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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衣湿润润的贴的身上,自背脊透着一股子的凉,头亦愈发发昏起来。手中的茶盏差点拿捏不住。只觉得殿内窒闷得紧,心口一阵一阵的难受。
过了片刻,只闻皇后和蔼的说:“如此这般,腊八节的筹备就得劳烦各位妹妹了。”众人恭恭敬敬的答了“是。”只有喻贵妃略略露出了不屑之色。皇后又问贴身宫女婉茹道:“太后那边怎么说?”
婉茹恭顺答道:“太后身子不爽快,正睡着呢。”
皇后点点头,笑着对众人说道:“既是这般,就不便扰了太后休息了。听秋兰说园子里的四季海棠今儿个正开得繁了,不知各位妹妹有没有兴致陪本宫一同去瞧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福礼,陪着皇后在廊桴下赏花。鸾仪宫庭院里种了多种应季的花木,虽不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庭院里的瓜叶菊、四季海棠、香雪兰亦是争奇斗艳,开了满院子的花团锦簇。
淑妃颇受圣眷,却素来打扮得素雅,偶尔欢言两句,却亦不出众。婉贵妃也只偶尔附上几言,多是静静赏花。郑贵嫔因太后寿宴惹了玄武帝不快,被冷落多时,兴致缺缺随在众妃嫔之中。唯有喻贵妃风头正盛,非旁人可及。加之怀有身孕更是矜贵无比。若能一胎索男,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人生如戏,眼前之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在演戏呢?皇后明明恨得要死,却要装出一副欢喜关切的模样来。淑妃又何尝不明白皇后心思,却依旧要在她面前乖巧顺从。婉贵妃谨言慎行,却也不是柔善可欺之辈,若不然,贵妃之位又如何能坐得这般安稳。郑贵嫔不过一时消沉罢了,一有机会必定能翻身复起。
我只默默随在最尾,冷眼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喻贵妃,不自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此时此刻她的风头未免太劲了些。
卷二 第八十一章 赏花
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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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庭院走了半晌,喻贵妃便顶着腰娇嗔道:“怀上孩子便不中用了,走这么两步路就累得紧,被皇上知道了定要笑我娇惯了。”
皇后缓下步子笑吟吟道:“你如今怀了身孕,自是比旁人辛苦一些的,要格外小心才好。”说着便让婉茹给喻贵妃上了座,又吩咐拿了鹅羽软垫来。喻贵妃掩不住面上的骄矜之色,盈盈谢了恩,方才坐下与众人一同赏花。
我身子有些乏力,只远远站在一旁轻倚在护栏上。余氏站在与我不远处,面色愈发难看,略略喘起粗气来。我见她不好,近她两步轻声问道:“面色这样难看,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她抬眸一见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却很快收拾好了神情,淡然道:“不过受了点风寒罢了,谢谢关心。”
我知她对我有防心,也不再多言,只浅浅回以一笑,口中应了。
方回过眸来,却见得婉贵妃正站在喻贵妃身畔微笑说道:“妹妹自打怀了身孕,肤质倒愈发嫩白了,可是用了什么顶好的滋养膏,可别掖着一人独享!”
喻贵妃轻笑,转盼间剜了淑妃一眼,只道:“姐姐真是会说笑,妹妹哪里有什么顶好的滋养膏掖着一人独享呢,况且如今有了身孕,这些涂涂抹抹的东西更是要小心谨慎才是。千万别假他人之手,若不然,如何被人害了去还不自知呢!”
喻贵妃一语话中,多少有些含沙射影。我如何不知她所言何人,微微抬眸,却见淑妃低垂着头,即便是她素日里矜持隐忍,如下却亦是一张俏脸涨得绯红。
郑贵嫔一日里都兴致缺缺,她受玄武帝冷落皆因淑妃献曲而起,冷笑一声道:“姐姐说得极是,如今姐姐怀着孩子更要当心才是,千万莫要涂些儿个滋养膏才是,若是不小心伤了皇上子嗣,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怡贵人可不就是先例么,失了孩子不说,如今还被贬去了辕梨宫,听说已经疯癫得不成样子了。”
淑妃顿然抬眸看向郑贵嫔,双眸隐着清泪,终究未发一语。郑贵嫔见淑妃这般,亦觉得没趣儿,只轻哼一声便别过脸去。
婉贵妃见场面略略有些尴尬,忙劝道:“各位妹妹都少说一句罢,可莫要为此扫了赏花的雅兴。”
淑妃双眼含泪感激的看了婉贵妃一眼,遂回了身子拿起秀绢轻轻拭着眼角的泪水。喻贵妃只自顾自坐着把玩着腕上玛瑙珠串,仿佛方才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一般。倒是郑贵嫔闻言有些耐不住性子嘟嚷了一句:“瞧姐姐这话说得,倒像是妹妹们故意挑话儿来说似的。方才也不知是谁先提起滋养膏来的,如下倒是挺会做好人。”
婉贵妃面上一怔,被郑贵嫔一番言语堵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见快得收不了场,端肃道:“郑贵嫔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妹妹们在宫中应当同心同德,和睦相处,尽心竭力服侍皇上,为皇家延绵子孙才是。这些嚼舌根的话少说些也罢。”
郑贵嫔受了责备,在皇后面前又不敢造次,强忍着怒气,毕恭毕敬福礼道:“臣妾谨遵皇后教诲。”旋即起身,怏怏不快的退到一旁。
喻贵妃盈盈一笑对郑贵嫔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尽心竭力服侍皇上,为皇家延绵子孙才是咱们最紧要的。妹妹也该得加紧着一些才是,听闻皇上有好些日子没去妹妹的雅岚殿了。”
郑贵嫔本就有气,皇后训斥自然不敢反驳。她轻轻一笑,斜斜横一眼喻贵妃道:“皇上近日政务繁重,妹妹自然不敢叨扰皇上耽误了政事。哪里及得上姐姐本事,一到夜里便嘟嚷着肚子疼,不过好像这几日皇上亦未去你的翠霞宫不是?”
郑贵嫔此语一出,众人都噤声不再言语。不禁唏嘘郑贵嫔未免太不将喻贵妃放在眼里。然喻贵妃自有孕以来骄矜自得早已惹得众人不快,自然无人帮腔,只讪讪不语看她笑话。
喻贵妃面上已隐有怒气,起身仰头道:“你倒是说说本宫何时嘟嚷着肚子疼了?”
郑贵嫔见喻贵妃动气,盈盈一笑道:“姐姐说没有便没有罢。你是有身子的人,若是为此动了胎气,又嚷嚷着肚子疼,妹妹可担待不起呢。”旋即转身掩嘴嗤笑起来。
听了郑贵嫔这么露骨的话,喻贵妃脸上也登时下不来,窘在哪里,气得满面燥红。喻贵妃一时口舌未逞得过郑贵嫔,失了颜面,强压着怒气,向皇后施一礼道:“臣妾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了。”
皇后微笑点点头,遂道:“妹妹身子要紧,回宫让太医瞧瞧也好。”
喻贵妃旋身便走,身畔两名宫女急忙要去扶她,她却使了性子,拂手将搀她的宫女甩开。喻贵妃海棠红的吉服下挽有轻纱,宫中娘娘走路皆讲风仪,叙叙漫步带动轻纱,缥缈优雅。然喻贵妃此番走得太急,摆下的裙纱反而有些束手束脚,方走到金水桥上,一不小心便踏到了挽脚的裙纱,蹒跚两步便要摔了出去,连声惊呼起来。
皇后本正赏着香雪兰有趣,听了喻贵妃动静方才抬头去看,见状不禁大惊失色,一迭声道:“快快将人扶住。”随在她身侧的两名宫女眼疾手快,急忙将站得不稳的喻贵妃搀住了。
众人又纷纷往喻贵妃身畔涌去,眼见子嗣无恙,皆是松了一口气。我心下狐疑不安,只随着众人走在最尾。余氏亦不是好事之人,亦离得远远。
皇后抚着心道:“好在喻贵妃没事儿。”旋即领着众人往金水桥下去。金水桥修葺得别致精巧,并排能同行三人,通体漆有金漆,又以琉璃渡有水纹纹样,故名金水桥。然此时众人同上金水桥,又加之有几许宫女内监,便是金水桥桥身宽大亦显得有些拥窄。
未行几步,便见得走在喻贵妃前边儿的郑贵嫔花盆底踏到水纹纹样的琉璃雕刻脚下一滑,惊一声便跌了下去。顺势带倒了身旁簇拥的宫人。如此一来,桥上众人又再乱做一团,内监宫女们忙要搀住身旁的主子,却又被挤得转不开身,也不知要怎样才好。
喻贵妃方才受了惊吓尚未定神,如此又来一番,只是满面惊恐扶着桥栏。院庭里一时惊喊声不断,只见淑妃被跌下的宫人一撞,连连往旁滑了两步,正巧便要与喻贵妃撞上。喻贵妃也吓得呆住,急忙伸手去挡,然力道终究是小了些,整个人一仰便向外跌去。喻贵妃这一跌倒,桥上宫人更是措手不及。我本就随在最尾,心知她这样一摔,腹中胎儿定然留不住了。心底一软,再来不及细想,急忙向前迈去几步,伸手便将喻贵妃死死接住,整个人只觉得被重重压跌在地上,差点一口气未提的起来,头晕目眩的眼前黑了一片。只晓得耳里被充盈了满满的惊呼声……
卷二 第八十二章 闻喜
许是被喻贵妃压跌在地上的力道太大了些,双臂此时已经疼得失了知觉。压在我身上的喻贵妃很快被人扶了起来,无数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切问她道:“可是伤着哪里没有?”婉贵妃又急急吩咐人去请太医来。皇后向来端庄适宜的笑容此刻也消了去,略略显出焦急之态,飞天髻上细细的流苏激碰得簌簌作响。众人一拥着将喻贵妃扶起坐下,嘘寒问暖关切连连。
我伏倒在地上,头脑一阵阵的发昏,只觉得胸口窒闷得直喘不过气来。便这么躺了半晌,双臂才微微有了知觉,便挣扎着想要起来。方一动弹,才发现脚踝处疼得似要断了一般,原是在接喻贵妃摔倒之时已崴了脚,稍一动弹便疼得激出一身冷汗。又试了两次,仍旧动弹不得,正有些泄气,一双冰凉的手小心翼翼搭在我的手上,声音依旧淡淡的,“好像是崴到脚了,我先扶你起来吧。”我抬眸朝余氏柔柔一笑,道:“谢谢。”她亦只是轻轻点头回应。
淑妃得了空当过来,微微拧了秀眉,扶我另一只手柔声说道:“先坐下吧,你这脚怕是动不得的。”
我对淑妃心中略有间隙,却也未能有半丝表露,盈盈一笑,不着痕迹略略避开道:“臣妾岂敢劳烦娘娘尊驾。”
淑妃亦是笑得极温柔,仔细看我片刻方道:“嫡福晋这样说岂不是与我生分了?”旋即也不等我回话,只径自牵了我的手,与余氏一人一旁扶我去小石凳坐下。她这般说,我亦未能再有推辞之言,只含笑向她道了谢。
皇后见喻贵妃受的惊吓不小,安慰她片刻,忙唤了内监去抬小轿过来,方道:“喻贵妃受了惊吓,先去偏殿歇着,让太医过来瞧瞧。”旋即转身看我也斜坐一旁,又吩咐了宫人过来扶我。
正踌躇着要不要先请辞归府,便见得着一袭白玉鱼龙蹬海纹样常服的阮暨岑几乎是衣袍带风一般冲了进来,面上的焦灼之色让他失了往日的温存儒雅。几乎有半月未见,他又瘦下许多,一双含情翦水眼下隐隐有一团睡不充足积下的乌青。我一时间心痛不已,胸中涌动着无尽的相思只化作一缕清明的眼泪滑落脸庞。
阮暨岑的突然出现,不免又引得妃嫔们一阵惊慌。他顾不得这许多,当着众人的面轻柔为我脱下花盆底鞋,方见脚踝处已是红了一片。试探着轻轻抚摸,方一触碰,我便疼得轻吟出声,额上更是起了薄薄细汗。他一手揽我入怀,轻巧将我横抱起身,皱了眉问道:“太医如何还未来?”
忙又有内监去催促。我只轻声安慰他道:“只是崴了脚,并无大碍的。”一语方毕,便见得玄武帝亦是风尘仆仆急急而来,见我脚踝已是红肿难当,只对阮暨岑道:“先让嫡福晋去皇后偏殿歇着,让太医看看可有伤着筋骨。”
阮暨岑抱着我在偏殿榻上躺下,他便不离身的陪在我身畔。喻贵妃亦被人扶在贵妃塌上歇着,她自是受了好大一番惊吓,如下见了玄武帝,更是濢濢嘤啼不止。
方躺下片刻,便有太医急急赶来,一见帝后皆在,便要跪地福礼。玄武帝只不耐烦道:“这记礼先暂且留着,快先看看喻贵妃与嫡福晋可有不妥。”
太医略大是为难,怔怔不知该先去哪边。皇后一语点明:“喻贵妃怀孕尚不足四月,方才跌倒又受了惊吓,还不快快去请脉,看看可有动了胎气。”
太医这才醒悟,急忙去给喻贵妃请脉。喻贵妃嘤啼着依旧是哭,整个偏殿却随着太医静静把脉的时间流逝而愈发安静下来。我只觉得脚踝越来越疼,胸口一轮一轮的发着闷,胃里如同捣了酸水一般翻腾不已,难受得紧。
像是过了许久,耳畔终是响起了太医松出一口气且略带欣喜的声音来,“请皇上皇后放宽心,喻贵妃与皇嗣皆无大碍。只是喻贵妃受了惊吓,稍稍乱了胎气,只消卧床静养两日,再服食一些安胎定神的药物就好。”
皇后似乎也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