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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权力理论的对比分析(1)
自我控制与对交换价值的低估:福柯权力理论的对比分析
多性伙伴行为者多为自我控制(主流社会所谓的“道德感”)没有完好地建立起来的人,而这又与他们对自我控制所具有的交换价值的低估联系在一起。二者共同作用,消解了社会控制。
布劳便认为当一个人服从他人时,他人便获得了一种权力信用,也就是一种可用于以后交换的命令权力。所以,如果说某些人为他人所依靠,那么,在这个意义上,这些人就是富有权力的。而那些服从他们的人,便可以通过服从权力来交换到其它利益。本章试图说明,当一个人低估或曰蔑视权力的交换价值的时候,权力的控制力也就消解了。
福柯从权力角度谈社会控制,而按着社会交换理论的观点,权力的得以实现,同样是因为对权力的遵从能够换来利益,所以,对福柯权力与控制的思想进行检省,与本文的宗旨并无违背。
福柯从社会权力的角度思考社会控制,他认为,权力无所不在,对私人行为的社会控制也同样无所不在。权力便如毛丝血管般浸入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性是权力得以实施的手段。” (福柯;1997:42) “从禁止乱伦起,性欲就再也无法摆脱权力的笼罩。”(阿兰·谢里登; 1997:19)福柯借用边沁的圆形监狱概念,指出,“狱中人”处于圆形监狱的各个牢房中,而监视者位于监狱中心的塔,牢房里的人也知道有一个监视者随时可以看到自己,福柯说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全景敞视监狱”,每个“狱中人”连越轨的设想都不敢有。“权力可以如水银泻地般得到具体而微的实施,而又只需花费最小的代价。”(福柯,1997:158)
但当福柯做这样的论述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有一个符合社会交换理论的前提假设的,那就是,每个狱中人都担心“监狱”中央塔里那双眼睛在监视自己,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通过守规完成免除监视者惩罚的交换。但是,如果监狱里的人根本不在意是否被惩罚,或者他们即使被惩罚,与犯规所还来的利益相比也是值得的,那么,全景敞视监狱的威慑作用还存在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先回到本研究中那些多性伙伴行为者的身上。
我们看到,虽然处于同样的社会、同样的文化中,拥有的社会控制也是大体相近的,但是,本研究中不同的受访者所感受到的社会控制的力量普遍薄弱,而非多性伙伴行为者中的许多人,却会声称社会对私人性行为的约束还是很强的。这是为什么?单纯认为是小环境间的差异造成的是远远不够的。深入访谈便会发现,同样是市场机制下的单位,同样是北京市的商品房小区,甚至具体到具有相同的管理规则的宾馆,不同的人,甚至相同的人在不同生命历程中的感受也可能是差异很大的。
也有过很多次在宾馆开房间和女孩子做爱的经历。记得第一次很紧张,让那女孩子在宾馆外面很远等着,我开了房间进去,再给她的呼机上留言房间号,她再大模大样地进去。即使这样还会很担心有人来查房。
其实一次事都没有出过。后来也常两个人一起进去,但以一个人的名义登记,而且过几小时便结帐走,但也没有人会管。还有一次只是去开小时房,去之前觉得太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了,所以紧张得不行,但还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负责登记的服务员只是在我们结帐走的时候认真地看了看那个女孩子。
所以我觉得,很多事情就是疑心生暗鬼,所有的担心都是自己想出来的,社会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只要交房钱,你明告诉人家是约了情人做爱,人家也不会管你的。其实,两人一起开小时房的时候,不就等于明告诉人家了吗?(M05)
和NO8,因为我们一看上去就是很年轻的学生,所以当然不可能说是夫妻,我们就一起去找很小的旅馆,以朋友的身份去住,大概换了两三家吧,最后是在离科大挺近的一家小店,NO8对店主说我来看他,所以他陪我在学校外面住一晚,店主就让住了,不过叮嘱我们不要做爱:)呵呵,当然没说这么直接,但意思是显然的。
我的一些性爱发生在旅行中,我们住小旅馆。因为我认为男女混住是非常正常的行为,虽然这个社会在那时可能还没现在这么宽松,会有限制,但我认为只要把社会想象成正常的环境去生活就好了,嘻嘻,是不是有点掩耳盗铃?比如,我和NO8在合肥去住旅馆,走第一家不行,要结婚证,可以再多走几家嘛,跟他们说明我们是好朋友,需要住一晚,总会找到一家接受的。我和NO7在青岛旅行期间去找旅馆住,说是夫妻但没带证件,第二家住下了。和NO11在外地也是那样,就以亲密的男女身份去住,只要小心不要住到黑店或者可能和公安勾结敲诈勒索的就好了。
如果一个人先登记,另一个再进去就只能以访客身份了,又不能过夜,所以必须两人一起进去。
换着找不同旅店的过程中,我们的心理不会受影响,下一次找店时的身份介绍也没有改变。
所以我的心态差不多是:我认为自由的环境是好的和对的,有些社会的规则限制不好,我就要想办法克服,让自己生活在尽量正常的环境下,或者争取到让外界以正常的方式对待我,要理直气壮。这种认识没有什么变化。(F04)
福柯权力理论的对比分析(2)
从上面两则引述不难看出,自我内心的认知对于感受社会控制起着重要作用。如果你认为社会控制很严格,对你将给以强大的干涉,那么,你就会很明确地感受到社会控制的作用。而如果你认为它不严格,或者认为它就是错的,乐于与之“斗争”,这时,社会控制对你的行为和思想的影响便极小了,你的自由空间也就扩大了。
这使我产生这样一个假设:非正式控制是一个弹性的东西,你怕它,它就强,你不怕它,它就弱。当一个人过于看重非正式控制时,这就会转化为他的自我控制,此时才是非正式控制有效地施加影响的时候。换言之,非正式控制只有通过自我控制才能得到有效地实现。
我们同样可以用交换理论来解释这一假设,交换理论强调的是在有限信息下的理性选择,如果当事人获得的信息不足以使他认为与社会控制的交换关系是有价值维持的,即他低估或蔑视这一交换价值,那么,他的理性选择的结果就是不遵从这社会控制。也就是说,理性选择本身便是一种“自我控制”,即使再加大的非正式控制,不经过理性选择这一自我控制的认同,也没有办法实现。
F10和F13分别在北京的一家媒体和一家IT公司供职,前者描述了她所在媒体对两性问题的开明态度,但是,她自述仍然感受着社会控制而不得不对自己的行为有所在意和调整。而后者,不仅没有强调说自己的单位如何是开放的空间,相反却提供了很多受到特别关注的例证,但是她仍然我行我素。仔细分析针对她们二人不同的访谈纪录,便可以从中感受到非正式的社会控制是如何生效的。
先看F1。
方:这个单位带给你什么?
F10: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特别地去想性与感情。但到了之后接触很多。它还是比较宽容的,
对你们(研究性的人)来说可能是保守的,但对于社会来说还是比较宽容的。团队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团队。
方:哪些事情让你感觉明显地影响了你,谈话、事或人?
F10:涉及到女性生活时,我们的立场是以女性的需求出发的。底下会议论到很细,对女性的整个关怀。渐渐也就会放开。我们会替女人说话,从道德方面批判以前传统的东西。
方:你认为同事们是性观念开放的人
F10:大家观念比较开放,行为比较保守,都没有勇气,知道维持现实,怎么做对自己是有利的。
方:哪一次哪一个话题的聊天让你感到冲击很大?
F10:我刚到的时候特别多,现在已经不敏感了。当时经常有一些争论。
方:比如?
F10:来的第一天,元老请我们吃饭,讨论在现在看来是一个老话题:灵与肉的分离。我当时很吃惊,很触动,男人怎么样可以分开,女人怎么不能分开?还会谈到其它东西对女人的宽容,也就有性的宽容。比如女人不一定守在家里,也可以花天酒地。
方:和前同事的关系,别的同事会知道吗?
F10:可能会传说有些暖昧。住在一个院里的同事会知道,但不会说。关系最好的女同事,昨天我才对她讲过一些。她自己的性观念很开放,婚姻非常稳固,但时时搜寻婚外刺激,却从未出轨。
方:你和女同事之间特别容易反目,你是否会……
F10:是呀,所以我对她说的特别少。
方:你担心什么呢?
F10:单位里的人说起来是一个样,但骨子里可能会认为这样的女人是放荡的。
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结论呢?
F10:就是一种感觉呗。
方:是你的猜测?还是有证据?
F10:有的时候大家开玩笑,很自然地就会有人带出一些“那个女人如何随意”之类的话,但这立即会受到我们的抨击。
方:说那话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F10:想不起来了。印象里的一种感觉吧。
方:亲自看到过这样一个人吗?
F10:我的同事们聊天时谈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一个男人说,他喜欢特别纯的。其它这样的例子也有,不一定是性的,是道德观,是对女人思想方面的要求,是男女双重标准的要求。
方:但这样的人在你们那里毕竟很少吧,是弱势群体,为什么你还会觉得受压制?
F10:人说的,做的,与想的都是不一样的。我的主编特别花,女同事,结过三次婚。表面上不说,背后了有许多女人讽刺她。不是讽刺外遇,而是讽刺三次婚姻。
方:这样的人占多大比例?
F10:可能是20%吧。
方:如果有20%的人反对你,你就会不去做一个事情吗?
F10:足以使我害怕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有一个人就足够了。我没有必要让别人对我歧视。
方:他们的歧视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F10:不会影响工作。但会制造不愉快的情绪。大家高兴的时候会善意地开玩笑,但有的时候会恶意地开玩笑。工作中每个人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可能会转化。言语上刺激一下,就很不愉快呀。
方:有没有这样具体的例子?让你不愉快的例子。
F10:和隔壁帅哥的事被女同事知道后,就告诉了一个同事,而他又告诉了另一个同事,而这个是和我前同事关系很好,我想他有一天会告诉我的前同事。这个同事有一天嘲讽我,说,怎么样呀,隔壁帅哥又来弹琴唱歌。他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说,你不要瞎说呀。个人生活作风是很重要的。他就没有做声。其实我言外之意是让他不要告诉我的前同事。
福柯权力理论的对比分析(3)
方:听起来像是朋友间的玩笑。别人知道这些事情会对你构成威胁吗?
F10:别人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但带来不愉快也不行。如果关系特别愉快的时候,会和你探讨,站在你的位置上考虑;如果工作关系不快乐,会拿这个当把柄。
方:会影响到你继续在那里工作吗?
F10:不会。不愉快的时候会把这个弄成负面的,一般的时候,正常的时候,这是无所谓的事情。女领导的事情大家都会有一些感觉,私下传她婚外事,和谁出去玩了,利用职务之便公费出去玩。特别是下级对上级不满的时候,惹急了会去告,已经有人告了。
方:很奇怪的,你刚才说过这是一个很开明的群体。
F10:我们是一个稍特别的群体,别的地方可能大家嘴上和心里都不赞成。但我们这里大家既然是作前沿媒体,表面上不可能不支持。但内心深处,就很难说了。有一个女同事,老公在外地,她一个人在北京,我们都同情她,劝她去找帅哥,说,否则你的身体和心灵都要变态了。她不去open,大家会觉得不好。open了,大家未必不会指摘她。
方:也许你想说,对性的控制不存在了。但是,其它方面的控制还存在,这可以借助控制性来实现?
F10:可以这样说吧。过渡时期嘛,每个人,以及社会的价值观都很混乱。
我们从F10的谈话中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F10所有关于社会控制的顾虑,都是建立在不完全假设的基础上的,而且,都是基于对不确定的负面影响的评估。也即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