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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古陵睁眼望着天际几片白云,突然他脸若死灰,身躯一阵颤抖,喃喃道:“只不过十七天,怪病又要发作,我已经离死不远了……”
原来此刻黄古陵感到丹田处,又缓缓升起一股暖流,他双目中又缓缓泛出一片红光,这乃是他怪病发作的前奏现象。
黄古陵放开腿就跑,因为他知道怪病发作,只有尽力气的狂驰,便会使这发作的时间缩短,哪知黄古陵一跑,肩部,右肋伤处,又隐隐刺痛,他愈跑伤处愈痛,令他轻声哼哼起来。
但他又不愿停下身子,因为他知道怪病的痛苦,比较这种伤痛更加痛苦,断断续续的哼声,由黄古陵的口中发出,他就像疯子般的满山乱跑,片刻工夫,黄古陵的怪病已经发作了!
丹田内的热流布满了他全身百骸,那热流渐渐增加上冲的痛苦,已令他捶胸万吼,呻吟翻滚。
无穷的惨酷折磨,又在折磨着黄古陵。
这一次的痛苦,比已往的痛苦更烈,更剧。
他几乎没有勇气再活在这个尘世,他该爬到一处断崖,面临千丈绝谷,深不见底,若是一失神落下去,必然摔个粉身碎骨。
黄古陵怪吼一声,他挺身站了起来。
但是一声惨哼,黄古陵又已经摔在地上。
黄古陵杂念此起彼伏心说:我忍受了多少次的痛苦,这种苦楚我难道无法忍受?我不要死,我不向死魔之神示弱,我不屈服任何的痛苦折磨。
坚毅,倔强的天性,令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他哼着,吼着,厉嘶着。
足足二个时辰的痛苦折磨,黄古陵呆呆望着那绵连雄伟的山势,心中突生凄凉之感,暗自想道:“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三个月缩短为二十七天,那么我下次怪病发作的时日,大概是明日后天?”
想至此处,他狠狠的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他痛恨自己命运为何如此多桀,难道我黄古陵就这样惨然身死吗?
这时一幕幕的往事,浮现脑际。
他想到自己迷离身世,自幼便为师父抚养,在这二十余年之中,他觉得师父对自己是多么慈爱,他老人家教自己武功,读书识字,教自己做人处世的道理,他曾经说:一个人要有磅礴的凛然正气,不可屈服任何恶势力。
想到此处,黄古陵厉声长啸一声,叫道:“我师父不是武林叛徒,他绝不会做叛徒,他定有着难言的恨事……”
黄古陵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他就像似被鬼魅摄去魂魄一般的呆呆的走着。
这时他已走进一条山谷,两边峭壁夹峙,形势险恶至极,走过这一道峡谷,前面是一座高峰拦路,山峰环立,乃是一处绝地。
突然肚中一阵饥肠辘辘,黄古陵陡然清醒过来,原来自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半粒米饭下肚,这时他身上又没带干粮,一抬头,猛见前面依着山壁有一所茅屋,里面若有人家,不妨去找些充饥食物。
黄古陵想着缓缓走向茅屋,走进去一看,他不禁轻叹一声,原来这所茅屋极为简单,竟是猎人暂避风雨之处,并没有半个人居住。
黄古陵望一望群山,也不知这里距离城内有多远,他想大概有三四十里路,此刻经一夜奔驰也感到疲倦得很,不妨先睡上一会,也可渐歇肌肠。
想罢,他走进这所茅屋,突然一声怪笑震耳欲聋,却使他惊骇已极。
那诡怪的笑声一歇后,却又是一片沉寂。
黄击陵知道那笑声是由茅屋内一口壁洞传出来的,那笑声内力之雄沛,其令人胆战心寒!
黄古陵怔了一怔神,又向屋内走了进去,靠岩石壁尽头露出一个石洞,黄古陵张眼探了一下,里面一片漆黑,想着洞内极为深远。
他暗中聚气运功,一面缓步前进,转了两个弯,洞内形势逐渐开朗,两壁相距越来越宽,但仍甚黑暗不能视物。
黄古陵运足目力,向前看去,只见五六丈外隐隐现出一团灰影,见似一人盘膝而坐。
黄古陵又向前走了四五步,陡觉一股劲道,迎面袭来。
他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一记掌风,攻来潜力虽被黄古陵挡住,但却感到心神震荡,马步不稳。
略一注神,对方第二道掌力又是攻到,这次力道较第一次攻来潜力加重许多,黄古陵又硬接一掌。
但他整个身子,却被震退了四五步远,气浮血涌,赶忙运气凝神,刚刚稳住摇摆的身子,对方第三道潜力又攻了过来。
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黄古陵那哪还敢硬接,双掌连继劈出四掌,假借对方透过自己掌劲的潜力,退出六七步。
哪知后面是坚硬的石壁,黄古陵被撞得头昏目弦,心中大骇,暗忖:这人的掌力自己是万无法敌得,我跟他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必扰他清修,想罢转身欲退出洞外。
突闻一阵嘻嘻的笑声,道:“小娃儿慢走,前来和老朽谈谈天,嘻嘻……”
突见洞中火光一闪,接着亮起了一盏油灯,莹莹发光,照明石洞,黄古陵凝神向内看去!
只见一个须发虬结,连在一起的怪人,端坐在一个用草编成的垫子上面,一袭灰色长袍直拖地面,耳鼻都已被那连接的须发掩住,恍似一个无脸无目只有毛的狮头,眼中精中炯炯,像似两盏油灯。
在这不见天日的石洞中,又陡然看了这样一个怪人,黄古陵虽很胆大,也不觉心中一惊,迟疑了一下,才缓步前进。
怪人突然又放声一阵大笑,道:“小娃儿放心,我不会伤你,久处洞中寂寞的很,你既然来了就和老朽畅叙一番。”
黄古陵一听,登时胆气一壮,走近怪人跟前,抱拳长揖,道:“请恕晚辈打扰老前辈清修。”
怪人抬起那双神光逼人的怪眼,凝视黄古陵一阵,笑道:“小娃儿,脸上胡须若再经过廿年不刮,真要和老朽一样了,呵呵。”
黄古陵觉得这怪人说话甚是有趣,躬身道:“老前辈大概已在此地潜修廿余年了,必然已是参得人生奥秘,晚辈打扰清修,尚望恕罪。”
怪人呵呵一笑,道:“多少时间,老朽也忘记了,大概已有二十七年了罢。
说完话,伸出那瘦如鸟爪的右手,指着旁边一块青石,示意黄古陵坐下。
黄古陵心知这须发虬结的怪人,过去必是一位武林高人,潜修深山,如非是参悟了人生真谛,定有着难言隐衷。心念及此,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深深一揖,才如示坐下。
要知一个人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石洞中,清修二十七八年,这种漫长的岁月已经占去了人生一半生命,若无参得人生神奥,如何能够呆得住这么长岁月。
怪人突又呵呵笑道:“小娃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一个女娃儿指示你来偷学武功的?”
黄古陵摇摇头道:“我是无意到此,并无旁人指示。”
怪人嘻嘻笑道:“你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纵然再学得如何精奥的武技也是无用。”
怪人说完后,像似极为欣喜,又笑道:“很好很好!这样女娃儿可以出嫁了。”
黄古陵真不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怪人真是人间第一乐人,无拘无束,没有凡尘俗嚣干扰。
黄古陵问道:“老前辈,你说得很好,却好什么?”
怪人笑道:“好在你身有残疾。”
黄古陵听得一呆,怎么自己有残疾,他却很高兴。
怪人微顿了一顿,又笑道:“本来有位女娃儿,替我送食物来,我每七日便教她一招普通式武功,若是要学较精奥的武功,便一百日才教她一招,如要更精奥的武功,便三年教她一招,那女娃儿已经给我送了四年食物了,最近她大概是想出嫁罢,十余日没有来过了。你不学武功,当然我没办法叫你替我送食物,但你说你身上有残疾,那么我若将你病治好,你不是可以答应替我送食物吗?”
黄古陵一生中从没看到过有这种怪异的事情,但这怪人的方法,却是很怪,而且使得很有趣,故意叹道:“可是我要死,不愿活在这讨厌的尘世间。”
怪人也是呵呵一笑道:“这样一来,我真设法叫你送食物了。”
怪人突然问道:“小娃儿,你为什么乐意死呢?岂不太辜负了你父母生你之恩吗?”
只见怪人右手揭开他左肩须发,左臂果然是齐肩而断,他又提起垂在地上的长袍,只见他双腿自膝盖上三寸,已全被截去。
黄古陵心头一震,问道:“老前辈,你的手和腿……”
怪人放声一阵大笑,道:”左臂、双腿是给我师弟,不,他的武功是我传授,应该说是我徒弟砍断的,因为我那徒弟给我下了麻药,方制住了我,不然他无法伤害我的。”
这种极为残酷恨事,在怪人口中说来,却无丝毫痛恨的表情,黄古陵问道:“老前辈,你徒弟那么残酷,怎么不将这种禽兽碎尸万段呢?”
怪人笑道:“我四肢只剩下一条右臂了,如何能够去杀了。”
黄古陵此刻觉得这怪人的可怜,孤独,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凄惨,但相反的却同情怜悯这个怪人了,他胸中热血沸腾的说道:“老前辈,你若是疗好我伤疾,教我精奥的武功,我一定帮你老人家将那恶徒杀掉。”
怪人真是怪诞至极,但听他呵呵笑道:“不行不行!我向来不接受别人半点恩惠,但也不能平白施恩于人,你要学我武功需要公平交易,呵呵……我武功有普通、绝招、残招、毒招四种,你若要学普通的送饭七日教你一招,要学绝招百日教一招,要学毒招三年一招,要学残招需要有一件实物给我方能教你一招,哈哈哈……小娃儿,现在你替我送饭三年,我将你伤疾治好,要学武功得三年以后算起,学那一种武功,照那一种武功年日计算。”
黄古陵真想不到他如此怪,他既然如此可怜,自己替他送食物又有何妨?难道怪人真能疗治我的怪病吗?
想罢,轻叹一声道:“你过来让我诊断一下。”
黄古陵缓步走了过来,盘膝跌坐怪人跟前,怪人伸出枯瘦的右手,轻把黄古陵脉门一阵,轻咳了一声,他又伸掌按在,“气海穴”上,一会按到“藏血”、“腹结”两穴。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怪人才笑道:“可惜!可惜我若治好你病,你却要丧失三四十年的功力。”
黄古陵茫然道:“老前辈,这话怎么说?”
怪人笑道:“小娃儿,你师父真是一个绝世聪明的人,他居然知道这种“逆气反正”,增长功力的道理,你师父是以透骨点穴法,点了你“藏血”、“腹结”、“气海”,三穴,这三处穴道,一属肝脉,一属气血相交要害,一属人之三寸气的总枢经,让这三处穴道阻挡体内气血,生逆流现象,每当气海穴汇聚满逆血之气时,便透过丹田流走体内百骸,这种独门点穴法,除了老朽能解之外,天下武林同道,能解透骨点穴法的人,恐怕很难找得出来了!
如果我现在就将穴道解开,你的血流气血便恢复通常人之流走法,这样一来你还有四十年功力增长之效便丧失了。
黄古陵听完话,内心无比佩服怪人诊断如神。唉!果然师父费尽苦心,想出这种方法来增长自己功力,三年来的苦楚自已是有价值的。
突听怪人呵呵笑道:“小娃儿,你真是有骨气,能够忍受逆气上冲所产生那种极端痛苦的折磨,若老朽推想不错,你已经受了十年功力之效,无怪刚才你能接我三掌。”
黄古陵笑道:“老前辈,那么我此病不冶了,但我仍然送食物。”
怪人笑道:“不行!我没给你疗病,我不接你这恩惠,而且你在短短几月中,增长一甲子的功力便要到期,那时若不解了穴道,你就会抵受不住血脉暴涨,惨烈身死!这样吧,我想出一个方法将你逆气上冲之痛苦消除,然后到你限期届满,老朽便解开你的穴道。”
黄古陵心中大喜,问道:“老前辈,你真能够消除我怪病发作的痛苦吗?”
怪人突然闭上眼,不再答黄古陵的问话,他像似在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来减除黄古陵怪病发作的痛苦。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怪人张开双目一阵哈哈大笑,道:“有了!我以冰鱼魄指点你‘气海穴’。”
怪人那只右手食指,已如同雷奔电闪般向黄古陵“气海穴”上戮去!
他这一指端得奇快已极,耳际听到一个娇婉的声音说道:“残人愚,我无论如何不愿让他接替这一份差事,我还要偷学你的武功。”
突听怪人呵呵笑道:“女娃儿,你也不能说一辈子都服侍老朽呀,若以你当今的武功,放眼天下江湖武林能够胜你的人,大概已没有几个了。”
黄古陵微微睁开一线眼光看去,在青灯之下,看的甚是清晰,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女,坐在那块青石上,这少女容貌美艳尘寰,翠眉如黛,瑶鼻樱口,肌肤赛雪欺霜,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