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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生死劫难之后,活这个字对樊师阙来说反而变得更加珍贵了。
离开森林后,樊师阙四处打听才知道陆囿国森林的边境处有一家寨名唤蛊家寨,此处的民风古怪,大多以赡养毒虫蛇蚁谋生。樊师阙想着那女子必是蛊家寨中的人。不过又听说蛊家寨一向是不许外人踏进的,若是擅闯下场很是凄惨。樊师阙也不想冒险,就想着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行报答好了。
当樊师阙辗转打听到从宇文王朝来陆囿国谋生农户们的聚集地之后,才知晓原来所谓前来打工谋生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大多来此处的人就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陆囿国当地的有钱人家买去了做奴隶,长相好点的也许还会被卖到奇怪的场所。二是若是不服的没过几天就会突然消失,至于去了哪里想想就知道了。
樊师阙听到后又是一惊,庆幸着自己早就换了陆囿国子民的服装,这才没有被当做奴隶。一连两次的险中逃生,樊师阙毅然的决定要返回宇文王朝。
在那里他或许是倍受恶霸打压的,日子过得不好,但是也总比陆囿国的可怕要强的多了。
樊师阙辗转一个多月才回到宇文王朝,触目所见熟悉的街道与行人,他内心突然有些感慨与激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就是见到恶霸又来找事也有些亲切……心里想着被打几下也比丢了性命的要好。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樊师阙正巧遇到一位在小巷子里崴脚的老先生,当时巷子里并无旁人,樊师阙见他表情痛苦,就想着扶他一把。
等到樊师阙送老先生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才知道此处正是慕容府的一处偏门。一问之下才知晓老先生正是慕容府的一个管事,在慕容府他虽是管事,却谈不上有太大的权利,就是管管几个新进府的下人,教教规矩罢了。
这也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恰好慕容府急需人,樊师阙便顺理成章的进了慕容府,做一个安守本分的家丁。本来一切都如樊师阙所愿,每逢月初便能领上几吊钱,攒起来以后也好做个小本生意。
每日清晨,樊师阙就要第一个起身,帮着老管事张罗一切,到了深夜则是最后一个入睡。
因为老管事年事太高,年轻的时候落下了腰痛的毛病。樊师阙在现代经常去按摩院,也会了几手推拿的手法,这才在管事忙完之后帮他推拿推拿,方便他安睡。
老管事见樊师阙勤快、上进,很是喜欢,正巧老管事有点事要找人帮忙,就给樊师阙讲述了一段小故事。
原来老管事的外甥在宫里当差,这才刚进去几天就患了急病,可惜的是宫里的太监、宫女病了就只能吃点成药,根本没资格求太医问诊。自己好了就不能耽误时辰,尽快干活,要是好不了,该归去哪里就去哪里……听天由命吧!
这管事的外甥就叫樊师阙,病了一连好几天了只可惜没人可以送个药,正巧这几天是一年一度奴才们可以接见亲人的日子,老管事自己行动不便,是去不了了,就想着让樊师阙代为走一趟。
樊师阙去了,见到了老管事体弱多病的外甥,听外甥断断续续的说着才进宫还没接触到旁人,也不知怎么的就染上了急病,要不是老管事是慕容家的人,可以有点门路打听到此况,怕是连他病死了都没人知道了。
一连三天,樊师阙都到太监接见家人的居所去看望老管事的外甥,就见他一日不如一日,樊师阙心想着此人怕是不行了,就在第三天接了老管事一同前来,终于……在第三天,外甥咽了气……老管事痛不欲生,就想着要把外甥的尸首带回家。
可是这宫里的规矩便是,出去一个就要进来一个。老管事深受慕容尚书的恩惠,他外甥也是自愿净身的,所以他们二人也是为了报恩才会有此一举。这外甥进宫做太监也是为了过一段时日,慕容尚书打点之后能到怜婕妤身边当差,做个可信之人的。
这下,老管事对此事是深有歉疚,心想着是完不成这个任务,愧对尚书了。樊师阙听到后甚为震惊,怜婕妤……不就是慕容怜茵!
樊师阙心里突然萌生一种想法,连忙规劝老管事:如您不嫌弃,今后我便是您的外甥,既然这宫里要有人做亲信,您看我还合适否?
老管事自然是很信任樊师阙的,觉得他机灵、会看人脸色。只是这入宫做太监是要净身的,这可如何是好……
樊师阙眼见老管事动了心,心想着他必是为了净身的事犹豫着。就继续说道:您的外甥恐怕就是净身后感染的急病,我听宫里的人说了,净身之后要是能安然度过三、四天不发烧才算没事。
老总管这才知道症结所在,心里更是懊悔着不该叫自己的外甥前来。可是尚书大人对他们有恩德,若不是亲信之人他也不敢贸然推荐,如今更是不敢将外甥出师未捷的事宣扬出去。樊师阙正好趁此机会建议老管事免去净身这事,若是要走正常手续,他外甥的死讯就势必要被传入慕容家,到时候再派人进来就会很麻烦,是不是还会让老管事推荐人就难说了。
老管事也是年岁大了,脑子一糊涂就答应了樊师阙冒名顶替的事。(先前的樊师阙对外只说自己叫老三,声称在家排行老三,所以都这么叫,所以在此之前他是没有正式名字的。)
自此以后,樊师阙便用着外甥的名字——樊师阙行走在宫中。有了慕容家的打点、通融跟怜婕妤的刻意栽培,再加上樊师阙脑子转得快,行动麻利,深得怜婕妤的看重。没过几个月,怜婕妤就在他樊师阙的出谋划策下讨得了皇上的欢心,连升几级,入住了春华宫,
而樊师阙也一跃坐上了春华宫樊总管的位子。
六六、形势逆转
樊师阙回忆着往事,突然有些感慨,自己辛辛苦苦走到如今,莫非就仅为了在这后宫中浮沉一辈子?怜贤妃固然是变化很大,却仍不及宫里的世态炎凉演变之快,所以众人的转变可以说是被逼的,亦可以说是自愿的。因为不变,就只会被淘汰……
樊师阙叹着气,翻了几次身始终难以入睡,直到天边微亮……他快速的起身整理、梳洗完毕便要到怜贤妃内殿伺候、请安。才刚到门口准备通报之时,却被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宫女撞到。
在宫中一定要规行矩步,你如此慌乱成什么样子!樊师阙斥责着惊慌失措的宫女。
这……这……宫女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跪下叫嚷道:樊总管,娘娘昏倒了!
什么!樊师阙大惊,连忙跑进去,就见怜贤妃刚被几个宫女扶上床。脸色惨白骇人,嘴唇更是透着青紫色,两眼下一圈晕黑……莫非是中了毒!
樊师阙一阵心慌,命令着:还不快去请太医!
一宫女连忙要去,又被樊师阙突然叫住:等等……
樊师阙沉吟了下,闭了闭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得,才道:去请……院判大人!这次的语气倒是平缓许多,不似方才的紧张。
宫女走后,樊师阙又对其他宫女嘱咐道道:这件事还没弄清楚之前,不要透露半点风声,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见樊师阙一脸凝重,语气更是不同以往的平和,反而威胁中带着狠劲,都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全吓得腿软,低着头不敢作声。
当墨夷炘再次来到春华宫之时,还未走进内殿,便被守在门外的樊师阙请到一旁。墨夷炘见他一改往常疏远的态度,仿佛有事相求,便直接说道:樊总管有事不妨直说。贤妃娘娘突然晕倒,还有待下官及时问诊。
樊师阙冷冷淡淡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嘲讽,只听他语带讥诮的回道:不忙这一会儿,既然贤妃娘娘她事事都懂的为自己打算,这次的病想来也不会太严重,大人也可先放下心。
墨夷炘微挑眉,有些恍然的看着樊师阙:樊总管此言,下官实在不明。
大人何必再继续做戏,先前娘娘的那场病痛,全仰赖大人您的细心配合才演的下去,奴才甚为佩服!如今,奴才只是想求个答案罢了,还希望大人成全!樊师阙说着就要下跪,却被墨夷炘拦住,回道:不必。本官只是心存一念之仁,娘娘或许做事有所偏激,但是却也是情势所逼,樊总管你既然全都知晓,作为春华宫的管事,也应是最能体谅娘娘的人。
墨夷炘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下官言尽于此,各中心结还要心药医。
墨夷炘往内殿走去,留下樊师阙一人独自想着。经过一夜的思考,樊师阙也看开许多,他又何尝不知道怜贤妃胎流之事全因情势所逼……墨今劝说过他该明白怜贤妃被逼行事的处境,墨夷炘也说他应是最能体谅的人,可是根本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有苦说不出的。
樊师阙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老榕树,只见树皮上坑坑洼洼的,有几块已经掉了,内里有枯黄的趋势,而树根也已经外露……
樊师阙看在眼里,突然觉得不管是这整个后宫,还是春华宫,亦或是他自己,都有如这老榕树一般,外表看似健壮、枝叶繁茂,可是内在却早已有腐朽之相。
树大好遮阴,须知道树再大也难以掩盖败相,迟早会有显露的一天……
樊师阙又站了会儿,便转身往内殿走去,进了内殿就见墨夷炘正在施针。樊师阙不动声色的站到一旁,等候诊脉结果。
过了一会儿,就见墨夷炘额头微有薄汗,眉头锁紧,好似遇到了疑难杂症一般。
墨夷炘收起针具,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娘娘近日饮食可有异样。
只听幕帘中一道轻柔却夹杂沙哑的声音回道:不曾。究竟本宫因何晕倒……大人不妨直言。
娘娘脉象中呈现毒症,此次好在中毒不深,尚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此事还应该尽早呈报,彻查一番,以防他日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危及娘娘身体。墨夷炘的语速不疾不徐。
恩。怜贤妃淡淡的应了声,吩咐着:樊总管,此事就由你去办,究竟何人要加害本宫,要尽快查出。
是。奴才这就去办。樊师阙领命,走出了内殿。
殿外一阵微风吹过,虽然温暖,樊师阙却感到汗毛直立。
那句究竟何人要加害本宫回荡在他的耳边,伴着微风环绕着。樊师阙不禁联想到上次的事,怜贤妃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胎流的好戏,还装作怕被人加害一般诚惶诚恐了好一阵子……如今,当真是有人要加害她吗?这一次难道不是怜贤妃再次搞出来的阴谋,要加害别人吗?
上次怜贤妃胎流的事,直接或间接的害了墨夷炘与墨今,起初樊师阙还觉得怜贤妃身心受创,只要是她希望做的,他便会义无反顾去帮……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了,樊师阙却有些犹豫了。
此事若是上报,势必会牵扯出一些人,不管是不是真凶,都又要有人因此遭难了……
哎!樊师阙长叹一声,缓缓向内侍监方向走去,边走边念叨着:世态炎凉,世事无常,人心叵测,各人自求多福吧……
裳嫄宫
墨今听闻怜贤妃又再次病倒,也觉得奇怪。怎么怜贤妃同样的招数就是用不腻呢?上次她胎流的事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了,如今又来一次怕是又有何阴谋吧?
墨今手握着笔写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站在一旁为其磨墨的公伯芸看了看,说道:主子的字是越来越好了。
哦?墨今抬了抬眼,笑着:怎么说?
虽然奴婢是不懂得何谓书法的奥妙处,但是主子的字柔韧有力,一笔一划都显得沉着,下笔亦是毫不犹豫、果断从流。公伯芸回道。
呵呵,许是心境有所不同吧,本宫虽不敢说心中诚如明镜,但是有些事还是看的明白的。墨今放下笔,揉了揉肩膀,眸光瞥向角落种植文竹的花盆。
那几根小竹娇嫩的生长着,很是讨喜,翠绿的颜色看上去莹莹可人。
小竹翠生生,怎堪经风雨。墨今喃喃说道。
公伯芸不明所以的看着墨今,她不懂墨今的话意,但是也不会多问。就公伯芸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墨今该是一个想说便会说,不想说旁人如何逼也不会说的人。
而且墨今说话大多只说前半句,后半句如何……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全凭自行理解。
墨今盯着文竹看了一会儿,眼神并未离开,只是嘴里问道:怜贤妃哪儿进展如何。皇上可有何旨意?
皇上听了此事甚为震怒,据文总管说皇上是有彻查此事的意思。公伯芸一五一十的回报。
当宇文綦听闻怜贤妃中毒一事,便下旨要将春华宫中众人好好的查问一番,当然也包括最近频繁往来春华宫的众嫔妃。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