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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五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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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知。
  他还以为同伴中魔,正想开口。蓦地里,他耳中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微叹息声。
  他脸上的肌肉冻结了,呼吸也似乎停止了,浑身毛发全部竖起了,眼中爬上了同样恐怖
的神色。
  他总算胆子还够大,屏住呼吸,打着冷颤,用最大的决心徐徐转身。
  他不转身还好,转身一看,只觉顶门上走了三魂六魄,只有一魄附身,惊得浑身冰冷,
握火把的手直抖,身躯也如筛糠般震抖。
  距他俩身后三丈外,不知何时现出了一个头顶洞壁上端,手长及地,头如巴斗眼似铜
铃,腰大二十围的怪物。
  怪物头面黑如锅底,一双铜铃眼绿芒闪闪,大鼻子像是一个大馒头,血盆口外面龇出一
排森森巨齿。身上穿的像是黑袍,一双漆黑大如蒲扇的巨爪,直垂地面。乖乖!这妖物长相
之恶,身形之大,令人一见即魂飞魄散,不被吓死已是万幸了。
  玉琦被掼倒地下,气血一震,人便悠悠转醒。
  两贼正惊得失魂落魄,突见鬼怪一咧嘴,口中一条尺长的火红大舌头,伸缩了两次,向
前跨进一步,足有一丈距离。
  两大汉只觉冷风扑面,双腿支持不了全身的重量,两眼一翻,“噗噗”两声向前仆倒,
立时昏厥。
  玉琦眼看怪物走近,可是他无法动弹。
  火把跌落地中,骨碌碌向左一滚,跌下一个怪洞中,光线倏没,洞中伸手不见五指。
  玉琦耳目极为灵敏,清晰地听得到怪物轻灵地走近,接着有重物移动的声音,分明两个
贼人已滚向火把跌没之处,消失了形迹,他心中暗付:“鬼物如要推人入洞,该将我先推下
才对,怎么它舍近求远,去推后面的两个贼人?”
  他正在想,突觉身躯已被鬼物提起挟在腋下,挟得甚紧,并无挣扎余地。他心中暗叹
道:“天绝我也,想不到我会在这儿死在怪物之手。”
  怪物挟着玉琦,向后退走,身法出奇的轻灵,不像是重有千斤的怪物。
  蓦地,对面隐隐传来衣袂飘风之声,怪物突然向侧一闪,躲入一个幽暗的岔洞中。
  玉琦心中大奇,心说:“怪事!这怪物仍会怕人哩!”
  片刻,衣袂飘风之声渐近,有一个沙哑的喉音说道:“二哥,慢走些,这段地洞太暗了
些,而且还有深不可测希奇古怪的岔洞秘窟,咱们千万小心些。”
  衣袂飘风之声倏止,换上了脚步声。另一人答道:“咱们仍须快走两步,上面那四个家
伙简直不是人,功力之高骇人听闻。罗香主的本领,敢说升任他做小坛主亦无人多话。但是
只一照面,老三,你猜,怎样了?”
  “还用猜?准死无疑。”
  “你说对了,一鞭半招毕命。”
  “这几个家伙比昨晚那两个娃儿,强得太多了。”
  “是啊,昨晚咱们只擒住那小丫头,男的被逃脱在这鬼窟之中,仅两个人就够咱们受
了,何况四个?”
  “你还没算上先前的三个呢。她们跌下了断魂坑,恐该被王五哥擒住了吧!”
  “只怕未必,不然该送到刑室了……哎……”
  接着“噗噗”两声,两人沉重地跌倒了。
  玉琦分明感到怪物挟着自己悄俏掩出,手一动,经过地道的两个人便倒了。
  怪物身躯庞大,却十分利落、将地下两人塞入石缝中,继续向前走。
  不久,前面映出隐约火光。怪物似乎一惊,火速后退,转了一个弯,将玉琦塞入一个洞
窟中。接着,一颗奇香扑鼻的丹丸,塞入他的口中,耳中并传来怪物略带鼻音的语声道:
“吞下行功,不可乱动。”手一带,手脚绳索立断。
  声落,怪物已经离开,“格支”一声,洞门闭上了,洞中万籁俱寂。
  玉琦大为困惑,听声音,明明是人声;看形态,分明不是人,人哪有如许狞恶,如许粗
壮?
  由于口中丹丸清香扑鼻,他毫不迟疑吞下腹中。一道暖流滚落咽喉,气血立时汹涌。
  他坐正身形,强忍胸腹痛楚,聚纳真气。天候奇寒,他胁下的刀伤已被血液凝住,血流
得不太多。
  当他行功正届紧要关头之际,洞外已传来不少凌乱足音。石洞闭得太密实,研不见外面
人的语音,但由地面的震动中,可知定然有不少的人在走动。
  他不管身外吉凶,仍然行功如故,他本身已具有行功疗伤的绝学,加上怪物所给神妙灵
丹,双管齐下,大获事半功倍之效。
  □□□□□□
  在物我两忘中,他直觉地感到身畔来了人,那人轻灵得像个幽灵,停在身前不到五尺。
洞中太黑,他不能睁开双目,那会被外界视野扰乱神智;虽则目无所见,但那人体内散发的
暖流,他已感觉到了。
  他仍然全力行功,真气直上重楼,在胸腹之间不绝如缕,驱出体内因震伤而淤积的败
血。
  他本已获无上心法,服下万载玄参后,任督二脉已通,所差的仅是火候而已。由于他距
通玄之境尚远,真气清而不纯,所以在纳正内腑,疏导淤血之际,彻骨奇痛令他几难忍受,
浑身渐渐地腾起轻雾,豆大汗珠在额上向下不住滚落。
  正是生死关头,如果定力和忍力不到家,轻则功力全失,二十载辛勤苦练之功全付流
水;重则立成残废,且有性命之忧。这就是所谓真气走岔;玄门和佛门弟子所指的走火入
魔;这是武林极为忌讳,也极为可怕之事。
  他有超人的定力和坚强不拔的意志,强忍彻心苦楚,不但不放松运功之劲,反而更用了
全力。
  在他渐入昏迷的困境之际,也是千钧一发的危机中,一只外冷内热,掌形奇瘦的小手,
按上了他的背后命门穴,接着,另一只手又按上了脐下丹田要穴。
  两股柔和的暖流,从那前后两手中缓缓度入体内,一经与他自身的真气汇合,立时发生
无穷的潜力。
  好了!真气获得新的生机,澎湃、奔流、汹涌,如有神助,无远而不即。
  躯体内的热潮退去了,痛楚渐渐消失了,真气已可任意所之了,不消问得,他那沉重的
内伤,神奇地痊愈了。在他的内心深处,感恩的意念随之油然而生。
  经外力全力的引导推动下,他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比他自己苦练一年半载的进境,有
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两只手离开了他的命门和丹田。他自己再运气行功一周天,方停止行功,顺势趴
倒在地,叩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可杨玉琦,多蒙老前辈临危援手,曲意成
全,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请老前辈见示仙号,以便铭于五衷。”
  一道绿色光华倏现,他抬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怔住了。
  身前丈余处,盘坐着一个难分男女的怪人,身材比他要矮上一个头,面色惨白。一头银
发直披至地面,一双星眸闪闪生光,鼻正,口小巧如弓,面色光洁,可是惨白如纸,在绿光
的映照下,像煞个死人脸。身穿一袭绿袍,并无光泽,却又不是土布。下身罩在袍内,看不
见双足。
  袍袖甚窄,一双小手骨多肉少,但洁白如玉,右手上托着一颗绿芒闪闪的鸽卵大宝珠。
  由面容上看,这人生得如此秀美,定然是个女人。看她一头垂地银发,年岁自不会小,
可是脸色却像个少女,年纪不会超出二十二三。
  她向他善意地微笑,缓缓地站起,将手虚抬。
  玉琦只觉身躯被一股奇怪而浑雄的力道,将身子托起,不由骇然。他童真未泯,猛地一
挫腰,用内劲运千斤坠向下一沉。
  他不用劲倒好,一用劲,整个身躯反而向上一弹,倏然站起了。
  怪女人笑意更浓了,用轻柔的语音说道:“孩子,你顽皮。”
  玉琦脸上一热,他只能低头讪讪一笑。
  怪女人大概知道他脸皮薄,接着问道:“从你们进入墓园起,你们的情形已经尽入我目
中。本来我幽居地府四十年,从不干预阳世间之事。至于为何要助你度过难关,连我自己也
费解,也许是你我之间的缘份,也许是你的毅力感动了我吧。”
  玉琦躬身答道:“谢谢老前辈的成全。”
  怪女人继续往下说道:“你不必问我是谁,反正我已经不再作出世之想。听你的口音,
似是本府人氏。”
  “晚辈乃是本府龙门人氏。”
  “什么?”怪女人惊呼,手中绿珠一阵颤动,紧接着问道:“你是龙门人氏?叫杨玉
琦?”
  玉琦一怔,惑然地答道:“晚辈正是。”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怪女人逼近一步问,脸上神情十分古怪。
  玉琦心中一懔,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沉声答道:“老前辈问晚辈的家世,有何用意?”
  怪女人似乎平静下来了,幽幽地说道:“齐无他意,老身遁世四十年,对阳世间事早已
忘怀,你用不着顾忌。”
  玉琦沉吟片刻,一挺胸膛道:“家父名铨,字念碧。”
  怪女人身躯摇摇,用激动的声音道:“念碧,念碧?”
  “是的。”
  “令祖的名讳是……”
  “家先祖名钧,字世群。”
  “什么?你是说‘先祖’?”怪女人尖声叫。
  “是的,家祖仙逝已有二十年。”
  “啪”一声,绿珠在怪女人手中跌落地下。怪女人的脸上,肌肉不住抽搐。
  在玉琦惊异后退之时,怪女人长叹一声,缓缓拾回绿珠,转身背向着玉琦,甩奇异的声
音说道:“啊!不会的,二十年前,正是他春秋鼎盛,如日中天之时,他怎会死?孩子,你
可不能乱说啊!”
  玉琦的嗓子也变了,说道:“人有旦夕祸福;老前辈,家祖确已仙逝二十年。”
  “孩子,能道出令祖的死因么?”
  “首先,请老前辈坦诚相告,是否对龙门杨家有怨?”
  “你多虑了,如有怨,你不会有命了,虽则我并未练过正宗拳掌,但能逃出我手下之
人,自信少之又少。”怪女人平静地说,但并未将身躯转过来。
  玉琦并未注意她的语气转变,虎目生光,说道:“家祖乃是在敌人围攻之下,为保全白
道武林的实力,力尽而亡。死事之烈,永垂武林。”
  好半晌,怪女人没做声,久久,方用似乎来自遥远的天外、而充满哀伤和感慨的声音说
道:“少年子弟江湖老,却不许英雄见白头;他这种下场,自在意料之中,可料不到他会那
么快啊!孩子,你爹妈和祖母呢?”
  “目下隐居何处,晚辈不知其详。”
  “你不是和她们在一起的?”
  “晚辈从小即被义祖叔带上阴山传艺,晃眼二十年。”
  “你义祖叔是谁?”
  “双绝穷儒……”
  “哦!是谷逸,他不枉是你祖父的生死知交。”
  “正是他老人家,晚辈以有这位祖叔为荣。”
  “目下你有何打算?”
  “天涯访仇,并寻觅祖母和爹妈。”
  “你义祖叔呢?”
  “他老人家远赴东海毒龙岛,践二十年前之约。也许、他老人家永不可能重出江湖
了。”
  “哦!这我知道。你义祖叔的死寂潜能气功,绝难胜毒龙岛的无极太虚神功,所以永不
会重出江湖了。”
  玉琦讶然叫道:“老前辈似乎对晚辈的家世知之甚详……”
  怪女人打断他的话说:“我该知道。咿!可惜我为了守践昔年诺言,也为了纪念父母的
养育深恩,永不能出来重见天日,无法助你达成心愿;虽则你是我的嫡……孩子,跟我
来。”
  她高擎宝珠缓缓举步,向地道深处走去。
  玉琦如受催眠,紧跟着她身后,左折右旋,不知转了多少条阴暗的曲深径窟,终于到了
一座以云石建造,像寝宫一般的石室内。
  室广约四丈见方,两颗乳色大珠虚悬室顶,映出柔和的光芒,四面云石的反光,更将全
室照得十分明亮。
  所有的床、几、墩、橱、案……全是云石所造,床上寝具质料十分精美,似为绫罗一类
名贵织物,可见怪女人定是个有洁癖的名门闺秀。
  尤其是石案之上,文房四宝样样俱全,迎面壁上,挂着一幅高五尺宽有三尺的水墨画,
上面画了一双相偎相倚,状极亲密的俊美青年男女。
  玉琦眼尖,首先便感到画上的俊美男子的面貌极为眼熟,那女的不用细瞧,就知是怪女
人的画像。
  怪女人收了绿珠,急步走到案前,猛地将画翻转,一手扶案一手按画,无力地靠在案
旁,久久未曾移动。
  玉琦怔在室中,大为尴尬。
  良久,怪女人徐徐站起,双手将委地长发向后轻绾,缓缓转身。玉琦清晰地看到,她星
眸旁的隐约泪光。
  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道:“你坐下,是不是感到我这四十年不见无日的人,享受却如常
人么?”
  “晚辈所想的,却不是这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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