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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田代先生说,一定要来看望阿姐和阿姨哩……”
“嗯,可是……”
玛丽和河野朝子交换了一下眼色。
“嗯,可是……。现在正忙乱着,反正今晚……康雄先生也要出席今晚的宴会吧?”
“嗯,那还用说?”
“那末,到时候一起见面吧。现在乱成这个样子了。”
“好,那我就这么回复了。”
由纪子听话地点点头。不过,在她那聪明的脑子里,从此刻起,便无形之中对玛丽产生了不可理解的隔阂。
八。 夫人缺席
阿作的预言,应验了。
阵雨在六点钟前后,已完全停了。随着夜幕的降临,美丽的星辰开始闪光。
今晚的宴会,定于七点开始。不过,从六点半钟起,客人就三三两两地陆续到达了。来宾有镇长、外加警察署长、镇高中校长以及镇上其他头面人物;矢部家来的有木卫、慎一郎,还有阿都,她羞羞答答地缩在父亲身后。
客厅门口,站着大汉坎波。他脸色浅黑,双唇紧闭,鉴赏般地直盯盯打量着每一位来客。
他的双唇,几乎就没有张开过。只有一次,眉开眼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哎哟,坎波,你也来了?”
坎波突如其来地被闪电般地握住了手,他吃惊地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青年,他的两眼瞪得更大了。
“嘔!是田代先生?”
语调固然不够标准,但却是地道的日语。坎波笑嘻嘻地露出两排白牙,尔后,一手贴胸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哈、哈、哈,记得很清楚嘛。上次,承蒙多方关照。怎么样,诸位都好吧?”
“哈哈。啊……”坎波脸色稍一阴沉,旋而面无表情地故意支吾,“啊,请,请进。”
尽管口齿不清,日语却说得相当流畅。
“啊,噢。那末,回头见……”
健壮结实、被太阳晒得黑油油的田代进去之后,由纪子和她的哥哥康雄走了过来。由纪子总把她这位哥哥称为哲学家,俨然是个不易接近的人。他面色苍白,发如墨染,眉毛根总是堆着皱纹。
康雄一进客厅,目光便停在正与玛丽谈笑风生的阿都身上。不过,马上便移开视线,僵立在那里。眉毛根的皱纹似乎越发加深了。不知怎地,阿都也挺直了身体,暗暗把视线投向对方。
然而,逍遥汉田代当然没有理会这种微妙的秋波暗传。他毫不在乎地大步穿过客厅,旁若无人地大嚷大叫,引得大家都朝他那边望去。
“玛丽,久违了!你,心好狠呀!我到东京饭店找过你嘞。”
玛丽应酬得体地微笑着。
“啊,请原谅,当时,正在关西旅行。……不过,能够在此相遇,十分高兴。一向可好……?”
“嗯,谢谢。不过,太巧啦,真没想到能在玉造家里见到玛丽和伯母……哦,伯母……呢?”
“家母身体欠佳,她说,今晚就失陪了。”
“身体欠佳?”
“不,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玛丽含糊其辞地说。这时,旁边有人喊叫田代。
“啊,打搅一下……”
“嗯?啊,是说我吗?”
田代扭头一看,鼻子尖下站着木卫。木卫满脸狐疑地盯视着田代和玛丽。
“喂,你认识这位小姐?”
“是,在她家受过照料。”
“她家是……?”
“巴西。”
“巴西……?你去过巴西呀?”
“对,去年……”
“作何公干?”
对于木卫这种盘问式的腔调,由纪子有点忍无可忍,便愤愤地在一旁接了腔。
“啊,对不起。这位是网球冠军呀。去年,他应巴西邀请,到国外打网球了嘛。”
木卫的目光里,带着疑惑神色。
“他是我哥的朋友呀。登阿尔卑斯山回来,听说阿姐……不,玛丽小姐住在这里,才赶来的。您听明白了?”
由纪子用的是一种极力辩驳式的腔调。宽边赛璐珞眼镜深处,闪着愤愤不平的目光。
“啊,哎呀呀,……那末,你在她家里也见到这位小姐的令堂了?”
“那当然,处处给予照料呀,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大婶……”
无忧无虑的田代,仍未察觉弥漫在这个大厅内的神秘气氛。
“玛丽,当真伯母怎么了?如果不碍事,请她出来吧。我想早点见见呐。”
“啊,不过。……啊,菜好了。那末,诸位来宾,粗茶淡饭,请……”
今晚是一次便宴,西餐、日餐,合并进行。人们都按照指定位置入席。此刻,半路上杀出个田代来,不知将这大厅内的气氛冲淡了多少。
无忧无虑、一身孩子气的田代,无论遇上谁都能拉扯几句,而且对答得体。镇上的人,提起网球球星田代幸彦的名字来,倒也耳熟。自然而然地对田代旅行的话题,谈得十分热烈。
“尽管如此,今晚的宴会伯母不出场,可太遗憾啦。玛丽,你说的身体欠佳,不太严重吧?去请来吧。要不,我去请?”
田代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似地央求道。之后,木卫心怀叵测地说:
“今晚的宴会上,夫人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呀。既然一些老朋友也来了,我们也该对夫人问候问候……你说呢?神崎署长。”
“嗯,那自然啦。”
警察署长神崎固然不想介入矢部、玉造两家之争中去,但是,一方面他也对玛丽之母有几分好奇,便手抚着他那双重下巴、十分暖味地回答。
“这个回头再说吧。康雄,你奶奶怎么样?听说身体欠佳,卧床不起,也没有登门看望……”
为了缓和这个大厅里无形之中紧张起来的气氛,镇长立花老人在一旁开口了。
“啊,谢谢镇长。并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毕竟上了年纪了。”
由纪子的哥哥康雄回答。
“乙奈老人高寿?”
“啊,已经73岁了。”
“嘔,已经年逾古稀了……”
“哎呀,乙奈大嫂暂且不提吧。”木卫又以压制性的腔调说:“更关紧的倒是催请夫人出场,大家不是要表示感谢吗?小姐,务请赏脸。”
木卫那傲慢无礼的话语中含有几分恶意。
玛丽直盯盯地看着他的面孔,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
“好吧,既然诸位如此要求。……老师,”回头对着正在下席招待客人的河野朝子,“请您陪母亲来,……”
“是。”
河野朝子对大家轻轻一礼,脚步无声地走出客厅。人们目送着她的背影,一种令人难忍的沉默一下子充斥了大厅。
镇上的人们,谁都知道木卫的用心。听了他与玛丽一番对答,都忐忑不安地面面相觑。
然而,田代却不会了解这些。他诧异地扫视着突然陷入沉闷之中的人们,当视线扫到一个人的头上时,便十分惊讶地停下不动了。
“哎哟哟……”田代突然开心地扑哧一笑,“玛丽,这是怎么了?这里出事了呢,还是马上要发生人命案呀?”
“啊,田代先生!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连玛丽也自一惊,别人也惊慌地面面相觑。
然而,田代却依然无忧无虑地:“因为,那里坐的不是金田一先生吗?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奇遇呀。”
“哈哈哈,田代君,你到底还是发现我了。”
人们一齐吃惊地扭头看去。打从刚才起,人们就在纳闷儿:那个坐在桌子最头上、长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一身皱巴巴的衣服者,何许人也?
玛丽也只知道是木卫带来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田代先生,金田一先生是……?”
“怎么?玛丽,你不知道?这位金田一耕助先生,是当今享有盛名的大侦探嘞。可怕呀!玛丽,如果你蓄意干什么坏事,还是趁早不干为妙。人们说,遇到金田一,一眼看到底!哈哈哈。”
一听此言,所有在座的人全都惊慌失措地互相交换眼色。特别是玛丽,她的脸上唰地失去了血色。
九。 腾云驾雾
“怎么回事?小姐,令堂怎么迟迟不来呢?”
木卫的声调,依然狠毒刻薄。
“哦,一定是梳妆打扮占的时间过多了。刚睡起来,不梳妆打扮,太失礼了。”
玛丽冷冷地故意装糊涂。
整个宴会期间,君江始终没有露面。不知是否在帮厨,河野朝子再也未回餐厅。
吃过饭,人们又回到大厅里坐下,大厅里早已摆好了清凉饮料和水果,供人们自由选用。还为爱喝酒的人准备了威士忌和制苏打水的虹吸管。
坐到大厅以后,木卫依然念念不忘要君江露面,他的执拗态度,反而使别人直皱眉头。
“哎呀呀,老人家,您不必再絮叨了。……该见就会见的,既然身体欠佳,硬逼人家出场,也……”
性情和善的立花镇长劝解一番,木卫却置之不理。
“不,小姐刚才也说了不碍事嘛。再说,镇上的头面人物都想见见,没有理由不露面呀。小姐,是令堂有什么缘故,不便见我们呢,还是有什么亏心的事……”
“爸爸!”儿子慎一郎忍无可忍,劝阻道,“这话多么失礼……”
“不,我一点也不感到失礼。倒是主人家邀请了这么多客人,举足轻重的夫人却避而不见,你不感到这太失礼吗?喂,神崎署长,你怎么看?”
“这个,哎,你老人家这么说也是。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情况嘛。”
神崎署长的耳朵里,自然也灌进了君江与朋子出奇相似的说法。署长至今虽未生吞活剥,全盘听信,但对于木卫如此恳请、却仍避而不见的君江,倒也产生了“莫须有”般的淡淡疑问。
“不,所以,我才说请诸位稍等片刻嘛。大概马上就会来的。”
玛丽依然冷冷地故作糊涂,她的声音有点打颤。
阿都生性温和,经受不起这样的纠葛。她避开人们的视线,悄悄走到阳台上。
祖父决不是个坏人。不,平常人们都说他宽宏大量、明白事理,在这个射水镇上很有威信。一旦涉及玉造家的事,他却像孩子一般,分毫不让。阿都认为这很可鄙,为此,她由衷地感到痛心。
她还感到,父亲在这种场合的软弱无力,令人着急。同时,又由衷地感到,软弱无力的父亲无比可怜。
正因为祖父木卫的性格表现得过于强烈,父亲慎一郎的存在总显得无足轻重。慎一郎有一股书呆子气,不喜与人争斗,尽一切可能避开世俗性交往。因此,木卫对于自己的儿子,这个怪人,不大置信,反倒相信儿媳峰子更为切实可靠。
然而,阿都却喜爱这位孤独的父亲,对他无比尊敬。并且,又在玉造康雄身上看到了和父亲同一类型的气质。
后来,阿都换上一双放在阳台之上、专供在院子里穿用的木屐,下了楼。
距大厅不远处,有一个喷水池。池畔是疏疏落落的杂木林子,林子对面,高耸着黑黝黝的峭壁。
阿都绕过喷水池,来到杂木林边,只听一个男人低声叫她:
“阿都。”
“是康雄……?”
阿都小跑过去。康雄猛地伸出两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肢。
月光透过疏林梢头,轻柔地照拂着她俩拥抱在一起的身影。雨后清新的夜晚气流,多情地绕着她俩的身边飘动。
片刻之后,阿都轻轻地从康雄怀中撤出身子。
“不能这样……”
“为什么……?”
“爷爷和妈妈如果知道,不知会怎么发落呢。”
“阿都,你总这么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抛弃这个家。由纪子也是这样说的。”
“噢?”
“别看由纪子年纪不大,却是一个靠得住的姑娘哩。她说,让咱俩好歹逃出去,余下的事由她兜着。我也这么打算,只要你肯下决心……”
阿都伤心地歪着脑袋,面色苍白。
“要能像由纪子那样刚强就好了。可,我办不到呀。”
“办不到?为什么?”
康雄的话声如同鞭声一样响亮。这是男人那种事不遂心时的任性。
“我,害怕嘛。我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事情,又要发生在你我身上……”
阿都确实非常胆怯。当她环顾那月影斑驳、鸦雀无声的疏林时,身体不禁微微发抖。
“哈哈哈,”康雄似乎有点同情她的无知,嗓眼里轻声一笑,“阿都是在考虑你爸和我姑当年的事吧?”
“嗯,因为,不能不考虑呀。近来,那件事又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了嘛。……”
“是那谣传吗?说什么住在我家的阔太太是我的姑姑。”
“嗯,对。”
“天方夜谭嘛,哪有的事。乡下人头脑简单,一个人编出个神话故事,大家就全都会信以为真的。作为故事,那倒是蛮有意思的嘞。哈哈哈。”
“不过,康雄,你见过那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