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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
“什……”
“小二，给上壶新茶！”我看了看流雅假装委屈的样子“好了拉，晚上和你说！”
也不看流雅计谋的逞的样子，低头赶紧跑去加茶。
晚上和流雅纠缠了半天，又带了八宝昔的糕点去看菜菜，果然是乖巧的孩子，听流雅说都没怎么出门，仅有的一次还是去买八宝昔的糕饼，那里的点心一向得公子小姐的喜欢，看来以前还真的是个小少爷。
“小二哥哥……”菜菜看见我扑过来，一张小脸笑得很是高兴，虽平时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摸样，果然还只是偏做坚强的孩子啊。
我笑了笑，其实那个人也常说自己还是个孩子，可是，就这样看着菜菜，十八岁的自己虽比菜菜也大不了几岁，或许是因为，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耗尽，所以总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
七岁跟着那个要我叫他爹的人去王府，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还不懂得，只知道要吃饱，所以脏兮兮的也无所谓，但当被面前的那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拉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半个别人扔掉的馒头的之之知道自己脸红了，幸亏一身脏乱，没人能透过那层污迹看清楚这个幸运儿的面目，一直不曾仰望过谁，平时连自己吃饱都成问题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观察路边的人好看还是不好看了？被带回去的时候真的好象做梦一样，这么漂亮的人，真的要带自己回家么？也许是从那一天就注定了的，穆之之遇见血寒倾，是上天安排的劫数，所以以后所有的注目，所有的热情，所有的隐晦难言，全给了他，一心一意，即使离开，也再放不开。
“菜菜呆在这里还好么？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我抱了抱他，菜菜身子总是很瘦弱的样子，可不要再瘦下去才好。
“恩！很好，咦？小二哥哥有带八宝昔的东西啊？”
“呃，你不喜欢么？”或许吃腻了……
“怎么会，我很喜欢那里的东西啊，一辈子都不会腻的，想当初迁哥哥……”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如此面容苍白的菜菜，心里很是难过。
停了停，我艰涩的开口：“菜菜……你有没想过，你的迁哥哥……”
“什么……？”
看着面前面容清澈的孩子，许多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但……那个时候若有人给自己说清楚，给自己一个依靠，叫倔强的自己早点放开手，或许，许多事是可以避免的，现在或许还可以呆在那个人的身边，即使，即使不是以爱情的方式屹立，也是好的啊……
懦弱的自己……
“菜菜……你的迁哥哥，他，未必是真心的喜欢你，你……”看着眼前的孩子忽然红了双眼，眉梢皱拢，红艳的朱砂微微颤抖，一点一点的眼泪开始聚集在眼眶里，欲坠未坠，我终是说不出让他更绝望的话。
菜菜笑了笑，似乎憋不住眼泪，低头吸了吸鼻子，眼泪掉在眼光灿烂的七月，很快就淹没不见，留下一丝的腥咸的味道，转瞬即逝。
“小二哥哥……”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本就是糊涂帐一笔，现在来劝别人，还把这么可爱的孩子弄哭，看着耸动双肩的孩子，叹口气，或许真的不该说，凭一面之缘和片面之辞的推测，搞不好真的是自己弄错了，他的迁哥哥是守信之人，会来接他的，未必每个人都像自己这么倒霉的，但愿，但愿……是自己的小人之心了。
迟疑的伸出手抱住面前难过的孩子“也许，我说的是错的，菜……”
“不！小二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出乎我的意料，菜菜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却已经没有眼泪的痕迹。
“我知道小二哥哥是关心我的意思，但，迁哥哥他……”咬了咬牙“他……是真的不喜欢我的。”眼眶湿润，忧伤满面的倔强，眼角眉梢有丝丝缕缕的风情流露出来。
“那又有什么，他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够了，反正，反正……”
“反正什么？”
“没什么，小二哥哥不必担心，迁哥哥所想，我大概明白，有生之年，能这么的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以后，以后的事情我并不作长远的打算，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罢了，哪一天，我若死掉了，也不枉活过这一世。”
面前的还是那个小少爷一样不懂世事的孩子么，眼睛熠熠生辉，纤弱的身子立在那里就好象有不容忽略的力量，果然是比自己坚强的人，忍不住就高兴起来。
“好了，不要伤心了，小二哥哥带的可是八宝昔的甜酱萝葡糕哦，先来尝尝吧。”
“恩！谢谢小二哥哥”菜菜低头拿起糕点准备尝试，却似是想到什么的抬起头来。
“小二哥哥……若我做了对不起人的事，你会不会怪我？”菜菜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我微笑的脸。
“这样事会伤害到别人么？”
“或许……我不确定。”
“不确定的事我怎么会怪你？”
“若我……若……做了对不起小二哥哥的事情了？小二哥哥还会这么疼我么”菜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
笑了笑，看着面前紧张的孩子“你这么乖巧，我怎么舍得不去疼你，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小二哥哥是绝对不会怪你的！”
隐约觉得菜菜的问题太过奇怪，但想到他还是这么小而坚强着的孩子，遂也就不加多想。
伤害有时候在所难免，只是，只要，有人能够真心的微笑就好。
第七章
“之之，最近有人追查林上邪的事，你要当心一点，虽然青腾令在我手里，难保不会有人找上门来，还有七夜宫的那群人，虽不成大事，但小心为上，我不想你再次出事。”七刹叹口气“之之，你那个小孩，我叫人查了，他和江南金家有关，值此多事之秋，就给流雅管着吧，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
江南金家？菜菜是江南首富金家的孩子么。
我点了点头，同意七刹的安排，事情扯上林上邪和七夜宫，菜菜跟着流雅确实比自己安全一点。
林上邪是上届武林盟主，据说死得莫名其妙，还说有个儿子一直存活着为他报仇，那青腾令本是盟主的信物，可以号令江湖最有实力的傲龙堡护卫队来维护江湖安宁。不料，我还在王府的时候救了一个乞丐，面目模糊的乞丐吃了东西什么没说，就把这个奇怪的令牌留了给我，我还是听我名义上的那个爹说才知道自己手上的是鼎鼎大名的青腾令，然后为了偷七夜宫的圣药而转手易与了七刹。
现在想来，那个乞丐，只怕是林上邪本人了，可是，一届武林盟主，何故落到如此落魄地步了？
但是，后来有消息说林上邪死了，现在顺着青腾令会有人找上来也不稀奇，十有八九只怕是盟主的儿子吧，只不知道又是什么缘故，再加上七夜宫不断派人来这天下第一楼刺探，来者不善，看七刹压抑着的眉眼，平静的日子，只怕不会太长远了。
今日的水区楼相较于平时来说很是安闲。
我随意的瞄了瞄大堂，和流雅一起蹲在柜台底下编蚱蜢，老实说，我的手不是很巧，看流雅纤细的手指跳跃，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蚱蜢是编织给菜菜的，流雅说没玩过蚱蜢的人是没有童年的，让菜菜很是郁闷了一把，我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的童年，还真的有过那么一只蚱蜢，不过不是那个王爷爹编给自己的，王爷只怕也没有闲心给自己编织这种小玩意。
是王府看门的易叔编给自己的，他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门口等王爷回来，就过来陪我，随手扯过花坛边的那种宽叶子草给自己编了一只，青翠颜色的蚱蜢，逗得自己好久都不舍得放开，意义上来说，那真的是自己的第一个玩具，来到王府是王爷的一时起意，所以连孩子的衣服都是没有的，何况那个时候，自己更在意的是是否有饭吃吧，所以第一次看见这么逗趣的东西，就连睡觉都是要拿着的，直到后来，那个已经黄黄蔫蔫的蚱蜢被爹看见了，就叫人给自己买了很多其它的玩具，才渐渐的遗忘了那种兴奋难眠的感觉。
“你怎么会扎这种东西的？”实在觉得很是奇怪，像流雅这种翩翩公子，也会编织这样灵巧的小东西，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我小的时候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爹买不起玩具，就给我编这种蚱蜢，一只一只，都挂满我的床了，连窗户上挂的都是，我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啊。”
我想了想那满床满窗都是草蚱蜢流雅乖巧的躺在上面甜甜睡觉的样子，再看了看现在这个总是挥着纸扇，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样流连倚醉楼红牌暖塌的流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哎……人是会变的嘛，你干嘛像见到鬼的样子？”流雅仗着躲在这个角落里没人看见他，随手扔掉手里的白扇，一边给蚱蜢结尾一边没形象的翻白眼埋怨。
“呐……这只就送给你了，别说我只给了菜菜不给你，偏心啊！”流雅笑眯眯的递给我一只灵巧的蚱蜢，青翠的整只，确实很惹人喜爱的样子，我爱不释手的把玩一下，心情不错，直接就别在腰间去招呼客人了。
我随手摇了摇腰间的蚱蜢，今天的客人都很有趣，一直问我这可爱的草蚱蜢哪里来的，当我说是我们荆掌柜亲自编织的时候，都一脸的不相信，可是看我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又不得不信的样子，很是好笑。我笑嘻嘻的到门口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客人没有，水区生意一直不错，根本不需要招揽客人，倒是给我这个不敬业的店小二省了很多事。
有些时候，人是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的，也实在是不因该逗弄那些个傻呼呼的客人，实在是不因该，我现在是后悔莫及，许多事情，都是一体两面乐极生悲的。
只因为，我一抬头，就看见我的另一面我的悲走了进来。
嘴角的笑意还僵硬的挂着，手里的蚱蜢青翠欲滴，衣袂翩翩的俊秀公子带着一个侍卫，我因该热情的去迎接的，可是……
血寒倾……
他总是这样，毫无预警的，没有征兆的，让人无处可逃的，出现在了措手不及的我的面前。
或许僵硬了许久，或者只是一瞬间，我回过神来，不引人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卑微的去带路，流雅从柜台爬起来看了看我苍白的脸色，再看了看我身后的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僵硬了一下，像是才回过神来，微笑着挡在我身前和他打招呼。
“寒王爷大架，我们水区楼真是蓬荜生辉啊！”
血寒倾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挡在身后的我一眼，始和流雅说起了话来。
“荆掌柜实在是悠闲啊，竟然还有闲心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血寒倾随意看了一眼流雅忘记放下的蚱蜢，略微讽刺的说出口。
“啊……呵呵，回忆童年嘛，再说也是我们的店小二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给他扎了几只，还请寒王爷不要介意。”说着流雅极自然的把手上的蚱蜢放在我手上，顺便呵斥了我一句“还不快去给王爷擦干净桌子，愣在这里是给王爷见笑么？”
我赶紧跑进内室，随便叫一个人去打点雅间，心跳得很快，好半天回不过神，真想立在这里不要出去了，怎么会这样？水区楼在东面，他住在西面，西边酒楼虽然不如水区有名，但好歹也是上京有名气的雅楼，达官贵人喜好清净的一般不会来水区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一向喜欢清净，今天怎么跑这么远来水区吃饭？想当初就是考虑到不会碰见他的问题才毫无顾忌的选择了做小二，现在想想真真是后悔死了。
我第一百次承认自己真的不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听见大堂有客人叫小二的声音，终还是慢吞吞的从后堂饶了出来，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默默的屏息做事。
流雅和他说着什么，一直没见上楼去，若有若无的视线缠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冷汗冒出来，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只灰老鼠。
“不必了，今天就在大堂吃饭，掌柜的叫小二随便收拾张桌子吧，本王吃完了还有事，可不要耽搁了。”我听见他故意提高的音量，只得转过身去面对他。
流雅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我，有担忧关心的神色。
看流雅如此为自己担心的表情，一刹那，心里忽然就放开了，有什么关系，现在自己已经变了一张脸，他未必会认出自己，而就算认出，凭王爷他如此高傲的性子，实在是没有找自己麻烦的必要，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穆之之了，那个死掉的之之，已祭奠了自己的爱情，现在懦弱的之之，实在是不必杞人忧天，遂微笑着对流雅笑了一下，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