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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姨……”我叫了一声,这一声却是把那个女人叫红了眼。
“之之有出息了,也不枉夭曳那个倔丫头这么糟蹋自己。”
我使劲闭眼再睁开“芊姨,以后好好保重!之之恐怕不能常来看你。”
“我知道,好人家收养了你,你可不要惹他们生气,芊姨知道你好就好了,以后有空就去秦怀河边看看,那河水里有你娘等着了,只可怜那个死丫头这么多年,那冰冷的河水里也不知道冷成什么样了,却一定要去那里葬着,说是那地方干净……”说着又哭了起来,那时候芊姨是多么柔软的一个人,做了妈妈只怕也是个善良的人吧,我抱住面前的女人,眼泪像风干一样还不曾掉下来就已经枯涩。
一路走到秦怀河,那里的河水川流不息的滑过,娘的尸骨已经不知道流到了哪里,再找不到一点痕迹,也或许已经找到了那姓穆的人了,然后就会为他一直停留在那里痴守。
我坐在一处石头上,小心的打开手上的包袱。
入眼的就是一枚玉配,晶莹剔透的碧玉,质地很好,泛着温润的光,玉配上刻着一个繁体的血字,随手放下玉配,下面的是一条淡青的丝巾,冰凉的触感,丝巾角下一个还绣有一个纠结的字,像藤蔓一样伸展,是个——曳字。
是我娘的名字。
我打开丝巾拿出一封信,封口贴的很紧,背面是——空白的?
或许她不希望我看见?毕竟临死她都不愿意告诉我。
可是,我现在就要死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要怪就让自己下去之后再请罪吧。
小心的撕开封口,我娘最初本是江南一大户人家家里的丫头,因女主人看她貌美,使计把她赶了出来,她一路流浪到了上京后才沦落到了妓院,因而写的一手细致的小楷。
看着娘亲清晰的字迹,因为封口紧,那信竟然没有发黄。
“穆郎,见信如见人,贱妾夭曳遥拜!
此信本不愿写,一则也不知你是否能见到此信,二则曳已不是无暇之身,再无颜色相见,我知你我缘分浅薄,今生再无可能,可惟有一事,我不愿他如此淹没。
那年烟花三月,我与穆郎恩爱相处一月有余,可不知穆郎还记否?
贱妾与你相处之时还是完壁之身,这个穆郎自当知道夭曳说的不假,那一月之后,穆郎告辞离去,留下口信说要来接夭曳回去,自此愿和夭曳恩爱长伴,再不离分,夭曳听穆郎所说,一心等候,却不料过了一月,夭曳开始呕吐恶心,初,夭曳私以为自己命薄,不堪恩情,却不日遇见秦怀楼的妈妈,她说夭曳是怀孕所致,妈妈所说吓得夭曳寝食难安,实乃妈妈所说太过惊心。
夭曳半惊半喜,自此借住秦怀柴房,一心待产,以待良人。
可不知穆郎为何事所耽,一直不曾来探望夭曳,夭曳本是贱命,死不足惜,可吾儿却不能耽搁,如此数月,夭曳所有不余一文,而吾儿却是啼哭不止,夭曳不得以,终是放弃所有,去秦怀为妓,夭曳日夜以泪洗面,终不待君前来,此事全为生活所迫,愿穆郎勿要相怪。
吾儿本待良人来取名,却不料良人一去不返,今日吾儿三岁,不愿再委屈于他,私自命名其为之之,乃人之初,性本善之意,只希望吾儿一生顺畅,良善待人,勿要为恶。”
我停了口气,这一页娘说的是当初生下我的事,娘在世也曾说起,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却没说我爹是谁。
我翻开第二页,这一页却是笔墨浓重,显是后来写上去的。
第二十二章
“穆郎,吾儿日渐长大,今日已经七岁,他聪颖可爱,一本三字经竟可以翻来覆去的背出,夭曳内心高兴,可惜再无多余身家购买笔墨给他,一直遗憾余生。
你以后若见到,定要好好相教,之之顽皮却不失可爱,望细心待之。
其实,夭曳也知委屈了他,但夭曳却是无法可想,夜夜笙歌,内心日渐荒凉,夭曳残破之身,不知可再支持几日,穆郎,今日我忽然想起,今生,我俩恐怕再无相间之期,如此却也算安慰,夭曳无颜,相见争如不见,可之之无辜稚子,我却是不能离去。
幸好,天可怜见,之之得遇贵人,被大户人家收养,之之想叫我过去,可我不愿拖累,况且,夭曳命薄如纸,今生已是泥潭深陷,再无回天之能。
只因夭曳七月疾病缠身,此皆为夭曳报应,得此噩耗夭曳心灰如死,不怪他人,只可怜之之年少,却是就要失去娘亲了,如此,夭曳忍泪吞声,只得赶走之之才可稍安,而且逼他发下毒誓再不相见,可怜吾儿!虚龄才八岁,却已经是如此多灾多乱。
之之离去已经一年,也曾叫人打探,知道他过的甚好,如此终可安心离去。
穆郎寒倾,你给我一月甜情蜜意,我还你一生绝爱!此为夭曳甘心情愿,此后种种譬如昨日死,再不复可见,只望有一日你找回之之,好生抚养,夭曳泉下有知,也会安心。
夭曳,于风情康泰二十年,绝笔”
我擦干眼泪折好信想了想,穆郎寒倾,穆寒倾?
可惜自己时日无多,也没什么机会找寻了,我重新封好信,把丝巾和玉配叠好,本想全部扔进秦怀河,但想了想终是把它们拿出来放进了怀里,这是爹和娘身边的物品,还有三日,娘,你就当借之之三日吧,三日之后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转过身往倚醉楼走,还有倾城,黑寡妇就算了,只是不知道那逍遥散研究得如何了,流雅和七刹的毒却是不可不解的。
“之之!你来的正好,这个黑寡妇研究出来了,原来是有控制心神的药在里面,抑制了黑寡妇的毒性,还有一些逍遥散的成分,因而才不会让人立即中毒,可是虽然如此,却也是毒物,可以解除,却得多次拔毒才可清除……”
我微笑着打断他“倾城,那个逍遥散怎么样了?不会有问题吧。”
“哦?那个啊,没问题的,车前菊快开了,我院子里的最多四五天就可以开花,不用急的,只要你有坚持吃苜蓿丹,功力不会有损失的。”
“如此甚好,对了,倾城,过几日我可能有事,你可不可以给我把药送去水区楼交给流雅他们?”
“咦?你有什么事?解药你也要吃的啊。”
“哦,反正苜蓿丹我也有吃,迟点吃也不要紧,我有急事嘛!”
“那也好,不过下月之前你一定要快点过来找我啊。”我点点头“还有,倾城,你也不要硬撑了,有的时候该放开的就放开,那个少主,过了三年了,难道真的还不可以原谅么?”
“我知道拉!弄完你的这些事,我就会回去找他的,你放心了吧!”倾城笑嘻嘻的答应我,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想开了,“这样就好,那么,好好保重!”
“你也是啊,不要动不动就让我给你修理身体,你不累我还累了,还有,我的那张脸了?”说着倾城气呼呼的找我咋呼起来,那张脸是他的结晶,一向比自己还爱惜的紧,可惜的是我把他弄丢在七夜宫了。
我摆个鬼脸“我搞丢了……”闪开倾城的魔抓,跑了出去。
“倾城!好好保重!!!”我回身大声的叫唤。
“你自己多注意吧!!!!”倾城也大声的回我。
“哈哈哈哈哈哈……”
我来到太傅门口,以前一直没进去过,那两只石头狮子虎虎生威一派威严。
红漆的大门,鲜艳的颜色刺得人眼眶发热。
“我找应太傅。”
“大人去宫里还没回来,公子下次再来吧。”开门的老仆很和蔼,我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是退,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了?或者,还有下次么。
“我……”
“啊!公子好运气,大人回来了,你看……”我转身刚好看见轿子停在门口,很是朴素的轿子,他从轿中迈了出来,长身玉立,一袭官袍衬得人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样子。
“你是……之之?”他看见我立在太傅门口很是惊奇,只因为我一直不曾来过太傅府,他每次叫我过来我又总是微笑着拒绝,他邀过几次就放弃了,幸好我虽嫉妒他和血寒倾处得好,却是不曾讨厌他,这次看见他回来,竟然可以笑得开心点。
“你过来有什么事么?”应滔天给我放下一杯茶,顶尖的君山,沉沉浮浮的落在杯子里,瞬间就绿了一片。
“太傅大人,之之这次过来冒昧了。”
“说哪里话,我以前叫你你怎么也不愿意过来,你这次愿意来看看,我也是很高兴的。”
“恩。”停了许久,两个人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我勉力收回四散的思绪,“太傅大人……”
“之之……”
“你先说……”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我看着他笑了笑,气氛轻松下来。
“你爹,他还好么?”
我仔细的看了看应滔天的表情,有点苦恼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开口的原因。
“他……很好。自从你……你们,都一直没见面么?”
“你说的是我成亲的事吧,成亲之后就一直不曾见面。”他静默一会,想是在回忆那些过去。
过了一会,却是说起了公主的事。
“其实,七七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孩,就算是我们风情大国也免不了要笼络朝中大臣,她又是不愿意随便嫁个不熟悉的人,只因我在宫中走动,教导那些小皇子和小公主,这才和七七有过几面之缘,她对我并无情爱之意,也无喜欢的人,但,她及竿已久,再不嫁,只怕圣上就得给她找个状元嫁出去了,皇家的孩子,若是留得久了是要被人臆测有什么缺陷的,皇家丢不起这个脸面,所以曾给过她意思,若不自己找人嫁,圣上就要下旨指婚了。”
我从不知这些,只怕那血寒倾也不知道吧,不然断不会有那大闹婚礼的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寒倾这件事么?”他看过来,直直的,好象看进了我的灵魂,我一阵窘迫,好象被看穿自己的卑微心思一样。
“因为血寒倾心里有一个人,根深蒂固的一个人,这个人一直存在他的心里,我怎么努力也抹不掉。”他叹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接着又温柔的笑了起来。
“可怜他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连我也被他骗了,竟然相信他的话,他说喜欢我的话,就连那日我去娶亲,心里也一直想着他,心想只要他说一句不许我娶,我就算冒犯皇威辜负七七也一定不娶,可是,从始至终,他都冷冷的看着,一句话也不曾对我说,到了成亲那会,我听见他开口,心里一阵阵的紧张,只要他说出口,只要他说这么一句,我想,我愿意为他抛弃一切。”
“可是,为什么,我最想听的那句话,他就是不愿意给我。他说——应滔天,今日所为,你别后悔!我曾想过千万次的话,他一个字不说,可是他说,应滔天,你别后悔!我默然的立在那里,心有多痛,谁会知道我是这么险恶的人了,为了逼他丢掉心中的那个人,把自己放在那么险峻的位置,可是,我这个赌徒不故一切,把我的的爱情摆在悬崖,一场豪赌从始至终,输个精光,却是从此落于悬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笑起来,眼泪快掉出来的样子,抚着额头,仰头看着那雕梁画栋,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再不复春风得意的男人,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或许以为应滔天是喜欢血寒倾的,但应滔天却是爱上了公主才和她成了亲,或者……想过千般理由,万般不是,却是从来不知道应滔天是爱血寒倾的,爱到了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二十三章
我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太傅府的那个男人,有了完美的地位和尊丛,却是失去了最重要的爱情,这个世界,原来从没有完美无缺的事。
我慢慢的走,上京的天气干燥少云,不只是月亮明亮,连太阳也不遑多让,身上冰凉一团,再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是冰冷。
我立在寒王府,看着这个华丽的地方,曾是多么的喜欢这里啊,喜欢到只要那个人喜欢自己,就算叫自己在里面呆一辈子不出来也可以。
“萧于?”面前急忙出来的人不是他的贴身侍卫么?
“啊!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王爷都快要急死了!”萧于可能真的是急慌了,话还没说完就一把拉住了我往王府里拖。
我一急:“萧于,怎么了?血寒倾……我爹出什么事了?你不是一直守着他的么?难道他又给谁去挡刀中毒了?”据我所知,上次萧于离开他这么远也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