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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乱的长发半掩着面孔,随着鼻息微微拂动,修长的睫毛下已显出淡淡的暗晕,疲倦而憔悴,是他一夜索需无度的结果。
这一去少则十天,多则月余,让他忍不住一再索求对方的身体,恨不得将他嵌入自己怀中,永不分离。
就这么看着,下腹似乎又有一股火烧了起来,楚风吟苦笑一声,正要起身穿衣,沈烟清却不肯松手,光裸的身体半压住他,一条腿卡入他双腿之间,引逗得欲望再度抬头。
一手顺着背脊滑下,探向昨夜流连不已的地方,借着体液的润滑,轻易进入双臀间火热幽深的秘所,沈烟清动了动,低吟一声,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身体已经循着本能的热情完全打开,轻轻地磨蹭着身边那人已近脱缰的欲望。
楚风吟看看天色,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再度将那具柔韧紧绷的身体压下,闭上眼睛,动作无比轻柔地抚弄着对方,缓慢而充分的交合,温柔而持续的律动,带来与以往不同的销魂滋味,他们细致地品尝着彼此的身体,紧紧相拥,吐出甜蜜而满足的叹息。
等到情事结束,已是天光大亮,楚风吟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的人,掖好被角,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才起身着装。
放在枕侧的手动了一动,始终没有伸过去拦他,沈烟清睁开眼睛,对着楚风吟离去的背影,一言未发。
二九、
赶了两天,终于在天黑前赶到定州城,楚风吟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一间上房。”将马儿交给迎上来的小厮,对笑容满面的小二吩咐了一句,那小二脆声声地应了个是,引楚风吟入座,奉上热茶,问:“客官吃点什么?”
“上几个清淡些的小菜,芦笋汤,酒……不要了。”楚风吟眯起眼睛,有酒无色,岂不大煞风景?
片刻功夫,四菜一汤送了上来,小炒菜苔、芙蓉鸡片、茄烩桃仁、水晶肘子,都是拿手菜色,鲜嫩喷香,引得人十指大动,楚风吟快速解决了晚饭,上楼休息,穿过长廊时,一个灰衣青年迎面走来,楚风吟错身相让,直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皱了皱眉,出声道:“你是……”
那青年停下脚步,面貌平凡黯淡,眼中淡然无波,带着一丝疑问,静静地看着他,楚风吟自知失言,拱手道:“抱歉,在下认错人了。”
青年点了点头,径自下楼,楚风吟回房,心想自己滴酒未沾怎么会昏头,那人长相气质普通得扔到人堆里都挑不出来,而且素昧平生,竟会让他产生熟悉的感觉,难道是相思难耐?
关上门,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横,楚风吟挥去脑中那些有的没有的,擦了把脸,窗外明月已高悬。
拍翅声由远而近,一只通体乌黑的苍鹰飞进来,楚风吟伸手接住它,从它脚环中解下布条,还是那六个字“一切如常,勿念。”
楚风吟微微一笑,从包袱中翻出肉干,捏碎了喂给那凶悍的鸟儿,哄道:“辛苦你了,黑子。”
黑子不满意地扑扇着翅膀,叫了几声,拒绝干如木柴的肉脯,很不满意地在桌上跳来跳去,楚风吟弹了弹它弯弯的硬喙,佯怒道:“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敢挑肥拣瘦?”
黑子委屈地朝他啄来,幸好楚风吟闪得快,才没被啄出个血窟窿,他一把捉住黑子,伸手去摸它的颈下,皱眉道:“有人喂过你了?”
黑子是训练有素的饲鹰,送信的时候绝不会中途停下来进食,更不会接受不熟识之人的喂饲,楚风吟顿觉蹊跷,神色一凛,将那缕布条浸入茶杯中,不出所料,布条上的墨迹瞬间晕开。
楚家传信用的墨是天然松油脂配上矿石炼成,干透之后用水浸多久都不会掉色,这信,显然已经被人调了包。
楚风吟一挥手放走了黑子,一阵风般冲到楼下,抓住正忙得团团转的店小二,吼道:“那个穿灰衣服的年青人住哪间房?!”
店小二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结巴道:“他他他已经退房走了……有一炷香功夫了……”
话还未完,眼前一花,楚风吟将一锭银子抛在柜上,一纵身掠了出去,牵出马来,绝尘而去。
小二擦了擦额上的汗,嘀咕道:“这么急……又一个赶投胎的。”
三十
威远将军府两扇气派的朱漆大门已是残破不堪,久无人照料,早成一座死宅,院中枯草丛生,映着一缕晨光,荒凉寂静。
楚风吟找了家客栈寄下马匹,换了身衣服,沉着脸赶往破落的将军府。
从罕有人至的后巷翻墙进去,满院的蔓草虽已枯黄,仍是没到腰际,楚风吟在支离破碎的石砖甬路上落脚,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看了看地形,转身朝栖蝶楼掠去。
——赵玄影生前对沈梦蝶恩宠至极,特意按照她出嫁前闺楼的格局样式建了栖蝶院,里面一梁一柱、一砖一瓦、花草树木皆是精心布置,如今虽尘封已久,仍能看出昔年精致华美的模糊轮廓。
楚风吟收好地图,穿过回廊,找着书房的位置,雕花木门大开着,地上堆着几本书,到处是厚厚的积灰,蝴蝶牡丹的苏绣屏风也塌了,他一纵身跃上房梁,脚尖吊在梁上,换了口气,身形一荡,像只蝙蝠一般滑入书架后面。
小心地找了处干净地方落下,伸手从书架下摸出一只木箱,打开一看,是一张保存完好的柳琴。
“见鬼……”两道青筋爆了出来,楚风吟额角滑下冷汗,又将那个羊皮卷摸了出来,发现背后用小字记着曲谱。
“可恶的老浑蛋……”又骂了一声,向来不通音律的大丈夫硬着头皮拨弄了几下琴弦,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难以入耳,他心里一急,力道一时忘了控制,手指过处,几根琴弦“啪啪啪”断了——若不是怕留下痕迹,只怕他要当场砸了那块烂木头。
本来就不多的耐性被磨得所剩无几,楚风吟将琴盒放回书架底层,正琢磨其他的路途,身侧那面墙突然“嗡”地一声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阵阵阴风袭来,吹起一片鸡皮疙瘩,楚风吟忍下冲到嘴边的脏话,一猫身钻了进去,摸到洞口的小小突起,转了一下,墙面很快合上,毫无缝隙。
掏出夜明珠照路,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暗道,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渐渐开阔,出现一道石壁。
再一次摸出那个羊皮卷,鉴于上一次的教训,他把羊皮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遍了,结果再一次骂道:“老不死的!”
除了地形图以及那派不上用场的曲谱,再无任何字迹,至于开启石门的方法,看来又得靠运气了。
摸遍了小小的斗室,也没发现任何可以松动的地方,楚风吟焦躁地踱来踱去,后来发现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像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干脆立在石壁面前,抚着下巴想对策。
呆立了不知多久,石壁在谁也没碰它的情况下,竟然慢慢滑开,露出一道长廊,楚风吟嘴角抽动几下,大步走进去,只想把设机关的那人拎出来臭揍一顿。
最好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床,省得再跑出去为害世间。
正想着,冷不防从墙后伸出一只手,直取他的咽喉,手法凌厉阴狠,楚风吟下意识地后退,而身后的石门正在缓缓合起,过去八成会被夹成肉饼,退无可退之下,他出掌相迎,斜贴住那只修长白皙的手,顺势一转卸去力道,握在手中,沉声道:“烟清,出来!”
将隐在暗影中的人拽出来,却是昨日在客栈中见过的那个灰衣青年,他也没再出手,眼中满含愠色,道:“你认错人了。”
楚风吟眯着眼睛,面色不善地盯着他,道:“我就算认不出你这张脸,也不可能认不出你的手,毕竟我肩背上被它抓了不知多少伤痕。”
青年脸色未变,眼中却是气恼交加,斥道:“放开!我说你认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认得我?”楚风吟暧昧地笑,越凑越近,青年身体后倾,憋着气摇了摇头,却没想到楚风吟笑意更深,嘴唇快贴上他的耳朵,问,“那你怎么不动手了?”
“你很想被我揍?”青年一把推开楚风吟,不自觉地抬手蹭了蹭耳朵,楚风吟目光一转,叫道:“你身后有蛇!”
青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几乎跳进他怀里,楚风吟一手环住他的腰,从他脸上揭下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笑道:“骗你的。”
沈烟清暗咬牙,怒道:“楚风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得好!你又是为什么偷偷下山呢?”楚风吟皮笑肉不笑,一句话把沈烟清堵回去,没想到对方还要垂死挣扎,嘴硬道:“我没答应在山上等你。”
楚风吟抿住唇,在沈烟清身上乱摸一气,搜出原本扎在黑子脚环中的布条,展开慢慢念道:“‘烟清已下山,赶往京城’。”
沈烟清闭了嘴,无言以对,难得一见的心虚让楚风吟大为开怀,同时又怜又爱,低下头狠狠吻住他,惩罚地啃噬着他的嘴唇,沈烟清自知理亏,柔顺地仰着脸任他亲了个尽兴。
亲够了,帐还是要算,沈烟清先下手为强,扯出楚风吟怀里的羊皮卷,草草一览,立时变了脸色,问:“这是谁给你的?”
楚风吟难得占了上风,岂能放过大好的机会,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沈烟清脸色难看得像被人倒了帐,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抓住楚风吟的前襟,双唇凑了上去——
“哟——俏后生,你想非礼他呀?”戏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沈烟清飞快地隔开距离,惊道:“贺长老?!”
眼看着到嘴的美味又飞了,楚风吟浓眉紧锁,低吼道:“臭老头,你坏人好事上瘾么?!”
三一、
三人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老乞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俩,捋着胡子呵呵直笑,楚风吟脸上阴晴不定,下意识地握紧沈烟清的手,像是极不愿意见到贺长老,还有一个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当局者,也是面带薄怒,脸板得比周围的石壁还僵硬。
围着石桌坐下,贺长老不知从屋角石柜中端出几盘下酒菜,以及一坛酒,笑道:“我们师徒好久没坐在一起喝酒了。”
楚风吟没答话,沈烟清定了定神,拱手道:“贺长老,别来无恙?”
贺老头低头咳了一声,道:“还好还好,分别数日,小后生你更俊俏了。”
楚风吟默默地斟酒,强忍着想把老东西背后那叠布袋全套在那颗头上的冲动,倒完酒后,仍是一言不发,冷漠而戒备地看着对面那个,一条手臂独占意味十足地环住沈烟清的腰。
沈烟清满腹狐疑,眉头微蹙,转向楚风吟问:“你怎会破解将军府的机关?”
楚风吟朝贺长老抬了抬下巴,看对方一脸闲适,气就不打一处来,酒盅“啪”地一声放在石桌上,道:“老头,你玩什么把戏?告诉我的开启方法都是错的!”
贺长老拈着胡子,瞪起眼睛,问:“哪个错了?”
楚风吟气咻咻然,道:“明明是暗道,你弄张琴做什么?以为人人都是伯牙么?”
沈烟清按住他的手,解释道:“机关在琴盒下压着,只要将琴盒取出来,片刻之后再放回去即可。”
楚风吟明显地呛了一下,咳了两声,对贺长老怒目而视,老头笑眯了眼,拊掌道:“还是烟清懂事,傻小子,不用瞪我了,至于第二道机关,只要在石壁前面正中静立一刻钟,门自然就开了。”
沈烟清顾不上同情被耍得很火大的楚风吟,径自转向贺长老,淡然道:“这机关设置多年,无人看破,却被长老轻易破解,烟清佩服。”
“呵呵……”贺长老不错眼珠地看着他,道,“小后生过奖,老头子记性还好,这机关设下不到七年,派上用场的时候也不多吧?”
沈烟清抿着唇,不动声色,身体微微前倾,却突然发难,手腕一扬,袖口展成一线,锐利如刃,一招“铁袖流云”朝贺长老肩颈袭去。
他这一出手,身侧空门大露,楚风吟若有心,一招便能将他制住,然而楚风吟却没动,犹自端着酒杯看好戏,贺长老身体后仰,足尖轻点桌脚,像条鱼似地贴着石板地滑开数尺,沈烟清振衣而起,随之而至,单手成掌,拍向老乞丐的胸膛。
“哟——”贺长老抬起筷子,搛住沈烟清衣袖,顺势一卷,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掌力,指尖在他脉门上轻点,道,“小后生,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呐?”
沈烟清抚着手腕,立在他面前,像被什么窒住了似地,脸胀得通红,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石室内,良久,他慢慢转身,问:“风吟,他究竟是不是你师父?”
楚风吟朝他一举杯,道:“你可听过我唤他师父?”
从头到尾,他对那老家伙的称呼都是长老、臭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