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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厌恶。
「唉!」
将棉被拉到肩头,他神智清醒地瞪着天花板。
在对帐的时候明明累得快失去意识了,现在那只瞌睡虫却不晓得溜到哪儿去了。
身体还是很热,脸也一定红得吓人。
他的双眼张得像铜铃一般大,床头柜右上方的电子闹钟显示已四点零五分,熄了灯的房间是一片黑暗,而他却……
一夜无眠。
***
之后几天,冰緁皆遵守诺言地在亚海处理帐目时在一旁帮忙,所以原本总是要熬到天亮的工作,在两人通力合作之下,往往午夜两点半之前就全部处理完毕。
能早点上床睡觉固然很好,毕竟亚海已经好久没在破晓前入睡了。
可是这愉快的睡眠时间并不是免费获得的,他相对的也付出了代价。
支付的「代价」是在每天晚上,当所有的帐务工作结束后,冰緁就会理所当然的对他招招手,要他做他练习和男人接吻的对象。
光是想象,他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悲惨。
然而,店务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几天能弄懂的,加上沉醉夜色是一家有多项传统的会员制俱乐部,要是没有冰緁在一旁适时协助,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捅出楼子来了。
再说,接吻就接吻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只是双唇贴着双唇,他也没额外要求他做些什么。
他本以为能一直如此的,这几天来事情却似乎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首先,是两人的夜间独处。
当他照惯例「付款」时,原本只是静静地贴着他的双唇,最近小动作忽然多了起来。
一会儿是以唇瓣摩掌着他的,一会儿是用舌尖轻舔着他,一会儿又是试图撬开他紧闭的唇瓣。
但他一慨来个相应不理,就是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而冰緁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勉强他回应他。
这个问题还算轻微,只要他不撤去那道防线,他也不能拿他如何。
让亚海真正头痛到不知所措的,是冰緁竟然会在上班时间要他偷空陪他!
近来渐渐熟悉营业方式的亚海,已经懂得要到包厢里去和一些常客打招呼,也学到怎么聊些无关痛痒或和会员切身相关的问题。
他已毋需每天战战兢兢地候在店门口亲自迎接顾客,因为那只是让沉醉夜色的会员认识新任负责人的过度期而已。
在俱乐部的事大半都上轨道后,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就只剩冰緁日趋异常的态度。
比方说现在,他才从E5包厢出来,走到这层楼的柜台,准备跟里司通话,问他还有谁该打个招呼时,一个强大的力量突然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鲜有人烟的楼梯间,并将他压在逃生门上。
「唔——」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唇被覆住。
来人不用多说,当然是那个胆大包天、公然翘班的沉醉夜色第一把交椅。
身上沾染了还坐在包厢里痴痴等他回去的女人的香水味,那味道不知怎地让亚海觉得刺鼻难耐。
好不容易在冰緁结束这个明明只有紧贴的动作,却令人莫名其妙感到浓烈不已的吻后,亚海大大地喘了口气。
斜斜地睨了眼手还扣在自己后脑的男人,虽然他绝不会承认,但他的确因他那愉快的神情而全身发热。
「你怎么能放顾客一个人?」他以老板的身分斥责他。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耶!
「她不是一个人,伦斯在陪她。」
「但她指名的人是你。」
就算没问冰緁今天接待的人是谁,他也晓得他的预约已经排到一年后了。
「我已经陪她整整一个钟头了,出来透个气不为过吧?」
透个气需要把他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吗?
几乎想开口吼人,但亚海也晓得说了只等于白说。
最近的「练习」对心脏真是不好。
很想问他这种事情何时可以结束,都已经练习这么多次了,哪天就算情势所逼他必须跟男人接吻,也该习以为常到毫无感觉的地步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当他看着冰緁那双含着某极情感凝望自己的银灰色美眸时,每每想说的话总是到喉头就吞了回去。
第七章
「亚海!」
在弦乐声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亚海诧异地回过头寻着声音的来源。
现在是俱乐部才开始营业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预约的客人才陆陆绩续到来,整个大厅来来去去的几乎都还是店里的员工。
在他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前,整个人已经被人狠狠地抱入怀中,眼里只看到墨绿色的西装外套。
「哇呀!」忍不住大叫一声,他急忙想挣脱来人的箝制。
不过在他的挣扎发生作用前,另一只大手已抓住他的后领,将他像小狗小猫似地往后一拎。
回头一看,冰緁正以风雨欲来的可怕表情瞪着刚刚将自己抱住的人。
「你做什么?」那又低又沉的音调,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魄力。
「我才要问你做什么哩!」来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
这声音……
「迪稄?」
亚海猛地回过头,讶异地张人嘴巴。
「啧,你现在才认出我来呀?真无恬。」
迪梭。泛。崔斯兰德装出一脸伤心又无奈的样子,但眼中打趣的光彩并没有逃过亚海的目光。
他有一张几乎可以和冰緁相抗衡的俊俏脸孔,壮硕健美的身材也不输他,只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恰巧和冰緁的冷漠相反,是个充满阳光、生命力的迷人男子。
「谁教你穿得这么花俏,我当然会一时认不出来。」亚海冷哼一声回道。
「什么花俏?这叫有品味。」
「哼,这种衣服求我我也不会穿。」
聆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冰緁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后,他看到在亚海准备回头对自己说些什么时,那个叫迪梭的男人又忙不迭地提高声量吸引他的注意。
「自从你什么都没说就离职后,很人都没有你的消息,我打电话到你的公寓也都没人接,索性就亲自来找你了。说到这个,难道你公寓的电话录音机坏了吗?因为我打了上百通电话都没回音。」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来电上百通?
这样算算,乎均一天超过三通,这人该说是勤劳还是烦人?
冷冷地瞪着眼里只有亚海的男人,冰緁很不高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这个男人见过自己所不认识的亚海。
「我是有听到你的留言。」
「那为何都不回?」
「我忘了。」亚海很干脆地承认,「反正你一定没什么重要的事,而且我这阵子根本就忙不过来,公寓那边也只回去过一次。」
「这新工作这么忙?」
「对呀,所以压根儿就没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事,我还担心等哪天我有空回公寓住的时候已经被断水断电了。」
「可是你至少也该回一通电话给我,随便讲几个字都好,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
亚海边整理刚刚被他用力一搂乱掉的领结,然后投降似地叹了口气。「好吧,你打那么多通电话到底有何贵事?」
这个家伙真是够烦的了!他在心底抱怨着。
「我很担心你呀。」丝毫不在意他那冷淡的语气,迪梭一脸放不下心爱的人的穷操心模样。「因为你这种一冲动起来就顾不得后果的个性
让我怕你会一不留意就落人别人的陷阱。」
搞什么?他是在强调他有多了解亚海吗?
不悦地更上前一步靠近背对着自己的亚海,冰緁的动作彷佛是在向这位来意不善的陌生人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唔,不愧是多年的交情,一语就道中自己也懊恼不已的事实。
亚海佩服地暗暗吹了声口哨,可是这对他,说只是多余的麻烦之一罢了。
他不需要他的多管闲事。
***
「总之,我没事的,只不过是忙了点而已。」
「真的没事吗?」
忽地,迪梭的态度一变,玻鹧劾纯聪蛩砗蟮哪腥恕!
「咦?」
「这轮不到你来管吧!」冰緁一手搭上亚海的右肩,不带善意的眼神笔直地射向也斜眼看着自己的男人。
「那就轮得到你说话吗?」
现在这种情形是怎么一回事?
完全不明就里的亚海,目光困惑的在两个自说自话的男人间来回瞟着。
那个叫迪梭的男人对亚海摆出的亲昵态度看得冰緁心情很差,他下意识地收紧搭在他肩上的手。
「亚海,这家伙到底是谁?」
「啊?」现在才想到还没替双方作介绍,亚海再次发觉自己真是粗心,「他是迪梭。泛。崔斯兰德,姑且算是我的朋友。」
「什么姑且?」迪梭一副很不是滋味的模样,「我们从高中就一直认识到现在,应该说是如胶似漆的挚交才对。」
「谁要跟你如胶似漆!」亚海哼了声。
虽然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个以前的朋友兼同事,但老实说,亚海心中的思念只有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
谁教迪梭是毁了他的初恋,还有后面几次恋情的家伙。
一般而言,像这种朋友,普通人恐怕老早就跟他断交了,而且一定誓言老死不相往来,亚海起初也是不想和这种背叛自己的朋友来往。
但,该怎么说呢?人的缘分就是这么不可捉摸。
虽然他一直想跟这个害自己数次失恋的损友绝交,但迪稄不知怎地就是自认跟他投缘,从高中、大学,一直到工作职场,亚海总是发现他像是影子般紧紧跟着自己,怎么也找不到脱离的机会。
所以直到现在,这份名副其实的孽缘还持续着。
虽说这份友情几乎算是单向道。
其实最初见到冰緁的时候,亚海的笫一印象几乎认定他和迪梭是同一类的人,而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一类人了。
但经过这一个月下来的相处后,他逐渐发觉他们两人压根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简单来说,冰緁是那种完全的自我中心主义者,只在乎自己有兴趣的事物;而擅于交际的迪梭则八面玲珑,说难听一点是比较伪善。
仔细想想,自己交到的朋友怎么净是一些专用完美的外表欺骗世人,私底下却是一等一恶劣的怪人啊?
亚海不由得叹了口气,引来两人莫名其妙的注视。
「那你后面像是背后灵的家伙又是谁呀?」头一偏指着他身后的男人,迪梭的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冰緁。
「他是我们店里首屈一指的红牌Host冰緁。督铎。克劳蒂尔,沉醉夜色的冰山美人,你应该听过吧!」
「哦。」他点了点头。
沉醉夜色的冰山美人他是知道,但他那双一直搭在亚海肩上的手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瞪着自己的阴冷目光……
原来如此。
原来这家伙心里想的事跟自己一样,难怪他在见到他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事到如今,他是绝不会把亚海让给任何人的!
打从高中认识亚海开始他就被他吸引,所以当他交了女朋友后,他就毫不客气地把那女的抢走,目的只为了要他们分手。
亚海当然很火他破坏他的恋情,当着面就说要跟他绝交。
可是他一心都挂在他身上,怎么可能顺从他单方面的断绝宣言?
那怒不可遏的谩骂听在他耳里,甚至有如天籁般悦耳动听。
总之,他就足一路这样追着他跑,从学校到社自,从不间断。
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没向亚海告白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他对男人毫无兴趣,也不可能接受他这种感情,因此他才甘于居于朋友的地位。
不过他可不会将他让给其它人。
因为看穿沉醉夜色的首席Host对亚海的态度,迪梭实在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