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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充满着信心,抱着坚强不拔的信念,这座水宫,决把他困不了,更不会步入那八堆白骨与爹爹的后尘,因为他的掌中,还握着一柄犀利无比的宝剑,以及他这多年来,在壁画上所学的那些绝顶功夫,最多把这座水宫毁去。
最使他困扰的,万一水宫在短时间不开放,祇有逼迫他走上毁灭水宫之途,如此一来,固可把微山湖中的大害除去,但却违背了爹爹的遗训,更抹杀了重忧尊者缔造的艰辛。
还有那壁上武林绝技,池中种的玉莲奇珍,爹爹的遗体,岂不因此要永沦湖底吗?
他反覆思虑一阵,实在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法,来处理他脱出水宫的问题,他祇有暂时放到一边,让脑筋略为休息一下,以便神智冷静下来!
过了片刻工夫,他从今后如何行道救人,如何完成梅伯伯和爹爹交代的遗命上,忽然想到爹爹失踪的时间,与自己被鬼漩卷到这里,恰好是在同一天上,所差的是双方不过相距六年而已!
又想起池中的玉莲,每甲子结实一次,自己来时,恰好结实,而先后来洞中的人,连自己计算在内,刚好十人,由此推演,足见这水宫的开放时间,每隔六年,一定自动开放一次,更从时间上,他还连想到专司这水宫门户升降的,乃是齿轮旋转结果,否则,不会如此正确。
宫中虽是终古长明,但是那晶壁的昏明显示,他已理解到那是白昼与黑夜的象征,每段莲藕,能支持十几个昏明不饥,可见当在半月左右,从所吃莲藕的次数,他默算一下,已经有百四十多次了,恰好相当六年的岁月。
他想到这里,面上浮出笑容,情不自禁道:“这下可熬出来了!”
忽然又有一个念头,涌现他的脑中,如果水宫门户开放,是否把爹爹的遗体带出安葬,或仍留在这儿!
这个问题,祇在他脑海中,略为闪得一闪,很快的就把它解决了!他决定暂时留在这里,以免穿越鬼漩涡时,被那么大的水力所毁损,他决定再度来时,准备好一切应用的东西,以便慎重入殓,这样才可稍尽人子之职,令老父安心。
最后,他想到出困后应采取的步骤,第一当然是找张叔叔,安慰他的悬挂,然后讬张叔父买两套衣服换上。第二偕同张叔叔到三侠庄上,向三侠负荆请罪,至于以后的步骤,就是行道江湖,完遂梅伯伯与爹爹的心愿了,不过下一步的行止,还得依张叔叔的意旨而定,因为在这个世间上,祇有他这一个父执前辈,唯一亲人!
晓岚想到这里,蓦听洞堂外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这是他困居水宫以来第一次听到的。
他脑海里,祇是电光石火般转得一转,已经意味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不由自主地纵身而起!
这一纵,虽祇腰肢一挺,但整个身体,原样未动,却是脱弦之弩般,冲霄而上,如非应变机智,连续施展壁图上所学“烘云托月”“秋风落叶”招术,双掌平推出去,抵住顶壁,自动把真气卸去,飘身下坠,几乎与水宫顶端相碰。
他做梦也未想到,轻功亦有这样深厚的造诣,那能不使他喜极发狂呢?
他落地以后,很迅速把身上衣服整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结束妥当,复向李琦骷髅拜了一拜,喃喃默祝几句,算是离开水宫的最后巡礼。
这时,那轰隆、轰隆的声音,愈来愈急,宛如天鼓齐鸣!再也不容许他耽搁了!
他连忙纵出水宫,赶到石级下面,用目注视!
但见那支封闭出口的大圆铁筒,业已离开平台丈许高,支持圆筒的四根螺旋铁柱,旋转不息!
平台最后一级石阶壁,有三个与石阶颜色相同,茶杯大小的圆球,不停在晃动。
晓岚在宫中住了六年,竟未发现这三个圆球,是因那圆球太过精巧,颜色又和石阶一般,静止时,与右阶壁连为一体,看不出异兆,是以很难发现,此时如非圆球离位凸出阶壁,又在转动的话,亦不容易发现。
晓岚知这三个圆球,就是启开水宫的枢纽,不禁心中好奇,欲探个究竟。
于是伸手握住右面圆球,制止它转动,耳听哗啦一声,当中和左面两个圆球,登时停止旋转,并不住往阶壁间退缩,那支持圆筒的螺旋柱,则由右旋改为左转,圆筒亦由上升改为下降。
就在晓岚略为制止右面圆球的瞬间,那支圆筒,业已下降尺许,晓岚已知右面圆球,乃专司下降的,立刻松手,圆球立刻恢复适才情况。
晓风伸手握住左面圆球,情形却与右面相反,铁筒上升到原来位置。
握紧中央球时,情形却左右相反,左右两个圆球,仍然旋转不休,四根螺旋支柱与那支大铁筒,则停止不动,既不上升,亦不下降,成了静止状态。
晓岚经三次试探之后,懵然憬悟水宫入口的玄机,原来左面圆球,专司上升,右面圆球专司下降,中央圆球则是个固定枢纽,非到一定时限,方才发生作用,而与升降两个枢纽,发生关联。
晓岚得到水宫门户启闭的秘密后,不禁喜极发狂,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半晌,他自言自语道:“如能找到由外入内的机关,岂不是能够自由出入吗?既能自由出入,这座水宫贝阙,当然属于我的了!”
他开始寻找由外入内的机关,但毕竟是失望了,找遍了平台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未能发现。
那支铁筒,此时已上升到了顶点,离平台三丈五尺高,停止下来,四根螺旋柱,也再不旋转了!
忙提气轻身,纵入铁筒中央的孔洞,因当中黑暗,看不清内中事物,用手往上一推,却是纹风不动,祇得用手摸索底部边缘,这才发觉那入口孔洞,乃是往下开的。
手指扣着活门边缘,轻轻往下一扯,果然应手而开,登时天光与水滴,从头顶上射来!
同时,并听到声如雷鸣的鬼漩怒啸,令人惊心动魄。
晓岚知上面水力奇猛,必须用足全力,冲越鬼漩纵身空中,然后飞越十来丈宽的湖水,才能抵达岸上。
在他的记忆中,来时面向南方,湖岸是在左侧,这时出去,面向北方,湖岸应该是右侧了!
他把方位想好,双掌紧贴铁壁,两足尖抵住壁上,朝活门上猱升,越过活门,足尖踏在活门限上,运足全身功力,倏然凌空拔起,突破鬼漩的漩涡,纵身空中约十丈高。
身刚纵起,尚未看清湖岸落足处时,耳中似乎听到人声喧嚷惊叫!
但因时间仓促,水声太大,无形间把人声压低,无法听清楚那喧嚷惊叫的声音到底因何而发!
第三章 孤雁回环
时正中午,丽日当空,秋阳的淫威,似乎更较盛夏为甚,使人挥汗如雨,气喘吁吁,难受已极!
这时,有四个白发苍苍,年纪都在花甲以上的老人,并不因天气的酷热,而终止他们一年一度的湖边祭奠。
他们的身裁,三个瘦长,一个五短,看起来,那五短身裁的人,似乎更比其余的年纪要大上几岁。
四个老人来到这鬼漩湖边后,他们一面用手,擦着头上的汗珠,一面把带来的香烛冥锭,以及香花酒果等祭品,摆在地上。
由那个五短身裁老人为首,望空拜了三拜,老泪盈眶,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哥!二哥!英灵不远,小弟张逸叟辜负了两位的重讬,竟将你们唯一的命根子……岚儿葬送鬼漩中,小弟日受良心的鞭策,深感愧对,本想以身相殉,稍赎罪愆,经不住良友苦苦劝解,并深信岚儿决不是夭折之相,所以才苟延残生到今天,尚祈英灵保佑,使岚儿早日归来,小弟也可安心了!”
张逸叟说到最后几句,几乎是泣不成声!
旁边三个长身老人见张逸叟如此悲痛,虽年年见惯,也觉得太过凄惨,忙站起身来,三人合力,半掺半拉,把张逸叟从地上扶起,由当中那个五绺银白长髯的老人,温言安慰他道:“张兄毋须悲痛,愚兄弟得恩师传授,对于相法一道,颇有几分心得,岚儿这般根骨至性的人,不仅不会夭折,而且未来的成就,不知要高出我们多少倍,他这次被鬼漩卷走,决不致因此丧命,说不定有甚奇遇,都在意中。”
张逸叟经这三个老人,更番解劝后,内心的悲痛,稍为减少,泪眼望着三人面上,哽咽说道:“贤昆仲对我关切,非常感激,不过这种话,已说了六年,至今不见应验,难免使人生疑!”
兄弟三人,听张逸叟这样说,不免为之语塞,仓卒间答不上话来!
张逸叟见他们弟兄木然无语,心中越发生疑,认定他们说的话,祇不过是安慰罢了,那能凭信,不由心中不快,面有愠色,凄然笑道:“我素来对临城三侠为人,异常钦佩,想不到竟对我谎言欺骗,真使人寒心。”
萧隐忙分辩道:“张兄不要误会,小弟所言,全是实话,不相信拭目以待,迟早会给张兄一个满意答覆。”
张逸叟嘴唇微动,方欲讲话,蓦听湖中,轰隆一声巨响,霎时,白浪滔天,狂潮怒吼,一个五丈方圆的漩涡,在离岸十丈远,急转不休,正中现出三尺方圆一个水眼,陷落水面三尺多深。
萧清手指漩涡,敞声说道:“鬼漩又出现了!鬼漩又出现啦!”
四人齐用目注视漩涡,祇觉得这个鬼漩,不仅水力奇猛,声势尤为惊人,同声赞叹,造化的威力,实非等闲。
四人正在凝神注视的时候,蓦见一条人影,急如闪电,从水眼中纵起,离水面上,足有十来丈高!
因那条人影,出现得这样突然,身形又是那般快,背向着自己,故无法看清。
张逸叟发出惊讶的呼叫,萧氏兄弟则连声说道:“这不是应验了吗?”
李晓岚身在空中,听见人声发自右后方,忙将双手一分,拧身曲腿,四肢略为伸曲,一招“孤雁回环”掉头往岸上扑去,落地看出是临城三侠和张逸叟时,不禁悲喜交集,赶上前去,叫了声:“张叔叔!”
立刻跪倒在张逸叟面前,泪珠夺眶而出,再也无法出声了!
张逸叟和萧氏三侠,见李晓岚果然平安脱险,同时,看他适才突破鬼漩的身法,不仅奇快绝伦,而且纵起这高,在空中还能变招换式,率意而行,这种功夫,连威名多年的人都办不到,何况他年纪这么轻,如无奇遇,那能若此?全都兴奋得掉下泪来,半句话也无法出口。
良久,还是晓岚因在水宫独居六年,养成头脑冷静,明智果敢的特性,首先把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说道:“张叔叔!三位萧叔叔!侄儿这次深入鬼漩六年,真是收获不少,不但鬼漩秘密,爹爹下落全都知悉,同时还学到不少武功呢!”
四人听他这么说,急欲知道内中情形,亦把激动的心情,镇压下来,睁眼注视着他,目射异彩。
晓岚深长地吸了口气,这才把水宫的经历,讲了一遍,讲到见李琦骸骨及留书时,面带悲戚之容!
四人听完晓岚所说经过,又是惊异,又是欣羡,发出晞嘘惊讶之声,不免以大义劝解。
晓岚从怀中掏出玉瓶,欲将玉莲实,奉敬他们。
四人忙止住道:“我们都是风烛残年的人啦!那还配服这样奇珍,赶快把它收起来,以后救人吧!不要糟蹋了!”
晓岚再三相劝,四人坚不接受,晓岚无奈,祇得收起,同时并把李琦留绢取出,给他们观看。
四人看完,又是一阵嗟叹,同声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如非李二侠舍身先入鬼漩,贤侄决无这般奇遇,可见因果相续,分毫不爽了!”
临城三侠中,萧清突然说道:“贤侄有此奇遇,五日后叔父们的困难,可以迎刃而解了!”
晓岚闻言,大为不解,忙道:“萧叔父有何困难?”
张逸叟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被鬼漩卷走,我们大家出动搜索,不意与独山神巫显之子,豹子头巫勤相遇,他以为我们疑心隐湖山庄毁庄伤人,是他干的,心中甚为不快,责我们不该越界干扰,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他自然不是敌手,于是把他的娘引出,与我们订约比斗,每年逢到萧叔父生辰,他必定率领高手,前来寻隙,但每次都被我们逐走!”
萧清接口道:“因双方仇恨愈结愈深,已成了不可收拾之局,听说老贼巫显,经不住乃妻万妙仙姑宣银娃及其旧部阴司秀才韩当的蛊惑,决定今年由他本人亲自出面,并邀请了辽东独足强盗宣镇东,西藏红教喇嘛呼鲁吐温,前来三侠庄决一雌雄,巫显老贼及其岳丈宣镇东,红教喇嘛呼鲁吐温,功力已臻化境,成名七八十年,从未遇到敌手,巫显年已九十,而宣镇东和呼鲁吐温二人则全是百岁以外,我们几人曾与其妻儿动过手,彼此相较,不过稍胜他们一筹,那能敌得过这几个凶人?我们得到消息后,已经连夜派人往杭州西湖灵隐寺,请灵悟大师前来解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