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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叙述他是在星期六差五分一点的时候把位于喀巴利华盛顿街专业大楼的办公室锁上,他的秘书休假,然后出去吃午餐并见一些人。大约两点半他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门下有一张字条。字条是埃米莉·巴瑞写的——彼得·巴瑞太太,陪审员第九号——说她带着孩子在艾福特·卡普兰的牙医诊所,要他打电话到那里找她,芬妮婶婶有一个口信给他。他立刻从办公室打电话给埃米莉·巴瑞,发现她还在卡普兰医生的办公室。
「巴瑞太太告诉我,我婶婶整个早上都在找我,但我的电话一直在占线——那是真的,整个星期六早上我都在用电话,这是关于一桩房地产的诉讼案件,所以芬妮婶婶请她路过我的办公室带个口信给我。她大约一点到我办公室,就在我出去吃午餐后几分钟,发现我不在就塞了一张字条在门下面。巴瑞太太说口信是要我立刻到辛恩隅去见芬妮婶婶。」
亚当斯立即由喀巴利出发,他说。那个时间不可能会晚于两点三十五分。雨下得很大,而且他花了一些时间,因为雨刷故障,他必须要停下来修理。等他终于到了他婶婶的家里,他发现本尼·哈克还有其他人都在那里,围在他婶婶被谋害的尸体旁边。
「你完全不知道,亚当斯先生,你的婶婶想什么吗?」
「不知道。她不常打电话给我,除非是与她的合约有关的事,我认为这次也是如此。直到你刚才提起来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这会和她的被害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认为这是关于一个合约或其他业务方面的事。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相信是其他事。」
埃米莉·巴瑞——费立兹·亚当斯和辛恩法官都已经回到各自的岗位——补充了亚当斯的证词。这位商店老板娘为了她担任陪审员和证人的双重角色盛装出席,丝质印花洋装,草帽,白色及肘的手套,但是她那哥德式的严肃五官、僵硬平板的卷发、如琴弦张力般的怀孕体,使她看起来像是百货公司橱窗中的展示模特儿。
她的话很尖锐,眼光不曾离开过约瑟夫·科瓦柴克。约翰尼想着,如果在她手上放条绳索并在科瓦柴克坐的地方放一个断头台,就有一个女刽子手了。
「芬妮婶婶要我带口信给费立兹·亚当斯,因为她知道他的办公室与卡普兰医生的在同一栋大楼。不是我不感激艾福特·卡普兰的友善,毕竟他是喀巴利经营电影业的默力·卡普兰的兄弟,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人,但每个人都说他是这附近最好的牙医。当然,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孩子……十二点一过就把那些孩子塞进车里——迪迪、皮皮、苏其,还有威立——为什么彼得不能偶尔让我轻松一下我不知道,但算了,他必须要留在家里焊接新的送货卡车,那辆车要三千元而且总是需要修理,害我得载四个小流氓开二十八英里路来回!」
「巴瑞太太,」费立兹·亚当斯说道,「可否请你——」
「我在作证,不是吗?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有话要说,大家就应该让她说!」
「证人,」辛恩法官开口,「请你——」
「我会说的,」埃米莉·巴瑞冷冷地说,「如果你们不要一直打断的话。好吧,我到喀巴利的专业大楼时大约一点钟,那里有电梯但我还必须爬四层楼——我是指到你的办公室,亚当斯先生,他们坚持要比赛爬楼梯——如果他们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的话我就不必爬——
「你发现我的门上锁了,」亚当斯绝望地说,「并因此留一张字条给我——」
「对,并且把它从你的门下塞进去。然后我们下楼到卡普兰医生的办公室,约诊是一点钟,我们迟到了,他的护士对此一直嘀咕,我就和她聊了几句!反正,他们的牙齿都要治疗,那我不意外,这些日子里那几个家伙拼命吃垃圾食物,当然,开这么一个店是很难让他们的胃有休息的时间,他们总是跑进来要东西吃,然后我们一直到三点多才离开——」
「我的电话。」亚当斯叹口气说道。
「我没有说吗?你在两点半左右打电话到牙医诊所给我,说你刚在门下发现我的字条,我就告诉你芬妮婶婶的口信。总之当我们三点多离开时,我们走到大楼后面新盖的停车场,他们收费每小时三十五分,如果这还不该震怒的话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该震怒的了。在街上你已经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停车了,而他们竟还对你有如此可怕的要求——」
「你让孩子坐进你车里,」亚当斯催促,「那你是几点开车回辛恩隅的,巴瑞太太?」
「老天,我不知道。你也不会知道,如果你还要开锁,还要把那一堆家伙塞进后座,而且十岁的打他六岁的妹妹,加上小娃娃哭闹着要爬到你的膝头上——」
「你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巴瑞太太?」
「这我怎么能够回答?而且,」埃米莉·巴瑞突然问道,「我为什么要回答?在这里受审判的是谁?我在哪里?几点?这有什么区别「一定是四点多,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不过我认为这全都是浪费时间。当我回到家时整个村子已经因为那个可怕的流浪汉打死芬妮婶婶而乱哄哄了——」
「抗议!」
「怎样,他干的,不是吗?在我看来这里是把众所周知的事弄复杂了。当然,我想他是应该接受审判的,但如果你问我的话那是他罪有应得,他应该被吊死,就像以往人们所做的一样。我祖母曾告诉我,她祖父小时候就曾经亲眼看过——」
最后一些话没有被列入记录中。但安迪·韦斯特谨慎地并没有交互讯问。辛恩法官用芬妮婶婶的裁缝球轻轻拍着并宣布休庭到隔天早上十点钟。
事后法官说明,这似乎是惟一有效的方法来结束埃米莉·巴瑞的证词。
约瑟夫·科瓦柴克离开亚当斯的家时不怎么像是被绑着。他紧紧地勾着哈克治安官的手臂,快步跟着哈克走并回过头往后看。他那苍白的嘴唇蠕动,仿佛他必须反复地对自己说话,说一些非常重要的话。本尼·哈克说那一定是波兰话。
那个晚上,等到米丽·潘曼撤走晚餐的盘子,清洗完毕跑回家后,法官和他的四个客人带着白兰地和雪茄坐在书房里,谈笑说着审判的第一天。辛恩法官整理出违规和失误的清单,用了好几张黄色单线纸,律师怀着小男孩恶作剧的愉快心情仔细地研读。乌塞·佩格说他在波士顿和纽约担任记者的时候参与过许多谋杀审判,但这一件必定是最伟大的,无与伦比。
「你们各位将会被供奉在代表你们那高贵但无幽默感的行业年鉴中,」喀巴利的编辑挥着他手上的白兰地杯子说道,「作为一股法律新潮流的先驱者,也就是说,音乐喜剧的谋杀审判,这保证会使收录这案件的单调法律书籍成为炙手可热的畅销书。」
「这确实是很有趣,」法官说道,「只除了两件事,乌塞。」
「什么?」
「芬妮婶婶和约瑟夫·科瓦柴克。」
等他们再度恢复谈话,那一股嘲弄的口气消失无踪了。
「我要你继续质问每一个坐上证人席的人,费立兹,」辛恩法官说道,「关于他们在星期六的活动。这是约翰尼的主意,而这主意很好。或许我们能有所发现。」
「但为什么呢,法官?」费立兹·亚当斯说道,「你真的怀疑是你们辛恩隅的人杀害了芬妮婶婶吗?在所有间接证据都对科瓦柴克不利的时候?」
「我不是怀疑任何人。我们要做的是,在我们进行这个可笑的审判过程中,抓住机会查询每一个看得到的人。这正是警方或州检察官在进行起诉前会做的查核工作。」
「我相信这是绝对重要的,」老安迪说道,「因为我不相信是科瓦柴克干的。而如果他没有,那就一定是这荒郊野外的人干的。」
「你怎么说不是科瓦柴克干的,韦斯特法官?」亚当斯抱怨,「你怎么能那么说?」
「因为,」老者说道,「我正好相信他所说的。」
「可是证据——」
「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辛恩法官说道,「约翰尼,你都没有开口。你怎么说?」
「事情发展得很奇怪,」约翰尼皱着眉说,「如果继续——」
「你是什么意思,奇怪?」佩格问道。
「唔,今天有七个人作证,四个辛恩隅的人以及三个外人。在这七个当中,有六个不可能杀害芬妮·亚当斯。先说那三个外人。康福的卡西曼医生——」
「你不怀疑年老的卡西曼医生,」佩格哼了一声,「为什么,他对辛恩隅说可是一个大大的威胁!」
「但不是怀疑,」约翰尼说道,「这是一个数学的问题。有一些因素必须要加以删除。他们不是嫌疑犯,他们只是因素。」
「根据卡西曼医生的证词,星期六从一点到五点他在办公室里看病人。我们今天结束了之后,我打电话给他的护士,假装是病人,星期六下午两点一刻曾开车到卡西曼的办公室去但没有进去,『以为』办公室开着。他的护士气嘟嘟地说星期六下午两点一刻办公室没有关,她和卡西曼医生都在——事实上,卡西曼的车就停在门前,问我没有看到吗?——还有一大堆类似的话,不过我已经得到我所要的。星期六的两点十三分,当芬妮·亚当斯被杀时,卡西曼医生人在康福。所以删掉他。
「第二个外人,」约翰尼说道,「我自己——」
「你?」费立兹·亚当斯惊呼。
「为什么不?特别是因为我有绝佳的不在场证明,」约翰尼微笑道,「高等法院的路易斯·辛恩法官。星期六的两点十三分我正和这位尊贵的法官涉着泥水走在毕柏湖和圣山之间。我们距离毕柏湖不会超过五分之三英里,也就是说,当那柄火钳敲下来的时候,我们距离辛恩隅大约有两英里半。」
「感谢上帝有埃米莉·巴瑞,」亚当斯说道,「虽然像是用嘴拉肚子似的!」
「是啊,埃米莉·巴瑞证实了你所说的在星期六两点半时你在办公室的门下发现她的字条,用你的电话打给她,而后启程到辛恩隅来。所以你不可能在短短的十七分钟之前,会在二十八英里路遥的这个地方。」
「接着,」约翰尼说道,「今天作证的居民——」
「本尼·哈克,星期六的两点钟,哈克说,他正离开黎曼·辛其莱在喀巴利的办公室。两点十三分的时候,依他计算,他距离辛恩隅一定还有大约九英里。我打电话到辛其莱办公室,他证实了——哈克离开他的办公室,辛其莱说,就差不多是星期六的两点钟,所以哈克也不可能谋害芬妮·亚当斯。」
「辛恩法官。辛恩法官是我的不在场证明,我则是他的。当然,我们也可能共谋敲了芬妮·亚当斯的头然后假造出不在场证明,但纵使是那个荒唐的理论也可以证明是无稽的。科瓦柴克本人在我们往辛恩隅的路上超过我们,那时我们还离这里有一英里远。
「埃米莉·巴瑞,你证实了她的行踪是在卡普兰医生位于喀巴利的办公室中,亚当斯,你在两点半时打电话到那里给她,我也向卡普兰的办公室查问过了。」
「山缪尔·希诺……他今天的证词局限于肉桂罐子和钱,所以就技术上来说他不该予以删除。」约翰尼微笑,「不过,我并不怎么怀疑希诺先生。」
「换句话说,」法官说道,「在辛恩隅的总人口三十五人中——那还包括在太平洋某处服役的麦伊·潘曼——有七个借由今天的作证及你的查询,已经被删除了,约翰尼、本尼·哈克、我本人以及埃米莉和她的四个孩子。」
「只剩下,」约翰尼喃喃说道,「二十八个人了。」他伸个腰,打呵欠。「我们救赎的方法就是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他说道,「谁要玩扑克牌?」
星期二早上的第一个证人是彼得·巴端。
这个肥胖的店主人,宣誓之后坐进证人椅,努力不使他那笑眯眯的脸失去控制。巴瑞出乎意料地紧张,约翰尼这样觉得。似乎面对着他的顾客当众接受讯问非常不自在,他不停地清喉咙及擦拭他的脸。
彼得·巴瑞说道,星期六当他太太和孩子们坐上轿车去牙医办公室之后,他在店里忙着。到大约差一刻两点时店里空了,他就和凯文·华特斯走到隔壁的车库去看他的新货车是怎么一回事。
「凯文早上帮我送货回来,等他要再次发动时车就不动了,」彼得·巴瑞说,「他相当紧张,凯文认为我会怪他。事实上,我是很生气,他不但对车子动了手脚,他把车停进车库时还挡住了拖车出入,所以如果有人打电话说有车祸还是什么的,我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把拖车弄出来,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打电话找康福的法兰克·爱默森车库。」
「巴瑞先生——」
「反正,凯文就待在一旁看东看西,我们在车库里不过十分钟——」
「你是说,」费立兹·亚当斯打断他,「你一点四十五分进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