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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太后见坐下众位妃嫔,含笑说道:“如今喻贵妃已经怀上龙嗣,便是好的征兆。皇帝也要雨露均沾,才能让**子嗣繁衍。”旋即又对皇后道:“你是**之主,**之事便替皇帝多操持些。”皇后只笑着道了“是。”便安静伴在太后身边。
硕亲王领兵在外,只见得余筝蓉静静独坐一席。蔚太后也是万般疼惜,对她说道:“硕亲王如下正领兵护国,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说着又对身侧的萱怡太妃道:“硕亲王领兵击退拉塔斯蛮夷,也是你的荣耀。”萱怡太妃见蔚太后这样说,只是浅淡的笑着。蔚太后命人拿东西赏赐了余筝蓉,余筝蓉也恭顺福身,谢了太后恩德。
恭亲王仍旧孤身前来,独自坐在席间浅酌杯中美酒。恭亲王生母德顺太妃过世得早,便由淑惠太妃抚养,淑惠太妃见他也无纳妃之意,不由道:“恭儿最不让人放心,也不知何时才纳个福晋帮衬着打点王府,本宫也好向德顺太妃有所交代。”接着又笑着对蔚太后道:“太后您瞧,硕亲王与廪亲王皆已大婚多时,廪亲王妃如今更是怀了身孕,唯有恭儿还孤身一人,还请太后做主,早日替恭儿指门亲事,也好有人帮衬着管管他。”
阮逸恭闻言,起身朝蔚太后与淑惠太妃一躬到底,笑道:“还请母后、母妃饶了儿臣罢。儿臣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必定会迎娶了给母后、母妃请安的。儿臣只想效仿三哥与六哥一样寻得一心之人,今生不负她。”
太后闻言微笑对淑惠太妃道:“孩子长大了,也不愿让咱们替他做主了。得了,也由着他罢了。你这母妃也该安心享享清福,少替孩子们操心了。”
淑惠太妃也只得无奈笑道:“既然太后都由着他去,也只好如此了。”
经淑惠太妃这般一说,便也将我怀孕之事公开了。众人皆是举目看我,我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阮暨岑在案下握住我的手,亦是含笑看我,目光眷恋如绵,迢迢不绝。
卷二 第八十九章 腊八节(下)
筵席已经开了半晌,蔚太后也渐渐有了疲惫之色,便命人提前将腊八粥分了众人喝。喻贵妃如今怀孕四月,已经有些显怀。今日**嫔妃除皇后之外以她最为尊贵,自然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尊捧,不时有人为她酒盅里斟满美酒。酒过三巡,面上已是绯红如霞,便先回去歇下。
太后对她也是极为亲后,含笑拉她在身边道:“你如今有了皇嗣,更要好生养着身子才是。”说着便示意身旁服侍的宫女端了覆有大红锦缎的银盘上来,上面安放着一支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卿云拥福簪。太后亲自为她插在发间,笑吟吟道:“皇帝膝下子嗣不多,你也是有福气之人,如今就把这羊脂白玉卿云拥福簪赐与你吧。”
喻贵妃闻言盈盈福身向太后谢恩,眼中流光幻彩更胜之前。我端起案上的“桂花酿”徐徐饮下一口,黯然想到,蔚太后的确是很重视喻贵妃肚里的皇嗣呢。只是这样大庭广众下的疼惜,不知对喻贵妃来讲究竟算不算得上是福气。
皇后亦是赔笑道:“妹妹真真是好福气,不仅怀了皇嗣,又得母后这般疼惜。这支羊脂白玉卿云拥福簪可是母后心爱之物,可见母后有多心疼妹妹了。”旋即又命婉茹扶喻贵妃起来。
喻贵妃起身,眼神有意无意在皇后身上剜过,含笑道:“妹妹自然没有姐姐福气深厚的。”皇后微微浅笑,极是端庄恰当。太后又对喻贵妃嘱咐了些安胎养身的话,才命人好生伺候喻贵妃回宫歇下。
看着喻贵妃华贵的身影,嘴角不由划出一弯新月般微凉的弧度。从今日起,不知又添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喻贵妃微微拱起的小腹。
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得蔚太后道:“廪亲王妃你也过来。”
我忙起身迎上前去,依礼福身行了礼,侍立于太后面前。太后道:“岑儿亦是哀家的儿子,你与喻贵妃同有身孕,哀家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我惶恐福身道:“臣妾不敢做此想法。”
太后含笑道:“哀家记得与你说过,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岑儿要入宫予皇帝分忧,难免不能分身陪你。你怀有身孕,又要帮衬着打点王府事宜,自然该赏的。”
蔚太后忽然提及旧事,我心中略有不安。然怔怔间,只见得有宫女双手捧着一个鎏金托盘上来,里面则摆放着一对红珊瑚如意珠串。珊瑚色泽红艳亮丽,颗颗饱满浑圆一致,十分名贵。
我心中“咯噔”一沉,陡然记起太后曾送我的梵文金镯,只觉得这对红珊瑚如意珠串也是不祥之物。正踌躇间,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将我的手覆在其中,阮暨岑牵着我一同福身向太后谢了恩,接过红珊瑚如意珠串兀自戴了一只在手腕上,又将另一串套入我的腕上,含笑看我。我中心虽怔怔不安,见他如此却也不由心情愉悦。
众人喝过腊八粥,丝竹之声再响。蔚太后只道身子乏了,便先回宫。几位太妃也陪着太后一起回了。家宴便由帝后主持。一席之间,只见得众位嫔妃各显其美,为争荣宠争奇斗艳。
我也是兴致乏乏,只盼筵席早些结束。“桂花酿”入口甘甜,清爽怡人,后劲却大。我仅饮了几口,便觉得脸颊发烫,有些晕眩。转目间,只见玄武帝一袭明黄织锦缎袍于身,与皇后齐坐正位之上,君王风仪淋漓尽现。俊逸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远远目视着我。我微微一怔,急急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好不容易筵席结束,诸王与内外命妇同向帝后请辞散去。坐于鸾轿之上,酒意尚未退去,只觉得这样轻巧的一颠一颠,倒也拢起了睡意。支手歪了一会儿,便听得轿外有了声响,轿子也旋即停了下来。
我轻轻掀起帘子一角朝外看去,只见得一个身穿流彩暗花云锦裳,绛红色百蝶戏花罗裙的纤瘦身影立于鸾轿之侧,身后则跟随着两个宫装女子。不是淑妃是谁?疏离幽清的月光透着枝头照在她的身上,影影绰绰,像极了一片片支离破碎的银白琉璃。越发显得她娇弱的身型如随风摇曳的柳枝,陡然心生孤凉之感。
我忙下轿朝她施了一礼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她伸手扶我起身,温婉道:“嫡福晋如今有孕在身,便莫要再做这些虚礼了。”说着便侧身唤道:“莜怡。”
莜怡闻言,轻轻往前迈出两步,手中捧着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如意项圈向我与阮暨岑福了礼。那赤金盘螭璎珞如意项圈做工精致讲究,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极为贵重。
淑妃含笑对我道:“这份贺礼本该早些时候给你的。只是闻得喜讯之时正在皇后寝宫,多少有些不便,你又甚少入宫,便一直寻不到机会。今儿个你好容易进宫来一趟,总要把这东西亲自送到你手中才算尽了一份心意。”
彼时阮暨岑已然自轿中下来,看了莜怡手中的项圈,微微蹙眉道:“这项圈像是你封妃时皇上赏赐的物件。”
淑妃微笑:“我平日里也用不着,放着可惜了。便当做我借花献佛吧。”旋即自莜怡手中取过项圈便往我手里塞。
我没想到淑妃送的贺礼竟有这般来头,心中也是一唬,忙婉拒道:“娘娘这样贵重的东西,臣妾自然是不敢收的。”
淑妃见我如此,一时也起了急性,似被寒风刺了喉,侧头掩嘴连连咳嗽起来,直咳得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莜怡见状,连忙替淑妃抚着胸口顺气,道:“娘娘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岑含笑看我,“既是淑妃心意,便收下吧。”我也不好再做推辞,向淑妃行了一礼,方谢道:“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尚未出怀的小腹,嘴角荡漾起一抹浅淡的笑,“王爷与嫡福晋的孩子必定乖巧可人。”仅一瞬间,在淑妃波光淋漓的眼眸中似划过了无尽的萧凉与凄寂。
卷二 第九十章凯旋
第九十章凯旋
夜静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殿中绾纱轻拂。床前摇曳不定的烛火透着微薄的光,幽幽莹莹。心中总是像缺了什么似的不安宁,半夜里犹自醒来,只见得手腕上的珊瑚如意珠串红艳欲滴,似腕上沁出的血,激灵灵的越发惴惴不安。蔚太后的话犹在耳畔旋绕,似拂不去的一缕幽魂。取过寝裳覆在身上,轻轻撵足窗棂旁,红梅终是经不起寒风瑟瑟,满园皆是一些残败的花瓣,唯剩下一片凄凉、萧瑟之景。暗暗思忖今日种种,心下却是怅然生悲。红墙一堵,断送多少娇颜?我虽未入红墙,却早已不能置身事外。
次日醒来,天色微亮。觅兰为我更衣梳妆,抬眸却见梳妆台上平展摆放的盘螭璎珞如意项圈,侧旁则有一个流彩飞花蹙金珐琅小匣甚为精巧。打开一看,却是一对全金打造的长命如意锁,通身皆雕刻有盘长、蝙蝠纹样,却尤以锁心崁嵌的一颗东珠如星光闪烁最为夺目。
觅兰一侧为我挽着百合髻一侧微笑道:“今儿个一早硕亲王府那位便命人送来了。外边儿还放着好些顶好的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呢。”
我略略颔首,对镜自照,轻轻抚着鬓角碎发,婉然一笑,“她倒挺会投桃报李的。昨儿个才晓得我有了身孕,今儿个一早便送礼过来,也亏得她病得厉害还有这分心思。”
觅兰稍得沉默,道:“看来她也并非表面那般不懂人情世故。福晋有了身孕以后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我“嗯”了一声,将珐琅小匣重新扣上,道:“让魏大哥在她病上多花些心思,她可是顶要紧的人物呢。”觅兰会意,“奴婢晓得。”
盘螭璎珞如意项圈与流彩飞花蹙珐琅小匣金金袅袅刺得眼睛生疼,回过眸来懒怠再看,盈然起身对觅兰道:“寻个地方好生放着吧,这两样物件儿的确是好东西呢。”
时过多日,寒意深浓,大雪簌簌落了一歇,一天一地尽是银装素裹,茫茫一片。因着有了近三月身孕,身子越发慵懒,成日只愿憩于软榻上消磨晨光。
是日清晨,大雪初停,斜斜有一缕暖阳自窗棂筛入殿内,轻薄如纱。觅兰为我换上月牙白薄烟纱小袄,系一条绛红烟云蝴蝶裙,蝴蝶是用了五彩镶金的金色丝线,绣工很是精巧,裙角一动,蝴蝶便翩翩起舞,看起来栩栩如生。难得天色见好,殿外的玉蕊檀心梅开得浓妖正艳,如团团红云,簇簇生香,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怡人,萦萦绕绕弥漫空气之中。系了织锦镶毛斗篷,便唤了觅兰一同去院子里赏雪观花。
院子里的积雪尚未来得及清理,大雪初停,冻得还不严实,小羊羔皮制成的暖靴踏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声,偶有积雪自树枝上坠下,落在深褐色的斗篷上,散成一朵冰洁的花朵。
我抬手摘下一支,艳红的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令人爱不释手。觅兰含笑,“一入深秋便万物萧条,冬日里更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也唯有这满园的雪梅开得好。”她陇过我的手轻轻喝口气替我暖着,遂道:“只是这月是冷极了,再过些时日待株樱花开繁了,那才真真是好看呢。”
我本瞧着手中雪梅极是喜爱,忽闻觅兰提及住樱花,不由心中怔措,似被一根闪着银厉锋芒的小针扎得人心里一慌。尚记得也曾见过满园盛开的株樱花,御雪迎春,团团似锦的争艳景致。方得转念,便连自己也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我微微定神,转眼已是面含浅笑,轻轻弹去斗篷上的坠雪,婉言说道:“株樱花虽美,却终究太过妖艳,我独喜欢雪梅的清丽傲骨的气性。”觅兰也是莞尔一笑,只是扶我漫步梅园之中。
未有多时,便闻得小步踏雪的簌簌微响,回眸却见翠儿急急寻来,长长裙摆拖延身后,轻快的脚步似要乘风飞扬。方一见我,便欢喜而道:“福晋,方才王爷命小顺子传了话,拉塔斯军队退兵边境,硕亲王今日已经领兵返京。”
“此话当真?”我心中一喜,立即迎身向前将她挽住。
翠儿喜滋滋道:“宫里已经下了旨意,设宴朝贺硕亲王与左右翼前锋营将领凯旋而归呢!”
觅兰闻言也是欣喜,“奴婢这便将这大好的消息命人告知老爷、夫人。”语毕便旋身轻盈而去。
花开再好,却也无心再赏。微风轻轻拂过,眸里逐渐溢出点点笑意,深冬寒月却也并非尽是萧凉。
十二月十六,芸泽数月来最好的日子,边疆战役平息,朝贺硕亲王得胜凯旋。宫女和内监们捧着礼盒仪仗往来穿梭,殿前石道上铺着长长大红氆氇,文武百官皆着品服盛装齐聚太庙。硕亲王亦是吉服于身,跪于庄严肃穆的太庙前听封受赏,赐金玉锦帛数匹,赠封号为“勇”。并封生母萱怡太妃为萱怡贵太妃,安享尊荣富贵。赐福晋余氏封