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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声来自鬼阵,出自一名看似迷失的魔修之口。吼声即出,他才发现战场上情形诡异到极点,总体而言,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
那副图案不知散发了什么,或者说做了什么,战场上、不,假如有人能够看到,会发现整个葬魔窟陷入死寂,亿万万鬼奴停止诵念,全部仰着头。区别在于战场上的鬼奴知道自己看的什么,更远处的那些则纯粹是因为感应。
不打了,全都不打了。鬼奴停止与对手厮杀。同为鬼奴的魔修停止厮杀,连哑巴属下的鬼军也都停下来。带着一丝茫然望向空中。唯厌灵蚁无知无觉,如几片银云席卷周围。收割大片生命假如它们还算生命的话。
鬼物如此,人如何?
剧变发生,与鬼奴作战的修士们当然有所察觉。枪王等人曾经见过这一幕,虽震惊但不会太过失神;尤其当他们察觉到鬼奴不再如先前那样疯狂厮杀时,心里均为之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那声嘶吼,发现了那个夹在鬼奴中的人。
“谁!”枪王内心微凛。
“你是你!”蒋凡第二个转回头,待看清那人的摸样,双眼陡然变得通红。声音也变得尖锐。
“山君六子不要跑!”
不跑?不跑才怪。几大修士的目光同时凝聚到自己一人,六子的心顷刻间坠入谷底,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道门开”
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六子双手似提线般朝周围点了几点,随即身形急退。与此同时,远端三名夹在鬼奴中的魔修猛的一顿,返身跟随六子的脚步而走,一去千米。
这一次,蒋凡首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展动身形大吼道:“不要放过他,不要放过嗯?”
六子携三人一去千米,然也仅仅是千米,到此为止。
身体好似被无形之手拉住。惊嚎声中剧变又起,两道血光前后升空,一道来自坑底。一道来自六子,并在空中交汇。
同时升起的还有一只香炉。清香缭绕,正与两只血鼎共舞。那副好似阴阳的图案上。带睛之笔画至终点,如画师审视自己的杰作认真看了看,轻轻抖一抖身躯,掉头如流光飞回坑内。天空中,阴阳中间的那条弧线微微闪烁几次,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弹了三弹。
一弹时,坑内血鼎光芒大放;二弹时,六子血鼎呼啸后低头;三弹过后,小小香炉无焰自燃,化做一缕清香飘散在天地间,“闻死”无数鬼奴。
何谓闻死?就是闻到气息的鬼奴都自动化作青烟,飞蛾扑火涌向空中,汇聚到血鼎周围,并且融入其中。
符文之光煌煌闪耀,将千里大地照至通明,与此相比,无论天空的星辉还是那副阴阳图案,此刻都显得不甚出彩,几乎难以察觉。然若有人注意观看并且体味的话,它们给人的感觉有所不同。
天上星辉屡屡颤动,让人不能不怀疑它们带着渴望与羡慕;反之那张图案更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在目睹后辈有所成就、或得到某种提点而醒悟时浮出笑容,随后带着一丝欣慰,转身而去。
老人的步子总是很慢,阴阳图画徐徐沉落,身后星辉仅仅拽着其衣袖,好似在挽留;融合中的血鼎似也感受到了什么,尚未完成的进程为之一顿,再顿,又一顿
如致谢,又好像在叩拜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冥冥之中传来一声轻叹,过后归于沉寂。然所有人心里此时均生出一个念头,似乎那句话的后面还有什么内容,人不能闻,仅响在鬼物的心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随着那道声音消散,周围飘起一团团鬼物汇集的云,四面八方蔓延不知多少千里,呼啸着涌向中央。
星辉飘渺,阴阳不在,中央只余下那两只缓缓融合的鼎;周围鬼雾如此惶然儿急迫,看着这一幕的人们似有所明悟。
待到血鼎融合完毕,周围便会恢复原状,意味着若不能在那之前赶到,它们将不再有机会。
“不要,不要,本座啊!”
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将群修唤醒,视线中,六子的身体好似被无形之线扯动,不受控制飞向空中。其身旁两侧,三名修士神情流露出挣扎,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时而停顿时而加速,与六子一道飞向那只鼎。
“道门开,祭”
耳边再闻无声宣告,不似刚才诵念那样怜惜悲悯,只有威严、镇压,不容任何人反驳。与此同时,枪王等人身躯陡震,面色瞬间大变!
第四只血鼎融合,无论声势还是摸样都与此前有所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祭献的方式。此前乱生海之上,八子所言的阴阳颠合虽未完全发生,但其势头已然形成;因有亿万残念海妖作为铺垫,大家均未感觉到何种变故。
此次不同往时,这里不是乱生海,葬魔窟内鬼物虽多,但与那种汪洋大海还有弥漫天空相比,仍不过汪洋中的一粟,沙漠中的一抓,远远达不到要求。
达不到,便需活人弥补!
“不!”
双脚纷纷离地,身形渐渐腾空,包括枪王蓝山所有修士齐齐朝空中血鼎而去,其势无法阻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在心里大喊,所有人都在挣扎,但谁都无法与那股冥冥之力相抗衡。
除造成这件事的那一个。
“敢动他们,你永远都别想再有下一次!”
血鼎之下,白衣书生浑身浴血,面孔之上闪着不正常的红,似明悟似迷茫,似愤怒似开怀,唯一可明确的是他的语气中所包含的意志与决心,不容置疑。
“只有我才能打开这条路,放下!”
两千短章先发掉,晚上还有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分身亦可弄唇舌(敬神龙阿远盟主)
血丝融入星印,阴阳桥二度显身,彼时的十三郎却根本没空搭理这些事;因他正忙于感受一重从未感受过的变化:变化!
真的能变。
不需要法决,无需消耗法力,心里写得明明白白,就是能变。十三郎甚至不能主动与星印连接,沟纳牵机更无从谈起,奇妙的是牵机虽然“离开”,变化的本事却留了下来。
变成什么?变成一个人,变成萧十三郎。
不,这不是变成,而是变出,变出来另外一个十三郎。
坑内,十三郎与十三郎面面相觑,彼此伸出手、刻意用不同的角度与速度伸出手,交叉互握在一起。
“你”
十三郎震撼望着十三郎,感受着他所能感受到底一切,很快察觉到他虽看上去与自己一模一样,本质仍有所不同。
肉身完全一致,区别在于法力;分出来的十三郎是一名纯正魔修,法力无法变成灵力与妖力。
“不是分身。”
十三郎得出结论,苦笑着自嘲。他根本没有修习过分身之术,当然不可能是分身;十三郎试着调动法力,发觉自己并未损失什么,反之变出来的分身也一样,法力修为与本尊持平。
“当成分身也无妨,还有宝贝!”
心里陡生一道念想,十三郎连忙让分身探出神念自查空间,结果大失所望。假如此种变化能将他的宝物也复制一份出来、不,只要复制一半、又或十分之一。无疑凭添大笔横财。
“太贪心了。”
这样一想,两个十三郎都不觉朝胸口处摸了摸。随即发现分身并没有那道印记,应同属无法复制的类型。想想也对。十三郎早已见识且认识到那颗星印如何厉害,若连它都能复制,恐真的堪比天道了。
“一条命,这是一条命,也只是一条命。”
初步有了结论,十三郎身躯微震,两个十三郎重叠合一。不出意外,十三郎的修为丝毫没有增加,假如是修士自己修炼的分身。结果显然不会如此。
由此可证明林氏老祖的话,所谓牵机就是命,只是命。
自己是自己,分出来的自己还是自己,无需过多研究,十三郎很快弄明白这具身体与分身有何差别,可说各有优劣。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像分身那么多顾虑,永远不用担心其闹独立;形容一下的话。他就是十三郎的影子,如今成为可分割的存在,但不可能完全脱离本体。其次是感应上的区别,十三郎直觉地认为无论相隔多远。自己都能看到感受到分身所能看到感受到的一切。
至于修炼,暂时没有办法研究,十三郎知道“他”可以修炼。但不知那种修炼对本尊有没有作用;如果有,又是以何种形式发生。
“假如是同步?”想着想着十三郎不禁笑了。暗骂自己贪心,同时祈祷美梦成真。
“提高一倍啊!呵呵。还是想想别的吧。”
长期厮杀,十三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不是如何珍惜这条命,而是怎样让他在战斗中发挥最大。别看只有一种法力,且带不走任何宝物,仍抵得过一名普通武尊。其它方面,虽然眼下不便研究,十三郎仍大致感觉得到,分出来的那个人只认一种状态,就是分身的那一刻。
打个比方,十三郎现在受了伤状态不是最佳,其变出来的十三郎境界可跟着本尊走,状态却已然确定。也就是说分身现在同样有伤,法力也不全,需要时间、丹药调理才能恢复。
假如事先知道这些,吝啬如十三郎多半不会把他变出来,以免多浪费一份材料。然而变都已经变了,不可能把他干掉重新变一个新的出来,眼下只能让分身与本体重合,试图如法宝一样温养,也算疗伤的一种。
“命,命,命命好啊!”
虽然是个残次品,而且不能无限复制,十三郎还是很高兴;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这具身体的最大作用在于:可牺牲!
看着自己死的感觉肯定不好,然而真遇到不可化解的危险时,断尾求生是唯一的出路。单只如此,仍不足以让十三郎这般感慨,他最看重的是:“分身”与自己并无类似生死契的感受。
也就意味着,分身若死不会影响到自己,也不会波及其它家庭成员。当然,分身死了就是真死了,不可能再变出一个无限使用。至于牵机为何能够变出分身,有没有可能弄明白进而重复此过程不用想了,那颗星印又一次沉睡,十三郎根本唤不醒它,什么都无从谈起。
“牵机为林氏老祖所创,其根源与涅祖分不开,但都不够完善。只有嵌合在星印里才能真正发挥作用,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印记就是、就是、是”
十三郎有点不敢往下想,也来不及再想下去,此次血鼎融合因牵机而起,十三郎如今或可算作牵机的主人,很快感觉到枪王等人遇到的危机,为之大惊,且勃然大怒。
“鳌冲你这个小王八蛋,竟敢恩将仇报!”
道门开启需要祭献,祭品不足便需活人弥补,十三郎不是头次见到这种情形,焉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想不到一点,血鼎竟然连自己的队员都不放过,要将他们一起、一齐吞噬。
沧浪星无人能够奈何血鼎,十三郎自也不会朝那个方面想,当时当下,他所能够依赖的是之前那一幕所带来的灵感:道门之所以有开,或许离不开自己的那颗星。
抬头望着那只不停颤动表达愤怒的血鼎,十三郎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些。坚定说道:“你恢复的钥匙在我手里,有本事现在抢走。不然就得依了这一条:不要动我的人,绝对不要。”
嗡的一声。如千万只巨钟同时颤抖。鼎身震动,血鼎无言但是愤怒,愤怒到无法言表。
十三郎神情不变,依旧用平缓的声音说道:“这个局不是你下的,他们不是你的俘虏;你只是一个工具,一件法器,一个把子捏在别人手里的瓢。”
轰!嗡鸣化作巨响,几片符文自鼎身飞出,带着沉肃的意味飞到十三郎面前。如同一片天。
真如一片天。这样的距离,十三郎能够清晰感受到那几颗符文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随手便可将他抹去。
十三郎望着血鼎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但那是以前的你。”
血鼎微微一顿。
十三郎暗吁一口气,说道:“有个叫涅祖的人,他做下陷阱,目的是将你恢复完整,重新掌控在自己手里不破不立,你曾经历过毁灭。如今有了独立自主的缘分,想不想把握?”
尽情朝涅祖身上泼脏水,十三郎蛊惑道:“我这样讲是有根据的,这一次融合。与你的前主人完全无关。是我送你进入血鼎,是我造就了这一切,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份。还有你的名字。”
“你应该知道这些,你知道钥匙就在我身上。不然不会把我单独留下。”
血鼎轻轻摇晃,仿如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