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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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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中的轩辕昊的手劲,骨头应该已被捏得粉碎,即使治好,也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灵活了,不可能像原来那样运剑了罢。不过无所谓,反正剑也已经被折毁了。 



尖利刺耳的话让轩辕昊猛退两步,不住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 



望着自己深深眷恋的人,冷夜语左手慢慢抬起,拔下绾发的玉簪,顶心的发髻立时流泉般泻落腰背,轻轻一甩,漾开一道黑亮柔滑的瀑布。玉簪在指间光彩流转,夺人心魄。 



似乎领悟到冷夜语要做什么,轩辕昊惊惶地盯着他的手。 



微微一笑,冷夜语骤然握紧左手,玉簪登成两截,尖锐的碎裂处一下扎进肌肤,血,顺着指缝涔涔滴落。看进轩辕昊张口结舌的容颜,冷夜语手一张,两段断簪带着血跌落尘埃。 



“我,不想再见到你。”冷夜语衣袖飘飞,一路远去,没有再回首。 



僵硬的身躯终于恢复知觉,手颤抖着拾起断簪,上面残留着冷夜语的血……用力一握,簪尖刺破手掌,自掌背突了出来,血如小溪似蜿蜒流下,却不痛,因为心里有个地方比手更痛万倍。 



——冷夜语!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狠狠盯着冷夜语消失的方向,轩辕昊发足奔去,却有一条人影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无影?你想阻我么?”轩辕昊双目尽赤。 



“无影只是奉命行事,请主人见谅。”始终沉默的黑衣男子依然用一贯恭敬的语调回答。 



?轩辕昊黑眸眯起:“奉命行事?你——其实是玄昭安排在我身边的人罢”除了玄昭,谁有胆派人监视他的举动。 



遽然抬头,惊于轩辕昊如此敏锐的心思,又立即垂首,无影恭声道:“皇上不想主人再伤害冷公子,无影斗胆请主人不要再追去了。” 



“无影,你——” 



无影为轩辕昊的怒气一震,却未退缩,反而抬眼正视他:“无影知道主人对公子一片真心,但事实上,主人已经伤害了冷公子。而且公子他,也不想再见您,主人何必再惹公子生气?” 



身形重重一晃,轩辕昊一手抚胸,茫然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么?” 



无影眼里升起怜意——主人,我不想见你再如此痛苦,所以就让我来帮你斩断最后的念头罢。跪倒在地:“无影欺瞒主人多年,无颜逗留,主人请多珍重。”起身再度望了一眼自己追随已久的身影,跃墙离去。 



根本没有去听无影的话,也没有去看无影的离去,轩辕昊仰首望天——冷夜语!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么?冷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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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王府,才觉得所有的伤口一齐疼痛起来,避开行人众多的地方,冷夜语转入一条僻静小巷,倚着墙身,喘息着,又慢慢笑了。 



——我居然那么简单就说出不想再见到你这句话,我以为要放弃你是无法忍受的痛苦,我却就这样离开你了,我,是不是很薄情的一个人? 



昨天我还那么狂烈地爱着你,想要你,因为你的拒绝而痛苦得失去理智。今天我却只想远远地离开你,不想再见到你。我,从不知道人原来是如此善变的。 



你究竟爱不爱我?我到底爱不爱你?已经不想去弄清楚了。现在的我,只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看不到你样子,听不到你说话的地方,让自己不再想你,不再心痛…… 



暖暖的液体顺着笑时肌肉的颤动流进嘴里,咸咸涩涩的,一直淌进心底——我,居然又哭了么?从认识你以来,我的泪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我真的真的不想再为你流泪了,可为什么总是止不住? 



我还要为你痛苦流泪到什么时候?…… 



心痛神伤加上伤口的发作,冷夜语再也支持不住,沿墙滑落,跌坐在地上。 



一条淡淡的影子投到跟前,猛然抬起泪痕交错的脸:“谁?” 



无影默默望着眼前伤心欲绝的男子——冷夜语,你可知道,在你看清我的一刹那,你眼里闪过的竟是失望。你,其实期待着主人的追来罢,只是你自己也不愿承认而已。可我,不想主人再为你伤怀失措,所以我阻止了他……但愿,我没有做错。 



一咬牙,冷夜语强自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不要在轩辕昊的人面前示弱。 



“……想去哪里,我送你。”无影突然开口,不意外看到冷夜语凌厉抗拒的目光,微垂首,平淡地道:“我只是奉皇命行事。” 



皇命?——冷夜语盯了无影半晌,缓缓道:“……封府……” 



决战 
                  第二十二章 




挥退御医,玄昭小心翼翼托起冷夜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折裂的腕骨虽然已被逐一复位,但听御医适才所言,即便伤愈,恐怕再也无法像原先那样运用自若了,也就意味着冷夜语要告别那种剑气纵横快意风云的日子了罢……目光慢慢移向自他进房后就始终昏迷的人——紧阖的眼睑,无血色的唇,只有散乱了一枕的黑发随呼吸微微起伏着。 



——冷夜语!骄傲如你,若无法再握剑,你能接受这样的打击么? 



轩辕昊!你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我,如果昨夜坚持不让他带走你,是否可以让你免受伤害?…… 



心思瞬息百转,终是一声喟叹,轻轻放落冷夜语的手,凝视着他苍白的容颜:“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可好?”昏睡中的冷夜语自然不会回答他,玄昭怔忡片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又悄然掩上。 



回头望着静跪门外侯命的封衍、无影和御医等一行人,玄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封尚书,冷卿就暂且在你府中养伤,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奏上便是。”玄昭淡然笑着:“时候不早,朕也要回去了。” 



“是,臣恭送皇上回宫。”封衍再次跪下行礼,一干人簇拥着玄昭离去。 



玄昭走了两步,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身形一顿却未回头,他略一沉吟道:“朕来探望之事,若冷卿未问,封尚书也不必多言,免得冷卿烦心……”一挥袖,扬长而去。 



直到众人走出视线,封衍缓缓抬头,沧桑而清澈依旧的眼里划过无尽隐忧:今日刚下朝回府就见冷夜语满身是伤被个陌生的黑衣人扶回,叫得一声“义父”后便晕厥过去,才手忙脚乱将他抱回房,昭帝居然带了御医侍从匆匆赶来—— 



他扭头望向紧闭的房门——夜儿,究竟有什么为父不知道的事情?你的伤从何而来?还有昭帝……封衍脑海又浮现昭帝乍见冷夜语时的眼神——那震惊的、痛惜的、含着无限爱怜的眼神,却绝不是君臣、翁婿间应有的眼神…… 



蓦然间,封衍似乎悟了,昭帝蹊跷的赐婚,还有冷夜语的愤怒与刻意隐瞒,不觉苦笑——夜儿,是为父错了,不该贸然荐你入宫……胸口一阵毫无预兆的窒痛,许久未曾发作的心疾竟又肆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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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语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封衍一直在他房内守侯,见他苏醒,忙扶他靠坐床上,拿过熬好不久的药汁喂他。 



“义父,夜语自己来就可……”冷夜语不忍见他如此慌乱,伸左手想抢过他手里药碗。 



封衍微叹一声,将他左手按回被中:“夜儿,你只有一手可动,又怎么——”猛地噤声,看着冷夜语骤变的脸色,暗悔自己怎么口无遮拦,拿冷夜语最不想听的话刺激他。 



冷夜语深吸两口气,面色已恢复镇定,含笑道:“是夜语忘了,那就劳烦义父了。”眼光移向层层纱布缠裹着的右腕,痛到麻木,右手竟似不存在一样,看来伤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些,只怕日后连提剑都有困难。他呆呆看了一会,笑容里染上苦涩意味。 



——腕骨碎裂的瞬间,我已知道这结局,为何还会难过不已?是因为这是我所爱之人给我的伤,我才会如此痛苦么? 



他眼神迷离,封衍心中又是一阵担忧酸楚,放低药碗,温言道:“夜儿,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为父也好帮你。” 



“谢义父关心,只是些小事,夜语自能料理。”冷夜语轻摇头——封衍如何帮得了他的感情之事? 



这孩子,总是将一切都闷在心里——封衍暗中叹了口气,对上冷夜语双眼,正色道:“夜儿,可是因为……昭帝?” 



冷夜语一愣,连忙摇头:“不是。”见封衍满脸含忧,怕他冒失去质问玄昭,虽说自己曾逼玄昭应允不为难封衍,但终究信他不过,焉知他会否假手于人,当下急急否认:“此事与昭帝一点关系都没有,义父不用多虑。”极不欲将封衍也牵扯进去。 



他急着辩解,封衍瞧来便似欲盖弥彰,更觉自己先前推测不差,想必是昭帝用自己性命威胁冷夜语,令他不敢说出实情。他一叹道:“夜儿啊,为父也不是糊涂之人,那赐婚难道并无隐情?想来是昭帝威逼于你罢!” 



冷夜语一震,无言以对。 



封衍望着窗外暮色渐浓,悠然出神,喃喃道:“我原是不想埋没了你,却反害你落入昭帝手中,无法脱身……”胸口一抽,心疾又发作起来,他清癯的脸上微微渗汗。 



“义父!你——” 



“无妨”封衍举袖拭汗:“是一点旧疾,不碍事。”伸手一摸冷夜语苍白的脸颊,心里已打定主意,微笑道:“不说这些,来,夜儿,先喝药罢,不然就凉了。”重新端起药碗,一匙匙喂着冷夜语。 



——夜儿,我的夜儿,为父绝不会看着你受制于人,我一定要还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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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凝深,万籁俱寂中听得更声滴漏,已三更了,冷夜语却仍辗转难眠,倒不是因为伤痛,而是想起晚间封衍的言语神情,似乎透着些不寻常。他张眼看着帐顶良久,终觉心中不安,披衣起身,向封衍所居的小院走去。 



封衍卧房内一团漆黑,书房却仍亮着灯光。冷夜语敲了几下门,轻轻唤了一声,里面毫无声息。他吃了一惊,左掌一推震断了门闩:“义父——” 



封衍静静坐在书桌旁,手里举着个空杯,不知在想什么,竟未听到冷夜语的叫声。 



“义父!”冷夜语上前一晃他肩头,封衍这才回神:“夜儿?你怎么来了?”微微一笑,放下空杯。他眼光里满是溺爱,拉过一张椅子,要冷夜语坐下。 



冷夜语只觉他今日极是反常,惊疑不定:“义父,出了什么事?” 



封衍不答,只是看着冷夜语,半晌,面上露出一个安慰之极的笑容:“夜儿,从明日起,你再也不用受那昭帝胁迫了,你想做什么事,都可以放手去做了,不用再顾忌为父了。” 



“义父!你这是什么意——?”最后一个“思”猛然哽在喉间,烛光下,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封衍嘴角流出,竟是暗黑色——中剧毒特有的黑色。 



义——父—— 



冷夜语一下觉眼前茫茫一片,所有思绪都停止了运作,只是瞪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血涌出封衍已变乌青的唇间。突然大叫一声,将桌上的空杯打得粉碎,盏底还残留着一点余液,他抱紧封衍渐渐无力下滑的身子:“义父!你,……这是做什么……啊……”眼泪簌簌掉落。 



封衍唇边扬起微笑:“我若死了,昭帝就再也没了挟制你的东西,夜儿你可以脱身了。况且,我本有心疾,不过是,不过是早些解脱罢了。”他抚上冷夜语不停颤抖的背:“不要哭……” 



冷夜语哪里止得住泪水,他抬头,泪眼模糊地望着封衍:“义,义父,你何苦——”热泪上涌,泣不成声。 



“痴儿,痴儿……”封衍替他拭着泪,眼里温情无限,轻叹道:“夜儿,到这个时候,你还只肯叫我义父么?” 



浑身一震,冷夜语竟忘了噎泣,颤声道:“义……父……?” 



封衍苦笑一下,又是一股黑血冲出,他指尖轻抖,摸着冷夜语苍白震惊的面容:“你该叫我爹才对啊……从你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就,就知道你是我的亲生骨肉了。我——”突然一口气转不上,咳了几声。 



冷夜语脑间一团空白,身子却抖个不停。 



封衍宠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你的眉眼跟你娘亲一模一样,咳,还有,你一有心事,就会咬着嘴唇,呵呵,当年你娘也是这个样子……”他回忆起往事,灰败的面色竟变得红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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