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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召唤。
“从哪开始找?”李聪走到一个铁架子前。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或许真如姓赵的所说,也许已经销毁了。不如先从那些墙角里要销毁的里面看看吧。”彭哲的眼光重又回到了墙角的那堆档案上。
他向墙角走去。旧纸堆散发着一股霉味,在灯光下,所有的袋子和纸片七零八落地躺在水磨石地面上,有些纸片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些泛黄,大多数的档案都还封在牛皮纸做的袋子里面,但有些却是散落出来的。他的目光落到一本斜躺在外面的袋子上,顺手捡起来,袋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用嘴使劲吹了吹。
姓名:赵抗美 性别:女 年龄:25岁
内科胃炎
住院
日期:1977年3月26日
彭哲撮了一下嘴,撒手让袋子落回了纸堆中。他用脚尖挑了挑纸堆,又有一些新的袋子露了出来。”过来一起找找看。”他蹲下身子招呼李聪。
李聪也蹲到了他的对面,一道用手翻看起来,这些病档大多是1975年到1982年间的,有住院病历,也有些是属于门诊病历,大约近一个小时,他们几乎翻便了所有的档案,可并没有找到属于廖琳的任何痕迹。
“不可能啊,廖琳应该是在1976年间的病患,而这里面包含了1975到1982年间几乎所有的病历了,这不对啊!”彭哲有些不甘心,忽然他脑海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这,我就在,你会找到的!”
“不对,一定在这,一定还在这。象这样的病例一定不会轻易丢弃的,咱们再看看其它的。”彭哲的直觉告诉他,病历档案一定还在这个房间里。
“301”
这个数字突然又跳进了他的脑海里。301,用红色液体写的碗口大小的阿拉伯数字,不断地闪回在脑海中。301,为什么是301?它代表了什么?彭哲感到一阵烦躁。
他漫无目的狠狠踹了那堆废纸一脚,一本档案飞了起来,落到了对面的铁架上,一行数字映入了他的眼帘”301”铁架上有一格编号为”外科301”的档案札。他一个箭步冲到架子前伸手拽出了一摞厚厚的病档。
“是外科301病房的住院档。”他低声道。
“找到了?”李聪靠了过来。
“不知道,一起看看。”他慌乱地拆开包装袋,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有了,你看,在这。”李聪兴奋的声音。
彭哲霍然转头,手头的袋子滑落了一地,他的兴奋中含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一本牛皮纸档案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姓名:廖琳 性别:女 年龄:21岁
病史:阑尾切除
床位:(外)301——1 日期:1976年12月27日
拆开封口一叠纸片飘落到了地上。他们弯腰拾了起来。
里面详细记载了廖琳1976年12月27日至1977年8月4日间的病历档案。
“手术记录表呢?为什么没有手术记录表?”彭哲不断地翻找着。
“没有,确实没有手术记录表。”
“不对,一定有手术记录表,可为什么不见了呢。只有找到手术记录表才有可能搞清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阑尾切除术能让她成了植物人。手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术是谁做的?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彭哲的脸色铁青,他忽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地在房间里拿着袋子疾速地来回踱着步子。
“被人偷了,被拿走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霍然回头盯着李聪。他的眼神有些吓人,眼底充满了血丝。
“什么,什么偷了?”李聪的心骤然一阵狂跳,却并不完全是被彭哲的样子所吓住。
“记录,手术记录,有人偷拿走了手术记录表。”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些。”可是会使谁拿走呢?他(她)为什么要唯独拿走了记录表?他(她)害怕什么呢?”
他的太阳穴有些突突地跳起来。”头疼,该死,现在怎么可以头疼。”他在心底暗暗咒骂了一句,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还有到底是谁做的这个手术呢?手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望着李聪,其实,这句话他是问自己的,并没有期待李聪的回答。
“也许,赵医生知道。他不是和廖琳是同学兼着同事吗?他不可能不清楚。”李聪沉思着说。
“赵建华。对,他一定知道,彭哲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他悄悄将廖琳的病历藏进了腋下的衣袖中。
走出病案室,他顺手按灭了室内的荧光灯。房间顿时陷入了一团漆黑。
顺着原路走回,他又瞟见了那该死的电子日历,上面的数字象几只红色的小眼睛让他感到心烦意乱。”我找到了,但是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那是什么?”他的脑海中又开始在重复着这些话,而且耳边又响起了旧摆钟的”滴答”声。
“郑之桐,他当时是坪山县乃至全宾州最好的外科医生,手术是他主刀的。”赵建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遥远故事。
“不,不可能。”李聪的脑海中本能地冒出了这句话,但一刹那他的思维便陷入了一片空白,脸色也骤然变得煞白。
“当年廖琳到坪山的时候也是由他带的,而且……”他望了李聪一眼,干咳了一声接着道:“这的确是谁也想不到的,像这样的小手术,谁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当年各项措施都不健全,虽然医院内部组织过医疗鉴定小组,可后来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你说的手术记录表谁会拿走了呢?我还真想不出来。加之我也是两年前才调到病案室的,还真没注意过。再说时间太久了,就算有什么不寻常的,也真是记不起来了。”赵建华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郑之桐。找廖琳果真是找对路了,手术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呢?还有,他似乎刚才欲语又止,他一定隐埋了什么?他隐埋了什么呢?”彭哲盯着赵建华瘦削的脸颊在心里暗自琢磨道。
“赵主任,你不会记错吧,当年的主刀医生叫郑之桐?”李聪梦呓般道。他的语调中丝毫没有自信,反而充满了不确定。
“绝对没有,这事哪能记错呢?你怎么了?”赵建华迷惑地看着李聪。
“那当时参与做这手术的还有什么人吗?”彭哲问,”应该还有麻醉师和助手吧?他们是谁?”
“噢,对了,我这有张当年我们医院全体医护人员的合影,那时刚刚粉碎了四人帮,你们可以看一下,上面也有郑医生和廖琳。”赵建华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本老像集翻出了一张七寸大的黑白照片递给他。
彭哲接过照片的一瞬间,他的心脏突然一阵狂跳,太阳穴也痛得”突突”直跳。而那仿佛驱之不散的钟摆”滴答”声反而显得更大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赵建华关切地问。
“不,没什么。”彭哲勉强露出一丝苦笑。
黑白照片的楣头上印着一行小字”坪山县人民医院,1976年10月28日”
彭哲一眼看出了站在第三排左边第三个的郑之桐,他这时候才仔细看起他来。”像。真像。”如果不是上面的日期,他真以为那就是他自己了。
“这就是廖琳。”赵建华用食指指着照片。李聪也凑近了身子。
他在第一排的左侧第四个位置上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廖琳。
“她没长眼睛。”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妈!”李聪惊悸的声音。
“谁?”赵建华有些茫然。
“妈,我妈。她怎么也在照片中?”
赵建华顺着李聪的手指落到照片上。”李艳红是你妈?”他仔细看着李聪,表情更加困惑了。
“她就是廖琳手术的麻醉师,也是当年坪山唯一一个专业的麻醉医生。”
赵建华的话犹如一记霹雳炸响在他们耳傍。
“不可能,我从没听我妈提起过坪山,更没听她说过在坪山当过医生,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李聪感到一阵晕眩。
忽然,一张惨白的脸在彭哲脑海中一划而过。
“是他!”他猛然一惊,一把抓过照片,惊恐的眼神再次落到了照片上。
“是他,那个车前的人,那张脸,就是他。”
“谁?你说谁?什么脸?”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似曾相识确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原因了。”彭哲的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渗满了额头。
李聪和赵建华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郑之桐,就是这照片中的郑之桐,是你爸爸。我们撞到的人,他是你爸爸!”
彭哲的话一出口,不但李聪变了脸色,连赵建华也一下子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样一点破,李聪沉睡在脑海中来自于照片上对父亲的记忆一下被唤醒了。
“呵,是他!但这是不可能的,这完全不合逻辑!”他颓然地垂下了手。
“难道我们这两天遇到不合逻辑的事情还少吗?”
“你说什么?你们撞到人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人呢?报警了吗?”
“简直荒唐透顶!”彭哲恍惚中看到赵建华惊恐的表情和他一连串的问题,忽然升出一种厌恶的感觉。”我们或许该打个电话。”他嘟囔着一把抓着李聪象醉酒般摇摇晃晃(至少他是这样感觉的)地走出了赵建华的办公室。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他听到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赵建华的叫声,他看见这个好管闲事的家伙已经在他们身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可他已经管不了了,他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人驱使着往前走去。
“打什么电话?给谁打?”李聪的声音也显得那么的遥远。
“我不知道,打电话!”他掏出手机。
“该死,还是没有信号,为什么没有信号,到底他妈的出什么事了!”他粗暴地一把夺过了李聪的电话,可还是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
“不对。肯定有么不对劲,有什么被改变了,是什么呢?”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恍惚中他再次看到了那排红色的小眼睛,脑海中再次响起了老挂钟的”滴答”声。
那些红色的小眼睛渐渐清晰了起来,这时他看清了,这是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的红色数字。
“是时间,是时间被改变了。”他清楚地记得今天应该是2007年11月13日。可他却分明看到了电子日历上显示的时间却是1997年11月13日11点03分。
他的心一下子收紧了。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们被遗失了!永远!”这句话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第一卷 第八章 三\焦虑
三、 焦虑
1
郑之桐静静听完李艳红的讲话,他一声没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他怎么了,他难道一点都无动于衷吗?”李艳红盯着郑之桐的脸心里想到,事实上她看起来倒是比他更焦急。”你说话呀!怎么了?”她跺了一下脚。
“哦,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他勉强露出一丝苦笑,用手抽了一下眼镜。
“狗娘养的,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其实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这句话,可他知道这样的粗话只会让他看起来更软弱。
“我已经跟他说了,如果一定要调你到小南极,那,那我也跟你一块去。”李艳红憋红了脸,半是不平,半是安慰地说。
“那不是逼着自己往火坑里跳吗,这又何必呢!”郑之桐低着头踢着一颗小石子。
“反正我不让你去,也决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
郑之桐望着她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说:“真是个傻姑娘,你为什么爱我呢,我已经爱上了别人了,我的心已经被别人拿去了。”但他只伸出五个指头捋了捋头发,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听天由命吧!”
她显得有些困惑,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轻描淡写地反应。沉默了半晌,她再次抬头望着他,神情庄重地说:“行了,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
李艳红转身走开时,她并不知道,郑之桐的心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冷静,他的潜意识里早已慌乱了,他甚至想不出该怎么来做出正确的反应。庭院里的树枝上已有零星的新芽吐蕊,星星点点的嫩绿在春风里显示出来年勃勃的生机,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略带苦涩的清新,但郑之桐嗅来却只有苦涩味。
“我该怎么办?廖琳!”他有些无助地在心里咕哝着。忽然想到了廖琳。“她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他感到自己的心理一下变得很脆弱,他很不满意自己的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但却控制不了。是不是每个恋爱中人都会变得特别脆弱?
“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