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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儿道:“用不着你操心!我听说他们按官职大小都有银子拿,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回家的回家。好象把总是八百两银子,副将拿的银子就更多了,怕不下三千两吧?”
“龅牙狗”骂道:“狗日的!好处都让当官的拿了!我们这些小兵连点儿汤都喝不着!你爷爷的!”
刘三儿道:“你别骂那么难听嘛!我听说威毅侯已经派人到扬州解银子去了,说每个人不论官兵都可以拿三两银子做赏格,也许过几天银子就到手了。”
“龅牙狗”道:“那还差不多!哎,不对呀,你从哪儿听说的?”
刘三儿道:“我听赵哥说的。你还不知道吧,这两天赵哥可风光了!刘将军部队的好多军官都被威毅侯派到赵哥的屋子里,听他吹牛。可把赵哥给乐的,咳,你光顾着赌钱了!你是没见着啊,那感情……”
“龅牙狗”赶紧将耳朵捂住,道:“好了,好了!我不听他的臭事儿!如今发达了,就把我们这些患难与共的兄弟给忘记了,真是不象话!昨天我找他借钱,他楞不是肯给,你说气人不气人。”
刘三儿道:“谁让你那么好赌?把银子攒起来不好吗?赶明儿我把这些银子捎回去,买它七八亩地,以后就不用再看地主老财的脸色了。”
“龅牙狗”望着刘三儿,笑眯眯的说道:“嘿嘿,我知道你攒的钱多,不如借我点儿?”
刘三儿道:“去,去,去!别打我的主意。过两天威毅侯的军饷就发下来了,你就又有本儿去赌钱了,这两天你还是省点儿花吧!”
“龅牙狗”挠挠后脑勺,说道:“我这儿就剩下一两几钱银子了,恐怕连一局都坚持不了。”他向四周望望,发现军官还没有来,于是又说道:“我说,你刚才说威毅侯要发军饷,是真的吗?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啊?”
刘三儿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穷?人家威毅侯可会捞银子呢!”他看了看身边那些同样热闹的聊着天的同袍,将声音压低,说道:“你没听说吗?前些日子威毅侯在扬州狠狠宰了那些奸商和贪官一大笔银子,怕不下几百万两呢!现在我们一共才不过六七万人,最多二十万两银子而已,威毅侯怎么拿不出?”
“龅牙狗”咽了口吐沫,道:“几百万两,我的天呐!这要是垒起来的话,恐怕是一座山吧?”
这时,一名军官伸着懒腰从一座帐篷里走了出来,他从一名亲兵手里接过头盔,将其夹在掖下,走到队伍前面,望着他的这些歪七扭八的部下,高声喊道:“站好,站好!都给老子站直喽!看看你们这副德行,纯粹一群痞子!我可给你们说好了,等会儿跑起来的时候可别给老子丢脸!今天是老子最后一次带你们了,你们别让老子不好交代!要是你们跑的好,老子从五百两遣散银子里拿出三十两请你们打牙祭!”
听到这里,刘三儿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龅牙狗”,得意的向他笑笑,但“龅牙狗”却是一脸的茫然,只是直楞楞的盯着军官,想看看他身上是否带着银子。
早操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步,数万人分成八个大队,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跑个五里,然后再返回。接下来便是练队形,自从快枪制造出来以后,林清华便开始训练士兵们散兵线战术,当然,在训练散兵战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密集队形的训练。
当辰时的鼓声响起后,所有的队伍就收队回营,准备吃早饭。虽然现在的饭菜供应并不丰盛,但也足以让每个士兵吃饱,对于这些出身贫苦的士兵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吃完了早饭,众人休息了半个时辰,每日必练的正操便开始了。
所谓“正操”就是练习刺杀、格斗、队形、协同和射击等,但由于现在弹药不足,所以射击一项暂时取消,代之以持枪瞄准。除了正操训练之外,还分出一部分人去修筑工事、挖掘壕沟,以防止敌军意外的袭击。
围绕着军营的四周,几条长长的壕沟仍在相互缓慢的接近,在最南边的壕沟里也在进行着开掘,“龅牙狗”将铁锹中的一锹泥扬向身后,随后便停下来,用两只手拄着铁锹杆,伸长了脖子,向四周望来望去。刘三儿发现“龅牙狗”停了下来,急忙抬头说道:“喂!你怎么停下来了?”
“龅牙狗”道:“干嘛那么卖力?现在当官的不在,正好瞅空偷个懒。妈的,这些天可把我给累坏了!”其他的士兵听到他这样说,也纷纷停了下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刘三儿拖着铁锹走到“龅牙狗”身边,说道:“你就知足吧!我们好歹暂时不用上前线,比那些进攻南京的弟兄们好多了!你没听见早上从西边传来的炮声吗?那叫一个猛啊!比过年都热闹。”
“龅牙狗”索性丢下铁锹,一屁股坐到铁锹杆儿上,一边用手指抠着鞋子上的破洞,一边唠叨:“我们这些当小兵的真是可怜啊!打仗的时候拼命,不打仗的时候还要累死累活的挖坑,还时不时的挨板子,真是可怜啊!要不是为了吃碗饭,老子才懒得伺候呢!”
这时,一名士兵忽然喊道:“快,快起来!有个镇虏军的军官来了!”一听这话,众人立马跳了起来,重新拿起铁锹,卖力的干起活儿来。“龅牙狗”用力铲了几锹土,然后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了望,看见一名很年轻的镇虏军军官正向这边走来。
那军官也看见“龅牙狗”正望着他,于是跑上几步,来到“龅牙狗”身边,蹲在土槛儿上,问道:“你们的军官呢?”
“龅牙狗”向四周看看,才知道军官是在问自己,于是说道:“回长官,我们的头儿在最南边的帐篷里呢!”
那军官点了点头,问明了位置,便向帐篷走去。待这军官走后,众士兵又恢复了一副懒散样,各自又找话头儿说了起来,但没过多久,他们的军官就跑了过来。看到军官跑来,众人吓了一跳,全都楞在那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军官并未呵斥他们,而是吩咐道:“你们这群痞子快给老子上来!你们的新长官来了,老子就不伺候你们了!你们好好跟着他干吧。”说完,便将手里的一张纸举起来晃了晃,头也不回的向中军大帐走去。
士兵们一头雾水的从壕沟里爬了上来,傻愣愣的看着那名镇虏军军官走向自己。
军官走过来,便道:“大家都站好,我有话跟大家说。”他向军营的北边望去,用力挥了挥手,对于面前这些士兵们的说话声并不太在意。众人顺着军官的目光向身后望去,看见一队刘良佐的士兵正在几名镇虏军士兵的带领下向这边走来。
待两支队伍合成一支,那军官才又开口:“弟兄们辛苦了。我是你们的新长官,根据威毅侯的命令,从现在起,你们就按照镇虏军的编制合编为一个营,而我就是你们的营长了。我姓张,以后你们就呼我为张营长好了。”他将跑过来的那几名镇虏军士兵拉到身边,接着说道:“这几位就是你们的连长,至于其他的军官嘛,等今天的活儿干完之后再从你们中选出。现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龅牙狗”见无人吱声,于是便壮了壮胆,问道:“那我们以后的军饷怎么办?”
军官道:“按照镇虏军军饷发放,镇虏军怎么拿,你们就怎么拿。另外,过几天每个人给你们发三两银子的军饷,全当是劳军了。”
听到这里,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刘三儿道:“那平时的军饷会不会拖着不给?”
军官道:“你去向比你们先来的那些部队的士兵打听一下,什么时候镇虏军拖欠过军饷?当然了,前一阵子在扬州是拖过一个月,不过很快又补上了嘛。”
见底下士兵再无言语,军官便下令道:“好了,现在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你们继续干活吧,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再说。”
“龅牙狗”道:“长官,我还有一个问题。”
军官道:“你说。”
“龅牙狗”道:“我们想知道我们营长的全名,免得以后喊人的时候喊岔了!”众人听完哄然发笑,纷纷附和。
军官道:“你们现在只用知道我姓张就行了,以后你们慢慢就会知道我的全名了。好了,现在快去干活!”看着士兵们纷纷跳下壕沟,军官把头低下,寻思道:“当年我爹怎么想的,竟然给我起个名字叫‘狗蛋’,真是太难听了!”他又望了望壕沟里的那些衣杉不整、吊儿郎当的部下,想道:“威毅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一群兵痞交给我管,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与其在这里当什么营长,还不如当个近卫旅的排长好。”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四十二节
(更新时间:2005…3…11 0:10:00 本章字数:4943)
帐篷外的操练喊杀声和修筑工事、挖掘壕沟的噪音掺杂在一起,响成一片,而帐篷内却显得安静多了,林清华正与方世玉和洪熙官站在一起,商议着军中的一些琐事。
林清华问道:“刘良佐部队的整编开始了吗?”
洪熙官道:“已经开始了,不过,依我看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把这些兵痞训练成真正的士兵。”
林清华点头道:“是啊!虽然刘良佐的部队比刘泽清的部队要好一点儿,但也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让着谁,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带兵的。”他转过头去,问方世玉:“这几天刘良佐还老实吗?”
方世玉道:“侯爷尽管放心。那刘良佐整天抱着佛经念,连帐篷都不出,好象已经四大皆空了一样。”
林清华道:“你还是要多加留心,他毕竟是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的老狐狸了,狡猾的很,千万不要被他做出来的假象迷惑住了,一定要看紧他,特别是不要让他的那些部下与他见面或交谈。”
方世玉道:“我明白。不过,他的那个宝贝儿子整天在闹腾,不是大喊就是大叫,再不就是砸东西放火,我很担心他会发疯,早知这样,我们还不如把他和他的那几个傻兄弟一起关在扬州呢!”
林清华道:“刘良佐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傻子,所以这就是他的心头肉,如果把他也留在扬州,我实在是不放心,若是他跑了,恐怕刘良佐就会少一分牵挂,就不会这么老实了。所以,我们除了看紧刘良佐之外,还要把这个活宝看紧,不能让他出什么差错。”
方世玉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看着他,免得他又放火烧帐篷,那几个看守他的士兵都是愣头青,别又激怒了他。”说完,他转身便走出了帐篷。
洪熙官道:“现在那些被裁下来的刘良佐的军官都在外面等着呢,虽然他们拿了银子,但我还是怕他们捣乱,所以暂时没有将他们赶出军营。还有,你以前答应提升赵九为把总,不过现在军制改了,那应该怎么处理?”
林清华低头想了会儿,道:“那就这样吧,把军官都集中起来,再给他们每人补一百两银子,然后再把那些裁下来的老弱士兵也集中起来,每人也补十两银子,银子补完之后,就跟他们说,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当辎重兵,当官的照样当官,军饷照发,这样一来,恐怕他们就闹不起来了。至于赵九嘛,就任命他为营长好了。”
洪熙官领命而去,刚出去没多久,一名卫兵进来报告,说派去给史可法送信的人回来了。林清华命那人进来,将他带回来的史可法的信拆开。
史可法在信中同意了林清华的要求,不过他还是让林清华随时做好西进支援的准备,并将向大军运送粮草辎重的任务全部交给了林清华。
林清华的心里松了口气,他问那送信的人:“史阁部让我军运送粮草辎重,只是我军现在没有多的马车,如何运送?”
那人道:“史阁部也料想到了,所以他派人随标下一起回来,将他军中所有用不着的马车都送过来了。”
林清华随着那人走出帐篷,到了军营外一看,只见一支望不到边的马车长龙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走来,最前面的已经停在了军营外边,而最远处的却还在向这里移动。
林清华问道:“为什么不用郑芝龙的船运呢?”
那人道:“标下也曾问过史阁部,但他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来标下找到阎先生,才得知原来是那郑芝龙不服调遣,以休整士卒、修理舰船为名,有意拖延,而且他还说,囤积在扬州和瓜洲的粮草太多,但那一带的码头年久失修,他的船多是海船,无法靠岸,所以也无法运送粮草辎重。史阁部明知这是托词,但也不得不由着他了。”
林清华暗道:“狠啊!比我还狠!佩服,佩服!不愧是被海风吹厚了脸皮的老狐狸。”他见事已至此,只好令士兵将那些马车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