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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青黑,龇着一排白森森的利齿;他叫斑豹韩星,右手提着一把卐字梅花夺。
三贼一听元真话说得刻薄,一个个气冲牛斗,吹胡子瞪眼睛,便待发作。
神臂猿目光扫过玉琦的脸上,突然神色大变,急忙伸手一拦,阻住两同伴前冲,沉声
问:“诸位上门寻事生非,定非泛泛之流。在下卓协成,请教尊姓大名?”
玉琦已在铅山打听清楚,一看便知他们是谁,看相道名,准不会错。
元真哈哈一笑,说:“你就是神臂猿?名符其实,果是猛兽。”
“小兄弟取笑了。请通名号,以便接待。”
“呸!你胡叫什么?本太爷岂不成了你们的同类了?真是岂有此理!”元真脸一沉,半
真半假地训他。
怪!平常极不能容物,一句话不对便举手杀人的神臂猿,竟然破天荒低首下气,四周的
村民全呆住了,暗叫异事不已。
他口气仍未变,说:“尊驾人也骂了,损也损了,面上不见得有光采,何不明示诸位的
来意?如此未免有失风度。诸位真不愿见示名号么?”
元真也认为闹够了,说:“诸位听清了。请看,那是风云五剑之首,狂狮杨玉琦,诸位
当不会陌生。”
玉琦含笑点头道:“杨某来得鲁莽,诸位海涵。”
其实三猛兽根本不需请问名号的,他三人全参与了二十年前回龙谷之役,曾见过玉狮的
真面目,一看玉琦的面容,便知定是近来轰动武林的狂狮了。
元真继续装腔作势摆手引见:“喏喏喏!这是第三剑东海毒龙岛赵菁华。至于区区在下
嘛!第五剑赵元真是也。”
“久仰久仰,诸位前来有何贵干?”神臂猿提心吊胆问。
“卓当家不请咱们入厅请益么?”玉琦笑问。
“卓某须先请问诸位的来意。”
“咱们不早就说了么?是来猎猛兽的。”元真朗声答。
神臂猿呵呵一笑,他已横了心,说:“如此说来,我兄弟只好接待了。”说完踱下台
阶。
三人挡住了去路,没有让路的意思。神臂猿忍了一肚子怨气,说:“晒谷场上见,
请!”
“客随主便,请。”玉琦说,并无让路之意。
三猛兽和五名精壮大汉,从廊下跳走,先奔向场中,互相一打眼色,在下首一站。
玉琦三人大摇大摆欺近,旁若无人。
神臂猿明知今天大劫临头,但仍保持着玩命光棍的风度,凶态渐露,用洪亮的嗓音说:
“杨大侠此来,是为了回龙谷之怨呢,抑或是为黑白不两立的宗旨而来?请示下以开茅
塞。”
玉琦脸色也渐冷,说:“尊驾曾参加无为帮了么?”
“区区正是铅山地区名义上的护法,可役使铅山分帮帮主,更可调动广信府的帮众。”
“在下找对了。”
“此话怎讲?”
“贵帮在前月发动暗杀之举,白道英雄丧生在贵帮毒手之下者,数已上百,尊驾可曾知
道么?”
“略有风闻。”
“风闻?哼!谁主使杀了酒仙印清隆?”
“可能是总帮主之命,但内情不明,在下仍不知是否真实。”
“其他人呢?”
“部份是的,但有部份却不是本帮所为。”
“你说谎!”
“在下绝非说谎之人。砍掉脑袋碗大个疤,没有什么大不了,何必说谎?你未免小觑了
三猛兽,哼!”
“你倒有种。请教,杨某要以牙还牙,找上了你,还有话说么?”
“杨大侠岂忘了五月五日黄山之约?”
“区区所定之约,岂能忘了?”
“阁下提前下手,有失大侠之风。”
“在下以牙还牙,事在必行。”
“按规矩,在下已接到总帮主的信示,说本帮已接获武陵狂生具名的约斗书。按理,即
可公然至天下各地邀请朋友助拳,对方不可加以拦截加害。目下我兄弟三人敢于留在大安
庄,原因在此。如果阁下要甘冒破坏江湖规矩的大忌,在下接下了。”
玉琦哈哈一笑道:“阁下要人守约,却不知贵总帮主已经四处下手,二月十五日玉环岛
之事,便是明证。杨某不是傻瓜,贵帮毁约在先,已不受任何约束了,你认命吧!”
“哈哈!咱们各有一半机会。谁先下场?请!”
玉琦心中暗奇,忖道:“人不可貌相;这人外表看去粗野凶暴,事实却并非如此,我倒
是小看他了。”
他心中对这凶猛狞恶的大汉,大有好感,便对元真道:“真弟,请教训他一顿,不可伤
他。”
元真拔剑上前,朗声喝道:“剑荡武林,风云变色。我赵元真先出手猎兽。”
青眼狼胡森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撤判官笔截出,迎面拦住厉声道:“青面狼胡
森,领教阁下绝学。”
“好!狼,铜头铁爪麻杆脚,小心我折了你的腿,你上!”
青面狼大吼一声,一招“魁星点元”,走中宫而进,他欺元真是个娃娃,算他从娘胎里
练起,也不过十来年,不成气候,岂能与自己一甲子以上修为相比?他是个讲求实际的人,
不相信传闻,风云五剑算啥?
他走中宫而进,元真火啦!心说:“好狼!你小看我赵元真?让你先丢人现眼。”
他不用毒龙剑法,用上了潜形十二散手,先不理点来之笔,一剑反点对方右胸。剑比笔
长,大占便宜。
两人出手都够凶猛,罡风锐啸,暗劲潜流八方激荡,全用上了内劲。
青眼狼果然一沉肘,笔向右疾封,想在错开空门之际,袭向元真腹胁。
“铮”一声金铁交鸣声骤响,劲风四射。在这刹那间,元真剑势变横,人亦从青眼狼左
侧闪电似的掠过,剑一吞一吐,突然一挑。
“哎……”青面狼惊叫一声,以左手掩住左胸,向后疾退。身形一定,他伸掌一看,掌
上猩红,沾满了血。
“再接一招!”元真大喝。他首开记录,用新剑法取胜,得手应心,几乎将狼给宰了。
青眼狼心胆俱裂,脸无人色,一招挂彩,这是他一生中绝无仅有之事。他一咬牙,正想
拼命接招;但人影一闪,斑豹韩星已经抢出,猛挥卐字梅花夺,喝道:“韩星领教高明。”
菁华一闪而出,撤剑娇唤:“豹子,接剑!”
她这次又是不同,看了专锁拿兵刃的卐字梅花夺,她老大不高兴,一攻上便兜心一剑点
出。
斑豹怒火如狂,小丫头欺人太甚,太狂啦!是可忍孰不可忍,右手夺一轮,“唰”一声
猛推来剑,他也是太过自信,认为自己的金刃是百炼精钢的重家伙,小妞儿的剑虽不是凡
品,岂奈我何?
姑娘突然功运剑锋,剑气倏发,一阵令人缓不过气来的急攻,眨眼间连攻一十八剑。
这可热闹,卐字梅花夺保住全身,后退,再后退。但听龙吟阵阵,火花飞射,宝剑把夺
的四个钩臂和内圈锁拿的五瓣梅花钢齿刀,切割得零零碎碎。
斑豹心痛如割,但又不能不保命,挡开一十八剑,他已退了八九步,额上青筋跳动,目
中喷火。
神臂猿一看风头不对,大喝道:“三弟退!”他随声一摆狼牙棒,立即截出。
斑豹火速退出战圈,脸色铁青,眼觑心爱的外门兵刃不成模样,难过得要掉眼泪。
玉琦一闪便出,一声剑吟,光华倏现,含光剑映着日光,但见光华耀目,似乎不见剑身
何在。
“咱们该拼了,看招!”玉琦轻叱。
光华漫天彻地,向前急射,他也展开了抢攻,裂肤的剑气,笼罩了两丈方圆地段,狂野
凶猛泼辣,每一剑又都奇奥绝伦,果然不同凡响。
狼牙棒是长家伙,神臂猿的手又特别长,单手运棒的话,可远届丈外,端的可怕。
两人同时抢攻,叱喝之声和风雷殷响,令人心弦狂震,心已提至口腔。
五照面六盘旋,两人换了近二十招,双方身法不再加快,要准备拼内家真力和先天真气
了。
这时,村外官道上,正站着那位青袍飘飘,脸目俊秀的古稀老人,向这儿背手观斗。
玉琦心中暗赞神臂猿功力之浑厚和棒招的狂野凌厉,决定不再久缠,潜形十二散手倏
出。
但见他身法突变、无比轻灵,似乎在随对方巨棒在移动,突听一声轻叱,人影急分。
神臂猿远出丈外,额上大汗如雨,滚落在大胡须根部,眼瞪得奇大,如见鬼魅,十分吓
人。他胸前,端端正正划了一条剑缝,从第三颗钮扣起,至下面腰带上止,绊纽俱折,敞出
胸毛极密的胸膛。怪!竟然未伤肌肤,可能胸毛也没掉几根。
玉琦在丈外屹立,剑尖徐垂,迈进一步,沉声说:“你负了一招,再上!”
神臂猿突然长叹一声,“噗”一声丢掉狼牙棒说:“卓协成输得心服口服,要命拿去。
是你动手呢,抑或要卓某奉上?”
他徐徐举起右手,五指正按在左胸心室之上,目光精光四射,神色庄严。
“大哥……”青眼狼和斑豹同声急叫。
神臂猿扭头对两人朗声说:“两位贤弟,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俱?咱们横行天下数
十年,今天败得最惨;胜荣败亡,理所当然。愚兄先走一步,两位随来与否,悉听……”
“哈哈哈……大哥,你怎说出此话?咱们一同启程。”
两人说完,猛地举刃向额上砸去。
“慢着!”玉琦突发巨吼,众人只觉心血一沉,手足发软,全部呆住了。
“杨大侠,请遵守武林道义,咱们并不算得有血海深仇,用不着再凌辱我兄弟。”神臂
猿沉声道。
玉琦大拇指一伸说:“难得!你这种人竟沦入黑道,令人费解。诸位都是好汉,杨玉琦
不为己甚。你们败得不冤,太清妖道亦难逃杨某剑下,你们该曾听人言及正月里开封府惠济
河之事。别了,希望咱们日后不再相逢,珍重了。”
玉琦收剑入鞘,向菁华姐弟一挥手,三人同时飞跃上马,奔出官道扬长而去。
神臂猿默默地拾回狼牙棒,低声向两位兄弟说:“黄山之约,咱们不去也罢。杨小子那
器宇风标和他那神奇的剑术,足以令你我心折,我们准备到江淮一带觅地隐居。”
三匹马走了里余,元真突然说:“琦哥,你的作为,小弟敬服;如果换了我,绝不会如
此罢休,这就是气度不够所致。”
“这种血性之人,极为难得,我确是动了惺惺相惜之念,这三位猛兽,可算得非常人,
可惜他们走错了路。”
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了洪亮的语音:“小娃娃,你也是非常人。玉狮后继有人,值得一
贺。”
三人心中一动,怎么身后有人跟着,竟然没有发觉?这人的造诣定然是惊人的。
三人扭头一看,原来是曾在村外驻足观斗的青袍老人。在闹事期间,三人已眼观四面,
耳听八方,早留意了四周形势,所以已不算陌生,只是未看清面貌而已。
老人身形如行云流水,背着手飘然而行,跟在奔马之后丈余,像在用缩地术赶路。
玉琦心中一懔,勒马滑下鞍桥,当路一站,抱拳行礼道:“小可杨玉琦,多承奖掖错
爱,不胜惶恐,请老前辈赐示名号,以便聆取教益。”
元真、菁华也下马在两旁分立。老人停在玉琦身前八尺,额首回礼,打量他半晌,含笑
道:“果然是人中之龙,武林后起之秀。”
玉琦躬身答:“老前辈过誉,晚辈汗颜。”
“老朽久隐山林,极少干预外事。月前偶莅赣州,知道武林中出了一个少年英雄,绰号
狂狮,乃是龙门玉狮的后人;毙三灵,斗三清,不仅功艺超人,而且侠骨义胆,名震江湖。
老朽闻悉之余,不觉有点技痒。”
“老前辈不可轻信流言,晚辈深感惶愧。”
“孩子,声名得来非易,九死一生,并非偶然,能得友朋赞誉,已是不易;你能得到仇
敌的推崇,更是难得。你要知道老朽是谁么?”
“晚辈专诚请示。”
“适才看你斗三猛兽的那手剑法,有点高深莫测,诡异辛辣,但仍非正道。”
“那是晚辈不才,胡乱参悟得来,果非正道。”
“虽走剑术旁门,但极为难得,且有大用,可见你的盛名,得来非易。老朽久绝武林,
乍见英才,心中喜甚;且稍待再告诉你我是谁,然后有事相助于你。来,老朽先领教你的拳
头,印证三招。”
“晚辈不敢。”
“青年人,不必过谦,保持狷狂,方有魄力肩负重任。老朽以三招作为抛砖引玉,幸勿
推却。”
“晚辈敢不如命?老前辈请赐招。”玉琦往下首一站,躬身行礼,立下门户凝神相请。
老人说声“请”,右大袖掩在胸前,欺进三步。
玉琦正待引掌虚攻,老人说:“三招,请勿客套。”
“晚辈遵命。”接着一声轻叱,一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