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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叹口气,说道:“看清楚没有?”
美帅额头隐有汗渍,挤出几分笑容说道:“没看清早点让我知道的话,哪有这么多麻烦。”
十三郎微讽说道:“还想看?”
美帅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你那点修为,别瞎搞。”
“你呢?不会搞事吧?”
“我才不会像你!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东西都朝身体里拉和我说说来历,咋样?”美帅回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
十三郎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叹息着把殇女抱在怀里,回身望着黄花女,说道:“你发飙我不怪你,但不该连累殇。”
“我,我不是”黄花女的表情像笑又像哭,死活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去准备船吧,我们要走了。”十三郎说道。
“呃你的伤?”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了结,黄花女望着十三郎半身血红的凄惨模样,眼中闪过忧虑。那边听到“伤”字,殇女一骨碌从十三郎怀里跳出来,手忙脚乱想替他包扎伤口。
半身全是剑痕,哪里包扎得来?小殇女忙东顾不了西,遮上漏了下,比划几下,忍不住嚎啕大哭。
“没事儿。凭你们俩怎么伤得到我。”十三郎表情欣慰。说道:“知道伤心,挨几刀也值了。”
黄花女面色微红。事实上十三郎说的是实情,别看他全身浴血的样子可怕,实际上都是破皮之伤,根本没有大碍。
“怎么还不走?”十三郎问她。
不知不觉,他口吻带上吩咐的语气,黄花女全无所觉。忙说道:“这船上的人,要不要带过去?”
“他们”
“上师垂怜,老朽之前与仙子有约,愿效犬马之力,还望上师成全”莫姓老者抢地叩首,恭敬到无法形容。
之前。被冷玉折得没脾气的莫姓老者多少存了几分侥幸,然而在经历刚刚那一幕后,他彻彻底底灭了不臣的心思;那场变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兔起鹘落,目不暇接,其中隐藏了多少机锋多少凶险,老者怎会看不出来。
身在局外,老者看出一些别人不容易留意的东西。比如美帅刚刚好像化成两个人。一虚一实,直到十三郎开口警告才合而为一。再比如十三郎。说出“死”字的时候,从他身体涌出一股让老者几乎肝胆俱裂的气息,虽一发即收,然而从美帅的反应看,那种比天威更天威的气息显然不是假象。
老者修为有限,眼光却不差,他能断定,那股气息多半属于化神层次,甚至更高!
超越化神啊!出现在结丹修士身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随后的一幕证实了老者的猜测,十三郎以肉身扛剑意,任凭千刀万剑在身体上砍削,不肯动用一丝法力。
为什么?还用问吗!雷霆一击需要法力,他毕竟只是结丹。
除了感叹岁月蹉跎,老者找不出一点能让自己骄傲的理由,他觉得不要说那俩个年轻人,哪怕那头看起来憨傻痴蠢的驴,也非自己所能面对。
“老朽修为虽浅,但”
“其它人带走,统领杀掉。”十三郎吩咐着,对冷玉笑道。
“瞧,我又替你做了一件事。”
“乌合之众,虎狼之心,你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喜欢弄险。”
一句话险些酿成大祸,冷玉非但没有负疚的意思,还不断出言嘲讽。
她说道:“算而有极,你这样行事,迟早万劫不复。”
十三郎说道:“也不尽然,起码我过得还不错,一直没出什么事。”
冷玉说道:“那是你运气好。”
十三郎说道:“运气有时可算作实力的一部分。”
冷玉说道:“运气不会一直陪着你,总有用尽的那一天。”
十三郎低下头,片刻后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我需要运气。”
三年苦寻,亿万里追踪,到头来始终迟缓半步,假如这是运气造成,十三郎的运气哪里是糟糕所能形容。
冷玉沉默下来,良久才说道:“你错了。”
十三郎不解。
冷玉说道:“之前我不知道神使之事,只以为小姐被浮魔抓走再无追回的机会,所以一心只求速死。”
十三郎缓缓点头,说道:“我明白,我很着急。”
冷玉没有理会他的自我表白,说道:“现在我明白了,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坏,甚至可以说,比我预想的还好些。”
“我原本就要送小姐前往圣山,一路艰难至今,实难继续支撑。浮魔之强大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所历,还有什么不放心。反过来讲,假如你提前找到我们,势必与浮魔发生激战,先不论胜负,肯定会耽误大事。”
冷玉望着十三郎说道:“这样想一想,你就该明白,你的运气还没有丢,当顺势而为。”
十三郎挑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就此不管。”
冷玉冷漠说道:“你本就不该管,也管不了。”
十三郎摇头,问道:“先不说叮当,你怎么办?”
“我?我已经死了。”冷玉神情淡淡,仿佛说的是与自己无关的话。
“木长老没骗你,即便不失去修为,我也活不过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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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解心易,去愁难(三)
“你现在很强,超乎想象的强;你做了很多事,了不起的事;但这不表示你已经足够强,更不代表你有资格参与这件事。”
“当年我带小姐走,一来如你所讲,我看不上你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当时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现在和当初一样,你成长了,问题也与当年不同,你距离解决问题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比当年更大。”
“圣山是小姐的宿命,是解决祖灵寄生的唯一办法。酸腐的说法,我理解你对小姐的感情,但你不应该尝试掐断这条路,也掐不断。”
“非要问个因果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三生有路,指的便是这条唯一的路!”
没有温情脉脉,没有厉色疾言,没有痛斥其非,更没有畅叙别情;冷玉讲述着她所认为的事实,神情平静而冷漠,显得那般认真。
看得出,她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耐心与十三郎交代因果,假如换成别人,休想从其口中问出半个字。同样道理,冷玉既然敢当众讲出来,想必有足够把握保守秘密,哪怕她现在是凡人。
极致的冷静是可怕,周围人听着冷玉的话,感受着蕴含在话语里的耐心与决心,没由来感到一阵寒意。设身处地想一想,换成谁突然从修士变成凡人,想必都会因此而自暴自弃,万念俱灰。
什么样的经历,何等强大的决心执念,才能造就这样的女子!
冷玉的人生,十三郎基本一无所知,因无知,自然不知如何开解,他只能默默地听,静静地感受,希望能从那经过仔细斟酌的话里寻找些线索。
冷玉说道:“当年的事,我早已忘记。若你认为自己需要为我做点什么。或是为小姐做点什么的话,我有一事相求。
十三郎轻轻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带着天狼女回去,适当赠与一些战功,让她在魔宫有所交代。”
冷玉说道:“这是我承诺给她的事,如今没有办法做到,你把它完成。与我之间再无瓜葛。”
十三郎安安静静听着,直到她停下才问道:“没有了?”
“没有了。”
“再无瓜葛?”
“是。”
十三郎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以为,除掉这些,我们之间多少有些关系。”
冷玉想了想,说道:“忘了它。”
“忘不掉怎么办?”
“不可改变的事实,应该忘掉。”
“这不是应不应该。而是做不做得到。”
十三郎第一次做出尝试,说道:“你我都是理智的人,理智到快要不像人。即便是这样,还有些事情不是理智就能做到,就像你说的,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冷玉思索了一会儿,淡淡说道:“那是你的事,没人干涉你怎么想。”
十三郎点着头。说道:“你讲的对。没有人干涉我的想法,也就是说。我应该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事,而不是总听你的。”
冷玉脸上闪过一丝羞怒,心里忍不住要想,你何曾听过我的话。
“你知道,绝症病人应该怎么治吗?”十三郎忽然道。
“”
“只有一个办法:骗!”
“”
“对了,这个说法太简单,完整的说法是:治愈绝症需要三个条件,一是病人本身需要足够强大的求生意志,再是有足够先进的医疗技术,第三条就是前面说的,需要欺骗,欺骗自己一定能好起来,也可以叫心理暗示。”十三郎说道。
“最关键的是第三条,相信自己不会死。当然了,这个过程不容易,开始只有一点点希望,哪怕一点怀疑,也是好的。”
周围人听得云里雾里,冷玉冷冷望着他,仿佛看一个傻子。
“别不信啊,我有实证的。”
十三郎说道:“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以前我对这个体会不深,穿来这里之后,我慢慢了解到,原来传说中的那些能力的真的可能存在,还有更多无法理解、想都想不出来的事情、还有能力等着我去明白,去掌握。”
他兴致勃勃说道:“给你说个我见过的真人真事,一为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凡人老婆婆为了救她被压在下面的儿子,竟然举起一辆汽车,举了一个多小时,七十多分钟!”
什么是汽车?那玩意儿很重吗?小时多长?分钟又是多久?
周围大眼瞪小眼,都想问,可是不敢问。说不清什么缘故,明明十三郎看起来兴高采烈,众人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杀一切触怒他的人,甚至无关的人。
冷玉可以问,但她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哥哥”殇在一旁叫道。
“什么事?”十三郎低下头。
“你说的那个不应该叫骗?”一心追求真理的殇女有些害怕,神情怯怯。
“那该叫什么?”十三郎望着殇问。
“叫奇迹吧。”殇生恐讲错话,小心翼翼说道。
“对啊!可不就是奇迹!”十三郎高兴起来,用冷玉肯定察觉得到的眼神偷眼望着她,抚掌笑道:“哥哥创造过很多奇迹,见过很多奇迹,很多知道吗,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就发生在哥哥身上。”
殇也跟着他高兴起来,忙问是什么。结果十三郎给出一个让所有人绝望的回答,吓破无数人的胆。
“我死过,真正死过!”十三郎严肃说道。
“吓!”殇女瞪大眼睛,一双小手用力拉着十三郎的衣袖,生怕他突然间死掉。
“没事,后来我又活了,有人让我来这儿拯救世界,专治疑难杂症。”
昏天黑地胡吹一通,十三郎认真说道:“区区小病小灾,怎么难得住我。”
“嗯!”殇女用力点着头,脖子都险些扭坏掉。
“我靠!”
旁边人纷纷低下头,几只傻乎乎的宠兽听不下去。胖胖悲戚戚叫唤两声。懒懒收回系在魔卫脖子上的上舌,大灰走到一边用蹄子抹着眼睛,一面喃喃自语。
“为啥别人不像师弟那样招人喜欢,现在我懂了。”
一条锦帕递过来,美帅生具女儿心思,时刻不忘嘲弄这头憨蠢却总叫他无奈吃亏的傻驴。
“风大,迷眼睛。”大灰羞愧说道。
“呃。你眼睛大,要不要多来几条。”美帅体贴地问。
“滚!”大灰恼羞成怒,一口咬过锦帕,摇头摆尾撕成稀烂。
这边,十三郎等不到反应,鼓动唇舌继续吹:“不信吗?还有更厉害的”
“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上圣山?”
冷玉无法再忍下去。喝道:“不是我想打击你,没有三生为伴”
“解药在圣山吗?那敢情好,正好一道。”
十三郎反过来打断她,说道:“别再打岔,你讲过的,现在由我做主。”
冷玉愕然,心里想我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难道失去修为之后,脑子这么快变得不好使?
有了方向。十三郎不打算再讲废话。凝视着冷玉的眼睛诚恳说道:“你两次阻止我,两次都不肯说实情。至少没有说出全部。老实讲,刚才你说的那些我只相信很少的一部分,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我可以猜,边做边猜,慢慢就能知道。”
他从地上站起来,得意洋洋说道:“或许你说的不错,我和那未知的这啥那啥差距更大了,这也不要紧,又不是非要打架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