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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铺垫,才使安得海在辛酉政变之后威福日加,无人敢违件于他,就连小皇帝同治,也对他敬让三分。安得海由一名普通的太监,迅速升为总管太监,权势如日中天,张狂之态日渐显示于朝廷内外、即是在慈安面前,也不时地现出骄横的姿态和阳奉阴违的动作。在朝野上下都对安得海敬畏有加之时,唯恭亲王奕诉,挟“议政王”之重威,不把他放在眼里,安得海对此不是好自为之,反而以一种复仇心理,多次在慈禧面前进献谗言,想致奕祈于死地。但几个回合下来,人们看到的不是奕诉的败北,而是安得海本人人头落地的悲惨结局。
辛酉政变,使慈禧和恭亲王奕祈出于各自的利益而进行了短暂的联合,并取得了胜利。胜利之后,慈禧、慈安开始垂帘听政,而奕诉则获得了议政王的封号,并出任军机首辅、兼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及宗人府宗令、总管内务府大臣、领神机营、稽查弘德殿一切事务等要职,可谓集军、政、外交飞皇室事务大权于一身。此时的奕诉在权势上已经取得了足以和慈禧抗衡的地位,并有“侠天子以令诸侯”之态势。但慈禧既已在政变中立稳了脚跟,并垂帘听政,自然就想独揽朝纲,以皇太后的身份号令群臣。至此,她和奕诉在辛酉政变中的短暂结合,不可避免地宣告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围绕着权利的冲突和争斗一决雌雄。
在奕诉看来,慈禧纵然有非凡的聪明和心计,但毕竟是一个女人,在大清祖制的处处限制和慈安的笼罩下,难有什么大的作为。而他自己在掌握了朝廷的军政大权后,一面不断取媚于外夷,让外国人作为后盾并支持自己的权势,同时又大力起用曾国藩、左宗棠等汉人,全力合围攻打太平天国起义军,并终于攻陷天京,太平天国土崩互解,使大清帝国出现了“同治中兴”的短暂局面。在这个局面出现之时,作为总设计师的奕诉,不免有些飘飘然和志得意满起来,言谈举止、任人行事渐渐流于放肆和粗疏。闻传有一次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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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宫中拜见两宫太后并在一起议事,由于口渴,竟大大咧咧地上前端起慈禧的茶杯喝了起来,直到慈禧在尴尬中露出了不悦之色,他才故作惊慌地将茶杯放回原处。置于这样一系列原因,慈禧感到应当极早剪除券门外这只羽翼渐丰的猛虎了。
正当慈禧思虑以何种借口对奕诉下手的时候,她的心腹、翰林院编修署日讲官蔡寿祺,以敏锐的政治嗅觉猜中了慈禧暗伏杀机的心思,遂以几分以头颅赌成败的草莽匹夫气味,列举了奕诉贪墨、骄盈、揽权、循私等四大罪状,上奏弹劝。虽然这四大罪状皆为“疑虑”、“猜疑”、“疑惧”、“疑惑”等不实之词,而无真凭实据,但对慈禧来说,仅是这些也就够了。于是,慈禧与奕诉之间第一回合的争斗拉开了序幕。
慈禧联合并说服慈安召奕祈来见,奕诉进宫后,慈禧而色严肃地对奕诉说道:' ’有人弹劝于你。”并将奏折拿给奕沂观看。但奕诉没有去接,却间道:' ‘何人弹勃?”慈禧冷冷地答:“蔡寿祺。”奕诉大怒,高声说道:“这蔡寿祺非安分之徒,尚有流氓政客本色,太后怎能听信如此小人之污勤!”论完,欲行使“议政王”之威,将蔡寿祺逮而问之。而对奕诉骄横之态,慈禧自是勃然大怒,就是慈安也怒形于色。当即召见大学士周祖培、瑞常、吏部尚书朱风标、户部侍郎昊廷栋、刑部侍郎王发桂、内阁学士桑春荣、段兆铺等,两眼垂泪说道:“议政王奕沂培植私觉,擅权揽政,无人敢于过间,今次欲将其重罪处一罚!”然后慈禧假同治帝之名,亲书谕旨将奕诉革掉,; r 一切职位,并命大臣和亲、郡王替代奕诉诸职。在慈禧看来,这是继辛酉政变以来,又一次政治争斗中的胜利。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谕旨颁布之后的当天,谆亲王奕谅就上奏折为奕诉申辩,五天后,醇亲王奕课又上折为恭亲王请命。接着通政使王拯、御史孙异谋亦各上奏折,均请“酌赏录用,以观后效”。此后,诸亲王、众大臣亦纷纷上疏为奕诉请命申辩。因众论? ,入月吨卜为,; ? ? 〃 … 。 ~一J 一一J .。‘叫‘J 巨~一― ― 一一
第三章从正午到黄昏/133
皆倾向于奕沂,事态也随之急转直下,两宫太后迫于压力不得不改变初衷,重新起用奕沂,只是撤去议政王衔作为折中条件,至此,紫禁城内一场持续了39 天的政治风波宣告平息。
对子这场政治争斗的忽起忽落,多少年后有研究者认为,尽管恭亲王极尽全力应付了一场突然袭击,最后仍以慈禧的小胜而告终,但就慈禧而言,如此过早地发动攻击又未免有些草率和荒唐,同时也缺乏准确地审时度势。她低估了奕诉当时的实力及其影响,作为同治帝之堂堂皇叔的奕诉,不但在朝野内外形成了树老根深飞党羽甚众的局面,同时建有匡扶社樱之功,且尚有外国洋人作靠山,绝非旦夕之间可以铲除者。即便慈禧的淫威再大,势力再强,还是无法动摇奕诉之根本。以后的事实证明,慈禧与奕诉在权利之l 可的争斗,可谓波澜起伏,几起几落,双方一直持续了近二十年,总是以平局而各自罢战和好。但这第一个回合的过招,在让双方都感知了各自的实力外,也让慈禧深知在对奕诉的争斗中,要越发做到谨慎小心,忍而不发,发而必中。同时奕沂也深悟到,触怒慈安确属下策,倘无慈安与慈禧合力,就不会造成这次争斗的险局,今后争斗的策略,首要的是争取慈安的支持,联手抗击慈禧。恭亲王在经过一番隐忍筹划之后,渐渐靠拢慈安并取得信任和许多事情上的支持,儿年之后,奕沂见时机成熟,巧妙地抓住了安德海事件,开始主动向慈禧反击了。
同治八年,同治帝已近弱冠,两宫太后欲替他纳后选妃,并预备大婚典礼。这一切与太监安得海本来毫无相干,但这位太监总管在威福并享,恃宠骄横之余,深感宫中寂寞,欲上苏杭等锦绣江南风流显耀一番。于是.他寻机密请慈禧,拟亲往江南,为皇帝大婚督制龙衣。慈禧听后,很是为难,并告诉说:“我朝祖制,术准内监出京,你还是不去为好。”安得海听罢自不肯甘心,便鼓动簧舌进言道:“太后有旨,安敢不遵?但江南织造,向来进呈的衣服,多不月‘仁闷州.匕‘J 。 ,翔阵,r ~… “引二门【 刁‘二,。 .。一、~' … 。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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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现皇上将要大婚,这龙衣总要讲究一点,不能由他随便了事。而太后常用之服饰,依奴才看来,也多不合用,故奴才想前去督办,完完全全地制成几件,方好复旨。”慈禧尚来喜爱打扮,听安得海要为自己也置办几件衣饰,心中有些活动。但一想到祖宗规制,又不便答应。安得海早已窥透了慈禧的心机,再次进言道;“太后究竟慈明,连采办龙衣一事,都要遵照祖制。其实,太后要咋办,便咋办,若被祖制二字束缚,连太后都不得自由呢!”慈禧本是骄横之人,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沉思片刻道:”你要去便去,只是事关祖制,尚须机密,倘被王公大臣得知,动起真来,我也不便保护于你。”
安得海闻获慈禧恩准,不胜欣喜,连忙叩头谢恩。慈禧话虽出口,但心中并不踏实,于是又嘱其沿途多加小心,以免节外生枝。那安得海口虽称一万个遵旨,心中却颇不以为然,觉得一旦出了京城,普天之下可任其调遣施令了。于是,他瞒着慈禧,在京城偷偷选了十多名妓女,于同治八年六月由通州出京,沿大运河向南进发,踏上了采办龙袍之路,也是他命中的黄泉之路。
安得海一行几十人乘坐二只太平船,船上插着两面大旗,一面上书“奉旨钦留,,一面写着“采办龙袍”。两面大旗之上又挺起一面玲珑小旗,中绘一个大阳,太阳下面又精绘三足乌鸦一只,意谓“西王母(慈禧)取食之使”。船只两旁又插有无数的龙凤旗帜,随风飘扬。整个船上前有娶童,后有被女,鼓乐齐鸣,笙歌不绝,声势煊赫,气焰灼烧。沿途除骚扰地方百姓外,还明目张胆地勒索地方官衙捐赠钱财,一时闹得运河两岸乌烟瘴气,官府百姓叫苦不迭。安得海则有恃无恐,狂妄之极。
这时的安得海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尚在京城张罗船只、妓女、随从之时,恭王府的眼线早已密报于恭亲王奕诉。奕诉对安得海扰乱朝纲.拨弄是非,早已恨之人骨并想予以惩治,但总是苦于? J 。 JL ; ,矛、J ~叭~? 〃 。 ' ,。』 .~一。.一一一-。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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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机会,想不到这安德海却送上门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恭亲王抓住这千载难逢.也是大清建国二百多年闻所未闻的太监胆敢出京这一上苍所赋予的契机,进行了慎重的谋虑和严密的布署。恭亲王决定欲擒故纵,先放安得海出京,造成违犯祖制的事实,然后再见机行事,按大清律法治他于死地。
安得海在得意之中自不知蝗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险局,依然威风凛凛、趾高气扬地出直隶、下山东,沿京杭大运河向南疾驶。船过德州,被知州赵新所闻,遂亲率衙役前往查拿,但尚未拿获,船已远去,赵新只好亲自骑马进省府济南向巡抚察报。这山东地面与直隶大不相同,直隶道近京师,要员重臣多属慈禧嫡系,而山东巡抚丁宝祯,土生土长,生就的一副山东汉子那廉刚有威,不喜趋奉的倔辈啤气。他是凭着自己的文治武功而获朝廷升摧,丁宝祯素与恭亲王奕诉亲善,这次安得海尚未出京或者是刚一出京,他已接到了恭亲王奕诉的密信,并作了各种准备。
当丁宝祯闻报后,一面书写公文交与东昌、济宁各府县,跟踪追拿,一面亲书密折,差人乘快骑八百里火速送往京城恭王府。奕诉接到丁宝祯奏折之后,立即入宫晋见太后,可巧慈禧正在后园看戏,不及所闻。奕诉即察报慈安太后,并递上丁宝祯所奏密折。慈安阅毕奏折,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奕诉心中明白,同治帝的劝说果然有效。因为在此前,他已跟同治帝密商捕杀安德海,并由皇上出面劝说东太后,以取得她的支持,慈安已经默许。故此,奕诉才将奏折呈来。慈安此时十分谨慎,但态度却非常明朗,一扫往日处理政务犹像不决之旧态,对奕诉说道:' ‘安得海理应正法,但须与西边〔 慈禧)商议。”奕诉闻听,忙答:“安德海违背祖制,擅自出京,罪在不赦,应即伤丁宝祯拿捕正法为是。”慈安沉吟良久才说:“西边最宠爱安得海,若由我下旨严办,将来西边必然恨我,故我不便作主。”奕沂知道东太后在假意推托,便进一步劝说道:“即是西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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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违背祖制,倘要祖制,则无安德海,有安德海,则不要祖制,还请太后速即裁夺。”为了打消慈安的顾虑,奕诉表态式地补充说:“若西边有异言,奴才当力持正论。”慈安慎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令军机拟旨,颁发山东。奕诉速命内监取过笔墨,亲书谕旨:“太监安德海擅自出京,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傲效尤?着直隶、山东、江苏各督抚速派干员,严密拿捕,就地正法,毋庸再行请旨。”奕诉写完,让慈安阅批铃印。铃印之后,奕诉顿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走出宫来交于原密报之人,让其火速带回。
山东巡抚丁宝祯接到密谕,只轻轻说了句“安德海命休矣!”便立即派总兵王正起率兵追捕,王正起等人追到泰安地界,才赶上安德海的船只,并令其靠岸。安德海闻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强盗,敢向我船胡闹?”王正起高喊一句:“本总兵官奉旨捉拿安德海,你就是安德海吗?”安德海看了看甲胃鲜明的王正起和所属官员,冷笑道:“咱是奉旨南下,督办龙衣,沿途并未犯法,那有拿捕的道理。你一个小小的总兵有什么本领,敢来拿我?”王正起不再答话,便令官兵锁拿安德海。安德海大怒道:“当今皇上也不敢拿我,尔等如此无法无天,妄向太岁头上动土,难道是自寻死路不成?”官兵被他一吓,不敢上前。王正起两目圆睁,推开宫兵亲自上前,一把将安德海的蓝翎大帽打掉,又飞起一脚将其踢倒,号令宫兵取过铁链,将安德海锁住,其余一行人统被拿下。王正起下令水手将船驶上济南。
丁宝祯闻知安德海已被捉来,即传两旁侍役,出坐大堂。王正起将安德海五花大绑带上堂来,丁宝祯喝问道:“安德海就是你吗?”安德海看了看两旁的侍役,然后将头扭过去,故意不看丁宝祯.嘴里却骄横地骂道;' ’丁宝祯,你连安老爷都不认得,还做什么混帐抚台?〃
‘这时丁宝祯不再言语,而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