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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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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线的有篷货车。看上去好像是电视台的。车厢周围没有文字,但好像有一个标识,离得太远,他没法看清楚。他看见一个人拿着摄像机下了车,在瀑布周围找了个位置,蹲下来把摄像机扛到肩上,俯视公园。一个身着短衫裙子的女人站在他身旁这边那边地指着。显然是在告诉他应该拍摄哪些地方,因为摄像机随着她的手势不停地变换方向。
  肯定是新闻记者。
  他想:新闻记者的到来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学校的野餐吗,
  罗德里格斯眯缝着眼,想看清车上的标识。黄蓝柜问的颜色像是交织在一起的圆圈。他知道这不是地方台的标识。然而在暴风雨即将降临这个公园的时候,他们来到这里,很明显一定有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原因。他决定是好前去问个究竟。

  科内尔现在不想杀死蹲在货车下面的那个家伙。目前还没有环境解放阵线的成员被俘,而这个家伙很可能就是成员之一。从他的声音里,科内尔知道他害怕了。听声音还很年轻,也许只有二十来岁。他很可能是看见朋友死去,吓得直哆嗦。这时候他肯定使不好机关枪了。
  此时这个家伙担心自己也要死了。对于自己的事业,也许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出来,”科内尔对他吼道,“出来就没事了。”
  “他妈的,”那个家伙说,“你他妈的究竟是谁?你他妈的有什么毛病,难道你不明白吗,伙计?我们是在拯救地球。”
  “你们是在破坏法律。”科内尔说。
  “法律,”他轻蔑地说,“就是那些由少数公司拥有、只会污染环境、毁灭人类的法律吗,”
  “杀人的恰巧是你们。”科内尔说。
  黑色的云层后面划出道道闪电,响起阵阵雷声。在暴风雨中进行这样的对话真是荒谬可关。
  但是必须活捉这个家伙。
  “嘿!我什么人也没有杀,”他说,“甚至没有杀你。”
  “你在杀害公园里的,”科内尔说,“小孩子。你在杀害进行野餐的一个个家庭。”
  “在进行社会变革时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这一点。”
  科内尔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否相信他自己说的话,这些都是在上大学时学到的,或者是因为害怕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许,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看了看右边,自己的车子下面。他看见一双脚正绕过越野车向他逼过来。
  噢,天啊!他心里一紧。真让人失望。他瞄准,扣动扳机,打中了越野车后那个人的脚脖子,那家伙痛得直叫唤,躺倒在地。科内尔从车子下面可以看见他。他并不年轻,四十或四十五岁的样子,络腮胡。他拿着机关枪打了一个滚,正准备开枪——
  科内尔开了两枪。那人的头猛地甩了一下,手早的枪掉了下来,不再动弹,尸体平躺在草地上,样子十分难看。
  车子下面的那个人开枪了。子弹乱飞。科内尔听见越野车不断发出铛铛的响声。科内尔埋着头,趴在草地上。
  枪声一停,他就喊道:“最后的机会了!”
  “滚你妈的蛋!”
  科内尔等待着。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倾听着雨声,现在又下大了。
  他等待着。
  那个家伙嚷道:“你他妈的蠢驴,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科内尔说着,又打了一枪。

  埃文斯握着方向盘思忖道,沙漠里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倾盆大雨。雨点特别密集。即使把雨刷打到最高速度,还是很难看见前面的路。他把速度降到五十码,接着又降到四十码。现在他已降到了三十码。后面的轻型卡车也放慢了速度。没办法。
  他又超过了一两辆车,但都是停在路边的。也许这是明智的选择。
  公路浸泡在水里,凡是地面较低的地方都形成了一个个水坑,或者一条条湍急的水流。有时他不知道水的深浅,可又不想让点火装置浸泡在水里。于是便加大油门,不让点火装置打湿。
  他看不见任何路标。外面差不多跟夜一般黑,他打开车灯,可是好像于事无补。在大雨中他只能看见前面几码远的地方。
  他朝莎拉望去,发现她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想知道她有没有事。
  他看看后视镜,后面轻卡的灯光,忽隐忽现。剩下的就只有大雨了。
  “我认为我们差不多到公园了,”他说,“但我不能肯定。”
  车里的挡风玻璃上起了一层雾。他用手臂背面和肘部捧了擦,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现在他看得清楚了一些。他们来到了一座和缓的小山顶上,向下一看——
  “哎呀,糟糕。”
  “怎么了?”莎拉说。
  “瞧。”
  山脚下有一条十五英尺宽的排水渠,路的上面有一串从小河里抽水的粗管子。早些时候,小河只不过是岩石河床上一条银色的细流。但是现在河流变宽,河水上涨,以至于漫过了路面,水流很快。
  埃文斯不知道河水有多深。也许不是很深。
  “彼得,”莎拉说。“你把车停下来了。”
  “我知道。”
  “你不能停。”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开得过去,”他说,“我不知道有多深——”
  六英寸深的水流足以冲走一辆车子。
  “你没有选择。”
  在后视镜里,埃文斯又看见了轻卡的灯光。它也在下山,朝排水渠的方向。他的眼睛盯着后视镜,想看看轻卡到底要干什么。这时候轻卡放慢了速度,越野车下山,它也下山。
  “祈求老天保佑吧。”埃文斯说。
  “我诚心诚意地祈求过了。”
  他把车开进了水里。车子两侧喷出的水嗖嗖作响,溅到车窗上,车子底板下的水发出咕咕的声音。他真担心点火器会熄火,但是到目前为止,一直都还不错。
  他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到了河中间,水并不是那么深。不过二至二点五英尺。开过去应该没问题。
  “彼得……”莎拉指着前方。
  一辆十八轮大货车正向他们开过来。车上的灯闪烁着。根本没有减速。
  “他是个白痴。”埃文斯说。
  在水里,车走得很慢,他转右,朝自己行驶的这边靠了靠,留出更宽的路面给对方。
  卡车径直开进了他的车道。
  没有减速。
  埃文斯看见了车上的标识。
  上面是几个红色的字,“A&P”。
  “彼得,采取点什么行动吧!”

  “什么样的行动,”
  “采取行动!”
  几吨重的咆哮着的钢铁向他们冲过来。埃文斯瞥了一眼后视镜。蓝色轻卡还在他们后面,而且越来越近。
  他们前后夹击他。
  他们打算把他挤出公路。
  他的车现在在水中越陷越探,吼叫着向前移动。水已经浸到两边很高的位置了。
  “彼得得得!”
  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他掉转方向驶离公路,陷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越野车头朝下冲进水里,河水淹没了防护罩,淹没了挡风玻璃,有那么一会儿,埃文斯认为他们会沉没在那个地方。后来,保险杠碰到了河床的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轮有了支点,车子稳了。
  有一阵子,他非常激动,以为可以在河床上开车行驶了——河水并不深,真的不——可是几乎就在同时,发动机熄火了。他感到后端牵引力不够,打着空转。
  他们只能无助的随波逐流了。
  埃文斯转动点火装置,想发动引擎,但是不行。越野车慢慢移动着,摇晃着,颠簸着。偶尔停下来,他就思考如何出去,可是还没来得及,车子又开始向下游漂去。
  他回头看了看。路已经离他们很远了。因为发动机坏了,所以车窗上很快上了一层雾水。为了看清外面的情况,他不得不把所有的窗户擦一遍。
  莎拉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抓住座位的扶手。
  车子撞到一块礁石上,停住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下车?”她说。
  “我不这样想。”他说。他能感受到车子在流水中剧烈地摇晃。
  “我认为我们应该下车。”她说。
  车子又开始移动了。他试了试点火器,还是没能发动。交流发电机呼呼地飞快转着,啪啪作响。这时他记起了什么。
  “莎拉,”他说,“打开窗户。”
  “什么?”
  “打开窗户。”
  “噢。”她轻轻地按开关,“开不了。”
  埃文斯试着打开驾驶员这一边的窗户,也打不开。车里电路短路了。
  他怀着侥幸的心理又去开后面的窗户。左边的窗子居然顺利打开了。
  “嘿!打开了。”
  莎拉什么也没说。她看着前方。河水流得更快,车子也加速了。
  他不停地擦着窗户上的水忾,试图看清外面的情形,可这太难了,突然车子猛地一颠,接下来就不一样了。车子快速向前,同时又慢慢打着转。车轮再也接触不到河床了。
  “我们到哪里了?怎么了?”他们一起疯狂地擦着玻璃。
  “噢,天啊。”莎拉看着外面说。
  他们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中间。河水呈泥褐色,水流湍急,波涛汹涌。周围与他们一起迅速流动的有巨大的树枝和各种残骸。车子越来越快。
  河水从车子底板里渗了进来。他们的脚打湿了。埃文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在下沉。

  “我想,我们应该下车了,彼得。”
  “不行。”他望着剧烈翻腾的河水产生的驻波。激流、巨石、漩涡。或许如果他们有头盔和身体保护设施的话,他们就可以试试下车跳入水流中。可是没有头盔。他们会死的。
  车子向右倾斜,接着又恢复正常。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迟早会翻倒、沉下去。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会沉得很快。他看着车窗外说:“你熟悉吗,这是什么河?”
  “管它呢?”莎拉大叫道。
  接着埃文斯说:“看!”
  州警罗德里格斯看见越野车颠簸着、摇晃着向下游冲来,便立刻拉响了警报。他拿起喇叭转向野餐的人。
  “大家请注意,请离开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涨水了!请大家转移到高一点的地方去,赶快!”
  他又拉了一次警报。
  “大家听着!呆会儿再来拿你们的东西。赶快离开!”
  他回头看看越野车,不见了,车子已经顺河而下漂到麦金利公园处的跨河天桥下面去了。天桥那一边就是悬崖边缘,九十英尺的落差。
  车子以及车子上的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他们却对此无能为力。

  埃文斯不能思考,不能计划——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坚持。越野车在汹涌的激流中翻滚着。车子沉得更低了,溅到膝盖上的水冰冷,车子好像更不稳定,其移动更加难以预料。
  在一个地方,他跟莎拉的头碰在了一趣,她好像哼了一声,但没说什么话。后来他的头撞到了门柱上,撞得眼冒金星。
  他看见了跨河天桥,路面由粗大的水泥柱子撑着。每根柱子旁积了些顺河漂来的废物;树枝、烧焦的树干、旧木板以及漂浮的垃圾结成一团,缠绕在桥塔上,让他们几乎没法通过。
  “莎拉,”他喊道,“解开安全带。”他自己的安全带现在已经浸到冷水里。他在翻滚的车子里摸索着。
  “我摸不到,”她说,“我摸不到。”
  他弯下腰来帮她。
  “我们怎么办,”
  “我们要出去。”他说。
  车子向前冲进了一堆树枝里。虽然仍然在流水中抖动,但是已经停了下来。它叮叮当当地跟一台上下沉浮的旧冰箱(是冰箱吗?埃文斯心想)碰在了一起。桥塔在他们上面若隐若现。河水涨得很高了,路面在他们上面大约十英尺的地方。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莎拉。”估说。
  “我的安全带缠死了,我出不去。”
  他弯下腰帮她,把手伸到水中摸索着。水太浑浊,看不见安全带。他只得用手去摸。
  他感到车子又动了。
  车子又挣脱了羁绊。

  三泳恼怒地把车子向上游开去。他看见彼得和莎拉坐在越野车里漂到了天桥处,撞到了桥塔边,情况十分危急。
  桥上涌动着撤离公园的人们,他们惊慌不已,开车的按动着汽车喇叭,一片混乱。三泳把车开过桥,然后从车子里跳出来。他开始向桥下水中车于的方向跑去。

  越野车在汹涌的波涛中翻滚着,埃文斯在里面绝望地硬挺着。冰箱叮叮当当地撞击着他们的车子。树枝从破碎的窗户里伸出来,像手指一样颤动着。莎拉的安全带夹死住了,固定带子的闩子好像弄弯了。埃文斯的指头冻麻木了。他知道车子停住不动的时间不会太长。他感到激流在拉着它,侧边的力量也在拖着它。
  “我打不开,莎拉。”他说。
  车里的水在上升;现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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