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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三日晨,东北军前线部队自动撤出渭南前线,渡过渭河开到高陵,刘多荃师且有一部掉转枪口,开回临潼,向西安方面警戒,声言为王以哲复仇。应德田、孙铭九、苗剑秋等闻讯,不知所措,惊恐万状。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尽可能减少损失,以利于团结抗日,周恩来一面对应、孙、苗的错误行为进行严厉的批评,一面与杨虎城,于学忠等商量,冒着袒护少壮派的嫌疑,派刘鼎把他们三个人送往三原红军驻地。杨虎城也在周恩来支持下,用军事力量迫使东北军卫队团撤离西安。这样,才避免了一场东北军内部大规模的互相残杀。
应德田、孙铭九等出走后,东北军部分老派将领刘多荃等将于文俊杀害,祭奠王以哲。事变后提升为一○五师第一旅旅长的青年将领高福源,对于西安“三位一体”的局面的形成有不可磨灭的功绩,他根本没有参与二·二事件,也被刘多荃下令杀害。
红军代表团闻知王以哲被害,当即派中共东北军工作委员会书记刘澜波去渭南,向前方将领说明中共对事件的态度,表示中共反对杀害王以哲这种错误行为。周恩来在王以哲家灵堂还未设好时就亲自率领代表团成员前往吊唁,使王以哲的家属和东北军老一辈将领深受感动。二月四日,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等中共中央领导人电唁王以哲家属,对王以哲在西安事变中“主持和平,力求统一团结,乃见恶于少数不顾大局之分子,遽以身殉”,表示悼惜。红军代表团和中共中央的态度对于稳定人心、扭转危局起了很大的作用。
应德田、孙铭九等少数少壮派的鲁莽行为,造成了东北军内部的分裂,削弱了西安方面同南京谈判和营救张学良的实力和地位,其后果是严重的。
二月三日,由于扼守东线的东北军刘多荃师自动撤退,敞开了西安的大门,中央军得以顺利进驻渭南。刘多荃并与缪澂流在高陵召开东北军军事会议,宣布接受乙案,全军东开。红军代表团曾努力劝说东北军方面接受甲案,仍留在西北与红军靠拢,以便将来共同东出抗日,东北军高级将领都不同意。
二月四日,潼头谈判恢复,不久双方即按照乙案达成协议。
二月五日,杨虎城、于学忠和西军将领发表和平宣言……表示“但求抗敌救国之策得以早日实现,对内固不惜最大之隐忍,对外更不计一切之牺牲”,决心“以张副司令之心为心,竭其全力,为国效死”。宣言还提出了关于恢复张学良公权、移防位置酌予变更、张学良返陕训话一次再行移防以及维持爱国民众团体、安置流亡人员等要求。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后,张学良曾于二月中旬写信给东北军将领,勉励他们“为国家努力杀敌,为东北雪耻复土,一切以国家为重,勿以学良个人为念”。他还托前去看望他的何柱国转告东北军将领保持与共产党的关系,他说:“我为国家牺牲一切交了一个朋友,希望各位袍泽今后维持此一友谊”。⑩
张学良魂系长安,始终念念不忘他的十七万东北军将士,仍然深切关怀着部下的前途和命运。铁窗可以禁闭他的身体,但锁不住他那颗火热的心……
①② 邱秀虎:《张学良将军被囚琐记》,见《在同张学良相处的日子里》,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年11月出版。
③ 高存信:《白山黑水忆将军》,载《在同张学良相处的日子里》,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年11月出版
④⑤ 马文彦:《记西安事变期间杨将军让我办的几件事》,载《回忆杨虎城将军》,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11月出版。
⑥ 见《文摘报》504期。
⑦ 申伯纯:《西安事变纪实》,人民出版社1979年11月出版。
⑧⑩ 《西安事变简史》,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⑨ 李志刚:《奉命奔走和谈的经过》,见《西安事变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被春天遗忘的地方
1937年元旦刚过,浙江奉化溪口雪窦山中国旅行社经理钱君藏接到官方通知,说有人要来此住宿,命他停止对外营业。但何人来此,何时到达,却秘而不宣,直到贵客临门,他才知道,来者不是别人,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少帅张学良!
大家都知道,溪口是蒋介石的家乡,那里群峰叠翠,风景优美。但当局将张学良迁来,纯为此乃僻静之地,便于监管,而决不是让他来欣赏风景的。
张学良是1937年年初,由国民党军统局用飞机押解到溪口的。他先是住在武岭学校,两天后迁往雪窦山。张学良被幽禁的第一个年头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个远离南京、距离溪口镇也有十余公里远的深山里度过的。
溪口是浙东著名的风景区,旅游区。这里山明水秀,景色宜人,有一篇题为《武岭乐亭记》的文章,对此地的湖光山色作了极为形象的描绘,语曰:“武岭突起于剡溪九曲之上,独立于四明群峰之表,作中流之砥柱,为万山所景仰……岭之上,古木参天,危崖矗立。其下有溪,流水潆洄,游鱼可数……隔溪之绿竹与岭上之苍松,倒影水心,澄澈皎洁,无异写真。”
在溪口镇的西北方,大约十公里处,有一座海拨八百米的风光秀丽的高山,名叫雪窦山。它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颇富诗意的名字呢?原来此山有个千丈岩,飞瀑如雪,山鸣谷应,甚为壮观,“拔地万里青嶂立,悬空千丈素流分,共看玉女机丝挂,映日还成五色文。”北宋的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曾来此游历,并留下上述千古传颂的诗篇,据说此山的得名就与千丈岩的形同龙腾虎跃的雪白的飞瀑有关。
雪窦山不仅峰峦叠翠,景色如画,名胜古迹也很多。雪窦寺是浙东名刹,也是我国佛教禅宗十刹之一。它始建于唐代,这里古树参天,建筑宏伟。在离此寺不远的西侧,即水基岩风景区,便是中国旅行社的所在地。它虽然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大宾馆,只是一栋两层楼房,内有一些客房和餐厅,但却小巧玲珑,造型美观,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掩映在林木葱郁的雪窦山畔。无疑地,对于那些富裕并有闲情逸致来此旅游观光的人来说,这当然不失为一个目迷五色、令人心旷神怡的境地。但对时时有军警特务严密监视的张学良来说,却丝毫引不起观赏的兴趣,置身在这与外界隔绝的深山里,不仅使他感觉愁苦,也更增添了他的孤寂感。尤其在他初到雪窦山的那些日子里,那把树枝吹得沙沙作响的寒风,那一声声哀怨怆凉的晨钟暮鼓,都常常使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但张学良是坚贞不屈的,他没有被眼前的挫折压垮,没有一蹶不振,而是仍然想着他的十七万东北军,想着“三位一体”,想着西安;他仍然以大局为重,想着如何挽救国家、民族的危亡,想着抗战。在论及此一问题时,张魁堂指出:
西北是张学良希望之所在,他本以为只要“三位一体”存在,不仅事变可以和平解决,他也可以获得自由(笔者按:根据当时的形势,只要西安“三位一体”很团结,用和平方法救张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这个认识并不错)。后来由于东北军少壮派杀了主和将领王以哲,破坏了“三位一体”的团结,使救张的力量受到严重削弱,救张希望终成泡影,这原是很清楚的史实。但有人说,王以哲被杀之后“蒋介石最大的忧虑是少壮派得势把红军引入西安,因此决定立即释放张学良……后因获悉‘二二事件’已和平解决,于是蒋介石再次(据说第一次想放张是在军法会审之前,蒋预计西安不会轻易放回十多位军政大员和五十架战斗机,因此计划……让张回到西安,因西安爽快地交还了人质和飞机,所以该计划被取消)取消了释放张学良的计划。”①
实际上,蒋介石早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后期,就产生了要把张学良弄起来的想法,一离开西安就通过祝绍周、戴笠等人对囚张进行策划;到南京之后,又对如何审张和“管束”张作了周密的部署,哪里会有释张的可能?这也正如白竟凡、鱼汲胜在《对“蒋介石曾两度打算释放张学良”一文的考证》中所说的:“至于说,蒋介石因为西安方面很爽快地释放了人质和飞机,便取消释张的计划,这只不过是一种推论。事实是张学良在西安机场时即嘱杨虎城放了被扣的中央大员……杨虎城于27日给南京军委会译转陈布雷电:‘有感电诵悉,辞修,慕尹等于本早分乘飞机,火车遄返矣,特复。’……杨虎城对大员问题的态度,蒋也知道,无论从杨的政治处境或军事处境来看,除放大员外,杨别无选择,因此蒋用不着以放张回西安去解决释放大员的问题,所以释张与放大员问题并无必然的联系。”至于二度释张是因少壮派闹事,后来取消释张,是因为“二二事件”已经解决一说,更难成立,这亦如白、鱼文章所谈的:“在舆论压力下,1937年1月27日,蒋介石不得不在致顾祝同转东北军将领电中伪言:‘关于汉卿出处问题,一俟移防完毕,口(余)可保证,必为负责请求,使汉卿出而效力国家,至于复权,更不成问题’……如协议顺利实施,则对蒋介石继续扣张发生舆论上的不利,因为蒋介石虚假答应释张的条件就是东北军移防,它是有电报文字为根据的,不好赖帐。蒋介石要坚持扣张,需要找到新的借口。恰在这时‘二二事件’发生了……蒋介石才得以‘孙铭九暴动’为借口而对释张的虚假诺言拒不认帐了……由于‘二二事件’,东北军老派不愿执行甲案而执行乙案,东北军东调,三位一体不复存在,所以营救张将军的力量削弱了,蒋介石才无所顾忌地长期囚禁张学良。”②然而“二二事件”之后,“三位一体”体解,东北军、十七路军各自东西,只能是依依惜别;加之蒋介石令其“读书思过”,自由又暂时无望,张学良凄怆心情自是难免。……
尽管如此,张学良始终以国事为重,他赞扬杨虎城“苦心支持危局”,勉励其“为国努力,不可抱奋事之想”。他呼吁西北方面为国家牺牲无所吝惜,“凡利于国者,吾辈尚有何惜乎?!”他还让何柱国捎信给东北军各将领,要他们“服从中央命令,团结力量作抗日之准备,以遂初衷”。并让何口头转告他们:“我为国家牺牲一切,交了一个朋友,希望各袍泽今后维持此一友谊。”张学良将军身处逆境,在精神上承受巨大压力之时,还时刻以国家、民族大义为重,不忘与中共的友谊,他的情操是十分高尚的。③
但我们也不能不看到,一个热情、开朗、并且酷爱自由的人,一个驰骋疆场、英姿焕发的抗日爱国将领,如今竟然幽禁古刹,报国无门,这对他的打击和在精神上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确实是难以忍受的。要不是后来由于于凤至找到了她的干姊妹宋美龄,由她向蒋说情,好不容易来到丈夫身边,使张学良的情绪稍有好转,这最初的囹圄之苦,还真不知怎样才能度过呢!对于将军此时此刻的心态,对于张、于这对患难夫妻的狱中重逢,以及杨虎城代表前来探望的情景,《少帅夫人》一书曾作了掷地有声、催人泪下的描绘。作者写道:
春雨霏霏。整个雪窦山显得岑寂而恬静。
“我要出去。”张学良道:“在里边闷死我了,我要上山散步!”刘乙光(引者按:此系监管张将军的特务队长)却站着不动:“副座,外边下着雨呢!”
“怎么,现在我连出门的权利也没有了?”张学良激动地大声说道。
“不,副座,现在我要带你去看一个人!”
“谁!”
刘乙光皮笑肉不笑:“见了面你就知道了!”张学良疑惑地穿好衣服,随着刘乙光进了黑暗的走廊,刘乙光轻轻地推开一扇房门。立刻,张学良惊愕的目光盯住了里面床头上的一个熟悉的女人背影。她穿着紫色棉旗袍,头发有些蓬乱,浑身显得风尘仆仆。
“大姐!”张学良突然大吼一声,冲进门来。于凤至猛然回过头来,一见张学良蓬头垢面,一脸憔悴,一句话还未及出口,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扑向张学良,伏在丈夫的胸脯上恸哭失声。
“大姐。”张学良用臂弯托住于凤至的头,另一只手抚摸着她那一耸一耸的肩头,连声叹息道:“我已经给你发了两封信了,难道你没收到?你既然看了我的信,为什么还要到这鬼地方来?你来了,我的心反而更加难受。
怎么也没想到,今生你我能在这里会面!”
“汉卿。”于凤至抬起头来,她抹去了眼泪,克制住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