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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在呼唤她,叫她务必赶紧返回庄园去。
这一切已经足以使她鼓起勇气返回到奈斯庄园去了……
女教师和孩子们在校长窗子外面唱了几首歌,她自己觉得那天晚上他们的歌声是那
么异乎寻常地优美悦耳。这仿佛是有一种素不相识的陌生声音在同他们一起歌唱,整个
宇宙似乎充满了一种催人欲睡的模糊曲调和声音,只消他们齐声歌唱,所有的曲调和声
音就应声附和,汇成铿锵嘹亮的歌声。
别墅的大门匆匆地被打开了,有个人跑了出来。“哦,现在他们准是来告诉我,不
让我们再唱了,”女教师想道,“但愿我没有造成不幸!”可是事情并不是那样,那人
是来传个口信,请她和孩子们到屋里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唱几首歌。
医生从台阶上朝她迎面走来。“这次发病总算脱离了危险,”他说道,“他躺在那
里昏迷不醒,心脏跳动得愈来愈微弱。但是当你们唱起歌来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召唤,
听到了所有需要他的人一齐向他发出的召唤,于是他觉得此时此刻人士为安未免时间太
早了,便产生了求生的欲望。再唱些歌吧,要高高兴兴地唱,因为我相信正是你们的歌
声才使得他起死回生。现在我们一起来努力,让他再多活上几年。”
53.飞往威曼豪格
十一月三日 星期四
十一月初的一天,大雁们飞越过哈兰德山脉进入斯康耐省。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
他们一直在西耶特兰省法耳彻平市周围的辽阔平原上停留。碰巧正好还有好几个很大的
雁群也栖息在那里,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在一起过得十分热闹。年纪大的在一起聚首畅谈,
而年纪轻的就你追我逐地进行各种运动竞赛。
对于尼尔斯·豪格尔森说来,他对在西耶特兰耽搁了那么多天是闷闷不乐的。他尽
力想打起精神,但是却仍旧很难于接受命运对他的安排。“唉,倘若我离开了斯康耐,
而且到了外国,”他暗自思忖着,“那么我就可以知道我有没有指望重新再变成人了,
我的心情也就会平静一些。”
大雁们终于在一天早晨动身了,往南朝着哈兰德省飞去。男孩子刚开初并没有觉得
看风景有多大的乐趣,因为他觉得那里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可以观赏。在东边是一片高地,
高地上布满了大块大块的石楠花丛生的荒原,令人不禁想起了斯莫兰省也是这样的景色。
西边到处是圆墩墩、光秃秃的丘岗,逶迤绵延,而山脚下大多被峡湾扌契入,形状零碎
得同布胡斯省差不多。
可是大雁们沿着狭窄的沿海地带继续往南飞去,男孩子却忍不住坐直起身体,把脑
袋从鹅颈上探出来,双眼眨都不眨地紧盯着大地。他看到山丘渐渐稀少起来,平原豁然
开阔。就在这同时,他还看到海岸也不像方才那样支离破碎,海岸外面的岩石岛群愈来
愈少,澄波万顷的大海同陆地直接相连在一起。
广袤无际的大森林也消失殆尽了。那个省的北部高地上有不少水土肥美的平川,但
是大多是由树林团团围困起来的。在北部一带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好像树木才是
这片土地上的真正主人,而所有的平川不过是森林当中平整出来的大块大块开荒地而已。
即使在每块平川地上也散布着不少小树林,仿佛是为了表明,森林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
然而在南边这一带,风光却大为殊异了。在这里,平原田畴占了主宰地位,那真是
一马平川,无垠无际。这里也有大片森林,不过却不是野生的,而是人工培育的。正是
由于这里平畴无际,阡陌纵横,垄埂相接,男孩子才联想翩跹,一下子就想到了斯康耐。
那沙砾遍地、海藻狼藉的光秃秃的海岸,他都觉得眼熟得很。他触景生情,悲喜交集,
心绪剧烈地起伏。“唉呀,现在我大概离家不太远啦,”他心里在默默念叨。
这里的景色也是跌宕起伏,多姿多态的。许多条河流从西耶特兰和斯莫兰倾泻而下,
汹涌奔腾,打破了平畴无垠的单调。平原上,湖泊成群,有些地方还有沼泽和荒漠,也
还有些流沙地带,这些都是开垦耕地的障碍,然而耕地仍然伸展到斯康耐省的交界处,
直到被那座峡谷幽深、山涧深深的哈兰德山脉迎面壁立才阻挡住了。
在飞行途中,一些年轻的小雁再三地询问那些老雁:“外国是什么样子?外国是什
么样子?”
“莫性急,莫性急,等一会儿就会见分晓的。”那些南来北往,多次跋涉过全国各
地的老雁总是这么回答。
年轻的小雁看见丰姆兰省佳木葱茏、森林茂密的山脉连绵不断,崇山峻岭之间湖泊
的一泓泓碧水波光潋滟,他们又看到布胡斯省的巍巍大山、重峦叠峰,还有西耶特兰省
的秀峦奇峰、丘壑隆起。于是,他们就心旷神怡起来,连声问道:“全世界都有这样的
景色吗?全世界都有这样的景色吗?”
“莫性急,莫性急!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世界上很大部分是什么样子啦!”老雁们回
答说。
大雁们飞越过哈兰德山后,又在斯康耐境内飞了一段时间,阿卡忽然叫喊起来:
“快朝下看!快看看四周!外国就是这副模样!”
那时候大雁们正在飞越瑟德尔山脉,那座大山透延迤逦,山上覆盖着浓密的山毛榉
树。绿荫深处,尖塔高耸的深宅大院点缀其间。麋鹿在树林边上啃嚼着青草,山免在森
林边的草地上嬉戏跳跃。狩猎的号角声响入云霄,猎狗的唁唁狂吠连飞在空中的大雁们
都听得清清楚楚。宽阔的道路蜿蜒通过森林。一群群服饰鲜美的绅士淑女,或是坐着锃
亮的马车,或是骑着高大的骏马正在路上驰骋进发。在山脚底下是灵恩湖的盈盈绿水,
古老的布舍修道院坐落在湖边小岬上,恰好同湖里的倒影相映成趣。那座山脉中部,赛
拉里德峡谷劈山裂崖,幽深邃远,谷底里山岚迷茫,溪流潺潺,两旁的峭壁上藤蔓攀结,
古树参天。
“外国就是这样子的吗?外国就是这样子的吗?”年轻的小雁问道。
“是呀,外国有森林覆盖的山脉就是这副模样的,”阿卡回答道,“不过这样的地
方不太常见就是啦!不要性急,再过一会儿你们就可以看到像外国的普通景色的地方
啦。”
阿卡率领着雁群继续往南飞去,来到了斯康耐大平原的上空。平原上有阡陌连片的
耕地,有牛羊遍地的牧场。那些农庄四周都有刷成白色的小棚屋。平原上白色的小教堂
不计其数,还有灰色的样子简陋难看的制糖厂。那些火车站周围的村镇已经扩展兴修得
俨然像个小城市,泥沼地上堆起了一大堆一大堆的泥炭,而煤矿旁边则是漆黑发亮的大
煤堆。公路两旁垂柳依依。铁路纵横交错,在平原上织成了一张密扎扎的网。平川地上,
小湖轻泛涟漪,波光粼粼,四周山毛榉树环绕,贵族庄园的精舍华屋掩映其间。
“现在往下看!看得仔细一些!”那只领头雁喊道,“从波罗的海沿岸到南面的高
山峻岭,外国都是这个模样,再远的地方我们没有去过。”
小雁们把平原仔细观看了一遍,领头雁便朝厄勒海峡飞去。那里湿漉漉的草地渐渐
地朝海面倾斜下去,一长排一长排发黑的海藻残留在海滩上。海滩上有些地方是高高的
堤坝,有些地方是一片流沙,而流沙又堆成了沙埂和沙丘。一排排式样划一、大小相同
的砖瓦小平房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渔村。防波堤上有小小的航标灯,晒鱼场上晾晒着棕
色的渔网。
“快向下看,看得仔细一些!”阿卡吩咐说,“外国的沿海一带就是这副模样!”
最后,领头雁还飞到了两三个城市。那里数不胜数的又细又高的工厂烟囱矗立在半
空。深邃的街道两旁林立着被煤烟熏黑了的高楼大厦。风景优美的园林里曲径通幽。海
港码头上舸艋云集,桅樯如织。古老的城墙上雉谍环绕,碉楼肃立。雍容华贵的宫殿依
傍着年代久远的古老教堂。
“看看吧,外国的城市就是这个模样,只不过更大一些就是啦,”领头雁说道。
“不过这些城市同你们一样,也能够日长夜大的。”
阿卡这样盘旋飞行之后,降落在威曼豪格县的一块沼泽地上。男孩子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阿卡在斯康耐上空来回巡行了整整一天就是为了要显示给他看看,他生于斯、长于
斯的那个国度是足以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相媲美而毫不会逊色的。其实她并不非要那
样做,因为男孩子根本没有在乎过国家是富还是贫,他从看到第一道垂柳飘拂的河堤和
第一幢圆木交叉为梁的矮平房的时候,归心似箭的思乡之情就难以克制了。
54.回到了自己的家
十一月八日 星期二
这一天大雾弥漫,阴霾满天。大雁们在斯可罗普教堂四周的大片农田里觅食吃饱了
肚子,然后就在那里憩息起来。阿卡走到了男孩子身边。“看样子,我们会有几天晴晴
朗朗的好天气,”她说道,“我想,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明天赶快飞越波罗的海。”
“嗯……嗯……”男孩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一阵哽咽堵住了他的喉咙。他毕竟还是
满怀希望,想要在斯康耐解脱魔法的蛊惑而重新变成真正的人。
“我们现在离威曼豪格很近了,”阿卡说道,“我捉摸着,你说不定打算回家去一
趟,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要等很久以后才能够同你的亲人团聚相会哩!”
“唉,最好还是别回去算啦,”男孩子无精打采地说道,可是从他的语调里流露出
来他还是十分高兴阿卡这么体贴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雄鹅同我们呆在一起,不会发生意外的,”阿卡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
去探望一下,看看你家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即使你不能够再重新变成真正的人,你或许
还能够想办法帮他们一点忙。”
“是呀,您说得真是在理阿,阿卡大婶,这我本来早该想到才是。”男孩子说道,
他急不可耐地想回家去看看了。
转眼之间,领头雁就驮着他,朝他的家里飞去。不消多时,阿卡就降落在他父亲伯
农豪尔格尔·尼尔森的那座农舍的石头围墙背后。“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里什么东西都
跟早先一模一样。”男孩子说道,他性急慌忙地爬到围墙上去观看四周。“我只觉得,
自从今年春天坐在这里看见你们在天上飞过到现在,好像连一天的功夫都不到哩。”
“我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猎枪,”阿卡哥地这么说道。
“喔,他倒有一枝,”男孩子说道,“就是因为那枝枪的缘故,我才宁可呆在家里
而没有上教堂去。”
“既然你们家有猎枪,那么我就不敢站在这里等你了,”阿卡说道,“最好你明天
早晨到斯密格霍克岬角,那个地名的意思是‘偷偷地溜走’,你就到那里来找我们好了,
这样你就可以在家里住上一夜。”
“不,阿卡大婶,您先别忙着走啊!”男孩子叫了起来,并且匆忙从围墙上爬了下
来。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隐隐约约总是有种不祥的感觉,似乎他和大雁
经此一别便永难再相见了。“您很清楚地看得出来,我现在因为没有能够恢复原来模样
而心里十分苦恼,”男孩子侃侃而言,“不过我愿对您说明白,我一点也不后悔今年春
天跟着您去漫游。我宁可永远不再变成人,也决不能不去那次旅行的。”阿卡长长舒了
一口气,然后回答说:“有一桩事情我早就应该同你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不过那时候你
还没有回到亲人的身边,所以早点晚点谈都并不着急。现在该是谈的时候啦,把话挑明
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坏处。”
“您知道,我总是顺从您的意志的。”男孩子说道。
“要是你从我们身上学到了什么好东西的话,大拇指儿,那么你大概会觉得,人类
不应该把整个大地占为己有的。”领头雁神色庄重,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想看,你
们有了那么一大片土地,你们完全可以让出几个光秃秃的岩石岛、几个浅水湖和潮湿的
沼泽地,还有几座荒山和一些偏僻遥远的森林,把它们让给我们这些穷得无立锥之地的
飞禽走兽,使得我们有地方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我这一生时时刻刻都遭受着人类的追逐
和捕猎。倘若人类能有良知,明白像我这样的一只鸟儿也需要有个安身立命之处就好
了。”
“倘若我能够帮得上你的忙,那我就会非常高兴,”男孩子说道,“可惜我在人类
当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权力。”
“算啦,我们站在这里说个没完,倒好像我们就此一别不再相逢似的,”阿卡深情
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