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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是呼延丕显的铁骑军在压阵,这些铁骑军装备要远超轻骑兵,手中多用重武器,战斗力不亚于辽军铁骑。
呼延丕显、孔守正、杨延昭在阵前耀武扬威,数十名骂手破口大骂,这几日来,这些骂手翻来覆去的咒骂契丹人,这契丹话说得是越发流利了。骂的时候压根不用去问通译,张嘴就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辽军在青沙河对峙,一直不敢放松警惕,宋军敢踏过青沙河,辽军就立即大举出动,只不过这不到一万辽军看起来单薄了些,毕竟,这里真正的皮室军只有不到两千人,其他的部族军、乙室部的骑兵怎么说都要比皮室军逊色不少。
耶律斜轸遥望着对面的宋军,嘴角轻轻泛起一丝冷笑,这些宋军还真敢趁他分兵入城的时候前来进攻……
“出战!”
几名辽兵吹响号角,大队骑兵山呼海啸般的冲了出去,耶律斜轸可不比学古,况且他也见识了宋军的战法,那三队交替射击之法,还有那学得不伦不类,半吊子似的驰射之法。斜轸可没打算自己上去碰个头破血流……
大队辽军兵分两路,成新月形向宋军大阵裹去,快到三百步距离的时候忽然左右分开,绕到宋军阵角,企图从侧翼攻击。
这契丹人的骑射功夫可不是宋军所能比拟的,大队辽军左右一兜从宋军阵前掠过,马不停蹄,就像一阵旋风,三百步的距离又是在神臂弓的打击范围边缘,一时间宋军倒是无可奈何,成队的弓箭手握紧的弓弦都忍不住松了下来,他们是人不是机器,手中拿的是弓箭,不是弩,体力也无法支持一直拉着弓。
耶律斜轸冷眼看着对面的宋军,他要是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三百步,以骑兵的机动性与宋军大阵保持三百步的距离,攻,又不攻。迫得宋军不得不做出防御的姿态,这辽国骑兵的机动性在耶律斜轸的手下实在是用得出神入化。
“冲!”
契丹人一声呐喊,大队人马猛然向宋军左右两翼同时发起进攻,三百步的距离只不过是四百多米,这样近距离的冲击,要不了多久时间,宋军的弓箭再度举起……
杨延昭和呼延丕显交换了个眼色,耶律斜轸果然没上学古一样的当,但是这次他还是被两位大宋将门之后算计了一道。
侧翼的队形忽然裂开,这次神臂弓手没有像对战耶律学古一样以三人为一组列在阵前。在前阵的只不过是幌子,而是布置在左右两翼。
这次神臂弓手的布阵又有所不同,每名神臂弓手的身后站着两人,弓手拿着神臂弓朝冲锋而来的辽军放箭,随手将放完的神臂弓交给身后左侧的战士,跟着右手从身后右侧的战士手中接过一架已经上好箭的神臂弓……
杨延彬就想以此战法对抗耶律斜轸,今日一试果然威力十足,耶律斜轸本来已经对谢慕华的三队交替射击之法有所防备,没想到却迎头遇到了更快更密集的箭阵,一时间措手不及,伤亡累累。
“射!”
一队队神臂弓手在将官的指挥下不停的发射,一排排夺命的弓箭飞向猛扑而来的辽军,杨延昭恨辽军毒箭伤人,把这一批箭镞上都淬上剧毒。赵德昭还想劝说几句,说这样毒箭伤人有违天和……但是谢慕华在一旁就说了一句:“辽人凶残成性,就算用毒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德昭虽然不通军务,但是不傻。这毒箭伤人是阴损了些,可谢慕华说得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句话,呼延丕显和杨延昭都是极为认同的,他们都是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里长大的,学会走路就开始习武,十多岁上阵打仗,用刀枪杀人是杀,用毒箭杀人就不行?难道只有辽国人能用毒箭,汉人用了毒箭就要遭天谴么?
“六郎。佩服佩服!这神臂弓如此用法,我呼延丕显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呼延丕显忍不住说道。
杨延昭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呼延将军过奖了,将军是没见过谢监军的妙法,他提出三队交替射击之法,一举解除了神臂弓射速慢的大问题。谢监军才是天纵之才,此法乃是舍弟受到谢监军的启发而已!”
赵德昭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是啊,谢慕华胸中才华过人,常有别出心裁之想。在圣驾前,顷刻之间赋诗一首,小王也暗自佩服。”
呼延丕显连连点头,这谢慕华片刻成诗,他也曾经听人说过,不过呼延丕显是武将世家,并不觉得能作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就是文采好点。那大宋开国名将党进和杨延昭的父亲杨继业都是目不识丁的人,照样也是一代名将。
如今看到眼前这连绵不绝的神臂弓妙法,呼延丕显这才对谢慕华敬佩不已,更是庆幸当日来得及时,若不然大宋就要少了好几位能人异士了!
这一番打击比上一回耶律学古收到的打击更重!
耶律斜轸却一反常态,在骑兵受到神臂弓强烈打击的情况下,居然坚持不退兵,反而迎着宋军的箭雨,展开队形,拼命向宋军冲击!
孔守正纳闷的拍了拍脑门:“耶律斜轸干什么呢?是不是嫌契丹人太多了?派他们来送死?”
契丹骑兵在左右两翼都遭到杨延彬改良之后的神臂弓阵打击,一个个战士惨呼着倒下,马儿中了箭在地上翻滚,撞倒了后面扑上来的骑兵,一排排契丹骑兵翻到在地,若不是他们早已拉开队形的话,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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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再战青沙河(下)】
耶律斜轸阴沉着脸,他的骑兵伤亡累累,却还没能冲进宋军。
“继续吹号,我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的箭阵给我踏平……”耶律斜轸狠狠的喊道。
耶律重恒看了看南院大王,始终没有说话。
呜……呜……呜……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在青沙河回荡,疯狂的契丹骑兵踏着战友的尸体向宋军大阵猛烈冲击,但是就算他们冲破了神臂弓组成的箭网,迎面而来的还有密集的弓箭,一百步,就在宋军阵前一百步,那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踏不过去的雷池……
“大王,要不……”耶律重恒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行!”耶律斜轸脸色一板,两道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的盯在耶律重恒的脸上:“还没到时候,不行!”
“大王,前边战士的伤亡太大了!”耶律重恒满头大汗,天气本就十分炎热,他心里又是焦躁无比,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
耶律斜轸一把夺过身边掌旗官手中的红色帅旗,迎风一抖,两腿一夹**战马:“冲!”
就连最后拱卫在耶律斜轸身边的一千多皮室军也都呐喊着冲了上去,辽军一看主帅亲自冲锋,顿时士气大振,双方箭如飞蝗,你来我往,辽军的铁蹄距离宋军越来越近,一百步、五十步……
赵德昭连声问道:“呼延将军,铁骑军该出动了吧?”
呼延丕显摇了摇头:“王爷,不必担忧,大军再坚持一会,便可见分晓!”
孔守正翻着眼睛,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什么都是那谢慕华说的,耶律斜轸要是不按他说的来呢?我们是不是就把这一万多将士的性命都留在这儿?”
杨延昭不卑不亢的看着孔守正,冷冷的说道:“谢监军只是说可能,但是我、呼延将军,就连武功郡王都觉得这是唯一可行,也是值得冒险的办法。孔将军当时没有异议,现在又何必抱怨呢?”
孔守正一时语塞,愤愤的扭过头去。
赵德昭暗暗祈祷,谢慕华,将士安危就系于你一人之身啊……
可是,现在谢慕华去了哪里?
辽军终于冲破了宋军的阵线,挡在阵前的宋军将士举起陌刀狠狠的向马腿砍去,如林的枪阵严阵以待,挡住了辽军骑兵的步伐,但是已经杀红了眼的契丹骑士,根本不管自身的死活,哪怕尸体被几杆长枪捅出个窟窿,那座下的战马也要将枪阵冲出一道缝隙……
耶律斜轸亲临阵前,更是激励士气,南院大王手握帅旗,迎风招展,身后亲兵号角连连,契丹勇士前赴后继向宋军冲去……
“是时候了!”
耶律斜轸扭头吩咐道。
耶律重恒心头一震,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呜…………呜…………辽军号角忽然一变,苍凉无比,又是极为悠长。
青沙河东面,突然出现一支骑兵,打的是大辽旗号,身上皮甲铁盔,手中钢刀雪亮……那是大辽最精锐的皮室军。在幽燕之地,除了耶律学古带进幽州的三千皮室军和耶律斜轸现在身边的不到两千皮室军,就只有得胜口的皮室军了!
“杀……”
契丹人的血顿时狂热了起来,皮室军是大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赖以建国的精锐,是大辽不败的神话,耶律斜轸这一招用的实在太险,把得胜口的最后五千守军也调来青沙河,难道他是想毕其功于一役?
“皮室军……是皮室军……”赵德昭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也微微带着些兴奋。
孔守正刚才还满是愤怒的脸上顿时轻松了下来。
呼延丕显心中转过一个念头:谢监军真是神机妙算……
杨延昭却毫不理会,一道道命令发布出去,宋军死死的抵抗着辽军的进攻。呼延丕显一挺枣槊,大喝一声:“铁骑军,随我来!”
这铁骑军一直被压在阵后,不得命令不许投入战斗。这皮室军一杀出来,呼延丕显立刻就动了,但是铁骑军却没有迎面痛击踏河而来的皮室军,而是做好战斗准备,牢牢的守在青沙河边!
孔守正大声呼喊,指挥宋军且战且退。
杨延昭的脸上难得的泛起一丝笑容,却是残酷的冷笑,斜轸啊斜轸,你一代大辽名将,这儿的几位将领无论是谁都不是斜轸的对手。但是一个谢慕华料敌机先,杨延昭改进神臂弓,呼延丕显和赵德昭坐镇中军稳定军心,倒是狠狠的算计了耶律斜轸一回!
耶律斜轸觉得有些不大对,他向来用兵一虚一实。学古带着三千皮室军进了幽州,宋军一定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向他进攻,但是耶律斜轸早已暗地里把得胜口的驻军调了过来,埋伏在青沙河以东。
这一仗不出他所料,宋军果然趁他兵力分散之际前来搦战,斜轸不惜代价压制住宋军弓弩,就是为了给埋伏好的皮室军创造冲锋的条件,但是宋军居然如此沉得住气,铁骑军一直按兵不动,皮室军一出现,就立即撤退,后军压阵,前军且战且走,绕阵而行,不给辽军分割包围的机会,也绝不恋战……
宋军倒好像是算准了斜轸有这么一支伏兵似的……
耶律斜轸眉头一皱,手中的红旗轻轻摇晃了两下,忽然心头一震,脱口而出:“糟了,得胜口……”
…………
山风轻抚,许多宋军正打扫着战场,将一具具辽军尸体直接丢下山谷,得胜口果然不出谢慕华所料,驻军大部已经调走。这一千五百轻骑并未花费太多力气就拿下了得胜口。只不过虽然守军兵少,却是死战不降。哪怕全部战死,也没有抓到一个活口。而且更是一把火将山上的粮草辎重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给谢慕华。
谢慕华率军轻骑赶来,所带的武器粮食并不富足,现在被守军焚烧一空,更是难以坚持。只能指望有援军到来,所幸耶律斜轸兵少,若是赵光义还算了解得胜口的重要性,就应该派遣大军来援,到那时,耶律斜轸进退不得,落败自然是不在话下,要是运气差点,说不定堂堂南院大王也会被生擒活捉……
谢慕华看着胸口那个窟窿,现在还是一阵后怕,方才攻打得胜口之时,被辽军一箭射中,若不是内里还有一层软甲,这次只怕命都没了……
杨八姐受了伤,这次再也执拗不得,杨延昭、杨延彬兄弟做主,定要九妹先送八姐回代州。临走之时,八姐偷偷找到谢慕华,打开个包袱,里边是一套极为精致的软甲。谢慕华拿在手中,只觉有四五斤重,以细细钢环连着一层极其坚固的兽皮作成。
“这软甲是我杨家家传之宝,这次出来,因为九妹最小,便给了她穿。眼下我和九妹要回代州……你贴身穿着,战场上箭矢无眼,好做防备。”
谢慕华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一个劲的点头。
八姐平日里冷若冰霜,这临别之际,关切之情却是掩饰不住,眼波流动,看到谢慕华的目光,俏脸便是一红:“此去代州,八姐自当闭门不出,静候……”那后面的字,谢慕华伸长了耳朵也没听见。
谢慕华捧着软甲,一时有些痴了,八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