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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了。”
冷夜语如泥雕木塑般伫立着,眼一片沉黑,毫无生气,直直看着轩辕昊。
微微一笑,轩辕昊怅然道:“皇兄已赐婚与你,凝儿天真无邪,你和她在一起应该会快乐罢。”
话传进冷夜语耳里,他冷滞的眼有了丝回应:“是因为翠凝么?”猛抬头:“我只不过当她小女孩,我一点都不想要她,我,……”声音哽在喉间,再也说不下去——我要的是你啊,轩辕昊!
轩辕昊见他神情痛苦,点了点头:“我猜也必是玄昭自做主张。”他顿了顿,道:“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一定会设法替你解决的。”轻轻一抚冷夜语脸颊,叹道:“珍重!”挥袖而去。
“轩辕昊!——”冷夜语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震落一树花叶,纷纷扬扬洒了一身。轩辕昊脚步停留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再回头。
“今后多珍重!”温柔的话音散荡在风里,人影已消失在远处。暖暖的阳光照着冷夜语白衣墨发,却照不到他冰冷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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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云彩翻滚,变幻莫测,正如世事无常。
冷夜语仰望长天——风起云涌,云本身没有定型,风吹,云也跟着变化。人心,是否也同样随外物而变呢?
突兀地浅笑,冷夜语目光悠然追逐着天边风云。——轩辕昊,你曾说过要等我一生一世,我,不允许你半途而废!因为我之前的懦弱,让你想放弃我,所以我决心不再退缩,我要你实现当初的诺言!倘若你已失去了追逐的勇气,那就由我来抓住你!
只因为我已知道,你是我真正想要抓住的人!轩辕昊……
“冷大人,冷大人——”宫人急匆匆地奔来,躬身一礼:“公主请大人去翠凝宫。”
翠凝?思及玄昭的赐婚,冷夜语一时倒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娇蛮小公主,一沉吟,随宫人而行——总要想个解决之道才好。
一进翠凝宫,冷夜语便觉得气氛不对,平日里翠凝早扑了上来,眼下她却气鼓鼓地瞪大眼睛,一言不发。一眼瞥见地上碎裂的花瓶,显然她刚发过一场脾气,无怪周围的宫人都一副缩手缩脚,惟恐大祸临头的样子。
“公主,有什么事?”冷夜语微蹙眉。
翠凝气呼呼地又丢了个玛瑙枕,将那班宫人尽数轰了出去,回头瞪着冷夜语:“我讨厌死你了,我不要你做我的驸马。”
我正求之不得,只怕你父皇不同意——冷夜语苦笑一下,果然又听翠凝咬牙切齿道:“我恨死父皇了,非要赐婚。”她小脸涨得通红:“你都不喜欢我,还抱着皇叔亲,我不要嫁给你!”
冷夜语一震:“你说什么?”
翠凝乌溜溜的大眼里泪珠滚来滚去:“你喜欢皇叔,我同父皇都看见了,你刚才跟皇叔在一起——”想到先前冷夜语同轩辕昊狂烈亲吻的情景,翠凝脸更是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她少女情怀,朦朦胧胧间自然对冷夜语生了情意,又听父皇赐婚,高兴不到半天,便大受打击,被玄昭带回翠凝宫后,已发了几场脾气,此刻见冷夜语来到面前,又气又怒,不禁放声大哭。
原来玄昭也瞧见了,冷夜语一怔后,心道也好,正巧断了玄昭绮念。见翠凝哭得一塌糊涂,温言道:“翠凝,我一直都当你是小妹一样喜欢——”
翠凝一抹眼泪,恶狠狠道:“你骗人,你明明喜欢我皇叔。我,我,”又抽噎起来。
冷夜语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擦泪,道:“是,我很喜欢你皇叔,所以我也不能娶你。”突然心中一动,若让翠凝向玄昭提出退婚……念头没转完,已摇了摇头,玄昭都能用翠凝性命来威胁他,怎可能因她同意退婚。
他心有所思,没发现翠凝眼神渐乱。“冷夜语,你一直都在骗我!”翠凝一阵嫉妒,她娇蛮惯了,又自幼得宠,宫内人人将她捧上天,几曾受过忽视,一时间,尽是对冷夜语的恨意。手慢慢伸到鬓边,捏上簪发金钗。
这时,一个宫人低着头,端了盘茶水进来,细声细气道:“公主累了,请用茶。”向前跨上一步。
这宫人忒也胆大,翠凝正大发雷霆,他竟敢进来送茶——冷夜语脑间电光火石般一闪,眼前一耀,那宫人猛一翻腕,自袖里抽出一柄短刀,迅捷无比向翠凝当胸刺来。
果然有诈!冷夜语眸一凝,急忙抱起翠凝后掠,道:“翠凝,你躲一旁去——”声音倏顿,左胸微刺,似有锐物戳入,他肌肉自然一缩,避开了要害,但觉火辣辣一阵灼痛,翠凝的半截金钗已没入他胸口。翠凝惊叫一声,她只是发泄怒气,想不到自己居然刺中了冷夜语,脸吓得煞白。
那宫人一扑落空,反手又是一刀,划向翠凝颈中。冷夜语忍痛,将翠凝推到身后,手指在刀背一弹,“当啷”一声,短刀落地。银剑同时架上宫人脖子:“谁派你来的?”眉一皱,左胸的小孔里鲜血不断涌出。
宫人缄口不答,冷夜语剑刃一送,寒声道:“谁让你来刺杀公主?”
突然那宫人啊的一声:“血玉玄龙佩……”却是见到银剑上坠着的玉佩。
冷夜语心念一转,缓缓移开剑:“你是……血焰教中人。”那宫人单膝跪地,恭声道:“见佩如见教主,既然公子相救,小人不敢妄举。”起身飞快退出殿内。
冷夜语也未拦阻,目光闪动——原来是轩辕昊的手下,但为何要杀翠凝?猛然心头一亮:定是轩辕昊知道自己不愿娶公主,竟派人来杀她!釜底抽薪,永绝后患,倒确是轩辕昊的作风!冷夜语呆了片刻,也不知该感激还是该生气。竟忘了伤口止血,胸口衣衫立时染红大片。
殿外伺候的宫人听到里面动静,便有几个机灵之辈进来,一见冷夜语半身染血,不由惊叫起来。冷夜语回神,顿觉伤口剧痛。翠凝手劲虽小,但金钗尖细,刺得极深,几近心脏。他一早至今都未曾进食,且情绪又数度大起大落,加之失血甚多,头脑一阵晕眩,晃了一下,竟昏厥过去。
翠凝抱住他倒地的身子,哭道:“冷夜语,冷夜语……”伸手按住他伤口,想阻血流出,却哪里止得住?小手上登时鲜血淋漓,她回头哭骂道:“你们这些蠢材,还不快去请父皇过来,快滚!——”
决战 第十八章
寝宫里灯火通明,宫人端着水盆纱布忙忙碌碌地进出,却个个神色谨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偶尔用眼角偷偷望一下——昭帝自从翠凝宫抱了那位受伤昏迷不醒的冷公子回来后,就寸步不离守在龙床边,看一班御医诊治,满脸严肃紧张。
“启禀皇上,公子的伤暂时已无大碍,奴婢等再配些补血生肌的汤剂,加以时日调养,就可痊愈……”御医战战兢兢地道。玄昭微一颔首,一干御医立时松了口气,很识相地轻步退出,开药方去了。
玄昭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冷夜语苍白失血的脸庞,微微一叹,坐在床沿,轻轻抓起他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中。殿内空气里飘着淡淡药味,冷夜语左胸的伤口已止住血,敷了药膏用纱布缠裹着,全身血衣也都让玄昭叫宫人除下,换了崭新衣物,但双目紧闭,仍未醒来。
听到冷夜语微弱的呼吸,玄昭明知他性命无虞,还是忍不住心里跳漏几拍。想起先前在翠凝宫见到冷夜语时,竟惊得呆在当场,全无平素的镇定自若,不禁苦笑。好在伤势虽重,却不在要害,总算定下心。
这时,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一个宫人小心翼翼道:“皇上,适才奴婢清理公子衣物时,找到此物,请问皇上如何处置?”躬身呈上一个被血浸透的小小锦缎布卷,显是冷夜语贴身所藏,那宫人不敢自做主张扔掉,便拿给玄昭。
展开布卷,玄昭一震,里面层层卷裹着的原来是支白玉簪,那是轩辕太妃留给轩辕昊的遗物,后又被他赠与冷夜语,玄昭如何不识?一时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望向冷夜语,神情复杂,眼里却泛起怜伤,呢喃道:“朕赐你那么多奇珍异宝,你正眼都不瞧一下,他送你的东西,你却整日都随身携带,还真是对他痴情。”一声轻叹,叫宫人将玉簪放落镜台。
眼光扫过冷夜语略显憔悴脆弱的面容,玄昭却忆起日间冷夜语抱着轩辕昊狂吻的情景,心一阵抽痛。他从未料到,那素来冷冰冰的人居然会那般热情似火,可想而知,冷夜语对轩辕昊实是已深爱入骨。
——倘若你能用对轩辕昊的一半感情对我,我会乐意用一切来交换!但我知道你不会。
我贵为天子,有无数人等着我的恩宠,我却偏偏眷恋着拒我于千里之外的你!明知你对我无情,我还是放不下!我用尽一切方法,也不过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期待有一日,你能接受我的心意,哪怕那只是我永远实现不了的妄想!……
酸涩地垂下眼帘,玄昭慢慢俯身,在冷夜语淡色唇瓣轻柔印上一吻——微凉的、柔软的、令人心痛的感觉。
“父——皇!”翠凝掩着自己的嘴,惊恐地睁大眼睛。她方才在翠凝宫,抱着冷夜语死活不肯放手,玄昭只得将她一起带回寝宫,刚在偏殿沐了浴,换掉沾血衣衫,进来便看到这叫她震惊的一幕。
那个吻着冷夜语的父皇,脸上带着她所没有见过的温柔深情,雾气迅速迷蒙双眼——父皇,这才是你赐婚的真正目的么?父皇,你怎么可以抢走我喜欢的人?
“凝儿……”玄昭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泪珠挂落小脸,平静道:“回翠凝宫去罢。”
死死盯着眼前陌生的父皇,翠凝突然叫了起来:“我不回去!”拳头捶上玄昭胸膛:“父皇,你怎么可以亲他?父皇——”
“别吵!”玄昭一手抓住翠凝双腕,皱起眉,这么大声会吵到冷夜语。
“我就要说,我——”翠凝兀自叫嚷,突然声音噎在喉间,因为玄昭的手卡住了她的喉咙。
冷冷望着翠凝涨红的脸,玄昭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居然伤了朕喜爱之人,若非你是朕的女儿,朕绝不放过你。”手一松,吩咐宫人:“送公主回翠凝宫。”
翠凝一下跌坐在地,猛咳着喘息,拍开宫人伸来扶她的手,愤愤注视玄昭。两人对峙片刻,玄昭终于一叹:“算了,还是父皇亲自送你回去罢。”抱起翠凝出殿,抛下一句:“小心伺候冷公子,不得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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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翠凝的哭声渐渐远去,冷夜语睁开眼眸。翠凝叫第一声的时候,他已经被吵醒了,闭目假寐,玄昭父女的对话却一点不漏地传入耳里。手指抚过嘴唇,刚才昏迷中玄昭吻了自己么?涩然一笑:玄昭,你还真是不死心!
胸口隐隐作疼的伤势提醒着他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轩辕昊要杀翠凝。怔怔望着明黄锦帐——你若决意要离开我,又何必再拖泥带水,来管我的闲事?轩辕昊!其实你也放不开我,只是我以前负你太多,让你一时竟无法接受我的心意吧?……
他坐起身来,那些宫人急忙上来伺候。冷夜语见到镜台上那支玉簪在烛火下流光溢彩,粲然生辉,心底微一惆怅,但转瞬即逝。坐下,要宫人替自己梳起发髻,铜镜里映出他清澈的眼眸,闪着一丝坚定。
……
玄昭好不容易安抚了又哭又闹的翠凝,出了翠凝宫,已是满天星斗。他伫立夜风,只觉阵阵孤寒,说不出的寂寞,怔忡半晌,想到寝宫内养伤的冷夜语,黯然一笑,原路返回。
一脚踏进殿内,冷夜语却已无影无踪,玄昭惊怒交集,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道:“公子醒后就说要走,奴婢等不敢阻拦。”
“他身上有伤,你们怎由得他乱跑?全是一群废物!”玄昭怒斥道,但一想以冷夜语的身手,这般宫人哪里拦得住他?生生压下怒气,将宫人都逐了出去。
他回头看到空空如也的镜台,不由长长一声叹息,心中无限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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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书房内,只有中间一张巨大的檀香木书案,地上堆着皮褥锦垫,几十支牛油蜡烛明晃晃照着,显得室内越发空旷。
轩辕昊倚案而坐,持着卷书,聚精会神盯着书页。站在他身后的无影却知道他根本没有在看,从进书房到现在,轩辕昊这个姿势已保持了一个时辰,一动都没有动过。
仍是一如往常的雍容镇定,但脑海里却如有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