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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美妙,值得珍惜的东西太多太多,但说什么都晚了。
那夫提笔,快速写下了他的最后一篇案件分析笔记:
连续发生的两起案件,作案手法、性质应该是相同的,抢人是唯一的目的,唐璜的死,不应该作为侦破的主要线索,不过是个假象。现在Summer也成了受害人。也就是说,凶手的目标群,锁定在27—29岁之间的女性。
找这个阶段的女性的确切用途,应该是接下来首要解决的问题,既不是绑架勒索,也不是单纯的抢劫强奸,我怀疑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凶手有特殊的性取向,这在连环性侵犯案件中并不罕见,作案者往往因为其特定的性取向而袭击特定的群体,但以往的案件,几乎全部是以被害者的特定身材(比如胖瘦、高矮)或者特定外貌(比如头发长度、皮肤颜色)作为性取向的对象选择,从年龄下手又这么精确、集中,有点不可理解,毕竟几个被害女性单从外表上看,并不符合她们实际的年龄特征,除非作案者跟她们都是熟人!
病毒试验尽管未被证实,但我觉得也相当有说服力。作案人需要特定的人体进行新的试验,因此对人体的发育或者生长状态必须有严格筛选,而这个是完全可以从年龄选择的,27—29岁的女性,身体已经完全度过青春期,而远没到更年期,正是身体最饱满、最完美、女性荷尔蒙最有感召力的时刻,选择这个年龄段下手,恐怕别有用心,一定要仔细寻找相应的线索!
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现大哥女人的下落的,我怀疑,自己昨晚的行踪是被两拨人同时跟踪,而且这两拨人还互不相识。警员是要调查我的行踪,那另一行人跟踪我的目的何在?
如果他是为了跟踪我,才一路发现并袭击了Summer与大哥女人的话,那一定是个我身边的人,或者至少是我身边的人提供了详细线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身边别无他人。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跟阿夜的被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一定是想通过我找到阿夜的下落,阿夜跟Summer,我敢肯定他们之间的秘密远不止现在这些。
写完这些。
那夫又拿出一张信纸,写了些简短的话,这次是给索索。
他告诉索索,现在自己只有她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因此不得不将自己死后一切的事情都托付给她,虽然这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那夫写下了自己植物人的妈妈的所在医院,写下了所有银行卡的账号、密码,以及医院的付款方式及电话,还有宁队长的电话,那夫在信中叮嘱索索一定要将自己的所有“案件分析笔记”交给宁队长,在信的结尾,他不无伤感地写道:
“现在还清晰记得两年前你第一次来我这里面试的情景,不知道你为什么留下,不知道你为什么留这么久,只是没想到这一晃就过去两年时光,只有你陪伴在身边,并且我已完全习惯并开始依赖这样的生活及工作方式,幸亏我提前死去,不然,还不知道要耽误你到什么时候。
账号里的钱,除了支付妈妈的医疗费用,剩下的,你自己用吧。
缘分如此,不用客气。”
写完全部之后。那夫揉了揉湿润的双眼,坐在电脑前,再次打开女友在网上的电子墓园,最近连续的乱七八糟,已经让他好几天没来看过。鼠标点击,献上一支鲜花,分别两年的时光,终于迎来即将重逢的那一刻,那夫决定看着女友的微笑,安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他将女友单独的照片去掉,提前换上他们两人的合影,在电子墓碑中加上自己的名字,又加上了他心头念念不忘的一句话:生者不断痛苦地苍老,唯有死者可以永恒。
最后他决定发送几封电子邮件,给几个这一生最好的朋友,让他们祭奠一下自己与女友的灵魂,也算一种祝福。
这时,那夫突然发现,电脑有被动过的痕迹,留下很多陌生的网页地址,索索显然用过他的电脑,在网上到处发过帖子,问猫咪小哀的下落,那夫有些莫名的感动,他点开一个帖子,看到一群陌生人发着安慰的话语,甚至详细问了小哀的外貌,还有人希望可以免费送一只新猫……
这让那夫突然无比留恋这个世界,他点开一个又一个网页,仔细地阅读一个又一个帖子,他渴望被那些热情洋溢的话语紧紧包裹,那似乎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沁人心脾的人间温暖。
有一个陌生的网页地址,打开的速度很慢,当它突然跳出时,竟然也是一个墓碑——一座阴森、萧瑟的墓园。整个色调冷郁、灰暗,陈腐的血液、枯土布满屏幕,画面正中央,一个墓碑竖立着,上面用鲜血的颜色雕刻奇怪的文字,墓碑周围,几只猫神态悲伤而肃穆,仿佛正在沉痛的哀悼,一柄断裂的十字剑与一个人头斜放在地上。
“呵呵,索索真是个孩子,还喜欢看这种吓人的玩意儿。”那夫想着,随手点了一下,墓碑缓缓掀开,一个新的网页爬出来,一群双眼放着煞白光芒的大猫围绕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似乎才刚刚降生的婴儿,底下是一段几乎难以理解的文字——祖先的阴影,还在脚下圣婴的鲜血,不会干涸200年的恩怨,倾覆的苏城灭族!
用谁来祭奠?
难道是我们自己的头颅?!
不!
圣灵伊达的猫系魂脉不能葬送在耻辱的今朝杀戮!!
为了无辜灵魂的救赎新的圣婴已经降临舔噬无穷的鲜血圣战!
不要惧怕死亡的代价终有一天圣灵伊达会在猫脉的墓园引领我们吟唱最神圣的朝歌——生命如果可以重来我将用无限的爱感召你脆弱的明天那夫看着这段似乎毫无意义的苦吟文字,一点都不明白。好奇促使他再次点击旁边的“招募”按钮,却发现需要输入“手机号码”。
“骗人的把戏,哼。”那夫想着,再次将网页拉回到最上面,看着那副奇怪的图片,应该是一副被修过的照片,猫围绕着婴儿,又是猫,最近真是太奇怪了,什么都跟猫干上了。
关上网页时,那夫突然发现屏幕右下角的时间,0:03分,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死神该来了……
9月28日清晨
我又在公安局度过一个夜晚。这次是特意安排的包间。
宁队长说今早要有重要的事情要我参加,住在这里方便,没有理由推托,也不能推托。我反复告诫自己,要耐心,为了Summer,不能表露出一点痕迹,换取足够的信任,是自由所必须的前提条件。会说话的猫的约定,反正已经错过一夜,不在乎再多一夜吧。
清晨。宁队长亲自开车带我去了市立医院。
我们从后门的某个角落下车,走进一个破木门,然后连续穿过好几道门又走过一间停尸房,我异常惊诧,原来在市立医院这种看似光明的地方,居然也有如此隐蔽残酷的暗室。
进入一间实验室,一个白头发、声音沙哑的白大褂老头正在里面守着一具女人的身体。
这是K博士,这是阿夜。宁队长给我们相互介绍。
我尴尬地点点头。
嘿嘿,又一个新面孔啊,人才济济。叫K博士的奇怪地笑着,然后他指着中央手术台躺着的这具女对宁队长说。这依然是10多天前遇害的那个女工,你说要来做一次深度分析,我正好也有很多新资料要给你看看。
我暗地里一惊,看着这具满身伤痕的尸体,这该是经过多少折磨才死去啊,原来当初就是因为她,关了我一夜。
在连续化验完大量的数据后,我们把工作重心又转回到受害者本身,由于采取了特别的冷冻设备,这具尸体的新鲜度一直相当好,哈哈。K博士站在尸体边再次奇怪地笑了。经过重新的化验、检查,我们对原先的尸检报告提出两点质疑:首先,女人死亡的原因,心肌梗塞应该是主要原因,但不是直接致死的手段,根据尸体上的伤痕,我们推断,死者受到袭击,突发心肌梗塞,昏迷不醒,袭击者曾企图救活被害人,但因采取了不恰当的手段,最终导致被害人直接死亡。
什么?宁队长满眼都是迷惑。袭击者曾企图救活被害人?这怎么可能?
你看这里。K博士指着那具尸体左边乳房的下面说。你看,这块区域有明显的受力阴影,毫无疑问是受到短时间内快速挤压造成的,而从这块肿块的形状上看,它不是用拳击打造成,而应该是用手掌推压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袭击者是打算采取类似人工呼吸的方式,恢复死者的心跳?
对,但是按压的部位和手法都不准确,所以没起到该有的效果。
这个说法,我不能接受。宁队长坚定地摇摇头。
好吧,再说第二条。K博士耸耸肩。第二点质疑,至今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死者遭受过性侵犯,死者确实遭受过侵犯,但还没到性交的份儿上,而且也没有提取到任何液体,因此,我们怀疑作案人的动机,可能根本不是以性交为目的。
不是性侵犯?宁队长再度吃了一惊。如果真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之前的侦破方向完全是错的。可不是性侵犯,是什么呢?!
嘿嘿。K博士眼前闪出一丝狡黠的光,他几步走到一旁手一拉,一个大冰柜哐地一下横出来,一看到里面的景象,我不禁失声叫出:猫!
怎么?这就是你见过的?宁队长立刻紧盯住我。
是……是的。我惊恐地点点头。那……那只,是我亲眼看着被汽车压死的,这个黄色的猫头,就是被那个老女人踩扁的。
果然……宁队长颇为诡异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你比我们见过的都早啊。K博士推了一下眼镜。怪不得看见后没呕吐呢,比那个小子强多了,哈哈。
你给我们看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猫也有新的悬疑?宁队长问。
你还记得这个吗?K博士拿起一只黑猫的头颅,掀起它的嘴唇指着里面的犬齿问道。
记得。
咣!K博士将猫头放回原处,将冰柜合上,再度回到女尸的身边,在那女尸的左耳后面涂了一种不知名的药水,然后让我跟宁队长仔细地看。
看到了吧,这两个小孔,没有感染,没有血迹,但也始终没有愈合。K博士指给我们,在左耳后面确实有两个孔状的东西。它们的间距,正好跟猫的两颗犬齿的距离近似,我们先前两个推论都来源于此。
你……的意思是……
没错。K博士相当自信地说。我觉得现场应该是这个样子,被害人遭到猫的袭击,尽力抗争,但最终脖子还是被咬住,注射进血细胞物质,非常不巧的是,被害人有心脏病史,一受到惊吓就心肌梗塞昏迷,而猫,或者说猫的主人,恰恰极不希望这女人死去,于是企图救活她,但弄巧成拙……
也就是说,这个案件,跟唐璜被杀的过程非常相似?宁队长依然无法让自己相信。如果都是同一拨人所为,那他既然可以不废吹灰之力迅速杀死唐璜,却为何在这个女人制造出这么多伤痕?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K博士一拍巴掌,他想要那个男人死,但不想这个女人死!
宁队长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我几乎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什么血细胞,什么注射,什么死与不死,闻所未闻,我突然发现,真的是每个人心中都有许多秘密。
想想吧,为什么好几例遭受侵犯的女性,只有一个死亡。K博士继续喋喋不休。
这我不能接受,可能作案者本来就没想杀人。宁队长补充说。
呵呵,可惜啊。K博士突然叹了一下。可惜那个孕妇跟生怪胎的女人,都没有做过更详细的检查,要不你再把那个生怪胎的女人骗来一次?
不太好办。宁队长摇了摇头。孕妇的数据研究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
有些很蹊跷的地方,暂时没有新进展。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被刺眼的阳光折腾得有点眩晕。
上了车,宁队长没有马上开车,而是打了个电话:什么事儿找我?刚才一直在忙,手机静音,没看见。
之后,是一阵空白。
挂断电话,宁队长看了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盯了盯窗外,然后突然问我:你确定公园里那个老女人跟Selina的妈妈长得很像?
是啊。我诧异地点点头。
Selina的妈妈真的死于一年半前?
是啊!
他妈的,最近这些事儿怎么都这么邪门呢?宁队长懊恼地将手机一扔。刚刚电话说,Selina妈妈的尸体,压根没有火化的记录!
夜·圣婴·编外篇(1)
赶那夫走,是迫不得已。
向阿夜摊牌,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这个以前在我的字典里几乎没有的词汇,如今却一次次的出现,真是一种耻辱,但能给我挥霍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再攥着仅有的一点王牌不打,最后也是死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