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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山吃过午饭,坐了一阵,也不妨碍廖老师午睡,便告别回家了。
陈早起今日要准备行装,打算到河源做水库。看来这几年百业有些整顿,各单位除了炊事员,没有定人可以调动外,其余基本已经人员充足。这时在校学生多数上进心很强,也不太愿意出来早找工作。有个别因为嫁了北方干部的小女同学。因为肚中有了了孩子,无法上进,只得做集贷员算了。这时要做工作,只要领导说可以,也并不需要经过什么大的招工手续。就要手续也是公事公办,全无什么费劲的。不过当时工薪较低,每月约领二十四元,二十六元工资,也相差不大。但伙食很便宜,单位食堂每人才只七、八元,除定时加菜,平餐也顿顿有猪肉或其它肉类。百物虽比前时紧些,但由于几年来丰收所存,一时也还应付得贷如轮转。虽三、四月还有些饥荒景象,到了收割的早造,此景又不见了。人民精神观乐,社会秩序很好,赌盗亦难闻说有。机关下办公后歌声连连。门口有打羽毛球的、有打康乐棋的。民间纠纷也少,除了有些旧婚姻的男女,有些要离婚,结婚外,民事很少。不争田地,不争风水,屋场、人人安宁,正是盛世空前的景象。公职人员也一丝不苟,不贪安闲,一家有事,百家相帮。请客送礼也实难见。有的纯属人情相请,也并不托办何事。路上失物,多可寻回。传闻中人周朝时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还只是西岐一带,况也是眼不可见,那时人少,物埠,要求水准低,人心简单,加上说周王能八卦算易数,人心觉难逃其测,故不敢非为。今日之盛世,乃人人目睹,有几仁人民可见证,可谓中华之福也。
陈早起自已盘算一下,找工作做,工资低,又没文化。那时把工作同志看成是有文化的人,自已也有自知之明,做工又觉天天如此,岁岁今朝,没止没了。生活虽然可过,但天天被同学见到,问这问那,也很不好说话。因而打算到外县跑跑。据说外地区工资也比这里高些,又有几个同学同去。现在这几位同学也是早已不读书的了。倒也有伙伴,不叫寂寞。如果那里结识些外县或广州各地人员,说不定学些技术,男人百艺好随身,到后来也望有一个出头之日。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是愉快的。一个人的理想,果真能实现到,其实也是很称心的。有些人,口里说的理想小,心中理想大,到实现了多少,才作出来表示,故人生也很难测到别人的志量。
闲话少说,且说陈早起这时想道:“我不如去找找徐恒,看他有什么主意,也好交流一下。现在已要相处在一起了,也必须再细致交道一下,深入熟悉些,取长补短,才不叫我少见识的。”他边想边走来到徐恒家门,正遇其母亲在门口洗衣服,他便上前问:“老伯母,阿恒在家里吗?有些事要找找他说说。”
“在、在、进家坐吧,他过二天要出门。和他整理一下衣服,干净些,以后都靠他自已的了。”徐恒母亲边洗衣服,边说着,并用手示意他向屋里进去。
徐恒在屋里听到陈早起的声音,也出来迎着道:“我也正想去找你商量一下。据说做水库搞水电站,有很多工种,各种工价不同,我等没有什么手艺,都是做苦工,少钱且辛苦。包土方,石方这又危险,况使火炮的技术皆不熟悉。不熟不做,这是五华人的手工,我们也没学过,我看去到共同学做建筑工,以后回来也有些手艺了。”
他二个人进到屋里坐下,不一时戴正昌也来了,三个人坐下就聊天起来。
戴正昌是一个老实人,在旧社会家中常常断餐,有时一、二餐吃不到饭,寻一餐食一餐,他父亲是做肉丸汤粉小贩,上午赊来下午卖完货才付款,有时货滞销,东主肉款又要还,家中常常无钱买粮食。旧时欠人钱要及时完清,不然下次买货有困难,口齿要清楚,怎么说就怎么做的,故宁可自已家中无米,也不敢欠了生意上的款。解放后他家也没有去分田,他自已有二间破屋,祖上遗产,父亲性硬,虽穷也不要别人东西。他认为自已二、三代穷了,这下子分了多少东西,他认为也只不过能过几个月的好生活。反正自已要有一个长期饭碗才是。祖上传下这担卖肉丸汤粉篮子,这下子看来也有用处。很多人因贪在家中分田分屋,都已回乡下。城中做生意的人少了很多,因为这做饮食业的少数人是厨师,有的被茶馆请去。他也性硬,只愿自子做自由些,不用寄人篱下被人管着,因此他又做肉丸汤粉的独门生意。现在做生意越少越好,也越灵活,打税也自报多少就多少,不用入什么会。因此做几个月以后,越搞越有兴趣。后来虽然米制的粉仔不准经营,说违反统购统销政策,单卖肉丸,并用绿豆做的精丝去配这上汤儿,也很可销。这时的规定不可买米自制粉、饭、板类、但可由付食店买干米制品来卖,故也有生门可走。这些干米制品由国家计划,每月拨定粮食去制,个人与单位不得自由在社会上插手收购米谷。
一日、戴正昌问父亲提出要去做水库,他父亲便道:“我这独门生意,做肉丸也不是人人会的,你学会它也可自找生活,反正我老了,要你帮手才行。况做水库也不是出门做大生意,做大生意今天也不许可,没有什么前途。不如在家,俗语说得好:‘冷莫动、穷莫走。’”
‘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心走野了,他日坐不下来。况你同去的人都是同类贷,越同在一起越没有用,没有取长补短的机会,结交须胜我,似我不如无。学一生人也学不了什么。还是在家学做生意,将来如果有机会,开间茶楼饭店,岂不是也望能翻个身。
“这戴正昌被他老子一说,心也捉摸不定,也觉得去做水库不过是凑凑兴,也没什么可贪头,也就逐渐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他来到徐恒家中也是想把自已的心愿告诉他们。陈早起见到他便道:
“你的肉丸真可吃,一个才一分钱,一角钱十粒,内有鱿鱼配料,倒也可口,坚而脆,爽口香甜。大只的伍分钱,还有二个蚝豉贴着面上,可算令人中意食的,如果你去做水库,谁再去学做肉丸儿?很多人,也会想念你啊,真可惜的。”
戴正昌也不犹豫地道:“我也正来告诉你们,我父亲不愿我去做水库,希望我留在家里学他做肉丸。因他年几老,自已也捶不了肉丸,要我帮手。再说我去做水库,一个月三十元上下,付回一些给他老人家生活,自已也难过了。我不想去,又觉可惜,难道这个也要祖传吗?传到什么时候,真令人讨厌的传家宝啊﹗”
徐恒也大笑着说:“什么也要有祖传,没祖传,是学不了的。特别是在今天,没有被迫干的了,一般也是祖传,方便就传下来了吗﹗”
“这个方便也太可惜了,天生的屠夫,厨倌。反正我也没有文化,也无可能去读书,给我读也读不了。一见到书,头皮就像米斗一样,怎么去读?看来这脑子也有生定了似的。”戴正昌说着自已也在敲着自已脑袋:“太笨了,太笨了。”
“也不太相干,做什么也要有人去做,从今后我们各人分手,以后该谁好呢?也不一定的,在家有在家的好,在外有在外的好。”陈早起说。
“那出门有希望的。”戴正昌说,“你们还坐坐吧,我要看明天有没有牛肉卖,可做肉丸卖是正经,业在其中,也只好如此了。因现在不比解放前,牛可自由宰,又要有残牛,经批准方可杀,给得经常有。”说完便起身告辞了。“你们多谈些时候吧﹗”
他们二个送他出门,道了一些礼节的话,便自回来又说着去做水库的事儿。
“我们决定后天起程吧﹗”徐恒说。
“好,我回去准备些儿,就一言为定,不要再变卦。”陈早起说完也告辞回家了。陈早起回到家里,他的父每也正和他准备行装。陈寿在土改虽也分到些田地,由于入社原因,自已无可能前往去耕。因为过去自已的田在近处,后来并入社,就变成一大片,耕地远的要走十里,近的一里,东一处、西一处、入社按地方划,城镇田与人分居较散。这样就无可能天天陪着人去行走这许多路,干脆不要这份田,脱离农籍好了。社里也乐得少个分口粮的,少一个人的手续。自已卖糖饼为生,也不用自已去加工,只和糕饼店批发出来推销,有些三分之一的利润,足可勤俭过活,有时做水果生意,总之百样应时而做的,不可定业。只因物价稳定而便宜,故求生活看来并不难的,只不过都要勤快些,更可比上人的。现在人们都想为家中制点物件,不愿随便吃喝。故那些饮食业,糕饼业,你的花色品种再多,天天换新品种,种种办法吸引人去买,也是很少人去理采这些的。有的只为赶集镇,填填肚皮,只拣便宜的买。所以新鲜物品新鲜花招,服务到家多样,也正是这个时候的市场特点,可谓繁荣超历史了。
今日陈寿却有另一番心意,他和李氏商量说:“早起要出门去做水库,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差使,但男人有志在四方,有胆量出去闯闯是好仔呢﹗家无浪荡子,官从何处来?敢远走高飞,也有一线希望。不是这样,他一无手艺,二无文化,三无资格,四无本钱,一生人就这样跟我们做卖糕饼的小贩,才不对劲呢﹗”
李氏咕咕唧唧的说:“就是他没有出过门,令人担心。在家实在也无出息的,出门是有希望,去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好像有希望,死田螺,才不会过丘。你我老实一生,死守在家中,也一无所有,出去闯闯确实好,今天又无打劫谋财,太平世界。还是政府做的水库工作,人多人齐,互相学习,处地人同处地人打交道,实在也是很有益的,难得的。不过你要教教他,不要走不到三天,被人一骂,就打包袱回家。凡事要忍些,不可和在家一样的任性,要随机应变才好。我听别人的,才可学到东西,不要人说话还没完,你便先知,这样的人学不到知识。”
“你是妇女人,我也要你教不成,我不会和他说吗﹗你去做你的事。”陈寿从他嘴里学到些道理,又要做老大,讲大话儿,这是他一贯的习惯,叫做老虎学猫儿。
陈早起刚入门见到父亲,今天也不出去做买卖就问:“爸、你今天不去做生意了吗?”
“做什么生意,难道二天不干就会饿死吗?得过且过,一日不去,就象有些混不下一样。那些百万富翁,他每天也想挣钱,难道他们短了吃的,穿的?他已习以为常。瘦牛不起草,穷人不知做啊?”陈寿道。“我又不想发财﹗”
“不是说为了发财的,一个人的习惯,职业、天天如是、不以为意的了。”陈早起见父亲这样说,今日斗胆,要走了,也攀些大道理话儿,也不怕见怪或责备了。“勤劳致富。”
陈寿听到自已儿子真有些肚内货,也觉很高兴地道:“不想你在外也混些日子,有些肚腹了,我没有教过你的东西,也可学到,不怪得说男儿有志在四方。社会也是一所无形的大学,有些能掌千军万马的军长,落泊出来社会,谋不了半文钱,还要人养他呢﹗有的人到社会上,看不到他什么地方来钱,却是天天酒肉。一到市场上就有人找他,这些无形的线索,也非一般人所能混的。我在南门街住了一生,从未找到过一笔大钱,一生人苦过了。天下的钱是给人赚的,但并不是谁人都可赚到。有的人连他老子给他的钱也给人赚去了。自然,今天不同旧社会,但也有新的东西。你不看见有人不用耕田,不用种地,倒天天喝酒吃肉,而且受人尊敬,实在使人难以理解,反正耐人寻味,他又不做贼,也无人说他犯了什么法,也就是他有他的路数,看得着摸不着的,这却是一个社会现实。”
陈寿心中又想到了一串串的见闻事实,认为出门是好的,虽不认为自已的儿子是一个能干的儿子,倒也不会老呆在家里,成了打也打不出门去的人了。因而说道:“你走了,我不用你担心,只有向前,不用后退,莫想往家里回来。家中也无可给留恋的,我二老你也不必担心。老了也好比风吹残烛了,生就生,死就死,所谓叫生养死埋,无所谓的了。”
“也不要这样说,有家事还要回来的,怎么可以不管。养敬父母是一种义务,并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人非草木,怎可说得这样无礼的,你可不要这样说。”陈早起说。
“好的、你有这样孝心,我高兴,但尽量安心就是了。”陈寿心中也很高兴的说。是晚一夜不合眼,心想:“一个人总要碰一条路子。”已忙过二日了,高高兴兴地送陈早起到车站搭车,上河源。此事暂且不提。
话说升学考试已经到来,凌子山今日起床,一切小心翼翼,总怕些兆意不好的事发生。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