的。
有人一脚踢开前门,冲了进来,是两个持枪的男人。
两人中个子较高、年纪较大的用枪指着年轻妇女的腰部,喝道:“不许动!屋里还有人吗?”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你现在可以坐下,但要慢慢地,两手放在身体两侧。”
她慢慢地坐下。
屋里唯一的光线就是一盏煤油灯。电早就停了。厨房里传来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的音乐。
闯进来的两个人都没有戴帽子,留着平头,穿着湿透的蓝色斜纹布制服。
“乔尼,关上门。”年纪大些的命令道。“然后去瞧瞧,这儿是不是还有别人,她可能在撒谎。”
乔尼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小矮个,非常削瘦。他犹豫了一会儿,盯着面前的年轻女人。她长相一般,但身材极好,穿着无袖短上衣和时髦的短外裤,显得非常健壮。乔尼砰地一声关上门,用一张桌子顶住,然后开始搜索房子。
另外那个男人走到女人后面,他肩膀很宽,腹部很平,眼睛显得很紧张,眼睛周围是一圈黑晕,他的年纪可能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间。
他用枪口顶住女人的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凯伦,”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镇静下来,本能告诉她,任何惊慌的表示都对自己不利。
“谁和你住在这儿?”
“我不住在这儿,这是我父母住的。不过,他们出门去了。我是个教师……我住在镇上。我来这里为他们收拾房子,被暴风雨困住了。”
“我们迷了路。我们在B公路往州际公路走的时候,遇到一个洪水冲毁的缺口,不得不转上小路,结果到了这里。这里通往什么地方?”
“这里一样是在B公路上,只是从这里走要多费几分钟。”
“这中间没有桥梁吗?”
“没有,不会再有洪水冲出的缺口。”
“开车到这儿,我们要上一个小山,山那边是什么?另一座农场?”
“附近三英里内没有住家。”
“如果你听收音机的话,你一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除了龙卷风外,我们可算是重要新闻了。”
“是的,”她说,“我知道。我不记得你的名字——”“加洛克,”他轻松地说。
“你和你的朋友昨天越狱,全国一半的警察正在追捕你们。”
她懒得多说。加洛克是以谋杀罪入狱的,乔尼则是强奸罪。
自从越狱后,他们曾开枪打死一位司机,偷走那人的车,而且在路边餐厅活活打死一位证人。新闻中称他们为“嗜血的杀人犯。”
乔尼回来报告说:“没有别人,但我发现了这个。”
他拿着一张凯伦的褪色照片,那时候她是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少女,她和一对中年夫妇站在一起。照片中的男人穿着警察制服。
“你爸爸是警察?”加洛克问。
“是的,”她承认说。“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在一次追捕超车人时受了伤,以后就退休了。”
“你父母现在在哪儿?”
“得克萨斯州有一个小集市,他们下星期才回来。”
“什么市?”
“小集市,”她重复说,“那地方谁都可以去,同时买卖任何东西。我父亲的退休金差不多不够用,他们以买卖古董补贴家用,你们瞧瞧……”加洛克仔细打量屋里,她说的不错,客厅和餐厅看上去不像农舍,倒像是古董店。墙上挂着配有维多利亚式画框的画,架子上和瓷器柜里全是瓷器和玻璃器皿,地板上堆满了旧桌子和椅子。
“你非常冷静,”加洛克说,“我佩服有理智、不乱叫的女人,像今天早上那个女人,我们不得不让她闭嘴……”他并不是在夸奖她,而是在刺探她。
“没有必要尖叫,”凯伦尽可能从容地说,“反正只有你们俩听见。”
“聪明,如果暴风雨越来越大的话,你这里有躲避的地下室吗?”
“门在厨房的地板上。”
乔尼走进厨房,掀起地下室的门,用煤油灯照着瞧瞧,然后叫道:“那里面不是豪华旅馆,不过如果必要,可以将就。”
“屋里有枪吗?”加洛特继续问。“如果老人过去是警察,他一定有枪。”
“两支猎枪,一把散弹枪和两把左轮,”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都锁在楼上一个盒子里。钥匙在我父亲那里。如果你们要的话,可以砸开取走。”
“我们离开时会带走的。”
“你们真聪明,”凯伦说,“离开汽车,找个避难所。如果有龙卷风来的话,在汽车里是最危险的。”
她说这些话,是要使加洛特别多想枪的事,因为有一把她没有提到,一把古老的双管猎枪,就挂在餐厅壁炉架上。
从外表看,这是一个没有用的古董,除了装饰之外,别无他用。
它高高地挂着,要取下它,还得用一个椅子垫脚。
但是,虽然是古董,并不是没有用。虽然它很旧,子弹却是上膛的,性能很好。他父亲曾经说,这把老枪是救命用的,他希望永远不要用它。但是,一个当过警察的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