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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中间可别有什么事啊。”
芬伊跑开了,长今立刻回到淑媛的住处。
“医官来了吗?”
侍女尚宫看见长今独自回来,不禁提高了嗓音。
“这……马上就来……”
“烧得越来越厉害,这些值班医官到底磨蹭什么呀?”
事实果如侍女尚宫所言,医官迟迟不来,甚至就连连芬伊也是一去不回。长今急忙为今英把了把脉,子宫、冲脉、任脉的气血循环已经严重紊乱。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
长今又给她把了一次脉,心里仍然排除不掉死胎未脱母体的疑惑。
死胎长期残留在子宫,不但会引起出血、感染和日后的妊娠障碍,还会使母体血液凝固,甚至危及生命。再也不能拖延了。
“你要干什么?”
长今从针筒里拔出针来,侍女尚宫瞪大了眼睛。
“情况紧急,我给娘娘针灸。”
“你这丫头!还不赶快住手?一个医女懂什么医术,竟敢给淑媛娘娘的玉体针灸?”
“我也是担心淑媛娘娘的玉体才这样的。医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等医官来了再说!”
“值班医官总说很快就好,可现在不是已经发生这种事了吗?内医院严格禁止医女擅自行医,我难道会轻易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
听长今一说,侍女尚宫也闭上了嘴巴。
“没时间了!”
“……”
“嬷嬷!”
“你安静一会儿!我再想想。”
“您在心里数十个数,如果那时医官还不来,就算您阻拦,我也会采取措施的!”
侍女尚宫无力阻拦,浑身瑟瑟发抖,更顾不上数什么数字,失魂落魄一般。反倒是长今数起数来,当她终于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十”,便毫不犹豫地开始了针灸。针灸的目的是把蓄积物引出体外。
然后,长今赶紧到内医院寻找牛皮胶。牛皮胶又叫阿胶,是把驴皮、牛皮或猪皮煮过之后浓缩而成,对补充阴血和止血有独特的效果。蒲黄粉、侧柏叶和艾草叶磨成的粉末也一起放在水中熬煮。
长今没有找到槲寄生浸泡过的寄童酒。槲寄生是一种寄生树木,扎根于栎树、赤扬、朴树等落叶阔叶树木的茎干,从中吸取水分和养料,泡过槲寄生的酒是治疗子宫出血的天下第一名药。分娩后分多次服用少量寄童酒,可以把体内淤血清除干净。
寄童酒暂且不说,内医院的药材库里连槲寄生都没有储备。长今满心遗憾,只好端着准备好的汤药去了淑媛的住处。
“听说你给娘娘针灸过了?”
站在门口的芬伊叫住长今,低声问道。看来值班医官已经到了。
“我不等下去了,只好先针灸。”
“就算你不采取措施,责任也都由值班医官承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人命关天啊!”
“你呀你,万一淑媛娘娘再也站不起来,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医官去哪儿了?”
“哎呀,他们为了迎接新来的儒医举行宴会,产室厅一个人也没有,都到那边参加宴会去了,我去的时候正喝着酒呢。”
这些都不必说了。长今默默地走过芬伊身边,进到里面去了。淑媛静静地躺着,犹如死了一般,不过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经脱离危险了。长今放下汤药,静静地退了下去。值班医官跟着长今站了起来。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医官不分青红皂白抢险斥责道。
“怎么等您也不来,我只好先动手了。”
“那也得等我来呀!”
“要是那样的话,淑媛娘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医女擅自行医还有理了?”
“一针、二灸、三药。之所以把针灸放在最前面,就是因为针灸效果最快。为了救娘娘,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放肆,真是胆大包天!先看看结果再说,等着瞧吧!”
医官气得青筋迸起,太阳穴都鼓了起来,但长今毫不畏惧。他是因为自己犯了罪,所以才故意高声说话。
值班医官不在产室厅,这是百口莫辩的玩忽职守罪。这样的时候他竟然在喝酒,所以有生命危险的人应该是值班医官。
要是这件事传扬出去,长今也是罪责难免,只要淑媛恢复气力,侍女尚宫和医官都不说,这件事也就悄悄过去了。虽然不知道结果怎样,不过一般来说,医官自己犯下罪行,而侍女尚宫因为主子得救而心怀感激,也一定会就此罢休的。
当天夜里,淑媛排出黑色瘀血和一个死胎。既然医官和芬伊都说是亲眼所见,那一定是淑媛怀了双胞胎。长今松了口气,医官又遇上了新烦恼,浑身抖个不停。
“幸好没什么大碍。你擅自行医,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格外注意言行。”
都这个时候了,医官仍然有意大声叫喊。
淑媛明显恢复了平静。产室厅撤除,长今也回到了内医院。夜里,长今终于美美地睡了个来之不易的长觉。
脱离危险的崔淑媛难以入眠。侍女尚宫已经把值班医官姗姗来迟,长今代替医官诊治的经过告诉了她。本应该惩罚医官,奖励长今,但她恨的反而是长今。无论医官怎样,她都毫不在意。
自从被贬为济州官婢到回宫做医女,前后不过三年多的时间,就算她学习医术,可是三年之内她又能学得多深呢?然而她不但通过了医科考试,甚至拥有了比内医院医官更高更强的实力,那可是需要通过漫长岁月的积累才能具备的丰富经验啊。内医院医官都看不出来的深层问题,她竟然准确地查看清楚并且治疗成功了。
真是比鬼还可怕的孩子!她再也不想看见长今了,就算看上一眼,她都会心生惊悸。
闻讯赶来的崔尚宫听都不听,便斩钉截铁地斩断了今英心里的矛盾。
“你和她是不共戴天的命运啊。就像天上不可能有两轮太阳一样,月亮也不能有两个。只要她还在,娘娘就不会有一天太平日子!”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冤孽。”
“这孩子真像蚂蝗一样缠人,不是吗?要是放任不管,她早晚会把娘娘的血吸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可这次是她救了我的命啊,这个我不能不考虑。”
“她能救你也能害你,你等着瞧吧。她很快就会给你带来大灾难!”
“那该怎么办呢?”
“医女擅自给大王的后宫行医看病,除了谋逆,还能用什么来衡量她的罪过?”
谋逆!听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何况那些被冠以谋逆罪名的人,她们该有多惨?
今英举棋不定,崔尚宫又开始鼓劲。
“你要狠下心肠才对,轻率的同情会给你招来大祸。从前我给明伊灌附子汤的时候,也因犯罪感难以入睡。可是,现在我后悔当初没有做得更彻底。否则,娘娘也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我恐惧她!”
“我说过了,你要狠下心肠!上次就应该连韩尚宫带她一并弄死,趁此机会把她送到韩尚宫身边吧。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崔尚宫的眼睛里杀气腾腾。最后,当天边露出朦胧的曙光,今英派侍女尚宫去找内医正。
崔淑媛派来的侍女尚宫刚走,内医正郑润寿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内医院医官和御医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医女竟然擅自行医……产室厅值班医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值班医官低头不语,他好象在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崔淑媛为什么晕倒,产室厅又为什么没有人,你快点儿告诉我呀!”
“胎儿死于腹中,所以流了大量黑血,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蓄积物排了出来,然后给娘娘开了佛手散。”
“清清楚楚的蓄积物又出来一次,这可能吗?”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我没有发现……”
“太让我失望了。看见蓄积物出来你就放心了,你竟然没有再诊脉?”
“对不起!”
“为什么不在产室厅?”
“这个……”
“不说我也知道了,你在新任儒医的欢迎宴会上,我亲眼看见你了!”
因为自己也难逃干系,内医正也没能尽情发泄,只好闭上了嘴巴。郑润寿,就是云岩寺里负责治疗保姆尚宫的医官,帮助御医谋害韩尚宫的人也是他,现在已经做到了正三品内医正,正训斥着手下几十名内医院医官。
“应该按谋逆罪论处!”
御医女本来觉得事不关己,这时也忍不住愤怒了。
“谋逆?虽说医女擅自行医决不允许,但以当时情形推断,她的意图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这种事也算谋逆,那医女不都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怎么做事啊?”
性格豪爽的御医女在内医正面前毫不拘束,犹豫不定的值班医官也插话道。
“依我看,判谋逆罪实在太重了。法规自然重要,但是眼看生命危在旦夕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难道不是行医者的使命吗?”
“你还知道使命,那为什么不在产室厅而去喝酒呢?”
听到内医正的厉声训斥,值班医官顿时缩头如乌龟了。
“无论如何,谋逆罪的确太重了。”
“是的,如果逆谋罪的事实传扬出去,这把火肯定第一个烧到内医院。”
“上面肯定会追问,医女擅自行医,那医官们都在一旁看热闹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内医正认真听在心里。侍女尚宫前来转达崔淑媛的意思时,他几乎吓破了胆。
为了平息御医对大王所做的误诊,三年前强加罪名给韩尚宫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可真是惨痛的记忆。擅自行医的人竟是长今!
崔淑媛说她之所以回来,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帮助韩尚宫洗脱罪名,查明真凶。就算长今不能如愿,把所有事情一一查个水落石出,可只要重新翻出这件事来,王宫上下肯定不得安宁。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只是没想到医官们会这么强烈反对。他想不顾一切地把罪名强加给长今,可是理由实在不够充分。
身为内医正却无法加罪于医女,他为此坐立不安。年轻医官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他和崔判述的关系,所以他多少也有些顾忌。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先听听御医女的意见。
“她来的时间不长,还不大懂规矩,所以惹了大祸。我一定会严加训斥,保证下不为例。”
“这样是不是太轻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长今赶出王宫。这么大的祸根放在身边,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把她送到惠民署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如果彻底废了她,岂不可惜了她的医术?”
惠民署太近,他不太满意,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权且先把她送到那边,再慢慢处理也不迟。
“好吧,就送惠民署吧。御医女马上执行!”
长今正在给淑媛娘娘准备早晨的汤药,听到命令后不得不去收拾行李。刚听见时,她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没过多久也就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
她想不到今英和崔尚宫如此害怕自己,也算见识到了她们恐惧的程度,这足以证明她们的心虚。
长今镇静自若地整理着行李。此时的长今,已经不是那个因金鸡事件被赶到茶载轩的小丫头了。她被赶到这个国家最远的地方——济州,最后不也回来了吗?何况惠民署并不比济州遥远,对那里也不陌生。
银非跟在长今身后,急得直跳脚,长今悠然地拍拍她的后背。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今对前来送行的银非耳语一番,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第十八章 传染病
“当初说要做宫女的时候,我很想阻拦你,现在看着你这个样子,幸好当时我没有那样做。”
听说长今去了惠民署,德九媳妇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
“你把话说明白点儿,什么意思啊?”
“她不是动不动就被赶出来吗?要是像普通女人一样嫁人,也会被赶出来的。”
“如果当初嫁了人,说不定过得很好呢。”
“可是如果女人被婆家赶出来,一辈子就完了。你看长今呢,从宫女到内医女,甚至惠民署医女,她可以随便换,这不是很好吗?”
德九媳妇讽刺挖苦的技巧确实不容低估,但长今也只是笑笑,没往心里去。旁边的一道倒是暴跳如雷。
“她本来就很伤心了,您就不能跟她说点儿别的吗?”
“我也是伤心才这么说的,说是一年交两石米,可现在怎么样?别说两石了,连两斗都不到。惠民署的俸禄比内医院低多了,不是吗?”
“钱就那么好?您就那么喜欢钱?”
“那你呢,你就那么喜欢长今,竟然能为了她跟母亲顶嘴?你就那么喜欢?”
长今接受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