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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狂若梦 by:颜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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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不会杀人…」一个近乎绝望的声音,平淡淡的响了起来… 

 

风城混乱的情绪煞时被拉紧了。 

 

「什么!你说什么?」 

 

「云逍不会杀人…他从不会杀人…」 

 

「你…在说什么啊!?」风城听明了话,心里冷然一揪道:「殷旗…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争论…」 

 

「云逍不会杀人…他从…没有杀过人…杀人的…是我…一直是我…」 

 

顾云真的没有杀过人…虽然这听起来多么的不可思议…然而,他真的没有… 

 

 

 

第二十八章 

 

三天前,蓝廷安和朱文臣一起出寨办事,结果今天早上只有朱文臣一个人回来,这不禁让孤身待在寨上的童剑旗不安起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向大帐,却还是不敢进去。因为一上寨后,他就知道,朱文臣原来是身系几十条人命官司的通缉重犯。而且大帐里,无时不刻传出粗鄙狂野的笑闹声,更是让身为名门之后的他相当不适应。 

 

说来,他实在不明白蓝廷安为什么想跟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恶人到这里逗留。即便他感觉得出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交易,却怎么也想不清爽。 

 

蓝廷安当然也查觉了他的不安,便向他保证,只要给他半年的时间,他会带他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 

 

童剑旗明白蓝廷安的心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每次回想到这四个字,心里总是漾着强烈不祥的情绪。 

 

他不喜欢”天涯海角”,很不喜欢,总觉得,那是个相当凄凉孤独,没有退路的地方… 

 

「殷旗!你来啦!正好!」朱文臣粗犷的身形突然出现眼前,他爽朗的朝他招招手,叫他进帐里。 

 

到目前为止,童剑旗还是觉得朱文臣对自己有种莫明的敌意,虽然他一直掩饰的很漂亮,但,他还是能敏锐的查觉出来。可现在,他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蓝廷安没有跟着回来,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大帐里,十来个粗豪男人聚成两大堆,正狂放的喝着酒,聊着不着边际的话,等童剑旗一走进去,个个就停住了声音,抬起头,横眉竖目的望着他。 

 

童剑旗被他们这么无礼的目光瞧的肩头阵阵发麻,混身不舒服,好不容易走过人群,到了朱文臣前头,才急速喘口气,白着脸道:「请问朱…寨主,云…逍怎么没跟你回来?」 

 

朱文臣刻意的温和一笑道:「他说要去拜访个故人,会晚个一两天回来!」说着,他回身拿出一把包覆着粗布的硬弓,递给童剑旗道:「来,这是云逍要我先带回来给你的!」 

 

童剑旗听到是蓝廷安送的,忙伸手接了过来,三两下就将粗布拆了开来,一把漆上银粉似的猎弓登时出现眼前。 

 

「他啊,在选这弓时,我还以为是要自己用,结果没想到是买给你的,他还说,你拉弓很有一手呢!」 

 

这把银光灿烂的猎弓,让在场的大汉们个个忍不住睁着铜铃大眼盯着,齐齐的露出啧啧赞叹。有的甚至走上前来,贪婪也似的伸手要抚摸。 

 

童剑旗虽然害怕这些散发暴戾之气的硬汉,但一醒悟他们要碰触自己的东西,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忽地爬上心口,不管三七廿一的推开他们,怒道:「别碰!这是我的!」 

 

他激烈的反应,登时让粗汉们翻了脸,其中更有人顺口骂出了混话又道:「了不起吗?中看不中用!哼!」 

 

「你这小娃儿会拉弓?你他妈的见鬼!」 

 

童剑旗本来害怕的情绪被他们一激,突生了一股倔强之气,挺起胸,学起他的恶话道:「我会啊!你会吗?跟我比的过,你才他妈的见鬼!」 

 

「唷!听起来好象当自己是个神射手!?」那人不以为然的又道。 

 

「跟你比,绰绰有余!」童剑旗翻翻眼,不再理他,只跟朱文臣勉为其难的点个头道:「朱寨主…我回房了!」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在寨里,朱文臣安排了一个独立于大帐外的小屋给童剑旗和蓝廷安,因此,童剑旗几乎是直奔小屋后,就兴奋的坐在床板,开心的把玩着猎弓。 

 

想到当初,蓝廷安第一次送自己的银弓,比这把可高雅珍贵许多,只是这般匆匆逃离家门却忘了将它带走,不过,只要是出于蓝廷安的心意,他就感到万分欣然。 

 

就这么在房里比比划划测着拉弓力度,当然比不上实地演练来的合心,转念一闪,干脆又走出了门,直在寨子四周找着猎物练习了起来… 

 

蓝廷安确然和朱文臣订下了一个交易。 

 

便是以过去自己曾经多次帮童家替官府护镖的经验,帮朱文臣策划劫持皇商财物的地点及逃退路线。而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他需要一笔钱。很大的一笔钱。 

 

朱文臣答应他,他不用出面劫掠,只要让他们成功,便将所得财宝一部份,送他作为报酬。 

 

所以,即便他知道,这一步将是把自己的人生推入一个掂不出深浅的黑沼,也知道这将杀死那学武以来,以正义凛然期许的自己,可是,他却没有时间思考,也无法去思考… 

 

因为若想在短期内给童剑旗一个无虑无缺的生活,这个险就必须冒,这个良心就必须昧。 

 

「只要给我半年的时间…只要三个案子,我就不再这样做了…而我们可以逃到天涯海角,找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安定下来…」蓝廷安这样跟童剑说着,也这样跟自己说着,然而,他却不知道人生有种状况叫做:世事难料…且发生之快,让他根本毫无心理准备。因为,就在他迟回的这一日,”世事难料”就降临了! 

 

算来,他已七天没见到童剑旗了!他实在好想念他倔强任性的眸子。因此他一步上寨,还没见朱文臣,就先赶去小屋见他。 

 

而一进屋,他也如意的看到了。只不过,在青天大白日的午后,童剑旗竟然是蒙着被,缩在床板一角。 

 

蓝廷安怔了怔,忙走过去,探了探他,可这一探却呆住了。原来,童剑旗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红丝满布的大眼,怔楞着。 

 

不知为什么,蓝廷安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忙不安的摇了摇他道:「剑旗…我回来了…」 

 

瞬时,童剑旗像突然被摇醒似的,当场翻身一坐,满脸惊悸的望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望着童剑旗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蓝廷安的不安持续扩大,不由得周身将他瞧了一遍,直确认他身上没有什么异样才静下神,强笑道:「剑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在生我的气吗?」 

 

童剑旗睁着恐惧异常的眸子,哆嗦着嘴唇,像要说什话,却又说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蓝廷安实在沉不住气了,忙将身上的配剑一解,直抓住他双臂,急急的说着。 

 

童剑旗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布满红丝的双眼忽然浮上了水气,直喘了好几口气,便失声的哭道:「廷安…我…我…会下地狱…我一定会下地狱了…」 

 

「什么?什么…意思?」 

 

「我…会下地狱…」童剑旗忽然就将自己的脸埋向双掌,悲恸异常的哭了起来… 

 

「那,看到没,那个木人?」大汉指着远处一个包着白布的木人,胸口处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圆圈道:「看你有没有本事射中!要一箭穿心哦!」 

 

童剑旗手抓着弓,不以为然的望着那木人。 

 

是很远,真的满远的,不过对于一个射手来说,只需要个点,不需要整个面,所以,远近不是问题,重要是在专注。 

 

「你不是很行吗?那就让我们看啊!」这几个大汉实在无聊至极,竟就这样围着童剑旗挑衅的起着哄。 

 

童剑旗骄傲的翻翻眼,第一次觉得这群”土匪”不可怕,反而有点愚蠢。 

 

少年意气在胸膛滚着,他刚刚试过弓,满上手的,因此童剑旗二话不说就抽出了箭,自在的动了一下,随及摆起架式… 

 

就这么一下子,箭像出了闸的洪水,狂放潇洒的疾奔而去,眼睛未眨,它已正中圆心。 

 

这一中,大伙果然怔了怔,出面鼓动的大汉随及一副恍然大悟道:「哦!果然有个三两三啊!也难怪那个顾云逍会拜你老子当师父!」 

 

「看你射的这么俐落,小娃,你杀过人没有?」另个大汉阴邪一笑。 

 

童剑旗眉一皱,有些嗤之以鼻,他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总能把杀人、抢劫,说的这样轻描淡写,毫无知觉,简直像在召告世人,自己多么泯灭人性,难道他们都没有良心的吗? 

 

「我说小娃娃,你到底杀过人没?」 

 

「你们不是人!」童剑旗,冷冷的说着,半句也不想再和他们搭腔。 

 

「唷唷唷!竟然说我们不是人啦!」 

 

「哈~~~小娃子就是小娃子!」 

 

「对啊!你们哦,再在这住个一年半载,也跟我们同一个缸啦!」 

 

大汉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取笑着,童剑旗登时翻翻眼,笃实道:「我和云逍不会跟你们一样这么没人性!我们只住…一阵,最多半年!对!半年!我们就会走了!」 

 

「是哦?小娃娃,你转身看看,来,看看木人!」 

 

童剑旗登时莫明其妙,不知他们为何将话锋转了回来。便顺着意思望向木人… 

 

那还是个木人,一个包了白布的木人…只差在胸口部份,那个撩草的圆圈中心多了自己送给它的一支明晃晃的弓箭… 

 

不,不止如此,它不只多了一支箭…在箭的旁边还冒出了一片殷红,那殷红是流动的,它正在扩大,不断的扩大,像有生命似的,努力的侵占着白布,一点一滴,缓缓而小心奕奕的吞噬纯洁… 

 

童剑旗怔了怔,一下子竟反应不出自己被设计了一个多残忍的玩笑。然而,只那么半盏茶时间,他就恍然大悟了!当场无法置信的睁大眼,惊骇莫明的颤道:「那…是个…人?!」 

 

「唷,你看不出来吗?」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啊?哈~~~」大汉们似乎很欣赏他的错愕,个个是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童剑旗却被吓的脸色苍白,当场弓箭一丢便直往木人奔去… 

 

 

 

第二十九章 by 颜崎 

 

听着童剑旗那不可置信的陷害过程,蓝廷安惊楞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安慰的话全哽在喉头不知如何说出口。 

 

「那个人…他…活生生的…被…被我…一箭穿心了…」童剑旗哆嗦着嘴,泪水满盈的直望着自己一双手,活像上面有着什么怪物似。 

 

「剑旗…没事的…你是…被骗的,那…不能怪你…别再想了!」蓝廷安总算缓缓伸出了手,将他拥进怀里,可童剑旗实在颤的太厉害了,让他心口跟着慌乱起来。 

 

童剑旗拼命忍住几要嚎啕大哭的冲动,轻轻挣开了蓝廷安,吃力的吞了好几口口水,又道:「那…真的是个人耶…我一翻开白布…就见他的脸好白,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瞪着我,我…可以感到,他…好恨我…所以他每天晚上都…都来找我索命…」他眨了两下大眼,豆大的泪珠忽然顺滑而下,可他却似乎没想去擦拭,只用着茫茫然的眸子,抬眼望着蓝廷安又道:「云逍。你…杀过人吗…你…杀过吗?」 

 

蓝廷安苍白着脸,没有回答他,只再度将他拥入怀里,紧紧的抱着,似乎希望用这股强大的力量平息童剑旗颤栗的身躯… 

 

童剑旗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吵醒,只觉得有种莫明的心惊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眼。 

 

直到回想起蓝廷安已回到山寨后,急遽的心跳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然而当他试图搜寻那吵醒自己的原因时,一段细细碎碎的交谈声忽然自远处轻轻飘入耳旁… 

 

「你要明白,他可矜贵的很,绝对无法真的跟你过那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句话,带着半分嘲讽的熟悉笑意,让童剑旗当场认出说话的人是朱文臣。 

 

也不知怎么,每听到他的声音,童剑旗心里就无可避免的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反感。甚至没来由的直觉,这没名没姓的嘲弄,根本就像在说自己。 

 

因此他脑袋登时清醒了大半,翻身一坐,朝小屋四处望望,借着破布似的窗帘,月光大摇大摆所投射进屋的微弱光线,看到蓝廷安的床上正空空如也,他马上明白,朱文臣恐怕和他在屋外不远的地方闲聊着。 

 

「我不知道你对那孩子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朱文臣干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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