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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海翔
第一卷 第一章 引子 车祸 小城往事 欢迎日
引子
1976年的岁末,地处偏远的坪山县人民医院发生了一起奇怪的医疗事故。一位急性阑尾病人在进行常规手术后,竟然一直陷入了深度昏迷,最终变成了植物人。事发近一年后,当时的主刀医生忽然死于一场无头车祸。与此同时,与县医院同处一隅的一座古旧廖家大宅中却有人离奇上吊自杀了。
此后,据说县医院住院部的301病房中,不时会有人看到一位身穿红毛衣的年青女子坐在病床边奶孩子。但她怀里抱的却是空无一物,最令人可怕的是红衣女子的一双眼睛竟也只剩黑漆漆的两个空洞,仿佛深不见底。不远处的廖家大宅中却总能在阴雨连绵的夜晚隐约传出阵阵凄厉的哭喊声。而在通往县城的老公路上,却有赶夜路的人说,曾听到过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长长叹息。有人说,那是当年惨死车祸的医生在找替身,凡是听到那叹息声的人都将堕入轮回。
从此,小城被悄悄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恐怖色彩。
第一章
一、车祸
从下午开始就下起了雨,天色也顿时显得阴暗了许多,天边的彤云一层紧似一层,仿佛就要压到车顶似的。车窗上的雨刷紧一阵慢一阵,单调而机械地”嘎吱、嘎吱”来回扫着切诺基前窗上的雨幕。
(这是一条不准掉头的单行道。)
望着前方曲折而略显不平的柏油路面和车窗外在风雨中孤单耸立的秋树,静静地从身边向后退去,彭哲忽然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一阵倦意袭上来,瞅瞅坐在旁边一直专心开车的李聪却是一丝表情也没有,彭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今天的感觉可真怪!”他脑海中说不清缘由地涌起了一个念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连忙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这鬼地方,真他妈冷,才十一月份!”彭哲嘟哝了一句,此时李聪也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这趟车程确实漫长而乏味,早上8点钟从省城出发。除了中途加油吃了饭就一直没停下来。按说八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早该到了,可现在都快下午6点了却还没看到坪山县城的影子。彭哲抽了抽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打算眯上眼睛小憩会,刚把头靠到椅背上就忽然听到李聪闷声道”唉,给点支烟。”彭哲直起身给李聪点了支,自己也燃了一支,他平时不抽烟,才刚吸两口几呛得一个劲的咳了起来。并不宽敞的车厢里顿时被烟雾所笼罩。
“唉,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道了,按理说早该到了啊。”彭哲此时却已倦意全消。他是省城规划设计院的青年工程师,去年刚从英国深造城市景观规划回国,加上今年年初就为省城旧城改造设计担当了主要的市内公园总设计工作,故颇受领导赏识,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这次是他主动请缨,应坪山县政府邀请,来为他们搞一套老城改的造设计方案。
坪山县城离省城有600多公里,是一个偏僻的山城。1996年新县城另行选址搬迁后,距离新城20多公里的老城就就一下子空了。去年,县政府忽然发现老城原有山民种植的近万多亩梅林竟然蕴涵着巨大的经济和旅游开发价值,便硬是在全省一百多个县中,过关宰将,争得了省里的重点扶持开发项目资金,并打算今年就把老城改造为新的旅游核心区,而且专门聘请省里有关专家来帮忙搞前期调研规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聪打开了车大灯。自从下了高速路,这一路行来竟没遇到过一辆机车或行人,仿佛他们驶入了与世隔绝的异域。现在除了窗外沙沙的雨声和汽车发动机单调的嗡嗡声外再就只有他两的呼吸声了。
李聪是个沉默的人,三十岁出头,是退伍下来的老汽车兵,当年就在藏区服役,对眼下的路况倒并不觉难走。他上月刚结婚,小俩口现正恩爱的不行,要不是彭哲和他是好朋友,硬拉他来出这趟苦差,他可是打死都不会来的。李聪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烟,心里暗想,这路应该不会走错吧!,自己是看着地图走的,而且在上了这条老县级公路前他也是留意到路边指示牌的,但这已暗下来的天色和绵长的秋雨却让他略略升起了一种不安和困惑。
“你说,我俩今晚会不会得在这慌郊野外的地儿过夜了?”相比下,彭哲倒是开朗健谈。没等李聪回答他又说:“最惨的是我这肚皮也得跟着受苦了。咳,现在要能有一只烧鸡一瓶老酒,你说该多好。”彭哲说完已是添唇咂舌一副饥饿难当的馋像。
李聪便头看了他一眼也笑道:“你小子尽想好事,酒肉是暂时没有了,不过,也不至于留宿荒野吧。”
“嘿,看看现在这环境和情形,倒是挺适合来段鬼故事啊?!”彭哲打趣说。
“行了吧,又是你那夜路遇女鬼的馊故事吧?!”
“唉,我说你这小子,就是没情趣;也不知你老婆怎么就放着我这种人中龙凤不要,反倒跟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似的家伙。真让人想不通哦。”
“那你就慢慢想去吧,反正路还长着呢。”说到自己的妻子,李聪脸上浮起了一层浅笑。
彭哲一撇嘴,继续逗趣道:“你还别美,哪天哥们一想通了真给你抢了去,你可就得哭老鼻子了。哈.....”
看到彭哲越发没个正型了,李聪故意一板脸.”你小子再胡说我跟你急啊。”
“得,得,那我就......”彭哲还打算再说下去,却突然见李聪竖起耳朵,一抬手说”你听见了吗?”
“恩,什么?你听见什么了?”彭哲也侧耳问。
“不知道,好象听见有人在耳背后叹气。”
“......什么没听见啊!”周围除了汽车的发动机声再就是他们自己的喘气声了,彭哲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窜入骨髓,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车后排,却是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就在他转身的霎那,猛然看见一个人影在车前一晃。李聪和他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啊!”
李聪一脚急刹,险些把彭哲给冲出了前挡风玻璃。慌乱中彭哲瞥见窗外一张惨白的脸,侧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天那,那双眼睛中竟蕴藏着一种深深的,不属于人类的痛苦和怨毒。
“是个男的。”彭哲脱口而出。
随着”嘎吱”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刹车声打破了沉寂的黑暗,车子滑出十多米后戛然停在了路边。
“天那,我们撞着人了?!”彭哲惊魂未定,声音沮丧。
李聪没讲话,却也是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看得出他也被吓呆了。半晌,渐渐回过神来的李聪和彭哲慢慢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脚刚落地,一阵冷风夹杂着秋雨扑面而来。彭哲不禁又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李聪先到车头查看,却没有任何撞击的痕迹,他们又绕到车后,把车下也查了个遍,也没见着任何东西。
“奇怪,明明看到有人啊。”李聪自言自语。
“见鬼了,人——呢?才要——说鬼——鬼故事,就真——撞鬼了。”彭哲见没找到人,已没有刚才紧张了,本想把话说的幽默些,但被冷雨一淋,出口的话反而显得结巴颤抖。而且话一出口,想到”撞鬼”心里反更添了几分寒意。
他们两又拿出电筒把前后十多米的周围都仔细查找了一遍,确实什么也没发现,别说人,连只猫也没见着。
“走吧,不能是看花眼了吧,这可真邪了。”彭哲说着,但心里却也并不能信服。”你也真看到了?”他忍不住又问李聪。
李聪没有回答,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阵寒气忽然自骨髓侵入他们的心里。
汽车又发动了起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心里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能快些到达坪山新县城。
(天哪,让我喝杯酒,哪怕是一口也好!)
彭哲瞟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20:17。此时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天地间只有一束孤独的车灯笔直而顽强地撕破风雨和黑暗向前延伸。
长时间的沉默让车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虽然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事,却又都满腹狐疑地瞪大眼睛盯着前路,陷入了无边的重重心事。
彭哲眼前又浮现出了车窗外那张惨白的脸庞,和那深入人骨髓的充满怨毒和痛苦的眼神。他感到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一切都变得模糊和遥远起来,他的眉头也越发锁成了一团。
转过一个不高的山包,车前隐隐出现了零零碎碎的灯光。彭哲和李聪再次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已显出了轻松。灯光和城镇的轮廓渐渐明显了。
“到了。”彭哲长长吐了口气。
“差不多了。”李聪的语气也终于显出了轻松。
不远处的车灯下隐约出现了一块孤零零立在路边的指示牌。发灰的兰色铁皮板上露出四个班驳的白漆字”坪山县城”字下方标了个白色箭头。
李聪一踩油门,切诺基卷起一片逆泥水加速冲过路标,箭一般划入了夜幕深处。
黑暗中滚出了一声低沉而混浊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长长叹息。”唉————”
二、小城
坪山县的老城四面环山,是典型的南方小山城。东边倒是有一条宽约十米的龙溪河横贯县城而过,流入一个叫凤鸣海的高山湖。北面则是凤鸣海的源头红杉湖,南边是直通州府的国道,柏油的四车道象条青灰色的大蛇般蜿蜒穿过丛山顺势南下。而西边的城根则紧靠着高耸连绵的松坪山脉。
坪山县城据记载,始建于明洪武年间,数百年来,一直是一个民风淳朴,波澜不兴的偏远小城;解放前,城中常住人口不过万人。坪山县城虽小,但有一家从前清时就一直经营马帮茶叶生意的廖家却是十分有名,解放前,据说在廖氏家族最兴旺红火时,这坪山县城差不多有一半多倒是他家的。当时的外来官到任后的第一要紧事就是先到廖家大宅拜望廖老太爷。现坐落于城北青牛埂下,占地近50亩,一门三重院的廖家大宅,就是那往昔辉煌岁月的不灭证明,门前那对一人多高,爬满石斑的大石狮至今仍然巍然屹立,一双刀砍斧削的圆睁怒目似乎也是在向人们讲述着那遥远的往昔故事。解放后,廖家老宅一度被用作新兴人民政府的临时办公地,后又被移作人民公社和城关镇的办公兼干部家属大院。最后在1990年被省里划为了重点保护的文物遗址。96年老城整体搬迁后,廖家老宅也象许多其它老旧建筑一样,暂时给空置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原县文化馆的退休老职工在看大门。
(小城知道所有被隐藏的秘密。)
1975年的岁末,同当时中国所有的城乡一样,坪山县也在经历了漫长而残酷的政治运动反复涤荡后,显得紧张而慵懒,贫乏而又不失喧嚣。青衣灰衫的小城市民和同处一隅的城郊农民们完全群居交汇在一起。夕阳映照下的田野河埂边,常常有在地头劳作的农民或满身补丁,一脸焦黑的放牛倌和身着中山装,满脸矜持的机关人员并肩磨踵。只是却谁也不爱理睬谁。若是哪头不知趣的老牛当街泼粪,则会常常招致小城爱美人士的掩鼻绕道,只剩下无辜的放牛娃们一脸窘相不知所措。
山城的生活单调而刻板地日复一日。
郑之桐在县医院食堂吃过晚饭后,想到自己今晚要10点才值夜班。便打算趁着中间的几个小时到龙溪河边就着落日的余辉,散散步。
郑之桐是省城人,因为父亲生前曾做过原国民政府的外交官,他在1967年从省城被下放到了这个偏远小城的县医院做外科医生。一转眼,就是几易寒暑花开花谢,他也就一蹲八年没挪过窝。这么多年来,在外人眼里他似乎也早已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来,他是一天也没有停止过飞离这个几乎令他窒息的小城,回到他渴望已久的大城市一展宏愿,大显身手的念头。可现实却没给他任何可以改变现状的机会。
漫步在河边,看着清凌凌的河水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眩目的金光,郑之桐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并顺手抽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这眼镜也是他和这个小城中的许多其他人区别开的一个标志。郑之桐有1米78的个,两道浓眉下的眼神深邃,嘴唇稍薄,略显消瘦但身材匀称。平时穿着也很有品位,再加上一口省城口音,讲话风趣,倒是把这个小城的姑娘婆姨们折服倾倒了无数。可惜生性清高的郑之桐却似乎永远拒感情于千里之外,虽然也有不少的老大姐小姑子争着给他介绍对象,可他总是微笑不应。这日子长了大家也就渐渐就把这事给淡了。郑之桐也乐得清净。
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