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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鸿庆面露一丝苦笑道:“昨晚敝谷已生了奇事,傅嬷嬷病了,病得神智昏乱,目不识人,形如疯虎,动辙欲伤人致死。”
谈灵诧道:“傅嬷嬷,他就是谷主爱女乳媪么?”
颜鸿庆道:“正是!非但如此,连符老、沉老神情亦有异状,不过他们还算听命于柏姑娘,莫非百泉崖内尚潜伏有李同康党徒,暗中施展奇毒暗算?”
“有此可能。”谈灵道:“留住谈某无济于事,以二谷主之才智不难水落石出。”
颜鸿庆摇首道:“颜某事有碍难,谷主爱女一向对颜某格格不合。”
谈灵哈哈一笑道:“在下尚未曾见过柏姑娘,而且在下恶名在外,万一……”
不待谈灵说完,颜鸿庆已自接道:“颜某不敢强人所难,姑请一试而已。”
谈灵面有难色道:“在下于华阴还约晤两位同道,午刻如错过恐误了门主大事!”继又言道:“这样吧,二谷主遣一弟兄由在下速修一函持去华阴。”
颜鸿庆大喜道:“颜某遵命!”
二人疾奔如风掠入无忧谷,大厅内谈灵索取文房四室,颜鸿庆避退出厅外。
谈灵疾修下一函,封好密缄,高声道:“有劳二谷主了。”
颜鸿庆应声走入,笑道:“谈老师写好了么?”说时有意偷窥了书信一眼,只见上书:烦请转交吕卢。
心头暗暗纳罕,重重击掌两声,厅外奔入一个短装劲装汉子,颜鸿庆沉声道:“听谈老师吩咐。”
谈灵微笑道:“请附耳过来!”
那劲装汉子呆得一呆,疾忙趋前。
谈灵密语数句,道:“途中不可逗留,书信更应慎防遗失。”
劲装汉唯唯应是,将书信收藏怀内,疾掠出厅而去。
谈灵转颜笑道:“并非在下故作神秘,只因兹事体大,稍有错失,定肇巨祸,二谷主亦未必能置身事外。”
颜鸿庆哈哈大笑道:“谈老师请不要将颜某看成器量狭隘之辈。”忽似有所觉,面色微变。
谈灵忙示一眼色,笑道:“在下此次拜山,意欲一见符老,不知可否?”
颜鸿庆道:“好说,颜某陪同谈老师去百泉崖。”
两人联袂出厅,颜鸿庆暗暗注意有无可疑人物蹑随跟踪,只觉并无可疑,不禁一怔。
奔行迅速,片刻之间已到了符竹青居处。
颜鸿庆高声呼唤“符老”数声,静悄悄地一无回音,道:“谅已去了柏姑娘处。”迈步跨入门中。
谈灵随后进入,忽觉一股兵刃彼空劲风从后袭来。谈灵鼻中冷哼一声,身形倏转,五指向袭来兵刃抓去,笃的一声,五指扣了一个正着,左手向扑来黑影飞点而出。
一声闷噑,扑来之人穴道受制,似软骨蛇般瘫在谈灵臂弯内,定睛一望,正是符竹青。
只见符竹青目光呆滞,神态怨毒已极。
颜鸿庆皱眉道:“符老为何如此?”
谈灵道:“他罹受了恶毒的禁制,认不得二谷主了,二谷主请在外巡守,容在下察视符老。”急又道:“万一有可疑之凶徒,二谷主速速避开,让此人进入符老房中。”
颜鸿庆颔首一闪而出。
谈灵抓起符竹青双手腕脉,察视他体内血行变化,只觉符竹青所罹受的手法异常奇奥,被错开了数处经脉,便神智失常。
他正默忖如何解开符竹青穴道之际,身后似有所觉,但他佯装无知,突感身后命门穴下三分着了一指,不禁发出一声闷哼,迅即歪身侧倒在地。殊不知唐梦周擅移经闭穴旷绝奇学,早就移开了数处经脉穴道,并未受到丝毫伤害。他睁开一丝眼帘,打量来人,只见来人是一蒙面纤细黑衣人,首部由一黑巾前后罩住,仅露出两只眼孔,精芒如电慑人心神。
蒙面黑衣人只当谈灵被制,转面注视着符竹青,伸出左指往符竹青脑部点了三指,道:“符竹青,你现在该可吐实了,那紫电剑何人取去了?我不信柏月霞到手之物又被劫去,返谷之后又无动于衷,这事大悸常情。”
语音涩硬,生冷如冰。
谈灵不禁大惊!
只见符竹青眼珠疾转了转,长吁了一声,如舒胸中郁积,黯然一笑道:“尊驾一定要问么?那紫电剑现在铁……”语声忽又顿住,目光又转呆滞。
蒙面黑衣人不知谈灵在暗中弄了手脚,疑心自已所施的手法过重所致,不禁一怔,忙问道:“现在何处?”右手伸出欲将符竹青穴道悉数逐个解开。
符竹青长叹一声道:“紫电剑现落在铁手怪佛手中,此事只有老朽一人知情,因老朽在那凶邪飞空攫取我家小姐紫电剑时,暗暗紧追而去,只见凶邪进入一处林莽深内,另一黑影迎着低声道:‘得手了么?’夺剑凶邪阴阴一笑道:‘想不到我铁手怪佛竟能在五大邪神前夺剑到手,假以时日不难纵横江湖,无敌宇内,各大门派均皆俯首称臣了。’”
这些话在符竹青口中断断续续说出。
黑衣蒙面人不疑有诈,目中神光闪烁,道:“铁手怪佛,武林中并未听说过此一名号。”
符竹青道:“老朽亦未曾听说过武林中有铁手怪佛其人。”
黑衣蒙面人道:“我不信你未曾向柏月霞禀明。”
符竹青道:“在未曾查明铁手怪佛真正来历前,禀知我家小姐又有何用,徒乱人意,贻无穷之祸患。”
黑衣蒙面人点点头道:“这话有道理,你家谷主潜隐之处可以说出了吧。”
符竹青摇首答道:“主人潜身之处恕老朽真不知情,无法奉告,不过我家小姐或许知悉,老朽明日此刻当有以见告。”
黑友蒙面人默然须臾,颔首道:“好!”右手疾拂,符竹青立刻似昏睡过去。只见黑衣蒙面人附着符竹青耳中低语了一阵,忽转面双目沉注在谈灵脸上,闪掠出一抹杀机,右手微扬欲制谈灵于死,倏又转念忍住,低哼一声,穿窗如电闪出。
谈灵久久不敢动弹,恐黑衣蒙面人去而复返,暗忖:“颜鸿庆为何久不见其人,他巡守屋外以他武功机智怎会不发觉此人,难道是颜鸿庆所使的诡计么?”继又觉非是,那黑衣蒙面人武功似不在颜鸿庆之下,颜鸿庆又不知自己真正来历,为何利用自己不惧触忤门主之怒?
突然--
颜鸿庆疾掠入房中,满脸悔恨之色,目睹谈灵、符竹青倒卧在室中,不禁大惊失色。
谈灵两目圆睁,似制住穴道无法出声动弹,异常忿怒。
颜鸿庆疾点了谈灵两处穴道。
谈灵猛然弹身跃起,冷笑道:“不杀这鼠辈誓不为人。”
颜鸿庆面现愧疚之色道:“颜某中了诱兵之计,追赶一黑衣人去往前谷,颜某传命展开搜觅,但此贼异常闪溜突然失去踪影,颜某大悟,匆匆赶同,果然谈老师中了暗算。”
谈灵怒道:“看来不仅一人而已,鼠辈潜伏贵谷已久,不然地形怎如此稔熟,而且出入如无人之境。”
颜鸿庆重重咳了一声道:“亡羊补牢,犹末为迟,尽颜某之力决心铲除宵小,谈老师有何所见?”
谈灵叹息一声道:“符老身罹禁制乃是一种极为奇奥点穴手法,使神智失控,渐不由自主地听命于此人……”
颜鸿庆忙道:“谈老师瞧出了此人形貌否?”
“未曾!”谈灵答道:“此人黑巾罩住面首,无法辨认面目,在下正忖思如何解救符老之际,又倚恃二谷主在外守护,致为小辈所乘。”
颜鸿庆道:“此人来意不明么?”
谈灵冷笑道:“小辈套问符老紫电剑现在何人手中?”
“为隐名凶邪却去,此乃武林尽人皆知之事,还用问么?”
“他不信!”谈灵望了颜鸿庆一眼,道:“他说柏姑娘失去紫电剑竟无动于衷,此乃大悖常情,可疑者一……”
“不要说他!”颜鸿庆道:“颜某也不置信。”
谈灵冷冷一笑道:“此贼又谓颜二谷主与柏姑娘串通,途中失剑心疑是颜二谷主所谋。”
颜鸿庆不禁一怔,眉梢眼角泛掠一抹杀机冷笑道:“含血喷人,无中生有,颜某实用不着与柏姑娘……”
谈灵右手一摆,笑道:“真要如此,在下委实钦佩二谷主才智。”
颜鸿庆面色一红,道:“谈老师你也相信这无中生有之词。”
谈灵微微一笑道:“在下相信符老之言。”
颜鸿庆面色一变道:“符老说了什么?”
谈灵道:“他神智受控,吐露真言,谓紫电剑为铁手怪佛劫去。”
“铁手怪佛!”颜鸿庆诧道,“颜某从未听说过武林中有铁手怪佛此人。”
谈灵道:“在下相信符老之言是真,至于有无铁手怪佛其人无须我等担忧,至少够使那黑衣蒙面人忙一阵子,譬如敝门主及锦袍人往昔亦从未曾江湖中露面过,提起名字恐亦无人知情,令人忧虑的是那黑衣蒙面人逼问符老知否谷主潜隐之处………”
颜鸿庆面色一变,道:“符老吐露了么?”
谈灵摇首道:“符老怎知谷主潜隐之处,看来二谷主定然知道了。”
颜鸿庆笑笑道:“颜某怎会知道。”
谈灵道:“所以符老答称不知,也许小姐知情秘而不宣,符老谓明日此刻再予回答,二谷主,贵谷目前当务之急,应提防外来侵袭,并查出这黑衣蒙面人是否贵谷门下………”说着低声附耳密语一阵。
颜鸿庆面色凝重道:“看来只有此策可行,眼前一切均须仰仗谈老师了。”说着匆匆走去。
谈灵默然沉思须臾,暗叹一声,忖道:“其中主要关键无疑是在无忧谷主柏春彦身上!”
只见谈灵凝神在符竹青身上缓慢落指,慎重已极,恐气血岔入主经,恐铸成大错。
符竹青睁目醒来,若在梦中,发生之事皆不复记忆,目睹谈灵不禁喜形于色。
谈灵忙制止符竹青说话,以内家传音入密之术吐出发生之事。
符竹青大惊失色,低声道:“如非少侠及时赶来,几乎误了大事矣。”
谈灵道:“事成过去,符老紧遵在下之嘱可使灾祸消弭于无形,眼前符老偕同在下去见傅嬷嬷。”
两人急急择僻径奔向柏月霞所居。
傅灵芝独坐室内手持铁拐,不时面现杀气,眼珠虽稍呆滞却威棱逼射,满头银发无风自动。
蓦地--
傅灵芝身形暴起,尚未立定,突感十数道冷风袭体,血行立阻,怪叫一声,轰然倒地。
屋外突然掠进明眸皓齿,丽绝人寰的柏月霞,身后疾随谈灵。
谈灵疾趋向前,扶起傅灵芝察视血行脉象,解开穴道。
傅灵芝见了谈灵喜不自胜。
谈灵急道:“傅嬷嬷和霞抹详谈,在下还有要事安排,恕不奉陪。”他身法奇幻无比如魅影飘风般疾闪在一巉削翠崖旁林木丛中。
崖上飞泉喷泻,如万酙银珠,山风过处蒙蒙雾飞,映着斜阳幻起绮丽色彩,灿烂悦目。
谈灵佯装眺赏景物,却有意无意地望了十数丈外一株亭亭若画参天古树,嘴角噙出一丝笑意。
浓枝密叶中正藏着一条瘦小黑影,两道锐厉目光注视着谈灵。
片刻--
一条黑影疾闪而来,来人面上涂绘五颜六色油彩,辨认不出面目,但约摸可知年岁不出三旬,低声道:“谈老师来早了!”
“不早。”谈灵道:“情势危急所以提早两日来到。”
那人冷冷一笑道:“莫非为了傅灵芝及符竹青等人之故,哼,那凶邪不过枉费心机而已,柏春彦藏身之处柏月霞根本不知情。”
谈灵道:“那么何人知情?”
那人答道:“柏春彦隐身之前曾密嘱一名心腹,俟其女取得紫电剑后,即引其女至其藏身洞府。”
谈灵道:“既是心腹亲信,定是百泉崖中人。”
“大谬不然,兄弟在此三月,将柏春彦平时言语习惯,以往举止逐一分析研判,已有所得,嘱咐亲信并非在无忧谷,而是在山外,兄弟已约好一人明晚在山外相见,明日谈老师在无忧谷外守望,偕同兄弟一同前往。”
“好!”谈灵道,“百泉崖内鱼龙混杂,阁下要小心了。”
那人疾逾闪电掠去。
谈灵身形突一鹤冲天而起,向那株亭亭如画巨干之上扑去。
藏身浓枝密叶中黑影不禁大惊,双掌蓄势待发,两道慑人眼神注视着谈灵身影。
幸好谈灵扑向另一枝柯,沾足其上,目光巡视山谷四外一瞥,后又电泻而下。
他疾逾奔电地掠向无忧谷中,聚议大厅已是灯火辉煌,光亮宛如白昼。
颜鸿庆独自一人忧郁地自饮自酌着,双眉浓皱,排遣不开心头郁积。
谈灵朗笑一声道:“二谷主真好闲情逸致。”
颜鸿庆闻声立起,笑道:“酒好、茶好,只是心头郁烦,吞吃不下。”
谈灵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二谷主请放开朗点,凶邪并非志在无忧谷而是紫电剑,既无所获。匪徒必然离开无忧谷,那时二谷主可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