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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殿下之中任选一人登基。”
林清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肯定的说道:“怎么没有先例?肯定是有先例的!”
史可法一愣,随后说道:“史某愚钝,愿闻其详。”
林清华故意停顿了一会儿,随即扫视一眼众人,提高声音,缓缓说道:“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把西周厉王时的召公与周公共同辅政的事情给忘记了!”
史可法不愧饱读诗书,再加上事情紧急,脑子不得不灵活些,于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问道:“楚国公是说周厉王时的‘共和行政’一事?”
林清华点头应道:“然也!西周末年,周厉王暴虐无道,不仅封禁山林川泽,而且还想把百姓的嘴巴都缝上,不许百姓,也就是‘国人’议论他,违者治以‘谤王’之罪,害得百姓只好‘道路以目’,最后国人忍无可忍,终于起来暴动,把周厉王给赶走了。他逃走以后,国家就无人主政了,但就象诸位经常所说的一样,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能没有治理国事的人,所以朝政就由召公与周公代管,史称‘共和行政’,又叫‘周召共和’。”
“不对!”林清华话音刚落,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高声反对。林清华盯睛一看,那人却是吕大器。吕大器气哼哼的说道:“楚国公的理解怕是有误,其实关于这个‘共和行政’一说,应该是这样的:据《史记…周本纪》和《晋书…束皙传》等书记载,所谓‘共和行政’,是指‘共伯和者摄行天子事’。也就是说,是一个小诸侯国‘共’国的一个爵位为‘伯’的名叫‘和’的人代行朝政,而非两人共同主政。”
林清华一愣,关于这“共和行政”一事,他也只是在记忆中隐约记得历史书上记载得有这么件事,刚才正与郑森胡搅蛮缠之际,忽然间听到了丁魁楚的一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的话,所以才猛然间想起此事,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出来,但现在吕大器这么一说,又把他给弄糊涂了,他只好转过头去,望着站在底下的莫不计,问道:“莫先生,是这样吗?”
莫不计本来是站在大臣们身后的,此时见林清华喊他,便走前几步,站到史可法身边,向着林清华略微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吕大器稽首道:“其实楚国公所理解的也不算错,自古以来这‘共和行政’就有两种说法,一种就是吕大人口中所说的一人辅政,而另外一种则是楚国公口中所说的两人共同辅政,但世人还是觉得后一种说法更为准确一些,也就是说,确实是召公与周公共同辅政。”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其实这召公与周公共同辅政,并非是他们专权,而主要还是为了代周厉王行使王权,‘共和行政’一共持续十多年,也正是由于他二人的共同努力,周朝才没灭亡,而且还得来了‘宣王中兴’的盛世,所以说,楚国公说的极有道理。”
林清华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有两种说法,但是,不能否认两人共同辅政的可能存在!而且以这种可能性最大。”
史可法道:“即使是两人共同辅政,但那召公与周公均是大臣,而非天子,他们的事情并不能套用到如今的这件事情上。”
林清华摇头道:“凡事要活学活用,只要是好的方法,就要用,不能拘泥于成例!现在大臣们之中明显的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郑将军为首,赞同拥立唐王,而另一派则以本人为首,赞同拥立桂王。既然现在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不如暂时弄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等以后大家统一了想法,再来仔细的商议一番也不迟。”
林清华扭过头去,看着愣在那里的郑森,问道:“不知郑将军意下如何?”
郑森的思绪被林清华唤了回来,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楚国公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郑某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既可防止朝中出现争端,又可尽快的将国事安顿下来,当真是不错的主意。”
“不可!”史可法与吕大器齐声反对道,史可法向吕大器谦让一番,随即便向林清华与郑森说道:“二位大人这么痛快,但却全未顾及天下士民的心思。只有一个天子,天下秩序井然,但若同时出现两位天子,这天下恐怕就要乱了吧?”
吕大器附和道:“是啊,若是今日桂王发一个诏令,而明日唐王又发另一个相反的诏令,那叫天下人如何去做?谁的话才是对的呢?”
“这个……”郑森显然没有想那么远,他将目光投向林清华。
林清华心中暗自得意,暗道:“小意思,这点手段都没有,我还叫未来人吗?”他故意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背着手走了几步,随后停下脚步,说道:“这个简单,做两只国玺,桂王殿下与唐王殿下一人一个,所有的诏令必须同时盖上两只国玺方才算数,否则的话就是假的,这样一来,假如两人心意不合的话,恐怕就发不出诏令了!”
“对,这个主意好!”郑森连忙附和道,“这样一来,就不怕朝令夕改了!天下人也就不会无所适从了,果然是好办法。”
“好!好主意!”站在大臣们中间半天没有说话的叶翼云知道是自己出马的时候了,于是走出班位,击掌赞道,“郑将军和楚国公的办法确实好。这样一来,假如一人没有拿定主意,那么这诏令就无法实施,可以防止出现朝政失误的局面。”
莫不计显然想的更加深远,他说道:“此法好虽好,不过,也有弊端,若是遇到急事,而两人意见又不合,那么恐怕会误事。”
林清华笑道:“不妨事,有我与郑将军辅佐天子,自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而且具体的办法今后可以慢慢商量,应该是不会太误事的。”
郑森一愣,随即已明白过来,马上应和道:“不错,这个办法好。”
“不可!”又是一名大臣站了出来,他一边从大臣们中间走出来,一边高声喊道:“尔等将朝政当成儿戏了吗?老夫方才半天没有说话,就是想看看尔等如何演戏,现在尔等的狼子野心总算是露出来了!老夫就不能不管了!”
林清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见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头正向他们走来,那张面孔再也熟悉不过,这来人不是张慎言又会是谁?
郑森急忙说道:“张大人恐怕是糊涂了吧?”
张慎言停下脚步,望着郑森,哈哈一笑,随后说道:“糊涂?老夫在朝为官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糊涂过!”他又迈动脚步,走到郑森与林清华二人跟前,用那双阴冷的眼睛看了看他们二人,又嘿嘿冷笑几声,说道:“你二人就别假装忠臣了吧!自己想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又还生怕别人知道,于是便故意扯出块遮羞布,嘿嘿!还美其名曰‘共和行政’!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大胆!”叶翼云走上几步,抬起右手,指着张慎言的鼻子尖,骂道:“老匹夫!你别不识好歹!我家将军知道你素有威望,于是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请你。谁知你个老匹夫倚老卖老,磨磨蹭蹭的,命下人欺骗将军,说你不在府中。将军不跟你计较,宽宏大量的将你请来,但你却又象个死人一般一言不发,现在你又跳出来污蔑我家将军,你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史可法走到张慎言身边,伸出手去,拉了拉张慎言的衣角,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自讨苦吃。
张慎言若无其事的笑笑,伸手挥开史可法的拉拽,随后仰天长笑几声,说道:“大明国祚莫非真的要亡在你二人之手?想当年,老夫就说过,朝廷绝对不可招安太多的反贼,但朝廷却不听,先是招安了郑芝龙这个海寇,后又将林清华这个响马封为侯爵,当真是自寻死路!当年林清华改编军制的时候老夫就看出了他的野心,知道他必不甘久居人下,于是便向中兴皇帝进言,谁知中兴皇帝被林清华的花言巧语迷惑住了,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还有那郑芝龙,更是个阴险人物,不仅在海上横行霸道,而且还在福建坐地称霸,强征市税,任用私人,海寇本性暴露无疑……”
听到张慎言称呼父亲为“海寇”,郑森心中怒火中烧,他暴喝一声:“大胆!家父为国尽忠多年,先后在福建、江西等地剿灭无数海贼、水寇,朝廷不仅没有什么象样的奖赏,反而处处提防,毫无公道可言,真是让人心寒!若非你们这样的老匹夫胡说八道的话,象我等这样的英雄何以郁郁不得志?”
张慎言面无惧色的冷笑道:“英雄?哈哈哈!公道?哈哈哈!怎么?莫非你要替你父亲讨回公道?哈哈!老夫反正是活够了,老夫愿意先走一步,也免得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明国祚亡于小人之手!”他向着史可法与吕大器抱拳道:“二位大人保重,张某先走一步了!”说完,扭头便往外走,史可法伸手欲拉他,却被他甩开了。快走到门口时,张慎言被几名士兵拦了下来,他见不能出去,只好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指着桂王喝道:“昏君!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不过,桂王显然没有将张慎言的这句话听进去,因为他已经完全呆了,他无法相信林清华居然会想出这么个点子来,他的整个人愣在龙椅之上,目光出奇的呆滞。而坐在他身边的唐王则显得非常的急噪,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底下的众臣子,目光中充满了哀求。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郑森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他向手下士兵大声下达命令道:“来人呐!将这个老匹夫……”
“慢!”林清华急忙阻止了郑森,他小声说道:“象他这种人,除了高举圣人之道,要皇帝按照几百上千年前的方法行事之外,他还会干什么?就由他去吧!”说完,便吩咐士兵放开张慎言。林清华部下的士兵立刻按照林清华的命令放开了张慎言,但是郑森的士兵却仍然紧紧抓住张慎言,眼睛则望向郑森。
林清华向郑森说道:“郑将军不可卤莽,千万不可随意以言论罪人。这张慎言既然跟咱们不是一条心,那么就不要强迫他,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嘛!他不想参加登基大典,那么就让他到大殿外面去,只要不出皇宫就没事。”
郑森咬了咬牙,随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放他走!但要派人看住他,在登基大典结束之前,不许他出宫!”
看着张慎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郑森眼珠子一转,将脸转向林清华,问道:“假如他将这些话到处宣扬,岂不是会让天下人以公爷为敌?”
林清华淡淡一笑,说道:“他一个人的嘴怎有我数千、数万张嘴厉害?”
郑森没有明白,问道:“数千、数万张嘴?何意?”
林清华笑而不答,只是扫视着大殿里的所有大臣,看着他们脸上的那些奇怪而惊讶的表情。
叶翼云毕竟反应比郑森快一些,他走上几步,来到郑森身边,小声说道:“将军,楚国公恐怕是在说《号角》与那些官府的书社。”
郑森终于明白过来,他望着林清华,说道:“早就听说公爷在湖广、河南、四川一带到处招募说书先生,以前郑某还不知其意,如今郑某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公爷口中说的所谓‘数千、数万张嘴’就是说的此事呀!果然是好办法,郑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清华笑道:“林某的区区小手腕,倒让见惯大场面的郑将军见笑了。如今聒噪之人已经离开,你我二人不如赶紧张罗二位天子的登基大典吧!”
郑森笑道:“正合我意。”
林清华道:“这里没有鼓乐,显得不是那么的热闹,不如我再叫些人来,一边奏乐,一边举行登基大典。”
郑森道:“甚好,公爷自去叫鼓乐手,我自在这里张罗。”
两人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丝毫不将周围的那些大臣们放在眼里,而他们的谈话是如此的惊世骇俗,以至于那些大臣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无不骇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均难以置信,更有几人伸出手去,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看看是否是在做梦,当然了,在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人完全是抱着旁观的心态观看着这一切,其中更有少数人甚至还为自己能在这有生之年看到这么精彩、奇怪、夸张的一幕而沾沾自喜。
更吃惊的莫过与桂王与唐王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与另一个人一起当皇帝,而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安排这一切的两个名义上的臣子居然连自己的想法也不问一声,就自做主张的替他们拿了主意,这让他们既震惊又无奈。尤其难以容忍的是唐王,他站起身正欲离去,但却被林清华召来的卫兵强摁在龙椅之上。
林清华笑着对郑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