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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心剧烈的颤动着,不敢回话。她怀疑的摸摸自己的脸:“我是在做梦,这是不可能的。”
保成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我要想带什么东西进来,谁敢查我?孤是太子,是未来天下的主子,那些人敢查我么?太后不想看就算了,用不着怀疑我的一片心。”
太后确实是不敢看,光是那盒子红殷殷的,外表像抹了一层油似的亮就够让她害怕的。她把眼睛偏到了一边,只看保成的肩膀,在想他的话。
看来太子是杀红了眼了,居然连“天下之主”这种话都说了口,对康熙的怨念得有多深啊。这种话要是传出去,那就是谋反啊。
太后越发惊惧了,她很有些抗拒:“太子,恭喜你,哀家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保密的。”
“嗯。”太子向上托了托这盒子,然后抱不稳的掉了下去。
那就掉在了她的床上。
那盒子一碰,磕在了她的腿上,坐实了。太后就觉得好像有“骨碌”的声音,像是里面在滚动,她吓死了,尖叫着,腿一弹。
还好,盒子关得紧,没有开,而她的腿不能控制的发着抖,她已经被吓得快要失禁了。
保成微含鄙视的望了望她,飞快的张手一捞把它抱起来:“太后,孙儿唐突了,您不要害怕,我这就带走。”
他走了。
吓得死去活来的太后又咳了起来,心好痛。她大声的呼叫哈斯,要她拿药,可是哈斯没有出现。
伺候太后的其他人跑了回来。
当中没有古满寿,古满寿也不见了。
太后看着那些不管用的家伙,明白自己只能装傻。
她又一次忍了下来,喝了一碗安神帖后再一次昏昏睡去。
下一次,她是被推醒的。
“太后,太后!皇后主子要生了!”过来叫她的宫女很年轻,也很陌生。
太后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这个人。她的脑袋还是很迷糊,但是她好像记得没有见过这个人。
对,她记得没有见过,而且是一定没有见过。
这个人是谁?她糊里糊涂的问她。
那个人明显的呆了一呆,反问道:“奴才是卓玛,您怎么不认识了。太后,我们主子难产该怎么办!”
卓玛,难产。
太后突然间想起来了。然后看看面前人的脸,好像真的是卓玛。
然后她更害怕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早就将卓玛杖毙了呀。还有,说到难产,事实上,只有一个女人的难产让她刻骨铭心。
那个女人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太后激动的一掀被就要下床,可是头重脚轻的差点摔下来。
卓玛上前去扶,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她想要哈斯,可是哈斯好像消失了。
卓玛上前扶住了她,欣喜的说:“太后,您肯去看看我们主子,这可太好了。”
太后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怀疑。
怎么元后又活了,又在生孩子?
难道一切回到从前了?
看起来很像是那么回事呢。
太后惊恐的挣脱着,在她的心里卓玛是个故去的人啊。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但是想想不知道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去看看再说,在此之前,她只能表现得正常一些,免得被别人当成怪物。
还是先到坤宁宫看看吧。
太后很快的叫人为她换衣服前往。过来伺候她的小宫女她都不认识。她想肯定是时间太长了,所以不记得这些小宫女的脸,她也不敢问,怕她们觉得她是疯子。
出了宫门,太后上了辇,被太监们抬着,带着几个小丫头,叫卓玛前面引路,带他们去坤宁宫。
坤宁宫外早就有人候着了,太后一看,心底又打晃了起来。
迎接她的是当年被她弄死的另一个人,元后身边的大宫女和卓,在元后死后,是她安排的殉葬,也是和卓自己情愿的,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活着?
她活着也就表示元后还活着,这该怎么办?
太后的心跳越来越急促了,感觉胸口快要爆炸了!
不管了,既然当年能杀元后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还有这些人,她也不会放过!
太后回头看看她自己的宫女们,唤道:“古满寿呢,叫他来。”其实是有些奇怪的,自从被卓玛推醒后,她都没有看到古满寿和哈斯。
他们是她的心腹,在当年就已经是她最信任的人了,现在都不见了,这又是为什么?
唉,哈斯她已经不指望了,因为她最终背叛了她,可是古满寿总不会也背叛了她吧?
她等了一会儿。
被派去找人的丫头回来了,说找不到古满寿。太后抹抹额上的汗,突然想到当初是叫古满寿去下药的,怪不得找不到他。怎么能这么傻在这种紧要关头还在找他呢,真笨,忙说不必再找了。
她要去看元后,表达对元后的关心。作为太后,既然亲临了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想想曾经见过的满床血,太后快要压不住心跳的冲击了,可是,必须坚持下去。
但是坚持不露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这个样子,让人感觉很不正常。
身边的小宫女扶着她,心里害怕,扶不稳。
太后自己走也走不稳。
和卓急忙过来帮忙,手一托端起了她的胳膊。希望她不要再晃动了。太后吓得脸更白了。她老是觉得那些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死了的人在扶她,好可怕啊。
她偷瞥和卓的脸,越看越觉得自己走到恐怖的环境中来了。
天黑黑的,映着周围人的脸都发暗,连悬挂得高高的灯笼,也显得阴恻恻的啊。
这里到底是什么怪地方?
她忍耐着进入了坤宁宫。
坤宁宫还是老样子。也有一群太医跪在院子的两边,准备接受随时的传唤。院使跪在第一个,显然是极为重视的。
其他的宫女太监也在根据事先安排的步骤忙碌着,不过,现实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太后只想知道元后的情况,召了院使近前,问过是胎位不正,而且元后气虚力乏,恐怕很难坚持了,要服用补气的药以助产,太后点了点头。
她很高兴。药么,她早已让古满寿在准备着。不过,面对院使,还是得装着说几句的。
突然,元后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传了过来。
太后猛然一惊,吓坏了。
那一声声的叫喊就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知道是哪一阶段了。若是紧要关头,那可得叫古满寿快点。
她看到穿梭不停的下人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出来,还有一些人端着清水向里进。
这些人很严禁很紧张,快步不停的奔忙。
来来回回的,人数可是真不少了。相信元后现在一定很危险,太后感到了兴奋和庆幸。她说:“都小心伺候着,出了岔子,哀家要你们陪葬,快闪开,让哀家先去看看皇后!”
陪葬?这句话明显的露出了端倪。
大家都目光奇异的偷看她。
不过,脑袋不是十分清楚的太后却没有发现哪儿出了错,就这么走到了一直走,走到了产房里。
这时候的元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在床边扶着的她的助产嬷嬷心急如焚。都在请求她再继续坚持,也还有几个嬷嬷在帮元后做复位按摩,希望能弄正胎位,让她顺利。
可惜,这是徒劳的。不久她们当中最有经验的那个停了下来,走到太后面前去请求:“太后,我们主子如今难产,您能不能说上几句?”在最危险的时候,亲人的抚慰也是很重要的。
好的。
太后来到了床边,看了一眼弓起双腿,疲倦不堪的皇后。
皇后发丝缭乱,满头满身的汗已经弄湿了衣襟,她的头歪向一边,双眼微闭,正在喘气。
太后一瞧,突然想起了在保成手中晃动的盒子。
天呐,为什么又看到了这张脸!
她惊恐的提了口气,抬手向着虚空抹了抹。
还在。这个女人还在。
她不是佛尔果春,是元后。太后突然想起佛尔果春已经被保成杀死了。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是元后。而她也要杀了元后。她已经杀过她一次了,她相信这第二次也会同样顺利。
她忍着心中的不适走到元后的床前,忽视床上的血,温柔的鼓励她:“孩子,你要努力为我们大清诞下皇嗣。哀家相信你一定行。”
“额涅……”元后抓住了她的手。
太后惊恐的向后撤。可是元后抓得紧紧的,她只好向她笑笑。一边笑一边试图抹开她。
元后还是抓着不放。
太后有些害怕了。
这时候,补气的药来了。古满寿跟在送药的丫头后面,见到太后这样便上来帮她。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想想当初似乎不是这样,有些怀疑了,小声的问他:“你怎么跟着来了,不是说好分开走的吗。”
她仔细瞧古满寿的脸,好像他的脸也有点不对,但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古满寿是下药的人,跟着送药的人一起进来,会惹到怀疑的。万一受到盘问又该怎么办。
古满寿低着头摆了摆手:“主子,不碍事的,奴才很小心。再说,越是这样越显得咱们坦然。”
是吗。太后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便忙让开了。然后让那名宫女给元后送药,而她和古满寿在一边看着。
宫女朝着元后走过去。
这时候元后的阵痛又起来了,顾不得喝药了。
嬷嬷们惊喜的叫唤起来:“正了,正了,胎位正了,可以顺利生了!皇后主子,您再加把劲!”
正了,怎么可以正了呢?
太后猛然间心愿落空,脸色变得很难看。
药是不能不喝的,绝不可以让她逃过去!
她看着大家都很齐心的在帮忙,急了,唤道:“先不忙生产,皇后气虚要喝补药,快让她喝!”
可是,没有人觉得她对,她们都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太后一个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当然不会懂的。
嬷嬷们解释了几句,便又继续帮忙了。
太后上火了。脑子嗡嗡的响,她冲过去吩咐那些人都滚出去,在她们全都吓跑以后。她自己拿起药碗,扳住元后的头拖到膝上来,就往她嘴里灌。
当年也是这样的,她能灌她一次,就能灌第二次!
咕噜咕噜。挣扎中的元后被迫都喝了下去,当然,也有一小半泼到了太后的衣襟上。
不过,太后已经满足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她看着元后笑了起来,面容狰狞的道:“死贱人,你去死吧,你别想揭穿我,没有人会知道,你没机会了,去死吧!”
“我,我不会说……你放过我……”元后可怜的哀求着,可是没有用啊。
太后用力的推了她一把,然后扔了碗,拉过被子想盖住她的头。
正好,元后虚弱的喘着气,双眼微闭,去了。
太后松了手。
她等了一会儿,看看元后还是不动便伸手去摸她的鼻子。
她应该没有呼吸了吧?可是当年的药效可没这么强,元后还是拼着生下了保成。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呢。
她想着不敢靠太近,所以,只是想试探一下就把手缩回去。可是,她的手被抓住了。
抓住她的元后睁开了眼睛。拉住被子盖住了身体。
太后惊恐至极的看着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时候,外面响动起来,也有人进来了。
太后回头看去,是康熙,跟在他后头的,是太子保成。
☆、第96章( 招认(一)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
太后惊诧的看到康熙身后还有人;有苏麻;有福全,有保绶;还有温宪,还有舜安颜;还有岳兴阿,还有梁九功……
他们全来了,竟然全都到了!
他们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可是一双双眼都在瞪着太后。
太后吓得魂飞天外;根本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她快要疯了,不;是已经疯了!
这不是真的,肯定是她在做梦!
她忍不住回头问床上的女人:“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元后,你是谁!”
到这时候才发现不是,太晚了啊。
康熙点了下头,示意佛尔果春打理好了之后过去见他。
他们先走了。在隔壁等着。
不久之后,佛尔果春换了衣裳,和太后一起去了。
太后不想去,可是不行的,他们这样的对她,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是犯人了。
还是到康熙的面前去解释吧。
太后局促的来到了他们要求的地方。这里是元后的书房,点着很温和的檀香。就算元后死了,坤宁宫处处还是保持着当年的习惯,当她闻到这种气息的时候,就会立刻想起她。
她凄凉的笑了。
原来,受人尊敬与爱戴的滋味是这样的。
就算死了,也还有人记得她的喜好和爱恶。
也许在她死后不会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在乎。就像她入宫以来的待遇一直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