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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者身上的某种东西,但是,如果万人之中有一位拉开至接下来的白纸部分观看,则此人的头脑必定和一般人有栢当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人绝无仅有。话虽如此,假设真的出现这种凭常识无法想像的情形,或者脑筋构造与一般人不同的人,将《由来记》後面的白纸部分拉开至最後面观看,情况又是如何?简单地说,此人一定是认为绘卷的画者吴青秀,绝对会将芳黛夫人的形貌一直画到只剩白骨为止。当然,包括芳黛的妹妹芳芬在内,吴家历代後人和正木博士应该都认定绘卷上只有六幅死人画像,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看穿这卷绘卷具有令人发狂的魔力,而把绘卷展开至最後面,情况又会如何?若有这种情形,能说这一部分不会有什么东西吗?而且如果掉落著某种东西,无论何等细微,应该都具有重大的意义,或许凭此就能指出利用绘卷导致这桩事件产生的凶手之真正身分也末可知,至少,没有调查到那样的程度,如何能说无法由此绘卷中有所发现呢
吴一郎在侄之滨的石头切割工厂专注凝视绘卷的空白处,能够推定当时他的心情已经一半是自己、一半是吴青秀,虽然不知道他是抱著何种心情这么做,看他总是看著绘卷最後的空白处,可以推定他在这个部分发现了掉落的某种东西。
证据是,吴一郎告诉仙五郎老人说「我知道交给我绘卷之人的真正身分」 。
为什么?我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未曾注意到这点
这样想著的瞬间,我脑海里掠过又被某人紧追般的预感。瞄了一眼手表和电钟,两边都是差四分就十二点。
我的手再度反射般的拿起绘卷,开始拉开至空白处。在最初的约莫一分钟,我极力抱持著冷静调查的念头,可是随著怎么看都是无止尽的白纸,没多久,我就产生了好像在无涯的白色沙漠里独自旅行般焦躁与愚蠢的感觉,对自己亟於当名侦探的心思感到可笑,好下容易才前进了三尺左右的长度。
这时,我开始怀疑吴青秀确实只画了那六幅画像。
假定吴青秀陷入痴呆状态,应该也是在听了小姨子芳芬的说明,想到自己乃是古今罕有的大白痴,为了毫无用处的忠义而害死最深爱的妻子的那一刹那,整个人茫然若失以後吧!这么一来,在那数分钟,不,数秒钟之前,他应该还是正常的,如果没有忘,一定会说明自己最後是画到什么内容。而,芳芬也是一样,一面看著自己恋慕的男人牺牲最宝贵的姊姊所完成的伟大事业,一面绝对不可能没注意到绘卷上出现的任何事物……想到这儿,我整颗心都凉了。
不过,基於一种似是习惯性尽义务的心情,混杂著迄今为止的疲倦,此时一起涌现而昏昏欲睡,我用双手一口气拉开大约还有一丈长的空白部分,聚精会神看著,奸下容易到达约莫三丈左右的绘卷空白部分的最後,意外发现有像是黑渍般的东西,我不禁瞠目。
仔细一看,那是距离最後深蓝色的纸上、用金色颜料画有波纹处稍远的位置,写著五行纤细、娟秀的女子字迹,应该是属於小野鹅堂流的宇迹。
照亮思子之心暗影,
开放世间智慧光明。
明治四十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正木一郎之母 千世子
正木敬之阁下
我的头发倒竖,慌忙将绘卷往回卷,但是双手发抖,绘卷因而掉落……
绘卷像是有生命般自行展开,从大桌子上滑落地板,逐渐伸展,我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怎么开门,更下记得何时跑过走廊,冲下楼梯,从玄关出到外面。
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好像追赶我似的响彻九州大学校园内的松原。
是午炮的声音
只能够认为那是一项奇迹。恰似某种眼睛见不到的伟大力量,从空中伸手拖著我旋转一样的下可思议
我跑出九州大学医学院正门後,完全记下得自己绕过什么地方,也丝毫不知道为了何种目的又回来九州大学精神病科教室。
背後传来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在眼前紧急煞车的电车呼啸声,脚踏车铃声的聒噪声,也听到叱骂的人声和狗叫声。我见到团团转的太阳,吹向前後左右的风,还有彷佛战争般相互追逐的沙尘:见到云中垂下的电线杆;见到滴血至檐下的图画招牌:眺望地平线对面透明山峦绵延的宽阔平原;迷失於不知几千、几万、几亿的红砖堆里:看见在紫色阴影中伸出手脚挣扎的婴儿幻影:仰望澄蓝色天空中闪动黄色光影而逝的飞机……之後,看见六幅排列整齐、只剩白色轮廓的死亡美人裸体画像。
恍若人头,又似眼睛,也像鼻子、嘴唇等各种形状的白色流云、黑云、黄云,云缝间是如药水般苦涩澄清的蓝天……我乱扯乱抓底下包覆著清醒的神经和散乱的感情之头发,时而前额感到几乎忍下住要跳起来的痛楚,不停搓揉因刺眼光线和沙尘飞入而疼痛的眼睛,也不知道要去何处,只是踉舱前行。
河川、桥梁、铁道、寺院红色的山门,站立在山门左右两侧的正木博士和若林博士……我极力抑制想要狂奔的冲动往前走。
一切都是真实,并非虚伪的学术研究,也不是捏造的告白,而且,从头到尾都是正木博士一个人自导自演,亲自执行。
若林博士什么也没有做,他从一开始就毫无所知的被利用来遂行正木博士的研究。而在受到正木博士极其奇怪巧妙的犯罪所魅惑,主动进行调查之间,下知不觉的接受搜集研究材料的工作,并提供给正木博士发表。他掉入正木博士布置好的陷阱,被要得团团转。
但是,从结论来说,若林博士却发现了千世子留在绘卷最後部分的笔迹,和我一样历经重重疑问,发现了最後的唯一焦点,也和我同样在瞬间解决一切,明白全部都是正木博士所为。
但是,若林博士采取的态度却非常可贵!若林博士在识破事件真相核心的同时,决定基於同乡同学的立场,对正木博士传达身为学者的无限同情与敬意,只解开事件内容的重点,而把正确的调查报告交给正木博士,不管是烧毁或丢弃皆随其自由,又故意派人送茶点进来,不动声色的点明「我已经离开很远,别担心,请随意自由的说话」。他之所以会说「正木博士已经在一个月前自杀」,同样是带著此种意义的亲切心理,让正在一旁偷听的正木博士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出来,陷入那样痛苦的局面,当然,同时也是防范我即将恢复记忆的头脑又陷入无法挽回的混乱。反正,就算日後我知道是谎言也无所谓……
若林博士采取的实在是男人最可贵、弥足尊敬的绅士态度。
相反的,正木博士为了这项实验,牺牲其全部灵魂与一生。他从最初就对这个传说产生兴趣,欺骗千世子的感情,让她生下孩子之,顺利取得绘卷,然後不顾一切的遂行此项计画。
但,正木博士却作梦也想下到,千世子在拿出绘卷的同时,会在绘卷的最後面写上那首相歌,以及年月日和孩子的姓名、出生地点,埋下意义深远的一根钉子。他无从想像怀著世上最深刻的母爱,以及天赋才智的千世子哀伤的头脑会缜密到这样的程度,导致在他大胆、眩惑、天才般的事业计画中,出现唯一且致命的疏漏,所以会在他自认为为了学术、为了人类,冷笑的抛弃血泪、躁躏神佛,甩脱作梦或清醒时都饱受的苦恼,以及接踵而来的良心苛责与人情无奈之际,就是逃不掉被死人紧紧掐住心脏
这就是正木博士的一生,极端污秽的同时也极端洁净,既令人哀伤,也令人痛快……
但是,当正木博士那受诅咒的研究终於进入最後阶段的同时,见到若林博士提出的调查报告也不禁吓破胆,了解到对方那恐怖剔透的脑髓,正极端迂回、毫无间隙的紧密环绕住自己,在无法忍受而陷入重重包围的痛苦中,再度尝试以极其卑鄙且彻底讽刺巧妙的手段进行反击,从手边的病患里挑选出我这位第三者,向我告白一切,企图由我进行冒险的实验公布。
其实,他的告白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手计画、亲自实行,以其独特的机智巧妙采入对方的个性和行动,呈现极端空前绝後的精致。这种一人二角方式、分别利用M与W的大胆巧妙、企图超脱自绑自缚的手法,绝对是举世罕见的,只不过,结果还是陷入原先的自绑自缚,实在可悲又愚蠢。
「危险……」
「混蛋!」
「啊……」
我背後传来各种各样的怒叫声,同时紧跟著响起「哗啦啦啦」 、「碰、碰」的剧烈声音。
我一回头,发现所有站立的人们全都瞪著我,就在我背後停了一辆蓝色的巨大卡车和一辆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