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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竹林中,刘欣突然回头:“这里的竹子有的开了口,小心被划伤!”
董圣卿应了一声。他浑身所散发出的气质,与青竹相符,同样清新高洁。翩翩白衣,穿梭于竹林之中,美得不可方物。
在竹林的掩护下,其背后掩藏着一处小小的山崖。刘欣指向前方,道:“那前面就是我要带你看的奇景!”
董圣卿走到山崖边,向下一望,底下是一泓清潭,夕阳倒影完整地映入其中,仿佛太阳坠落在此。
此景虽美,但也称不上奇景。董圣卿回头道:“不过是清潭映日,水质干净一些的湖泊都能看到。怎么称得上奇景?”
话音刚落,忽闻潭下有戏水声响。董圣卿低头再望,一只雪白的天鹅从潭边的山洞中飞舞而出,浮在水上,高贵不凡、婷婷玉立。
“天鹅?这里竟会有天鹅?”董圣卿脸上浮现惊喜。传闻里,冰清玉洁的圣鸟果真栖息在这与隔绝的世外桃源。
刘欣走至他身边,说:“许多天鹅白天栖居在此,饮水觅食。到了傍晚,它们便会飞回巢穴。”
说话间,山崖下的戏水声逐渐变大。一刹那,数百只天鹅从洞里展翅而出,水潭因它们的飞舞,泛起透亮的清水。
站在高处,向下俯瞰,天鹅浮于碧绿清潭,宛如一件精致的手工艺品。董圣卿被这一幕所震,还没来得及发出感慨。潭下忽又传来巨大的水声。
倾刻间,夕阳完全沉下,暗夜弥漫了夜空,“呼——”的一声响,潭下数百只天鹅突然齐翅高飞。
半边的天空刹时被掩成白。暗夜下,挥翅而翔的天鹅群,如同夜空中一匹纯白布帘。惊艳而又华美。
山涧风声大作,只要仰头凝望,甚至能看清它们挥动翅羽时,在空中散落下的晶莹水珠。
天鹅飞尽。短短时间,崖下清潭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太阳落山,星空继而灿烂。此刻的潭面又浓缩了天际夜空,映出点点繁星,像是浓墨之上浮动着一颗颗珍珠。
“天下真有这样的美景……”董圣卿情不自禁地赞美。
他的喜悦换来刘欣的微笑:“我小时候,常来这山里玩。有一次,无意间和伙伴发现了这个地方。”
“是和芷薇一起?”
刘欣点了点头。
董圣卿感叹道:“原来这是你们童年时发现的宝地!”
刘欣径自转身,背对山涯,道:“你与我相处,也有些时日。没有什么作为谢礼,只好把老师带到这里观景。”
董圣卿轻笑:“我教你也是职责所在,殿下无须言谢。”
刘欣背对于他,仍未转身,沉声道:“不过,我倒是还想让老师教我一样东西……”
董圣卿忽觉迷茫,询问道:“是什么?”
天色已晚,但崖下的清潭反射了星光,周围的景物依稀还能辨出。刘欣的背影就在自己一尺之外,修长俊朗。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腰间的软鞭突然被人抽出。
这条软鞭,董圣卿一直将它缠束在腰间。被人一拉,他整个人立刻飞转起来。刹那间,袍子上的流苏跟着转动,盛开绽放。失去了禁锢的外披白袍,也随之迎风而舞。
下一刻,软鞭已到了刘欣的手里。他出其不意的身手,像鹰隼般又快又准。
青丝长发像是在替主人不解,飞舞向刘欣的脸庞。刘欣拈起几缕,缓缓说道:“学生还想跟你学武功!”
山涧晚风轻掠于二人之间。董圣卿看了刘欣片刻,苦笑道:“殿下恕罪!我已武功尽失,你的要求未免强人所难。”
刘欣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把弄起手里的软鞭。他来回踱步,使劲拽拽鞭子,说道:“百年常春藤所制,细而坚韧,藏于腰间,亦明亦暗。表面看似没有倒刺,却着实锋利无比,可缠断刀锋剑刃。于数尺之外,绞断敌人首疾,取其姓命!这鞭子果然是一件好武器!”
“殿下说的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它对我而言,如今只是一条系袍的衣带。”
刘欣依然没有回复,一人走至竹林前。手里的软鞭极有灵性,挥转间,自成一套强大体系,直击根根青竹。
丹田之气集聚腹中,刘欣振身而起。软鞭在他手里如同长了触角,电光火石间,被袭卷过的青竹根根倒地,压成一片。切口之处,光滑平整,如同刀削一般。
刘欣落地,站稳,又挥鞭向崖边的一块岩石抽去。岩石重重地呻吟一声,立即粉裂而碎。
“我的武功其实并不如你。这条鞭子,用来束衣,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这次换作董圣卿不答了。刘欣刚才挥鞭数下,董圣卿已看出他悟性甚高、资智非凡。若不是自己要保全秘密,定会好好指导,假以时日,刘欣便可青出于蓝。
隐藏一个被人看穿的秘密,其实很累。但董圣卿自信,普天之下,除了刘欣,没有第三者再知道自己还身怀武功。
这是他最后的一张王牌,赢得这张王牌,并不容易。王莽聪明绝顶,也不会料到这万中一失。不到万不得以,他绝不能暴露真相。
“殿下生在皇氏之家,所练兵器应当以刀剑为主。这条软鞭即使过去在我手里,也未必像你刚才那样得心应手。更何况是现在。”
刘欣冷笑:“王莽真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我身边?”
董圣卿无言以对。与刘欣料想的恰恰相反,王莽的原意正是如此。若没有半点杀伤力,如何近得了刘欣的身?
自己真正的状态,只不过是上天和众人开的一个玩笑。
“你如何才愿信我?”
没有多言,董圣卿静静站在崖边。即使已被看穿,也不会轻易承认。他那副冷冰冰的态度立刻又引得刘欣大怒。
啪!重重一鞭子,抽得左边的衣袖立刻破裂。董圣卿伸手一抚,指间已染成了一片红。
刘欣站在对面,沉着脸,说道:“你不要逼我!把你的功夫统统使出来!”
“我说了,我没有……”话还没说完,又迎来一鞭子,纤纤五指上被整齐地画了一道血口子。
董圣卿不再作无谓的辩解,他闭上双目,一副任由处置的神情。刘欣听到他攥紧双拳,骨骼碰擦时的“咯咯”声。尽管如此,他就是不肯还手。
“为师者坦诚为先。老师,你要是还不承认,休怪我无理了。”
一子错,满盘皆罗嗦。绝不能随意暴露秘密,董圣卿咬牙:“我不会武功。”
“你明明就会!”
“我不会!”
对峙间,耳边又是软鞭飞驶而来风声,董圣卿侧脸避过,鞭子直中后颈,又是一条红色烙印。
刘欣现在一定又急又气,董圣卿都能感觉到他怒发冲冠的气息了。
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原来自己的软鞭,威力如此之大。只要不击要害,鞭子不如刀剑那般,会留下致命伤口,但每一处的创伤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董圣卿无奈暗叹,难怪鞭刑位列酷刑之中。
刘欣挥了几鞭,可跟前的人仍像块顽石一样,坚不可摧,一个字也不肯出口。胸口像被堵了乱麻,从未见过这么倔犟的人,刘欣气愤地一收鞭子,跑去一边坐着生闷气。
夜晚的天气渐渐转凉,静静看着董圣卿一人站在崖边,宛如青竹般的气息环绕周身,清灵圣洁。
心头突然有些内疚,他也无非想要他一句真话。为何如此困难?
思绪凌乱间,刘欣突然听见沙石松动的声音,胸口猛地一震,他连忙起身,大叫:“小心!”
董圣卿脚下的沙石松动不堪,他虽早已发现,却并没有动弹。刘欣亲眼见他身子失衡,倾倒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触感猛然缠到腰间。隔着乱舞的长发,董圣卿摸到自己腰间的软鞭,他抬头一望,刘欣已飞扑而至,用鞭子缠住了他的身体。
刘欣一手执鞭,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董圣卿的胳膊。
“傻瓜!你何苦还要瞒我?你不是会轻功吗?快上来,我怕这里的土层支撑不住!”
“我说了,我不会武功。你快放开我,要不两个人会一起掉下去!”
董圣卿在赌,身体力行地去证明自己毫无功力。软鞭与土层都不堪负荷地发出声响。事已至此,他仍然冷冷淡淡,好似事不关己。
刘欣对此处地形了如指掌,知道即便掉落而下,也是跌入天鹅潭。只不过现已入冬,又是晚上,掉到水里只怕要染上风寒。底下的人不肯配合他,爬上山崖。他脑中也尚无万全之策,刚一失神,身处的岩层忽然整块脱落。
耳边是疾速风声,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刘欣用力一揽,将董圣卿揽到胸前。轻盈发丝飞绕于二人周身,长长眼睫覆盖于一双亮目之上。闭上眼睛的董圣卿,安静、乖巧,没了往日的高处不胜寒。
眼看此景,刘欣心头颤动,一不留神,又松开了手。董圣卿的身体从他怀里滑落,犹如一朵白色浮萍飞坠而下。刘欣再想伸手,却始终拉不到他。
耳边刹时又换作“哗哗”水声,随之便是全身的刺骨冰凉。刘欣猛一蹬腿,浮上水面,他一抹脸上的潭水,左右一观望,竟然不见董圣卿。
“老师!老师……”
会武功,并不一定识水性。刘欣心急如焚,向四周扑动几下,仍不见董圣卿的人影。一起掉落山崖,既然不在水面,那必是还在水里,必须立即下水去找。
主意一打定,刘欣忙潜入潭中。他水性甚好,可夜里仅靠星光,在水潭里寻人也并非轻易可以办到。
刘欣内心不断咒骂:董圣卿这个蠢材!为何犟成这样?要是把命也弄丢了,他还隐藏着这一身武艺做何用?
摸索间,一条细藤绕过掌心。刘欣大喜:这必定是董圣卿的软鞭。
他紧抓住软鞭,用力去拖,果真拖到董圣卿软而无力的身体。这次不像是在做戏。出水后,董圣卿一张本就雪白的脸庞,已没了丝毫血色。刘欣凑近一看,发现他连嘴唇也渐渐发青。
刘欣深知不妙,赶紧揽住他,向岸边奋力游去。
一上岸,刘欣忙把董圣卿的身体放平。用手撑住他的腹部,猛烈按压,试图将他腹内的积水压出。来回用力压了数下,仍然不见一点反应。
刘欣焦急不已,他伸手放到董圣卿的鼻息下,竟发觉底下已没有了呼吸。
“起来起来!你不是还要和王莽合力害我吗?快给我起来!”
刘欣急得口不择言,加倍用劲地按压董圣卿的腹部。董圣卿的脸,在水光、月光下,透出淡淡光蕴,美如仙子。刘欣劈手给了他一巴掌,强捏住瘦削的下巴,逼他张开嘴,用力一压。
“咳咳……”
董圣卿猛烈剧咳,总算将腹内的积水吐了出来。可他微微一侧头,仍旧昏迷不醒。刘欣无技可施,只好靠向他的唇,将自己的气息灌输而入。
刚一碰上唇,齿间马上逸流起一股淡雅芬芳,如同青竹之香。刘欣勉强振作精神,呼气灌入董圣卿的口腔。
忽觉有条柔软的舌头在四唇间邀其深入,刘欣的毅志被它扰得七凌八落,情不自禁地跟随而至。
那份甜美像是带有蛊惑,舌尖也跟着随之起舞,让人甘愿沉醉其中。原本的施予变成了索取,刘欣下意识地掠夺过董圣卿嘴里的甘甜。
呼吸渐渐急促,刘欣猛地回过神,抬起头来。可让他顿感无地自容的是,董圣卿竟已苏醒过来,眨着眼睫,望向他。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事因情急救人,才出此下策,可刘欣开口这一问,反倒不自在起来。
“醒了不久,就在刚才。”
“刚才”二字,定义甚广。刘欣尴尬不已,背过身说:“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身后转来戏谑的笑声,董圣卿苍白着脸,勉强笑道:“我想说,说得了吗?”
第十三章
被他如此一激,刘欣更显窘迫。他有些木讷地转过身,解开自己的外袍,沉声道:“此处甚寒,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
若是放在过去,董圣卿即使不想换下湿衣,也可用内力将之烘干。可如今身份所限,无法打坐运功。他只好苦笑着褪下衣衫。
刘欣在一边,并未去看董圣卿。潭下地势对他而言,虽说不是驾轻就熟,但也略知一二。刘欣起身,准备去捡一些干燥的枯枝,用作生火。
回来时,董圣卿已将两人外披的湿衣摊在一边。褪去外衣,他的身体修长、白皙,湿发集拢了披在左肩。溶于山色间,如同原本就是这其中一景。
唯一刺眼的,便是他身上几处鲜红的鞭痕。先前有衣物覆盖,还看得不甚清楚,衣衫褪下后,才发现有些伤口极深极长。覆在雪肤之上,仍在微微渗血。
刘欣内心暗自后悔,匆忙支好枯枝,打燃石火。
“殿下回来了?”
董圣卿的声音在后响起,刘欣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张微笑着的脸庞。董圣卿的微笑,就如他擅用的武器,柔而险。只怕多数人在一尝芬芳之时,却料不到而后的致命一击。
倾国倾城董圣卿?
原来如此,名副其实。
原以为如死水般沉寂的心湖,为何漾起惊天巨波。刘欣自问,自己不是好色邪淫之徒,此刻竟也会失了镇定。
不可以!不可以!
他内心不住挣扎,不停对自己念叨。心绪似乎全被这抹微笑给搅乱,刘欣大声道:“别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