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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今浑身一抖,心里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这……若是转身行礼岂不是承认自己撞破好事?如今宇文綦刚刚借由口谕警告自己,自己又……这岂非是自讨苦吃?
可是,自己已经被宇文綦捉住了,又怎么能装做什么都看不到呢?
正在墨今犹豫、犯难的当头,那只毒蝎绕过了兰花又继续往这个方向爬行过来,墨今只见从自己身旁伸出一只大手轻轻一挥,一片粉色的药粉瞬间便罩住了毒蝎,毒蝎摇晃了两下就瘫了下去,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用药粉催赶毒虫,这身后的男子显然不是宇文綦!
墨今刚要转头,就听到耳上方向传来一道男性低沉的嗓音:“这地方不是修媛娘娘该来的。”男性嗓音似乎刚睡醒一般透着萎靡。
墨夷炘?
墨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在他身前缓缓回头:“是、你!”
墨今挣开墨夷炘,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他。只见他胸前的内衫打开微露着胸膛,外衫一边斜落至手肘,一边挂在肩膀上,有些地方褶皱着,似是被人抓出来的痕迹。
墨夷炘的发髻凌乱松散,掉落了几缕,侧边还挂着几片花瓣,随着微风飘散的发丝拂过他的透着讥诮笑意的唇、上扬的鼻尖、以及……不怀好意打量着墨今的眼睛。
眼前的墨夷炘完全没有身为一个臣子所应该有的恭敬态度,不过经过前几次的交手,墨今也不指望此人会对自己多恭顺。
墨夷炘此种慵懒的神态,再加上刚才仓惶逃跑的宫女,这分明是在做苟且之事。如此大胆、公然的放荡行为,没想到却发生在一向对人冷淡,自持稳重的墨夷炘身上?
“修媛娘娘何以惊慌?娘娘之前不是很嚣张吗?”墨夷炘淡淡的瞅着墨今,语气中透着冷意。
墨今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逃不了,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跟此人周旋:“本宫早先真是小看大人了!”
“彼此彼此,娘娘不也是善于做戏伪装吗?下官愧不敢当。”墨夷炘边说着边往墨今走去,步子缓慢似乎并不着急。
墨今谨慎的盯着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本宫曾经听说一种传闻……”墨今眼见墨夷炘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枚金针,心里开始泛凉。
“哦?”墨夷炘似乎并不在意什么传闻,只顾着玩把着金针,浅笑的看着墨今的慌张。
“是关于……”墨今双眸一眯,决定下剂猛药:“自怜贤妃被封妃之后,这宫中嫔妃但凡有怀有龙胎者,街不足几月便小产的传闻。不知墨夷大人可曾听闻?”
此言一出,墨夷炘微微一顿,随即挑高眉看着墨今:“听说如何?未听说又如何?不知修媛娘娘言下可有它意?”
墨今仔细观察墨夷炘的神情,继续道:“但是依照本宫看,这宫中嫔妃频频胎流的事……”墨今故意顿住,见到墨夷炘似乎很专注的听着,脚下也停了,她才继续说道:“并非是发生在在怜贤妃封妃之后。”
“是吗?”墨夷炘嘴角扯开一个弧度:“想必娘娘必是有独到的见解了?”
“敢问墨夷大人是否进宫已有一年?”墨今突然转移话题。
墨夷炘一怔随即道:“若非是淑妃娘娘身子需要调养,下官也许还过着幽居山林的日子。”
表情一直很严肃的墨今却突然扯开一个笑容:“幽居山林的日子谁又不想呢?只不过……却偏偏有人唯恐不乱,残害龙裔之余还要做出淫 乱后宫的行为。试问这种人可是一心向往与山河为伴的生活吗?”
墨夷炘迷住眼眸,声音豁然冷了许多:“娘娘妙语连珠,深思细密,下官自愧不如。”
话音才落,墨夷炘便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墨今的手腕,手里几枚金针逼近她手腕的脉搏处:“机会稍纵即逝,下官本想放过娘娘一马,却不想娘娘不但不跑还要语出挑衅。”
虽然被墨夷炘如此警告,此时的墨今却已然不再慌张:“你不会动手的。否则刚才本宫早已被毒蝎所蜇,又岂能活到现在?”
“呵呵,娘娘可知……只要下官手一抖,后果便不堪设想?”墨夷炘说着手里的金针便更加逼近,牢牢地抵住。
“是吗?”墨今也位微着眉:“那墨夷大人又知不知道……只要本宫不能平安的离开此处,宥淑妃利用太医残害皇族血脉的传闻就会散播出去?”
墨夷炘一怔,随即笑了:“娘娘以为众人会信吗?”
“大人信不信本宫控制不了。但是有个道理,相信大人亦该明白,所谓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狠。依宥淑妃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收买太医祸害龙裔亦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墨今顿了顿,眼见墨夷炘神色有些紧张,随即轻笑着说道:“只恐怕这宫中众人的苗头就都会指向大人一心要保护的芒秋宫吧。”
这些日子以来,墨今一直猜想墨夷炘处处维护芒秋宫,就是不想宥淑妃暴露于人前,成为各宫的争相竞逐的目标。宥淑妃的受宠,势必会引起众人的妒忌与陷害,若非是她有病在身才可暂时脱身战场,恐怕也会如怜贤妃一般步步为营,过着身居高位却要整日谋算他人、寝食难安的日子了。
所以此时,墨今亦是想赌一把,就赌墨夷炘不会对芒秋宫有难而坐视不理。
很显然,墨今已经达到了效果:“大人为人如何,行事如何,与芒秋宫之间的筹谋又如何?本宫没兴趣知道。”墨今轻轻一挣,便挣开了墨夷炘的钳制。
她轻甩着袖子,语气轻松:“既然墨夷大人有诸多顾忌,何不与本宫做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无话可说:
33大吼一声:霸王都出水面了!!!要不然我放蝎子啦!!!
三八、借花献佛
墨今轻甩着袖子,语气轻松:“既然墨夷大人尚有有诸多顾忌,何不与本宫做个朋友?”
墨夷炘淡淡的扫了墨今一眼,语气不再冰冷,平静许多:“若娘娘所指贵妃娘娘一事,下官自会好好照料娘娘的身体。”
墨今轻叹口气,看着一簇药兰:“花叶易凋零乃是人之常情,但是人却未必……本宫为了明雪宫不惜劳烦大人,就正如大人为了芒秋宫疲于奔命一般。这番苦心,外间人或许不懂,但是大人如人饮水,又岂会体味不到个中冷暖呢?”
“世间之苦,莫过于人情冷暖,下官自认也尝过不少。”墨夷炘接话道,语气平淡无波。
墨今淡笑:“宫里的日子虽然难过,但是本宫亦相信淑妃娘娘有大人在身边守护,不论多难她都可以熬得下去。同样……”墨今转身看住墨夷炘,语气渐高:“本宫亦有不得不走下去的理由。”
墨夷炘回视墨今,默默的对视了很久,直到他眉头慢慢舒展,才躬身说道:“娘娘的一席话,下官茅塞顿开,说道看人看事娘娘的确比下官更为独到。”
墨今淡淡的接话:“兰花有没有毒,会不会致命,相信大人比本宫更加清楚。本宫亦不求大人会道出姐姐的真正病因,只要贵妃姐姐得以康复,本宫也乐得跟大人做这笔交易。大人不愿说出来的秘密亦只会是个秘密。”
墨今拉起裙摆,迈开步子往来路走去:“辨别药材,行医救人的功力本宫自问比不上大人,但是所谓尔虞我诈、徒添麻烦的本事,本宫却还有些见解。若是大人有心与明雪宫作对,本宫绝对乐意奉陪,自求多福四个字就送与大人。”
墨夷炘缓缓直起身,目视墨今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而自己肩膀上的花瓣已然多的飘落而下的时候,他才微微挪动拾起地上的毒蝎,转身离开。
等到墨今回到明雪宫,想起了小册子还未看过。于是,墨今找了个容器将药水与小册子一起放进,只见蜂蜡缓缓融掉,药水与蜂蜡融合,却半点没有浸湿册子。
墨今轻捏起小册子,打开阅览……顷刻间,只见墨今俏脸先是一怔,蓦然通红。
好似册子火辣辣烧人一般,墨今使劲一甩将它扔出老远。双目惊疑未定的瞪着躺在地上的册子,好似见鬼般的表情久久不能平息。
墨今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眉头渐渐皱起,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这时候恰好公伯芸送来换洗的衣物,墨今便叫住她问道:“为何世间男子全都喜爱踏足青楼场所?难道就没有例外吗?”
公伯芸一愣,随即回道:“回主子,有财者频繁踏足,乃是寻求刺激,无财者虽难以挤身,却亦是向往所谓的红楼温柔乡,世间男子大多如此,例外……怕是没有的。”
“刺激?”墨今看向公伯芸,有些不解:“家中妻妾成群、外室繁多者该是什么刺激都尝过了吧,究竟青楼女子有何吸引之处?圣贤书亦曾有云‘君子远也,贤者雅也,端者淑也,娼者堕也。’试问,何以圣贤口中的堕落之人、之地却使人趋之若鹜?”
公伯芸想了想回道:“奴婢没有高深的见识,但是奴婢却有些小故事与主子分享,希望可以为主子解惑。”
公伯芸的姐姐公伯慧在出嫁之前就以端庄娟秀而闻名,婚后更是深得夫家一律称赞,所谓贤惠多能,持家有道,公伯慧就是这最佳的诠释者。却不想就在她与夫婿美美和睦的相处还不足两年,夫婿便接回了外室以正名分。
而这位外室早已被夫婿赡养了半年之久,还是出身青楼。论到相貌、
贤德,此女不但容貌只能称得上中等,平日行为举止就更是粗俗不堪。跟善于修饰自己并端方大雅的公伯慧想比,真是云与泥之别。
可是,论说宠爱,公伯慧却万万比不上此女子。除了整日愁眉不展,眼见良人与妾室你侬我侬,好不写意,却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公伯慧与其他女子一样,自小便自持着在家从夫的道理,就算心中不郁表面上还要以夫为天,就算夫婿稍有不妥,亦要遵从。但凡无子者亦要自荐为夫婿纳妾,为夫家延续香火。
若说悲哀,世间女子皆是如此,悲哀与否又有何人会在意,会抱不平?世人价值观如此,稍有善妒捻酸者不是被休离便是被冷落。这并非是因为世间男子皆薄幸。而是大多男子都是好面子的,谁又愿意家中养着“母老虎”,在外被人笑话呢?而愈是达官显贵则愈是在乎体面名声。
但是,青楼女子则不同。
出身青楼者早就习惯了争风吃醋,争求恩客的把戏,而经常踏足此处的男子们也见怪不怪了,大方的享受着被争来争去的满足感。游戏规则如此,双方也是乐在其中。
所以就算青楼女子被娶了回家,堂而皇之霸占宠幸的亦是大有人在,小打小闹之余反而更添情趣。
而公伯慧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不同,使性子、撒娇耍泼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所以眼睁睁的看着良人变心,才是她唯一能做的。
这也是受到身处环境的影响与约束所致,所谓悲哀与挣扎皆是逃不出固有的圈圈。但凡稍有出圈者,亦会被冠上不守妇道,承受浸猪笼的下场。
墨今奇道:“莫不是此女身上有些独到之处?是公伯慧所没有,而又吸引男人的?”
“事情的详细经过,奴婢的家姐并未提过,奴婢亦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不过类似这些,民间男子采纳青楼女子为外室者比比皆是,想来必是有所不同吧。”公伯芸提起家姐,语气有些涩然。
公伯芸退下之后,墨今坐在矮凳上沉默良久,一动不动的沉思着。直到酉时将近,她才起身拾起了被弃在一旁的小册子,表情沉静的翻阅起来。
待到酉时三刻,天雷阵阵、毛毛细雨,墨今才收好册子整了整衣裙,打开兄长带来的布包,捻起一颗,剩下的扬手一挥,便任由粒粒果实洒满一地,随即头也不回的踏出宫门。临行前只与公伯芸交待了几句,便往尚书房方向行去。
墨今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选了一条并无廊道遮蔽的泥路绕道而行。
墨今走得缓慢,饶了好大一个圈子,经过尚书房所处宫院却未踏进,仅站在一旁等候。不一会儿,只见宇文綦大踏步走了出来,文权与太监、宫女纷纷跟在其后,急慌慌的撑伞开路。
没有人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榕树下,墨今呆呆的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淋着雨。
她的面容惨白间透着青色,泛紫的嘴唇颤抖着,眉宇间平滑抚顺,眼睛沉静的泛着幽光。虽然墨今已然浑身淋湿,纤弱的骨架被服贴的衣裙衬托着瑟瑟发抖……可是此刻,却从她周身散发出冷静的气息。
淡然的表情配上楚楚可怜的抖动,矛盾间却出乎意料的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