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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来！”南莫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发泄怒火。
回应他的只有豹子和杀手的打斗声。
怒火解决不了事情，现在更重要的是处理事件发生后的影响。南莫挥了挥手，立刻有护卫向临时指挥处跑去。
这是一个简单搭建在战壕中的营帐。
“没有活人，都死了！”
护卫在高声大喊。
南莫和牧时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向临时指挥处跑去，护卫们紧随，那一边豹子已经将杀手击倒，倒地的杀手很干脆，立即自杀。
看上去线索已经完全断了。
不过牧时和南莫都没有兴趣理睬这些。
进入临时指挥处的南莫更是直接拿起通讯器。
“我是第十集团军军长南莫，我命令立刻停止开炮！”
炮火轰鸣声戛然而止。
只有散不尽的硝烟仍然在弥漫。
第五百一十八章 统治者和指挥官
“知道为什么不是你？”
“我不合适。”
“哦，原来你也很清楚，但是我和许洛在心底都希望这个人是你，而不是刘行，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而是因为你是许洛最相信的人之一……”
“你终究是要长大，星海基地市终究会被许洛掌控，你不可能永远只能是一个合格的突击尖刀人选，许洛和我说过，他一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指挥官，人类和丧尸间的战争缺少指挥官。”
霍旭站在冷静指挥的许洛身后，想到的却是离开东城基地市前，庄磊群和他的一段话。
那时他还是不以为然，因为他喜欢现在的状态。
霍旭从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甚至觉得他只不过是异能者中很普通的一个冒险者。
末世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刺激。
然而看到那些在烟火中被炸得断手断足的丧尸，忽然变得强大，疯狂向兰城基地猛扑的场景，他想到的却是小花。
漫山遍野的小花被踩碎，成为了五颜六色的花布，不过是破碎的。
——该结束了！丧尸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个想法就在这种时刻在霍旭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他仔细观察起许洛的指挥，揣摩着每一个命令的意图，从未有如此专心，以致专心地想着为什么会发生炮击事件。
许洛说过这件事和南莫无关，那和谁有关？
许多错综复杂的事都被他慢慢梳理，脑海中忽然巨震。
“还是和南莫有关。”霍旭忽然轻声说道。
公西俊和杜狼已经被许洛派出接应四座城门的撤退，身边只有提溜着一对合金锤的明超承，而这个胖子显然更关心何时冲出去屠戮丧尸——
升为六阶强化人后他还没有开过杀戒。
许洛却是清楚地听到了霍旭的话，浓眉微微扬起。
“哦。”
他的轻声回应让霍旭更加明白，不过却瞥了明超承懒洋洋的一眼，没有回头的许洛就像是后脑勺长了一双眼睛，立刻明白了霍旭的担忧。
“说吧，明少是不会说的。”
“说？说什么？”明超承不明所以地问。
“关于这次事件的主谋。”许洛坦然说道。
“哦。”明超承憨厚地点了点头，扭捏了一下，“我这么老实，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阴暗，所以就算说了我也只能表示一下愤怒。”
许洛冷哼了一声。
“你不是老实，而是希望越乱越好，不乱的话你和你的明家又怎能谋取最大的利益。”
明超承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更羞涩的笑了。
“所以我一定要和你做朋友。”
“为什么？”霍旭问。
“不做朋友就是敌人。”明超承恶狠狠地说道，“但是当了敌人我就一定玩不过许少，那个时候我会很痛苦，痛苦就一定会发愁，发愁就会变瘦……”
“我不想变瘦，所以就只能做朋友了。”
他忽然大笑，很满意这一段在别人听来不知所谓的话。
霍旭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明超承感到奇怪，这些话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霍旭为何能听懂？他看了一会霍旭，认真地问：“你明白了？”
“明白了。”霍旭肯定地回答。
“明白什么？”
“你就是一个贪玩的人来疯。”霍旭懒洋洋地道，“不过和你做朋友的话一定很好玩，因为你不会出卖朋友。”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明超承坦然接受。
感觉到许洛和霍旭对他无耻卖弄“憨厚”的漠然，明超承清了清嗓子，然后正色问道：“为什么说和南莫有关？”
霍旭看着一个显示屏说道：“因为第十集团军的军长原本就不是他。”
“什么意思？”明超承是真的没有明白。
霍旭没有回答，而是来到了许洛身边，敛去了一脸的懒散，很是认真地说道：“这样做难道没有考虑你的安危？”
“就是估算到我不会有危险，所以才这样做。”
许洛轻叹了口气，望着西门的战况出神。
“那就是说，情愿用这里将近二千人的性命去完成这件事。”霍旭的语气激烈起来，这是他难得才有的愤怒，“这就是指挥官的无情？”
“不，你说错了。”许洛转头面对霍旭，眼眸中的神情没有一丝退缩，“这不是指挥官干的事，而是一个统治者的手段。”
“统治者？”霍旭的情绪没有平复，“你也会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他的眼眸就像鹰隼般锐利，直视许洛。
许洛的神情没变，语气更是坚定。
“想改变，那就先成为统治者，在这之前，就只能忍受。”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柔和，更带着感慨，“每一个胜利都不是轻易得来，每一步踏出都需要付出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熬过心灵谴责同样也是一种代价。”
“为什么？”霍旭诚恳地问。
“为了结束这一切。”许洛坚定地说道。
霍旭低头，那种懒洋洋的笑意重新在脸上浮现。
“守不住了。”明超承说道，“再坚持下去，我们的强化人部队就会出现损失，而且他们都严格遵照你的关照，不能动用任何药剂。”
“放出电磁网。”许洛沉声说道，“全部撤到地下基地。”
明超承按下一个按钮，撤退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兰城基地。
“我们要不要冲出去杀上一阵。”
许洛苦笑摇头。
“明少，你也是一个指挥官。”霍旭忽然抬起头，眼神明亮，“应该干指挥官该干的事。”
明超承很是颓丧，连连叹气。
许洛深深地看了一眼霍旭，霍旭同样在看他，两人的眼神同样明亮，只是一个更坚强，另一个更洒脱。
眼神的交织没有对峙，只有了然。
笑容同时在两人唇角间逸出，不过很快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
“我说，你是故意的吧！”明超承忽然大叫起来，“故意将基地的城门打开，将外面的丧尸放进城，然后围城的变成守城，而我们却通过地下基地进行攻城……”
“让这些只凭本能行事的丧尸变成无头苍蝇。”
许洛和霍旭同时大笑。
“阴谋，这个方法一开始就有了，原来许少才是最大的阴谋家。”
明超承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露出了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第五百一十九章 等待和撤退
地下基地是明亮的。
不过所有士兵们没有排列成整整齐齐的列队，他们三三两两就地安坐，看上去杂乱无章。
许洛三人是最后进入地下基地的，看着他们身后的那道门紧紧关上，士兵们的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都明白他们将有一段时间待在地下。
一时间鸦雀无声。
许洛没有让他们起身，看他缓慢移动的脚步也丝毫没有说一些鼓舞士气之类话的打算，不过这样反而让士兵们能够安定，因为每当一个指挥官去说这些话的时候，总会带给士兵们这是最后生死之战的强烈感觉。
公西俊、杜狼等高级军官慢慢集合到了许洛周围，看他们殷切的眼神似乎在等待他下达命令。
许洛轻轻一笑，很是轻松。
“除了轮流戒备，今天的命令只有一个。”他的话有些慢条斯理，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有些不习惯，“休息。”
“连训练也不进行？”公西俊诧异地问道。
“不错。”许洛肯定地说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不可思议。
自从进入兰城前进基地，除了屠戮丧尸就是训练，几乎每个士兵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现在一下子什么事都不干，都感到浑身不自在。
许洛只是轻笑，没有任何解释。
现在被炮火激发后的丧尸和以前不一样，能力都提高了约莫一倍，再加上城门大开后，蜂拥而入的围城丧尸多日积蓄的原始本能，这个时候出击原本就不是明智的选择。
与其让士兵们一直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还不如索性放松，用更好的状态去进行对丧尸的屠戮，毕竟到了明天，他们头上的那些丧尸，能力又会下降。
许洛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南莫的下场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对于夏弘突然使用这样的手段，他没有想到。
南莫真的甘心被夏弘如此剥夺一切？
许洛冷酷一笑，很快抛弃这时的念头，现在他能做的只是等待。
“集合部队，准备强攻！”南莫的双眸血红，气急败坏的模样和以往的那个南莫根本就是两个人。
炮团指挥部的人全死了，阵地上的调查也是没有任何结果。
到了这个时候，南莫已经想到了可怕的原因——
夏弘动手了！而且是用他南莫最擅长的手段动手，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让他感到莫大的羞辱。
更觉憋屈的是，已经准备到一半的反戈一击完全破产。
南莫也终于明白前几天的那次会议，实际上是他参加星海基地市高级军事会议的最后一次，夏弘一直没有提到他就是最后的警告。
假如那天他主动提出辞职，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不过，现在才想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不行，现在应该撤退，重新布置防线。”牧时的声音是严肃、激烈的，虽然他完全不知情，更没有想到这是夏弘的布局，但是作为一个军参谋长，他绝对不会让南莫下达这种自杀式的命令。
进入基地的丧尸群失去目标，人类军队这时去主动撩拨就是一种自杀。
“我是军长，这里我说了算。”
南莫的眼眸还是通红如血，他不知道牧时是不是知道这个计划，也不想猜测牧时是不是参与其中。
现在他只想让这些军队作为他南莫的陪葬。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明智的挣扎，不过他已经不愿意想清楚了，只有让这些人成为陪葬，才能体现他曾经的辉煌。
“你已经不是了。”
火王冰冷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
除了麻四麻五还紧紧守卫在牧时的身边，大炮和豹子随同火王向南莫逼近，牧时诧异望着忽然走到身前的三人，心中一片茫然。
就算再迟钝，牧时也终于明白其中的关键。
火王等人原本就是夏弘安排给牧时的护卫，但是这个时候却全然不听他的指挥，很是果断地执行牧时还在犹豫的命令。
这些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首长有令，即时起牧时大校成为第十集团军军长，南莫就地解职，押回星海基地市等待新的任命……”
“你放心，只是让你休息，等待调查结果。”
火王的话语声不紧不慢，没有掺杂任何嘲讽、冷漠，不过这样说话的语气反而更能让人绝望，激起最后垂死挣扎的“勇气”。
南莫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很想我反抗。”他通红的眼眸骤然逐渐清明，脸上的笑意带着说不尽的释然，“然后可以就地格杀……”
“放心，我也不会。”
火王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哪怕心中有点失望。
南莫的大笑变成了冷笑，笑意中只透露出嘲讽和怨毒的诅咒，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火王尽管下手。
火王停下了脚步，对于这样的南莫实在让他无比谨慎。
南莫摇了摇头，对于火王的谨慎失落无比，轻轻叹息了一声，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脑海中想到的只是许洛。
——或许只有他能猜测到心中所想。
南莫这样在想，冷笑变成了诡异的笑容。
就算他已经被家族冷落、抛弃，不过对于丧尸的了解也比夏弘足够清醒，对于夏弘的反攻计划他和许洛一样并不看好。
短短的一瞬间，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变化。
最好的陪葬不是这些无关轻重的士兵，而是夏弘的惨败，夏弘的下场，夏弘不得不面对的万众指责——
夏弘才是他的陪葬，大人物一定要有大人物陪葬才体面。
他仰天大笑，掩饰住两滴即将流出的眼泪。
牧时木然看着南莫被火王等人押走，直到最后，南莫都没有命令护卫们动手，而是让那些忠诚于他的护卫配合收缴武器。
——谁是真正的英雄？枭雄？阴谋家？
这个问题忽然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茫然。
“该下达命令了。”麻四在他身边轻轻提醒。
牧时转头望向麻四，眼眸中的迷茫并没有完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