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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方才那杯合卺酒壮了的胆子,半坐起来,背过身子三下五除二地解了外头罩的嫁衣,穿着中衣迅速埋进锦被里,脸已烧得绯红。埋头默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听到身后匀称却清晰的呼吸声,给自己鼓了鼓劲,才回身看他。
唔,那杯酒格外管用。四目相对间,愣了会儿神,抵了会儿唇,忽然才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伸手够向他襟口的扣子,喉咙里不自地轻咳一声:“咳,也累了罢?宽了外袍早些睡下罢……”话里说得合礼又镇定,手上却慌慌张张,不过是三粒扣子,解了半晌也没解开,窘迫得耳根都要烧化掉。
他起先微怔,手忙脚乱下逐渐浮了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最后与第三粒扣子对峙了半天时突然抓住的手,回扣到胸口。因方才的动作,脸本就离他极近,他微微低头,眉心轻印下个温煦的吻,轻笑一声:“笨手笨脚。”
于是那粒宿敌一般的扣子轻易地他手下一解,外衫一扬,便落到了床边的柜上。
忿忿他肩上一捶:“取笑!”
“嗯?还有力气打?”他把轻攥着的拳头与另一只手抓一处,微凉的唇腕上轻擦过去,“警告一次。早点睡。”
一愣,赶紧抽回双手往床角缩了缩,埋热乎的锦被里不敢再抬头。
帐钩被轻轻一挑,红帐落下来,把温度都封了帐内。朱红色染了热气,熏得闭上眼都是一片浓稠的红色。密闭的空间让愈发惴惴,说不出地折磨。轻缓的呼吸声响颈后,又加一层折磨。这样,恐怕一夜都要难眠。
终于,破罐破摔地转回了身,又是窘迫又是赧然地鸣冤:“看着怎么睡的着!”
白慕一双月魄般清寡的眸子映了朱色,略是一沉,鼻尖抵着的额头:“那想要如何?”
“……”不知如何作应,羞恼之下,气得哼了声,他腰间愤然地一拧。
白慕吃痛地微敛了敛眉梢,报复似地把紧紧按入怀里,冷冷的声音响耳边,气息拂耳际,化开一片温热:“第二次。”
“……”紧贴着他的胸膛。兴许是衣料单薄,那副温凉的怀抱此刻有些滚烫,并着帐内的热气,蒸得头脑发晕。下意识地想挣脱,无奈他力道使得极大,只能不得章法地扭扭挣挣。
好不容易挣出个缝隙,脑袋一矮,绝处逢生般地想逃离出来,却被他一只手捞了回去,与他几乎眼睛贴着眼睛。他说话时的气息便贴唇沿,呼吸也不似方才的轻缓:“不要闹。”
“哪里有……”一个闹字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喉间,他敛着眼睑,眼睫滚烫的脸颊上轻扫过去,撩起一阵痒。他的唇如红烛滴下的烛油一般滚烫,灼得本就迷迷瞪瞪的脑袋像被糊住了一般,彻底停了转。
齿关一不留神便被启开,躲闪着他侵入的舌,他清泠如梅的气息混着床帐里熏的椒兰香一同沁入唇齿之间,俄尔,缠绕着的舌尖都有些发麻。氤氲间,腰上却多了一只手,轻轻脊背处一揉,顿时一个激灵,倏地往后缩去,退避开半丈的距离。
呼吸有些急促,本能一般警醒地看着白慕方睁开的眼。
他一默,终是伸手将被挣乱了的被角掖了掖,抑声道:“对不起。……睡吧。”
缓了缓擂鼓般的一副心跳,他清淡的眼眸里此刻泛着微澜,这是他第一次失态,也是第一次说抱歉……看着他悄然偏到另一边的侧脸,心中不知为何泛了丝不忍。
悄声探过身子,怯怯地抱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枕上他垂身侧的胳膊:“其实……嗯……不要紧的……”
白慕偏过去的头忽然一转,察觉到头顶的动静,亦是一仰头。四目相接。
他唇线凉薄,此刻轻抿着,更显得清清冷冷。心下一狠,闭上眼睛寻了过去,蜻蜓点水似的,怯弱地覆下去。他身形一僵,把抱着他的手紧紧攥掌心,将拦住:“绾绾。”
“嗯?”脑袋早就不大好使,听到一声唤,茫然地应了声,“不愿同……”
“的伤才刚好。”
“……不打紧。”倾身想要继续方才被他打断的啜吻,却忽然被一股大力压了回去,他沉寂如夜的眸子里涌了波澜,近上方,墨发垂的领口,撩得不舒服。
他覆唇下来,唇瓣舔舐片刻,便蜿蜒而下,灼热的气息拂得皮肤滚烫一片。不自知地仰起头,任由温热的触感细细密密地自下颌缓缓蔓延,似细藤勾连,一直到锁骨处,印下个深长的噬吻。
襟口一松,中衣向两边散开,他双唇向下慢慢舔吻,搭腰间的手却顺着脊背轻抚向上,一直抚到颈后,将系着的结一松,肚兜轻轻滑落。那手往下游离,托住了垮着的腰,另一只手顺势褪去的亵裤。
热气随着衣物的除去化散开来,灌进来一丝凉风。猛地一颤,肩膀亦是一僵。
他埋头胸前的动作一停,抬头唇上吻下:“若是……”
“没关系!”咬住牙关,手胡乱地探到他胸口,毫无章法地剥他的衣裳。
白慕低笑一声,低头肩窝上轻咬一口:“口是心非。”
手里头忿忿地扯了扯。口是心非的分明是好不好!
心口忽地一热,他游离的唇胸前四处点火,胸腹里像是种了星火苗,此刻熊熊燃开,焦渴地舔着火舌。手腕无力地扯动手里的衣料,总算把他的衣裳扯了下来,抱着他光裸的肩背,尾音不住地有些发飘:“,快些……”
他不知何时已褪了自己的亵裤,听到的声音抬了抬头,低头冷不丁瞧见与他赤/裸相对的模样,脸上顿时又绯红一片,紧闭着眼僵着身子,不敢再看。
他一手腰眼处揉捏,一手向下腿间轻捻,引得身子颤栗过一阵又是一阵。他坏心眼地那处一挑,声音含笑:“现知道后悔了?”
簌簌颤抖着,嘴硬道:“……谁说后悔了!”紧抿住唇,一脸大义凛然。
他轻笑着含住的左胸,手下不忘动作。胸前湿润的温热让喉咙发渴,闷热的空气极度缺氧,渐渐地有些呼吸不畅,像是条渴水的锦鲤,朦朦胧胧陷入了沼泽中。忽然,腿间兀地一阵痉挛,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向外迸发,腰间如一块煨熟了的软糕,糯糯地融开。
他托着瘫软的腰将抱得紧了紧,气息贴耳边,低柔的声音里带了微微的喘息:“会有点疼,不要怕。”
沉沉的意识还未反应过来,他沉腰一送,撕裂般的痛楚自腿间传上来,刺得灵台一阵清明,喉咙里也不住地逸出声涩噎的低吟。白眼狼!哪里是有点疼了!
他急忙一顿,缱绻撩抚的腰际,文火寸寸燎展,轻柔的吻自眉心落下来。痛得眼眶一热,紧闭的眼中落下行泪,嗓音呜咽着,语不成句。他耐心地啜吻着眼角滑入发鬓的眼泪,轻声安抚了许久,才又是一送。
饶是缓了许久,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痛得张口他肩上咬下一口,齿腔溢满了腥甜的血腥味,眼角也不停地渗出泪水。他肩膀轻微一颤,耳垂怜惜地一吮,素来自持的声音因着情动,有些黯哑:“拿怎么办才好。”
“唔……”嗓音含着呜咽,飘飘忽忽,“疼……”
他眸色微沉,像是怕惊碎了什么一般,动得极为轻缓。滚烫的充实感并着丝丝入扣的痛楚一并传来,像是有一个火团淤小腹处,不时冒起的火舌一舔一舔,快要破体而出。沉浮间呼吸愈发困难,疼痛渐而麻木,随着他渐快的出入而捎起丝丝酥麻。
熬的热意床帏间升腾着,起起伏伏,撩得喉咙里不时逸出声低迷的抽气声。他渐而粗重的喘息声撩耳边,缠绵厮磨,催得止不住地意乱情迷,随着一记重入揉出声难耐的长吟。
攀上极处时,身体痉挛得像要失去意识,红烛映朱帐里的影子眼前涣然晃动。扶着他臂膀的手指紧紧一掐,指甲没入皮肉,惹得他亦是一颤,滚烫的热流送入火舌舔起的地方,炙热得小腹像是要融化般酥软下来。
温存良久,他侧身翻下,将紧紧陷入他怀中,起伏的胸膛紧紧贴耳际,传来有力的心跳声。浑身无力,听凭他摩挲着的背,安抚轻颤的肩膀。浸了汗的墨发贴发热的颈侧,温凉温凉。像是条离水许久的鱼,虚弱地争抢了会儿水中的氧分,半晌才伏他肩头,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丝笑:“方才还装作正君子,真的折磨起来,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背上的手滑落到腰眼处,重重一揉:“被绾绾这么夸奖,岂不是却之不恭?”翻身便又是一个被囚他双臂间的格局,一丝调笑的神情近咫尺。
四肢无力,只能软软糯糯地推他:“不要……”
他得逞似的唇上一拂,轻轻一笑:“没良心。”揽住的肩膀,才侧身躺回榻上。
心有余悸,讨好似地抱住他胳膊枕脑下,轻声埋怨:“道貌岸然的大禽兽。”微哑的嗓音虚虚浮着,听着像是一句娇嗔。
燃尽的红烛倏地一熄,轻晃的光影归于暗沉。熏了暖意的寡薄夜色悄寂无声,静缓的吐息残存着湿热,益发清晰可辨。发沉的眼皮耷拉下来,双目安稳地阖起。迷迷糊糊入睡时,心间忽然浮过一句诗。
但愿长醉,不复醒。
☆、第四十七七章
天色微蒙;幽幽地醒转过来;身上不知何时已披了件中衣。手稍稍一动弹;便招来酸痛的一抽;如蛛丝般的麻意泛上来,连带着头皮皆是一紧。吸了口凉气;气呼呼地偏过头;迎面对上一张安静清爽的睡颜。
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凑过唇,他额头轻轻一点,悄然无声。忽然间;那轻敛着的眼睛却猝不及防地睁开;把逮了当场。泠泠目光打量着,让好生不自。
窘迫不已;讪讪地埋下头:“……不是故意的。”
白慕浅浅勾了丝笑,覆唇眉眼处印了印:“故意又何妨。”
吐息近眉间,拂得面颊微烫,撑着无力的胳膊把他往外推了推:“白慕……”
他轻轻一捞,揽成个把囚怀中的姿势,下巴抵着额头,声音有些不悦:“叫什么?”
“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支吾出什么来。
“看来是为夫不够尽职。”幽深的眼眸一暗,他俯下脸埋肩窝里细细啃咬,背上的手掌也开始不安分。
立刻察觉到一声警响,绵若无力地扣住他的手腕,欲哭无泪:“不要……身上黏黏糊糊的,怪不舒服……”
急着想离开床笫之间这等危险地区,见他轻易作罢地点头答应,不由得心生欢喜。
哪知乐极生悲……沐浴这个事儿,咳,它亦不是什么善茬。
浑身上下软绵绵的,热水浸上来,氤氲雾气间,皮肤上的点点红痕明晰目,胸前尚有几处青紫。耳根一热,立刻蜷成一团,意图遮掩。隐热雾里清理了一番,疲累酸痛的身子缓和了些,却也教愈发犯懒,倚浴桶里便有些犯困。
白慕把从水中捞起来,手中拿了条巾子,想也未想便抢过来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脸上绯红一片,像是自欺欺般不愿回忆昨夜……咳,意乱情迷时的肌肤相亲,和光天化日的坦诚相见,终究是不一样的……
待躲到屏风后头将自己擦拭干爽,正欲躲回内室更衣,踮着的步子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一记冷冷的声音叫住:“过来。”脚下的步子立时顿住,僵原地不愿回头。
事实证明,该面对的东西迟早要面对。譬如身后渐渐接近的身影,把从身后打横着凌空抱上软榻,抽走浴巾,许是怕着凉,肩上披了条袍子。挣扎着把自己蜷成个虾米,犯了倔,背过身不愿看他。
一股如冰桑叶般的冷息空气中蔓延开来,混着清凉的药香。
没耐住好奇,偏过头偷偷窥了眼。白慕手中拿着个方形的玉白瓷药盒,垂眸淡淡地看着:“牵着了旧伤,腹背才会这般疼痛。不过是替上个药,以为想作甚?”
“……”把脸往袍子里埋了埋,始知“悔不当初”四字如何写——早知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咳,不会主动与他行了那事……要如何把一只禁欲了几万年的禽兽变回原来的样子呢?如何呢如何呢……
心中无限泣血,像条砧板上的鱼一般躺平了身子,任由他端坐一旁,似勾着幅水墨丹青,气定神闲地往布满红痕的肌肤上抹药。药性清凉,抹伤处火辣火辣,不知是伤口的温度还是他掌心的温度,从颈项如燎原的星火般窜开,延绵不绝,一直烧到小腹。
这委实是一种煎熬。尤其是白慕他动作流畅自然,似是漫不经心般轻揉过去,触到几处暧昧的红痕时,眼里还会滑过丝轻笑。屡屡想夺过药盒自食其力,他皆淡淡一挑眉峰,语调甚是温柔体贴,道是他很乐意效劳。
乐意个鬼……分明是不乐意好不好!
终于耐不住,抬腿往他身上踹。力道使了一半,便被他扣住脚腕一拉,握着药盒的手轻轻一抱一箍,便被拽离了软榻,身子紧紧贴着他心口,跨坐他膝上。衣袍披身后,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门外适时地响起串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