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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风知道阿德指的”他”是小渡。
「干,恁母咧驾敢死?(这麽敢死)」一拳不客气的挥过来:
「等内底有一半的一半、哥一半能听你的,再来找我讲,呒生目秋不长眼睛,干!」
(等帮里有八分之一的人会听你的,再来找我谈,不长眼睛!)
把小桑留在风陵渡,济风在处理自己私事前,决定先把阿陵找回帮里镇住小渡那班人马
,但阿陵的手机迟迟没有回应。
看来只好先去小桑家,他刚刚跟佩兰联络过,得知叔叔、婶婶、小蔷去了医院,如此一
来,他就可以单独找宁修谈谈,希望由宁修当传话人,跟叔叔表达他要和小桑一起生活的决定
。
「干!」
A栋一楼的影像式对讲机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看来宁修根本不在家!
算了,反正小桑已经在自己的身边,至於稳住叔叔那方面,晚些再说也不会死,济风最
後又猛按了两下对讲机:
「他妈的,这个大变态,需要他的时候,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正当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济风一看号码,是阿陵:
「喂,阿陵,你立刻回去帮阿德处理小渡的事情,这事不准出错。」
「老大……我知道了。」阿陵心下大概明白帮内三巨头的情势即将发生改变。
「还有……,阿陵,你可以帮我找房子吗?小桑答应嫁给我了,为了她,我要弄个好窝
,景美或公馆一带的公寓,大概要多少?」是几十万,还是一、两百万?
「喔……,我会注意。」乍听之下,阿陵还是感觉涩涩的。
「还有啊,我跟小桑的房子要有冷气和电梯……。」济风还是忍不住沉醉在成家的喜悦
中,从前他是有点害怕自己无力担负给小桑的幸福。
但最近,即使是发生乾爹、风陵渡汹涌波涛,他的心情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徬徨不安。
对未来如此笃定的自信,因为他突然有种--就算天塌下来,似乎也会有人替他挡下来
的--心安感觉。
(本章完)
第廿二章 无缘 之一
「小桑,待会想去哪里?晚上想吃什麽?」
济风揽著小桑,两人在热闹的街头漫无目的随性逛著,济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与
轻松。
「我……。」小桑的神色似乎有微微的郁挹,却又把话缩回喉间。
「你怎麽了?」对女人细心的察觉,於济风而言,并非难事。
「济风,我好想洗个澡。」她已经有一个晚上没回家了。
「洗澡?」济风有点错愕,但随即把它记在心里:原来女人会突然想要洗澡。
「那现在就回我们窝里?」即刻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他很少如此乾脆的配合别人。
「嗳,别那麽急躁,我不想回你朋友那边。」
「为什麽?」
「虽然你之前保证说……他们没从事任何违法的事情,可是处在你那一群朋友之中,还
是觉得怪怪的……。」
「喔,那我就叫他们少在你面前晃。」
「不是这样啦,反正我不太喜欢那个环境,而且……那边没有热水……。」
「喔。」济风又开始在脑中记下:原来女人洗澡,水要热的。
难怪养母每天都喜欢去牌友家洗澡,自从天然气的管线被爸爸斩断(台语)後,破旧的热
水器就只能摆著好看,养母不喜欢回家的因为原来是--女人都要洗热水澡。
「没问题,我们去厚德路,或者三温暖,那里的热水一定够烫!」
「厚德路?」
「……就是宾馆啦。」
「除了好好洗个澡,我希望能坐在书桌前,看看书、写写日记、跟朋友通通电话。」而
且她手机电池已经没电,她需要自己手机的座充。
「咦?」
济风很体贴的把手机递给小桑,她话中的涵义是想借他电话吗?
「唉!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说啦。」婉拒男友的手机。
两人的气氛开始闷沌沌,小桑一路听著济风神采奕奕诉说成家计划,隐隐约约感受到济
风是很认真的想跟她一起生活,刚开始她也觉得不坏,谁不愿意跟心爱的人厮守一生呢?
因此她”现在很想回家”的话语,已经不知如何开口。
「那……我们再去看电影吧?」
「我不想去看电影!」小桑的情绪突然起来:
「我想要一个属於自己的空间,可以随时休息,房间里全是自己的东西,想要做什麽,
随手可得!」
济风知道自己不懂,因为从来就没有一个空间有完全属於他的东西,他常当日常用品是
”寄放”在便利超商,因为连床、牙刷、刮胡刀,都是需要的时候才临时去找的。
但济风心里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从别的师长同学口中,他知道只有少数人才会生活的如此随便,而那些少数人,绝大部
分都跟他一样,住的很不安定,甚至极容易被扫出门。
「我们去租房子,好不好?」软语呢喃似的轻柔,只因他想给她一个--连他都从未拥
有过的家。
「济风……,」她感受到他的炽热,但不知为何,这股热流竟无法对抗她想家的冲动:
「租房子……,我家从没租过房子,听说动不动就得要搬家?」
「我也不知道,找地方那类的事情归小渡管。」可是房东应该不敢随便要他搬家吧!但
济风碍於对租屋一窍不通,因此也没有多说什麽。
「那我们买房子吧,」济风突然握紧小桑,兴奋地说道:
「我们别看电影了,现在就去看房子!只要你喜欢,我都没意见。」接下来只要买齐小
桑所需的家具及用品,他的老婆大人就能无忧无虑待在他身边了。
「现在?」小桑睁大眼睛眨了眨,怎麽老觉得济风像在玩伴家家酒。
「对呀。」坚定不移。
「我怎麽记得我们家买房子的时候,好像要付头期款,还要担保人、资产证明……什麽
的,似乎没有那麽简单。」
头期款?
保人他没问题,随便找阿陵或是谁来盖盖章,至於资产?那是什麽?
「我想……我还是回去问爸爸好了……。」
白痴也感受得出来,小桑已经有些迫不急待想摆脱他了,济风有点惊惶,他只不过是没
搞懂关於买屋的事情,如果这很重要的话,他可以立刻叫人弄一间舒适的地方给他,为什麽她
一定要回家问叔叔,却在短暂的时刻内,不愿给他更多的机会?
「我们……先去看电影,你挑一部你喜欢的电影慢慢看,其他的事情我会一次搞定。」
「济风……。」小桑点点头,他的傻气与耐心,竟绵绵化为撩拨情意的浪漫,她突然又
被济风拉回小俩口甜密的绝对里!
济风在街头,用霸道不羁的热吻,混乱了小桑的理智,沉沉涩涩,却又毫无保留的心迹
,是他使她绝对动容的天真与放纵。
她臣服了,臣服在济风最原初、最真切的保护欲望底。
「铃!铃!」
该死的手机!他还没享受够沿著她脖子、耳後、一路下滑至衣领底下的热唇温存!
「喂!阿陵你找死啊?」
「不是……,老大。」很显然的,阿陵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他妈的,你在吃屎啊?」
「呃,人妖帮转了一封信给大嫂,我不敢打开,想问您怎麽处理?」
「操!」
不可能啊?他的私人行踪怎麽可能被飞鹰帮的人摸透,说不过去吧?
「把信拆开来,念给我听!」
「等一下喔。」阿陵紧张的撕开了信,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勇气打开,他找身边一个
在学的亲信替他开信。
阿陵实在很怕打开那封信後,发现他能读出来的大字没几个。
「老大,我是阿方啦。」
济风对他的名字没有兴趣:
「还不快念!」
「是!亲爱的宝贝,你想我吗?我好想念你。」
「他妈的,你嘴巴放乾净点!」济风乍听,抓狂似的打断对方。
「老大……,」无辜的传话者:
「我只是照著念……。」
「知道了!继续!」
「--奶奶在今天凌晨辞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奶奶已经回到台中做头七,当你还疑
惑,为何身边的那位没接到任何报讯电话,我只能说,那很正常。
「--我私心盼望你尽快回来,对於你的体温、紫红色吐露的芬芳、还有,美丽影子摆
动的旋律,我只能说,我们都别放在心上。
「--最後,也请你遗忘,你所欠过我的一切。」
刚刚好像说。。。。。。谁死了?还有其他复杂的意念,纷纭杂沓的,让济风反应不过来。
「他妈的,还有勒?再念下去!」
「没有了。」
「我是说……,谁写的?没留名字吗?」济风只是临死挣扎两下,他早就知道是谁了,
尤其是一听从”体温”听到”摆动”那一段,脑袋就无法阻遏的,回到了浸湿的整床被单、突
然抽空又难以适应的奇异饱和感……,一切的一切,全在这一瞬间,像鸡皮疙瘩……,全钻上
他的背脊,从他脑後一举炸开!
但济风还是不死心,逞强追问著:
「名字呢?名字呢?」
感觉到念信的人还是十分迟疑著。
「干,你给我念出来!」
「--无缘的爱人,岳宁修。」
「他妈的!」电话两头的济风和阿陵同时爆发出来!
济风怎会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疲弱了,不知是为了奶奶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抛离,或者是
其他原因,他拉著小桑,坐上了火车,两人紧紧的哀伤相拥著,多希望能从对方身上萃取到一
丝丝的勇气。
让他足以面对真正孤单的明天。
第廿二章 无缘之二
一赶回吴家祖宅,小桑与济风发现宅外聚集许多面生或面熟的脸孔,却同有一张哀戚忧
伤的脸,敞开的大门口,死白的”慈制”生生跳入眼帘,两人跌入了阴阳相隔的恍惚感。
小桑摇摇晃晃走进屋内,济风本能的伸手牵紧她,闻到浓浓的一股香郁,苍白到失去任
何色彩的灵堂,小桑的肩膀已然剧烈起伏。
漆黑的棺木旁边,跪满了披麻带孝的血亲,竟与兀愣在一边,身穿鲜豔服装的两人成了两个世
界。
「小桑……。」哀恸的亲人们随即发现了两人,眼睛红肿的秀华,眼汪汪看著女儿。
「妈。」小桑很快松开济风的手,哇了一声,紧接著奔扑在妈妈怀抱,母女两扑簌
簌哭了起来,一旁的女眷不停的抚慰著小桑,含著眼泪,轻轻拍著她的背,剩下济风一人仍伫
立在门口,看到奶奶的遗照,蹙了蹙眉,却无法爆发很强烈的情绪。
接著,几个男人向他拢过来,包括天发和两个父执辈,一脸怒容的瞪大著眼,眉毛横竖
,围上了济风。
他们把他”请”进了房间,还不忘将他身後把房门带上。
接下来发生了什麽事?
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叱骂,或者,事实上他已经揍了一顿好揍,被最难听的话语彻
彻底底侮辱了一遍,或许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时空浑浑噩噩,他的意识浑沌,等到发现自己正在做什麽的时候,他还是没搞懂自己在
做什麽。
他蹲在昏暗的房间里,脚边散落被人撕裂的纸碎片。
是谁撕的?纸上写了什麽?
他慢慢回想,却什麽也没想起来,倒是胸口、背後、臂膀的剧痛又来他的知觉了。
他知道,小桑与他被隔离了。
他也知道,吴家不会让他有披麻带孝的机会,甚至不会让他接近遗体,可能连香都拿不
到。
为何他会如此肯定?
沉重的头颅突然缩回细缕般的记忆,这一刻,他想起来了,原来地上的碎纸是爸爸逼他
签下的、终止他与吴家亲属关系的切结书,而泼出胆子撕毁纸张的人,原来是自己。
他步履蹒跚的迈到屋外,倚著屋子的外墙,慢慢点了一根烟,深深吸著。
孤单的感觉他不陌生,但脑海空洞到全被抽出的感觉,却是他前所未有。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母性是糖,父性是棒子,原本以为挨了棒子,就能有糖吃,
现在才发现,糖也只不过是男人暇(趋诱)他的道具,软软香甜,却北燕(不屑)让他含进口中。
「MARLBORO红色的,可以吗?」
济风吓了一跳,旁边什麽时候多出一个人来,他怎麽一点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